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他去了北地,见过的女人越来越多,但觉这两个女子太寻常,既没有标致的容颜,也没有出众的才华,只是寻寻常常、本本份份的女人,再也吸引不住他的目光。
更重要的是,这两个女人是父皇留在府里的眼视,他一直知道,她们可以用来发泄,独独不可以用心相待。
也许,也正是那个时候,他不知不觉便学会了只享用身子、不谈心论情这种本事。
后来,他渐渐成长,懂得去争取,去自己谋求出路,于是,陆续有女人成为他的人,当然,绝多数时候,是为了某种利益!
至今,他都不曾因为喜欢而去留心女人。
从没有。
唯一一个锦儿,是他在外头救下的女人,出身本也不差,因为战乱,家破人亡而被卖入风尘,后遇上他,是他花钱买下她。
之后,她跟了他,已经多年,比较识趣,因为跟他没有权益上的纠缠,所以,他一直带着她,也算是最最上心的一个。
男子三妻四妾那是正常的,帝室里的男人更是如此,为了家国之利益,纳娶各种女人,是极其自然的事,他从来就不觉有什么不妥的,也不会有人会认为这样不正常,若身边只有一个女人,那才真真是奇怪的事。
可,自从认得墨问,他的思想一年一年在发生变化。
墨问的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对他起着潜移默化的影响。
而所谓的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是墨问教她的奇怪名词。
于是,他身边的女人一年比一年少,于是他对女人的看法,也越来越趋于理性,不再当她们是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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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一样,可以买来卖去。直到这三年,他亚个儿就不再收容女人。这三年,他身在繁华之都的康城,面对各种诱惑,淡定而干净,已胜似和尚。
可岚阁里那位,还是说他脏。
他不觉得。
当真没感觉,男人不都是这样的么,试问这康城内,有哪个男人身边没两三个女人,嗯,五弟除外,五弟还是孩子性子——五弟喜欢上凌岚了……这事,乱着。
真乱,真烦!
他扒扒头皮。
这个女人,怎么就跟君墨问一样,心眼那么的奇怪,别的女人可以接受得了的事,在她眼里怎么就成了不可容下的沙子。
她明明是喜欢他的。
他可以感觉到,她应该是喜欢他的。
那夜,她中了蝶变,她曾说:幸好是你。她还说:她要他!
可是,等清醒了,她却把什么都抹煞了!
她用让人刺心的字眼来跟他对着干,她拼命的想要和他拉开距离。
为什么?
不知怎么的,他忽想到了程襄,她生恼生怒,跟程襄有关。
“景侃,那天你回来传话,可曾在王妃跟前说过什么?”
忽然间,金晟想到了什么,便问正在擦剑的景侃。
话音落下后,他低头,扯着自己衣裳,直嗅,自己身上会不会因为程襄那么一碰,沾上怪味?
凌岚对于这种味道似乎特别敏感。
那天,他只扶了程襄一下,程襄也就往他身上蹭了那么一蹭,那丫头就因为这股沾上的女人香大发脾气。
景侃一楞,停下手上的动作,想了好一会儿,才明白王爷在说什么事,摸摸鼻子,他干干一笑,说:“其实也没什么,我就说,爷去襄园吃饭,可能睡那边了——这话我是跟如儿说的。”
只是他说的特别的大声,估计那位大脾气的女主子全听了过去。
金晟立即顿悟,前天那番闹,全是因为这句话来的。
凌岚恼的就是他前一刻在她这边亲呢,下一秒便去了别的女人房里亲亲我我,再加上闻到了那味儿,她是越发的恼。
她恼,是不是因为在吃醋?
她说过她善妒。
金晟的目光一闪,有了几丝喜意,豁然抬头,心砰砰直跳。
“爷……您怎么了?”
景侃被他的这个举动吓到了。
金晟回头,瞪他,这人口没遮拦之下,惹下多大的祸:“以后,没事,别乱嚼舌根!”
那天,他没有想在程襄那里过夜,去吃饭,只是因为单纯的想安抚,凌岚串通“玲珑夫人”挟持程襄一事,他总得给一个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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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半夜,金晟觉得困了,打算回房睡,出书房门,就见凝儿在他睡房外来来回回的徘徊。
看到他时局促的站定,不住的拧着帕子,委屈的直叫:“晟哥哥,你真打算不理凝儿了吗?那天,凝儿虽也有不是,可是凌岚那妖……”
她想骂“妖女”,被他横的心下一惊,只好改口:“凌岚姐姐也是故意与我使气儿的。而且我也不知道她身子伤的那么重……”
金晟看着这个自小被自己宠到大的丫头,想到了他们之间的婚约。
这孩子几乎是他一手拉拔大的,对他依赖性特别的强,对他更有着强大的霸占的欲望。
虽然已经定了婚约,可是在他心里,一直还是将她是妹妹,他无法想像要剥掉她衣服做男女之事时那光景。
他没想过,也一直觉得这事非常非常的别扭。
他想:他答应舅母娶凝儿,是错的!
金晟捏捏眉心,思量着走过去,拍拍她的肩算是安抚了:“回去睡吧!这事,不必再多提了,过去了就算了。”
“晟哥哥这样是不是算原谅我了?”
凝儿露出几丝惊喜。
“晟哥哥什么时候真有生过你的事!只是,以后做事,稳重一些!”
凝儿吸了吸鼻水,顿时笑逐颜开的往他怀里扑来:“嗯,凝儿知道了!”
她喜欢被金晟抱着的感觉的,从小就喜欢,他的怀抱,会给她一种安全感,每一次做完错事,每一次认错后,她都会往他怀里寻找那种感觉。
这一次,金晟淡淡的推开了她:“凝儿,明儿,你就回北地去吧!也许,我们这婚事,该重新计较……我会找个合适的机会,跟舅舅解释的,到时另外给你找个婆家……晟哥哥一直把你当妹妹,娶你,并不合适!”
凝儿一下瞪大了眼,脸色唰的惨白:“晟……晟哥哥,你不是说原谅我了么?为什么还要赶我走?不要,不要!我不要!我不嫁别人的,绝不嫁!”
“我已经决定!等有空,我会去给舅父负荆请罪!你回去吧!”
金晟不想再多说什么,转身进房,关门。
隔着一扇门,凝儿在外头“哇”的哭了,急急的追上来,拍着门,哭叫:“晟哥哥,我知道错了,以后,我再不去惹凌岚姐姐了……晟哥哥,我不要另找婆家,我只要跟着你……晟哥哥……”
哭了好一会儿,都不曾歇,那凄凄的哭声,起起伏伏的在东院空阔的四角天空上传递着,惹来无数潜伏的东院暗哨在那里张望,都不明白表小姐又为了什么和王爷闹上了。
金晟坐在那里忍着不去哄,这孩子满嘴哭音的掰着这些年来两个“相亲相爱”的点点滴滴,想要动摇他的决心。
他不想听,取了房里一只玉箫,自后窗翻出,沿着小径往花园而去,然后,找一处安静的地方,坐倚栏杆,对月吹箫。
一曲《凤求凰》来来回回被他吹了不下十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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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珞本来是睡了,却因为那隐约可闻的箫声幡然醒转,她眯开眼,脑海里琢磨着那听上去吹的不怎么娴熟的箫声,第一个想法是:是他吹的吗?
金晟不善音律,独独会吹箫,是她教的。
她记得,她教他吹的第一首曲子,就是《凤求凰》,曾笑侃的说:这曲子男女定情的曲子,本该用琴来弹奏的,如今发我现用箫来吹,也极有意境……哪天你若遇了中意的女子,可吹给她听,哄人家开心。
当时,他的表情相当的不以为然,学了一遍,直叫这调子太娘娘腔,要另外学其他调子。后来,就再不曾吹过。
原来他已经会吹。
嗯,他从来就是一个聪明的孩子,只要肯下功夫去学,又有什么会是他学不了的。
也许,坏毛病也能一件一件改掉。
能吗?
谁知道呢!
正想睡下去,岚楼外忽起了什么争扎,传来了一阵哭哭泣泣的声音,好像是凝儿园门口大闹。
紫珞侧耳倾听了一下,好像一会儿在骂她是狐狸精勾了她晟哥哥的魂儿,一会儿哭着嚷着讨饶,求她给什么什么说说情,让她晟哥哥别去赶她走……
声音挺远,紫珞听得不太明分,这归功于守门人的尽职,他们并没有把人放进来。
紫珞懒的去理!
唉,那孩子也不知和金晟生了什么别扭,又把她扯上了。
如此闹了一会儿,最后似乎惊动了金晟。
一听得金晟冷冷一喝:“闹够了没?给我回去睡觉!”
那孩子又是一阵呜咽,夜,终归宁静,再睡,却是一番辗转难眠,窝在被子里,思绪翻飞的,也不知到何时才睡去。
***
一睡近到晌午时分,以前,她可从不这么贪睡,这番身子败坏,人总是懒懒的,起来洗漱罢,便连着中饭一起吃。
小厨房才上了几道可口的小菜,紫珞正打算招呼胧月坐下吃,门被推开,进来的正是身着朝服的男人,一脸的若有所思,似乎在思量什么。
看到她时,忽展颜一笑,说:“还来的正巧!”
紫珞皱皱秀眉,不理会,胧月瞟了一眼,有这尊佛在跟前,她也不好坐下和主子一块儿用饭,只好退下去给这位爷准备餐具放于桌案上:“王爷,岚阁没备酒的!”
“吃饭就好,正饿着!”
他接过碗,自己动手盛了一碗米饭,坐到女人对面。
桌上都是一些清淡的菜,草菇西兰花,参芪炖白凤,鸡丝豆苗,珍珠鱼丸,外加一个炒青菜,又青脆又油亮……
“怎么就做这么几道菜?”
“我一个人吃足够,又没有准备你的份。”
紫珞慢悠悠吃着,细嚼慢咽,斜眼看了一下,淡淡道:
“要吃满汉全席,回你东院去!我这里不兴这种的!相信外头有的是人陪你吃!”一顿,又道:“朱门鱼肉臭,路有饿死骨,王爷,别太讲究了,想想那些没饭吃的难民,想想那些死在战场上的战士们,你就该知道我们现在过的有多幸福!”
金晟恍惚了一下。
后半句话,听过,他真的有听过,曾在军营,在他挑食的时候,有人这么骂他来了。
他的目光里闪过一道精光,伸手盛了一碗给她:“喝汤……丫头,你的胃怎么回事?”
“不怎么回事!天生的病!”
她警惕的看一眼,接过来随口应了一口。这人已相信她不是君墨问,却还在探她底,可见他心里并不信她是凌岚,却也没有拆穿,嗯,想来是怕拆穿了更难对付她吧!
两个人静静的坐着,只有彼此间吃东西的声音。
这不是第一次跟他坐在一起吃了,以前,吃的多豪爽,大口的肉,大口的酒,呃,当然不是烈酒,笑侃天下风云,多酣畅淋漓。现在坐一起还是吃,怎么就这么别扭。
被他盯着着看,真是别扭,被他当宝贝似的宠着更别扭,也就这么几个菜,他一径的往她碗中夹菜,碗里头吃着不是少下去,而是多起来了。
她瞪眼看:“你想吃撑我呀!”
随手将碗上的菜,连带那枚被她咬过的鱼丸一并垒到他碗上,等她发现时,那被咬了一半丸子已被他夹着送进了嘴里!
紫珞张了张嘴,脸孔不觉热起来,他可高兴了,低低笑的好开心,平常深深如海的眸,此刻就像山泉一样亮晶晶的,很明澈。
“不吃的话,吃一些汤吧!一定要把身子养好!”
他把那碗泛着金黄油脂的汤重新递到她跟前。
紫珞看他一眼,低头小口的喝起来。
唉,这样关切的眼神,令她又想到了一诺,新婚的时候,他就是如现在这个金晟一样,把事情做的体体贴贴,会让人觉得自己嫁了一个好男人。
这样的温馨,她抗拒不得。
楼梯上忽传来一阵凌乱的疾走,他们两人都听到了,都往门口处瞧见,下一秒,景侃急匆匆跑来,脸色骇白着。
“怎么回事?这么急匆匆?”
景侃瞄一眼放下碗擦着嘴的岚主子,深吸一口气儿,犹豫了一下,才道:“凝儿小姐在屋里割腕自杀了!她……她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