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个时候,马车外的马栓被人撬开了,她惊恐的往后退去,来人长臂一捞,将她抓了过去。
一声尖叫,自嫩嫩的喉咙里拔尖的冒出来:“娘亲,娘亲……”
不知道又将发生怎样可怕的事情,北冥伯伯那双好大好大的手掌,将她的一双小手反负起来,用一根绳紧紧梆住。
有个大汉拿了一大包东西捆在她胸口,味道很刺鼻,呛的她直咳。
她好想好想哭,可哭没用,他们不会卖账,咬着下唇,长长的眼睫毛上犹带着泪珠子,在高举的火把底下发着晶莹的光,可怜兮兮的问:“北冥伯伯,你想怎样对付凌儿!”
北冥低头看了一眼,方蹲下~身子摸摸她的小脸,神色似有些不舍,还替她拭掉了眼泪,却什么也没有说,站起时,转身一挥手,示意下属将人带走,对于她的疾声呼叫,置若罔闻。
凌儿呜呜叫着,倒挂在别人的手上,无数人影在眼前晃过,那么急匆匆,好像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
忽然,有一路人马横杀了出来,有人在喝叫:“快救小公主!”
是谁来救她了?
凌儿睁着眼,努力的看着。
一片缭乱,满世界的火把,刀光烁烁,剑影霍霍,有腥浓的味道在空气中迷散开来,凌儿被一股外力冲击,就那么凌空射了出去,也不知撞到了什么,一下子晕了过去。
*****
安阳郡至湖口县,有一天一夜的路程。
湖口县屯军三万,紧跟着青霞郡又有驻军五万,南诏十万精锐驻于玉门关外,旃凤朝上之军若敢开战,南诏便会与东瓴诸个王侯一起宣战,以图自保。
萧融约在这里见面,无非是仗着兵马在手,既有后援,又有凌儿在手,可以高枕无忧的讲条件,他哪有料想到,凤亦玺不忍旃凤的百姓遭了内乱之苦,居然肯亲自修书一封让人送来至湖口县的守军都统,一记瓮中捉鳖,将自信满满的萧融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看着那急急欲败退回青霞郡的数千惠王军,金晟坐于高头大马之上,沉声喝命下去:“放信号弹,命布于回雁坡的人马,截断他们的归路,务必将萧融拿下。”
身后的应声正要离去,紫珞驱着白马狂奔而来,面对山坡下打成一片的局面,怎么也镇定不下来,急急的叫住道:
“再等等!不离,凌儿还在他们手上……在东子没有成功救出凌儿之前,我们决不可再轻举妄动,逼急了,萧融会拿凌儿开刀……”
金晟沉默了一下,哪有不明白这个道理的,可是,按着时辰,如果再不截断他们的去路,一切将前功尽弃。
此刻,放眼望去,已经死亡无数,而萧融是匹害群之马,若不趁这个机会将他连根拔除,明日里,他回到青霞郡,一呼百应,内战加外敌虎势耽耽,一场浩劫转眼就在眼前,死的人远远不止今日这些人马,还将有无数无辜的百姓流离失所,年青的将卒们因为这一场战乱而失去性命。
“阿墨,我们是父母,但,同时,我们还是君主。你曾说过,君轻民贵,君之天,为民,民心之归,才可成统一天下。有些事情上,我们若选择了一已之私,其结果如何,你可曾想过?今日萧融如果平安脱险,险非你同意割城相让,才能换凌儿换回来,否则,引发的会是一连串的战端。”
紫珞听着心乱如麻,左想不行,右想不能,一时不好决决择,金晟却已一挥手,命人放出了信号弹,决定全线截杀。
如墨的夜空,繁星闪闪,如孩子顽皮的眼睛,一朵灿烂的流星信弹在夜空中绚丽的绽放。
回过神来,紫珞惊叫一声,已往纷乱的战局中冲过去,金晟知道现在是无论如何都阻上不了她涉险的,只能带了人马紧紧护着她冲进嘶声震天的战圈。
刀起剑落,有多少人死于这一场“湖口之乱”,紫珞驱马一个劲儿的往前冲着,手执长剑,挡去一把把斩过来的金枪,往队伍的心腹之地冲进去。
虽然,他们安排了韩继去救人,虽然,韩继做事,一向让人放心,虽然,这四周已成一个包围之势,可紫珞依旧心慌意乱,就怕所有的盘算到最后,依旧是一场空。
害怕什么,最能来什么!
一骑不驯的黑马,自对方阵营里横钻出来,速度之快,无人可拦。
来人浑身浴血,冲到紫珞跟前时,一个有力的回身勒马,急喘吁吁的扔下一句话:
“主子,小姐找到了,可他们在小姐身上梆了大量火药。萧融发下话来说:我们若敢再逼进一步,他就命人引爆,要让凌儿死无葬身之地!”
脑子有一度是空白的,紫珞看到满脸是血的承东时,就知道他们的营救失败了,这意味着他们已将凌儿推进了绝境。
*****
高高的枯木堆成一个一米多高的祭坛,坛上梆了一个小小的娃娃,满头长长柔软的丝发,掩去了半张沾着血渍的小脸,一张小嘴被牢牢的堵着,惊恐的眸子睁的犹如铜铃一般大。
紫珞和金晟赶到的时候,看到了这样一个让人绞痛心肠的情景。
萧融传来话,要求放行,并马上把凤亦玺带来交换,且立书割城,否则就让他们眼睁睁看着这个精致的小娃娃就此灰飞烟灭,死的尸骨无存。
待续!
正文 萧王妃日记:心心相映,此情坚如金 35
晋北冥就站在柴坛前,手中执着一个熊熊燃烧着火把,只要将火把往柴坛上扔下去,轰的一声炸响,这世间就再没有凌儿。
紫珞飞奔下马,疾步冲过去,却被紧紧相随而来的金晟拉住。
金晟喝住她:“冷静一点,冲动解决不了问题!”
柴坛前足足守着近百士卒,一个个皆骁勇,他们怎么可能容他们轻易靠近,冲动的下场,就是将自己置于险境。身后有那么多的士卒追随在侧,他们两个要是出事,那么今日会有很多人死于这擎天林里。
紫珞懂的,如果不见凌儿,她还可以克制自己,一定理智,等见到了娃娃如此惨兮兮的出现在这里,她的情绪不由自由的崩溃。
“不离,你看到了没,凌儿在那里……我们一定要救下她!”
此时此刻,她终于明白什么叫做有心无力。
明明凌儿就在眼前,她却救不了她,只能看着娃娃无助的、惶恐的瞪着四周,完全是一副被吓坏的模样——这么小的孩子,受了这么大的惊吓,以后一定会落下阴影的。
紫珞是那么的急切。
金晟紧紧扣着紫珞的腰,目光一煞不煞的盯着那孩子——他和她的孩子。
第一次见面居然在这样一种生死一线的情景中,他恨不能就此冲过去将孩子解救下来。
不能的。
他们要是敢乱动,一旦柴坛着火,引燃导火索,那么,这里百米开外的地方,就会被炸个底朝天。
这里是林区,四周全是参天的擎天树,一旦着火,整支队伍就有可能被火海吞没。
金晟早早就嗅到了,空气充斥着浓浓的硫磺味道。
这附近藏着的火药,不仅仅只凌儿身上那么一丁点。
这个萧融果然没安好心,随行居然带了这么多的火药。
夜风,夹杂着一阵阵的腥气扑面而来,金晟的心情,从来不曾这么凝重过。
“晋北冥,有种你就把火把扔下去。我金晟的女儿若有个三长两短,你们这些人就等着陪葬!”
虽然情绪紧张的就如绷紧的弓弦,但金晟依旧没有半丝讨饶之色,眯眼看着玄袍劲衣的晋北冥,冷冷笑着。
紫珞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能乱,这个时候,乱了,正中他们下怀,他们不敢真的拿凌儿怎么样的,最多也就只是做做样子罢了。
“晋北冥,萧融呢!”
晋北冥见多了大风大浪,今日所作所为,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他扬眸而笑,面对大敌,从容自若,道:
“我家主公去了回雁坡。主公说了,两位只要先放他离开回雁坡,只要你们平平安安的将惠王送回青霞郡,北冥就会将小小姐安全的送还与你们!两位若答应,请即刻命人去回雁坡传令让道!”
这样做的下场就等同于放虎归山。
金晟不答,在心中不住的衡量。
紫珞神情繁杂的回头看着他,思绪翻转,用眼神征询他该何去何从。
之前,凤亦玺已经跟金晟和紫珞谈过,他说了,只要他们二人可以善待天下百姓,谁做皇帝,他无所谓。
凤亦玺说过:“放我回去,或许,我可以帮你们!”
金晟犹豫,便是紫珞也不敢确定,凤亦玺说这话到底有几分诚心。
对于这个人,他们至始至终怀着一份不敢深信的怀疑——曾经,他是那么处心积虑的想要重掌旃凤的王权,如今怎表现的这般风清云淡?
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了起来,玲珑飞快的奔过来,一把抓住紫珞的手,手心全是汗,低叫:
“阿珞,我去把席先生带来,我们换人。我们信他一次好不好。他说过他也疼惜凌儿的……他也不想凌儿出事……”
说话的时候,她心急的看向面色沉沉的金晟:“皇上,我们试一下,不可以牺牲凌儿的,凌儿是珞姐舍了性命才生下来的,真的不可以有事……
玲珑将凌儿视为亲生女儿一般疼爱着呵,怎能忍受得了孩子在自己的眼底出事。
金晟何尝想要牺牲凌儿,穷其这一生,也许他就这么一个孩儿了,他怎愿意将孩子陷于危险之中。
好一番思来想去,他终于点下了头:“去吧,将凤亦玺带到这里来!”
说到底,他总归是有私心的。
玲珑露出狂喜之色:“是,我马上去把席先生带到这里!”
说着,她回头又看了柴坛上的小小人儿看了一会儿,隔的好远,看不清楚凌儿的表情,能感觉到的只有心疼,她想尽快将她解救下来,抱在怀里抚慰。
“东子,去大营!”
凤亦玺被安置在军营。
玲珑叫喝一声,狂奔而去,翻身上了自己的坐骑。身后,韩继踢着马肚,如箭般往林道上而去,道路两旁,高举火把的旃凤士卒纷纷让道。
马蹄远去。
没走一会儿,他们就听向前方林道起了挣扎,似有人要硬后卫阵地。
韩继飞马过去,远远的就看到,有一列侍卫举着火把拦着一辆马车。
赶着马车的是一个看上去很瘦小的男子,正冷声喝着:“放肆,你们若不放我们进去,误了正事,你一个小小的侍卫如何担待得起!”
侍卫也是个很固执的人,手执长枪,带着人硬是拦着不放,嘴里不依不饶的直道:“若没有女皇的手谕,任何人不得入内!我不管你是北沧的公主,还是韩都统的夫人,这是军令!”
“怎么回事?”
韩继和玲珑对视了一眼,缓下马速,一前一后跑过去。
他冲着那侧着身子正气鼓鼓和侍卫理论的“假小子”看,果真是金璇。
这番出来的时候,金璇固执的非要跟来,他们密探安阳,金璇武功差,被迫留在军中,现在是午夜时份,她应该在军营营帐里会周公才是,怎么驾了马车跑到了这种危险地儿来了?
莫名的不悦自韩继本就有些浮躁的心头翻起来。
“金璇,你干什么?”
这种地方可不是可以来闹着玩的,在家的时候可以使性子,战场上,半点不可以胡闹。
金璇回过头,看到韩继时,不觉弯眉喜笑起来,极开心的跑下马车,大叫的跑过来,似乎早忘了之前他们还在冷战:“韩继,来的正好,我正愁没办法见到大皇兄呢……”
待走近了,才发现男人杏色的衣裳上,一片片深红的印迹,似乎全是血渍。
金璇忙抓到手看,果就摸到了满手鲜血,不由得惊呼:
“怎么,你受伤了吗?怎么这么多血?怎么这么多血?”
“有什么好惊小怪,战场上哪有不流血的!”
韩继皱着眉心,跳下马,一把将她的手拎住,很不耐烦,极粗鲁的拎着她往马车那边走去,边上的侍卫是认得他的,纷纷行礼。
“你……你干什么呢?干嘛捏的那么重,你捏疼我了!”
金璇拧着俏眉直叫。
“马上赶着你的马车回去!这地方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他的脸孔上哪有几天不见的欢喜劲儿,全一副乌云密布,似欠了他几百万两银子没还一般的臭模样。
金璇听着,脸上顿时露出受伤之色,愤愤的甩开他,叫道:“我不是来玩的,我是来办正经事的!”
“你能办什么正经事?”
韩继粗着喉咙叱了一声。
“我就是为正经事而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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