清王金暤一笑,目光一转,起身行着礼说:“既然大哥与五弟都这么说了,儿臣倒也想看看,东瓴与南诏这番送来的公主,有如何绝色的才情,足以担当了和亲大任……父皇,我听说南诏的公主,是诏帝封分的侯门将女,据说是南诏皇城里的一才名远播的奇女子,今日有幸聚在这里,若能当众一比高下,倒也是一件雅趣之事……”
说是说这是一桩凭添雅趣的事儿,可让和亲公主之尊来跟这些朝臣千金来比试,多少有点蔑视的味道。
这当中是原因的——
南诏与北沧本就结有宿怨,前一阵两国边境又起烽火,这番会罢修和,皆是因为南诏起了水祸,北国生了大旱情所至。两国考虑到国情,才协议休战。
后来,两国各送公主和亲,北诏送的七公主金瑕,嫁瑞王为妃,南诏呢,因为帝室没有适婚的公主,诏帝便收了定远候凌剑的独生女儿凌岚做了皇妹,送来北沧联姻。
公主出使北沧,代表的是南诏国,当初并没有说定嫁给哪位皇子,却已经名告天下,若真是与其他佳丽一比高下,赢了,那是理所应当的,输了,丢的却是南诏的脸。
身为一个奴婢,紫珞自无权发表意见表示不满,只能看着事情被这么敲定。
很快,沧帝命人去将两位公主一并请到殿前。
等金贤笑嘻嘻的回到自己的座上时,发现之前吵着要来看的小丫头已经没了踪迹。
金晟随便找了一个位置坐下,靠在椅背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儿,心里想的尽是之前遇到的事儿。
如果不是那些突发的事儿,他不会应和凝儿的提议。
****
等再见到那个小丫头的时候,金贤才知道她是南诏国公主身边的人。
本来这场选妃对他来说根本没有什么意思,无非就是害自己王府里从此多出一个女人来,但现在,他忽有些期待,不是期待最后他会娶哪个女子,而是期待该想什么法子把那个极有意思的小妮子弄回自己的王府。
“喂,五哥,你在傻笑什么?不会是看上哪个了吧……”
金璇凑到他跟前看,引来了金晟一睇。
金贤拍开七妹,把头靠近大皇哥,忍不住低问了一个:“怎么办?这些人女孩子,都长的妖里妖气的,娶回去估计不会有好事。大哥,你说,我能不能不要娶妃,就向父皇要个丫环回去解解闷,父皇能准吗?”
“妖里妖气?”
金晟低笑,抬头瞟了一片盛装的美貌佳丽,一个个青春正好,娇妍绝秀的样儿,挺养眼的一幅群芳争艳图,却被定论为妖里妖气?
他摇了摇头,微叹:“今儿个,这个妃,你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
他四下又扫了一圈,目光落到了静坐在琴台前的南诏公方主身上,想起了之前跟阿承碰头的事儿——
阿承带来一句话:“请王爷帮个忙,待会儿把凌岚公主要了,我家爷说了,回头必大谢……”
所以,他刚刚才去了金玉阁见过这位凌岚公主,总以为凌岚公主或许会见过那平空消失的人,不想,他提及那个名字来,公主是满脸茫然不知,回道:
“君墨问这人,凌岚只闻其名,无缘见得一面。王爷何以要打探这个人?”
待续!
正文 作壁上观,为君纳新妇 14
自古以来,评价一个女子是否才情双绝,皆以擅琴棋书画来作为衡量的标准。‘
第一道试题是:试琴。‘
沧帝让身边的总管张全代为宣布试题:“皇上有旨,请各位候选的姑娘先到偏殿候着,回头,叫到名讳的姑娘请到皇上跟前,道出你们对于琴架构造的见解;到时,琴殿会送来数把古琴,皇上会当众指定一把,请答题的姑娘于殿上说一说琴的来历?”‘
这题目说简单也算简单,说难也极难。‘
简单在前半题,难在后半题。‘
但凡北沧人都知道当今圣上爱琴成痴,身边广罗着天下各种名琴,随便拿出一把皆是大有来历的,这些琴皆被圣上收在自己的琴殿,平时的时候,有专人在看管,一般人哪有那个福气见识到宫中的御用之物。‘
候在偏殿内,凌岚心下莫名的生急,若是考她琴技,她自是没有自问题,可论要提到对琴的鉴赏,那可就有些辞窘了。‘
秦紫珞看出来了,凑上去低声安抚:“别躁,先上去看看再说,能知道沧帝身边古琴来历的,想来没几个。我陪你过去看看……”‘
“你懂?”‘
凌岚瞟了她一眼。‘
秦紫珞笑,这人又想来探她的底,灵眸一转,道:“杂七杂八的,我都学过一点皮毛,如果能帮衬到你固然好,要是帮不到,那也是天命……这么子,待会儿你若答着出便自己答,答不出就咳一下,我会用腹语交代你如何作答!”‘
口气好生自信,当真令凌岚又惊又怪。‘
不一会儿,轮到凌岚上殿,紫珞扶跟着她,袅袅婷婷的来到殿前,先行了一个君臣之礼,紫珞侍于边上,凌岚则上去看那把置于殿中央的琴。‘
那一架琴很好看,凤尾七弦,刻凰雕龙,色泽饱满,凌岚素手一挑拨弄了一下,那音质就如天籁,以手相抚,滑而细柔,可堪是琴中绝品!‘
“凌岚公主,请上前答题……”‘
张全侍于琴侧恭敬的行了一礼,凌岚轻扭柳腰缓缓走到沧帝跟前,盈盈再一拜,徐徐道来:“古来之琴,一般长约三尺六寸五分,像征一年三百六十五年,一般宽约六寸,厚红二寸,最早皆依凤形而制,全身与凤身相应,有头,有颈,有肩,有腰,有尾,有足……‘
“‘琴头’上部称为额。额下端镶有用以架弦的硬木,称为‘岳山’,又称‘临岳’,是琴的最高部分。琴底部有大小两个音槽,位于中部较大的称为‘龙池’,位于尾部较小的称为‘凤沼’。这叫上山下泽,又有龙有凤,象征天地万象。‘
……‘
琴前广后狭,象征尊卑之别。官、商、角、徵、羽五根弦象征君、臣、民、事、物五种社会等级。后来增加的第六、七根弦称为文、武二弦象征君臣之合恩。十二徽分别象征十二月,而居中最大之徽代表君象征闰月……”‘
语柔柔,字正腔圆,声线如三月之春水,美极,而一段细述,将琴的构造及意蕴讲的极为的详致,令在场的贵人们皆很满意。‘
待续!‘
正文 作壁上观,为君纳新妇 15
秦紫珞听着也是得体的微笑,老爹生养的这个妹子,是有些才学,可惜,心大了些,眼界高了些,要想攀的那个枝儿也太悬了些,踮高了脚尖去攀,弄不好,没攀到,反会摔个鼻青眼肿——唉,权势家的那只金饭碗,不是人人都能吃得稳的。
她目光淡淡的扫了那静静在聆听的五个皇子,在场的这些人儿一个个皆不是好料,就连那个最没心计的安王,也不是省油的灯。
瞧,这会儿,这家伙正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们,露着一抹诡异的笑,也不晓得在算计什么,看得紫珞心下直发毛——她敢打赌,人家在动坏脑筋。
殿上,沧帝露出了淡淡嘉许的笑,在凌岚话音落下后,问道:“说的不错,看来是个擅琴的丫头……嗯,且试着猜猜看,这是什么琴来了……”
得了赞,不曾喜形于色,凌岚只浅浅一笑,回头又以玉手抚上琴弦,挑出一个脆生生的琴音,答道:
“凌岚自幼学习琴,母亲也擅琴,关于琴的常识倒是知道一二,今日殿前献丑,却是有些班门弄斧……至于此琴的来历,凌岚倒是在《名琴传世图册》上瞧见过类似的琴貌,若不出意外,这该是传说的引凤琴吧……”
“公主真能确定这就是引凤琴吗?”
沧帝淡淡的问。
凌岚沉吟了一下,心下实不能肯定,又因为出于面子问题,也不敢咳嗽,只目光深深的看着那架琴,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往下说了去。
这时,耳边传响起一个细细的声音:“错了,凌岚,此琴非引凤,引凤已在二十年前被火焚毁,你且听说我,照我说的回答便不会有错……”
却是秦紫珞在背后用传音入密法相授。
凌岚心头惊诧,装出一副研究琴台的样儿,又顿了一会儿,方抬头,淡笑而答:“禀皇上,这不是引凤,只是名家精做的仿制品……仿的极精精,让人一目难辩真假,若不是我曾听爹爹提及过,险些还以为这便是真正的引凤……”
“哦,那真正的凤尾该是怎样的?”
沧帝目光一闪,淡淡而问。
先前几位上面试琴的,不是答非所问,就是吱吱唔唔,根本不知道出处,想不到这个公主一眼就能看出此琴非引凤。
凌岚想了想,才温温浅笑的答道:“真正的引凤,在凤尾上有一道刀痕,自然,这刀痕本是没有的,却是被旃凤国的女皇生怒之时给砍的,后以镶玉为缀掩其刀痕。如今这琴上虽有镶玉,却无痕迹,可见是一把仿制的……”
一声掌声响起,清贵妃轻抚玉掌,惊赞:“公主了得,连这种轶事都知道的如此清楚……”
凌岚这才重重舒了一口气,落落大方的一笑,边上,沧帝也淡一笑:“难得了……”一挥手,传命:“唤下一位……”
边上的内侍笑着行礼:“恭喜姑娘……”
也就是说这关,她过了。
回到座位时,她不自觉的冲身边的秦紫珞睇了一眼,秦紫珞回以一笑,不着痕迹的轻问:“小姐要不要喝些水,解解渴……”
如此以掩视某人探视的目光——
殿上,萧王极有意的冲她们坐的一桌扫视过来,闲散中带着某种探究。
他身后,有个侍从适时凑过去,在他耳边细语了一句:“爷,刚才有人用传音入密之法在指点这位凌岚公主……”
待续!
正文 作壁上观,为君纳新妇 17
紫珞的眼皮直跳,这不是好兆。
就在不一会儿之前,她殿前退下回去金玉阁的时候,月儿曾拉她到私下说过一句话:“萧王到过金玉阁,极有意的向大小姐问起了君墨问……”
君墨问是何许人呢?
说起来,此人绝对是一个了得的人物。
人家家住东瓴国,年少成名,不光模样儿长的俊美无俦,还是一个文武双全的奇才。
论武,那一年,他技压东瓴武林大会,一举成名天下惊;论才,一篇《帝王论》,惊天地,泣鬼神;论机谋,足令无数拿高禄的谋士,无地自容;论人品,高洁正直,磊落而大气,最重要的一点是,人家堪称史无前例的痴情男子,一心一意只对他夫人情有独衷,誓不二娶,故而成为天下女子暗慕的对象……
呃,当然,这些都是江湖传说——
凌岚虽养在深闺,却也是一个见识广博的女子,对于君墨问,她听一定有听说过,至于见,肯定是没见过,所以,问也是白问。
但人家这么一问,就足以证明萧王已经在怀疑君墨问跟南诏送嫁人员的关系了。
诏关一别,君墨问就此从人间蒸发,还爽了秦山关的一月之约——这人,为了逼“他”赴约,甚至还抢了熙儿去,到最后还是没能见到面,心里一定恼火。
现如今,承东在这个结骨眼上现身,他自然就把目光锁到了“凌岚”这位公主身上。
秦紫珞决定了,只把搞定了这桩婚事,以后,她再不要到北沧来。
金晟这个人——
唉!
一句话:是号危险人物,不可以再跟他厮混下去了。
秦紫珞垂下眸子,誓不与他对上眼,因为那种探究的目光,让人心惊胆颤,心下毛悚悚的。
***
第一轮,在沧帝的苛利之下,淘汰了八人,却又规定这八人若在下一局中表现好的话,依旧有希望走到下一轮。
第二轮,静观棋局。
张全命人在园子内置下十桌案,案上摆下十个棋局,每个小姐皆可带了自己的婢女一起去参祥,然后把棋局的名称及来由写于纸上传于圣上阅览,在归定的时间里,能答对三个棋局者便可过关。
凌岚走在前头,身后,秦紫珞与月儿缓缓相随。
“小姐,很难吗?”
每走到一副棋局前,凌岚就眉头深蹙,她身边的另一个婢女香儿忍不住低问出来。
凌岚目光不离局盘,一边看,一边苦笑:“这些皆是上古留下的棋局,爹爹的书房里倒有一些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