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宝谭看上去对他们颇有兴趣,圆滚滚的胖脸上显出一种难得的光彩和自信来。
“不敢麻烦丘少爷。”东方不败道,“我们来能来看看武林大会就很满足了。”
“唷,开始了。”白泉生插话,看到段天荣站到擂台正中,叫的颇为大声,面上作出兴奋非常的模样。
“喂,你可走以啦!”林小铺踢踢宝谭的小腿,“坐前面我们看不到台上啦!”
白泉生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几个小鬼果然平常都是鼻孔朝天,嚣张得欠扁。
“那我坐边上,坐边上。”丘宝谭抱着椅子,死命挤到白泉生和东方不败那一桌。看上去无论如何不打算离开段瑞秋他们。
白泉生往边上挪了挪,顿时觉得周围变得拥挤且闷热。他不由开始想象丘宝谭到底在自家门派有多不受待见,因为段大小姐和林家少爷对他的态度也实在说不上有多友好。
段天荣说了几句惯常的场面话,随着锣鼓一声响,武当和落山的两个年轻弟子站上擂台相互抱拳示意,一年一度的武林大会到此正式拉开帷幕。
到底是大门派的弟子,就段数而言自然不可与前几日的粗糙肉搏战同日而语,一招一式都颇为精妙,你来我往亦不时有让人叫绝的好招出现,白泉生自己的功夫不行,看着这两个比自己小上好几岁的少年在上面比划倒也觉得津津有味。
“这是武当张真人的关门弟子李业。”安静看了一小会儿,丘宝谭道,指着上边穿着青色道袍的少年,“算是武当这一辈里的佼佼者了。”
“那是落山的蒋云平,14岁时就生擒过朝廷通缉的大盗王麻子。”他给白泉生解说,“这两人我都认识,都是江湖上有名的武林新秀呐。”他喝了口水,抹了把脸上的汗,用有些夸张的语调感叹道。
“不愧是宝谭兄,和俺们这些乡下人就是不一样。”白泉生抽空从激烈的比试中回神,言不由衷地敷衍道。
“那是,我怎么说也算是奎秋的正式弟子……”宝谭道,白泉生搭了他的话,那一直被忽视的可怜人于是突然来了兴致,竟是不去看那比赛,扭过了身子,打算认认真真和他聊起天来。
白泉嫌他啰嗦,只想安安静静地看看比试,却又不好干脆地无视掉那个越发热情起来的青年,只好有一搭没一搭地陪着他唠嗑。东方不败给自己挑了个好角色,像个隐形人似地坐在边上不出声,扮演内向腼腆的读书人。
他们就那么在台下坐了半天,期间有不少人过来和段瑞秋他们打打招呼,寒暄上两句。大多数的人选择忽视他们那一桌,客客气气地连带他们也问候上几句,作个自我介绍的人一只手都扳得过来。
白泉生偶尔也在比赛的间隙竖起耳朵听听周围人谈论江湖上的事情,可惜那大多是些乱七八糟的八卦,日月神教倒是有被提到过,只不过都是在胡诌前教主东方不败与任我行的一战,传言说东方不败是个五大三粗又爱作女子打扮的怪人,一手银针让人防不胜防,那长针皆为特别定制,能和筷子一般长短粗细。说的人唾沫横飞,听得白泉生直皱眉头。
同时他也开始有些明白过来,所谓的贵宾区,不过是各个门派里那些不受待见的花了大钱进的荒废年月的少爷小姐们的集中地,一般的弟子们都不回过来这,也都看不起坐在这儿的人。也真亏得段瑞秋和她爹在这里坐得坦然,在一群混吃等死的执绔子弟里混得如鱼得水。
发展
中午的时候有一个时辰的午休,人们可以选择自己到外边的饭馆吃东西也可以坐在原来的位子上,等待承德山庄的下人们为他们送来精美的饭食。
白泉生和东方不败在丘宝谭的极力推介下和他去了城东的一家酒楼,穷得只剩下钱的大少爷很气派地点了一大桌的酒菜。段瑞秋和林家少爷被段天荣叫了过去,虽然万分的不甘愿却还是在一众老爷子面前低着头充当前武林盟主的得意弟子乖小孩。
“唷,这不是宝谭么?”他们正吃得欢,一个穿着白色长衣的高个青年走了过来,随便挑了张椅子就一点也不见外地一屁股坐了下来。白泉生瞥了他一眼,马脸,鼠眼,彰眉,大大的鹰钩鼻几乎占掉了他面孔的三分之一。
刚才远远观望的时候并不觉得,现下看来,奎秋掌门为自己门派选择的标准服饰并不很好,至少这身飘啊飘啊的衣服也许只有穿在美少女的身上才会不显突兀。白泉生这样想着,从青年身上别开了眼。
“真不愧是丘家的大少爷,慷慨得紧。”他说,扫了一眼满桌的大鱼大肉,目光掠过对面的白泉生二人,带点不屑地撇了下嘴角,“这大中午的也能把刚认识的朋友请到一品轩来好吃好喝地招待着。”
“咱们这些个家里一穷二白的就可怜喽!过来转个一圈闻个味儿也就权作充饥了。”
他拖着尾音说得拿腔拿调,白泉生开始有点想冲冲这个言语间酸味十足的男人。他向来讨厌这种喜欢嘴上讨便宜见不得人家好的娘娘腔。
“……师……师兄……”丘宝谭道,看起来有些惶恐有些不知所措,“……我也请你。”
“……嗯哼,”马脸青年抽着脸皮勉勉强强笑了一下,“师弟的心意,作师兄的心领了。”
“……”毕福就那么坐着,即不吃桌上的东西又没有要走的迹象,丘宝谭变得有些茫然,又不敢随意开口。白泉生和东方不败两个人见那没礼貌的小子直接把他们忽略了过去,也没和他们打个招呼说个话的意思,便干脆低着头吃自己的,不去搅合这个事儿。
“……师弟啊……”又顿了会,毕福才慢条斯理地开口,“……过几日,师兄有几个亲戚要到承德这来看看武林大会……”
“都是老家过来的,小时候和师兄穿着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姐们。”
“那一定得好好招待呀!”丘宝谭听出他的意思,大大松了口气,在这种事情上继承父辈的优良传统,立马心领神会,“师兄的亲眷要来,作师弟的当然义不容辞得好好安排安排。”
“隔壁龙华客栈的一等房,吃完了这顿我就去订。”
只要是和钱有关的事情,他就不用着急,只要这位刁钻的师兄不来找他的茬就好。
“这江湖上的人还就是侠义哈!”白泉生忍了半天,终于再憋不下去,“师兄家里来了亲戚,还得师弟帮忙照看。”
“龙华客栈一等房得多少银子一晚上呀!俺们乡下可不兴这套,让别人替自己付钱那都是流氓阿飞干的事。老让人瞧不起的。”他说,作出一脸憨厚的模样。
东方不败虽然早就看穿这个内心无比闷骚的男人忠厚的表象,倒也不得不赞叹他现在的表情实在是……欠扁到了极点。
毕福没料到他开口,给噎了一下,想要发火,却看到那个丑汉子脸上诚恳老实到不行的表情,一时又有些拿不准他是不是在真的在拿话呛他。
“这是自然。”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最终决定作出豁达的模样,“江湖人士不拘小节。”
“对对,师兄一直是这样的。”丘宝谭拍他马屁。
“如此真是失敬失敬!”东方不败原本不打算瞎掺合这种低级的欺辱游戏,但是看到白泉生装出来的那一副忠厚老好人的模样却不由觉得好笑,忍不住也开口说道,甚至站起来给毕福敬了杯茶。
“啊……”其实骨子里比那两个老油条单纯了不知多少倍的马脸青年于是着了慌了,脸上一阵燥热。
丘宝谭看看这个看看那个,隐约觉得原来他以为可以给他带来优越感的那两个乡下穷小子,也许实际并不如他所想的那般。
下午的比赛一如上午的精彩,白泉生看得忘我,东方不败听了一大堆有的没的乱七八糟的江湖八卦秘辛,却到底没有发现一点值得上心的消息。他觉得有些疲累,因为人多而不得不时刻保持段瑞聆的形象,因为丘宝谭鼓噪的无聊废话,因为一整天坐着,看那些年轻的晚辈们燃烧着热血,在擂台上拼搏……
“果然这才是武林大会啊。”白泉生却在回到段家以后依旧兴奋,回味着白日所见所闻。
武林,江湖,门派……他久居崖下多年,当这些很多年前在武侠小说上看到的名词真正出现在眼前,他又重温了少年时的英雄幻梦。
“你若是肯好好下功夫,现在不知要比那几个黄毛小子厉害上多少。”东方不败看到他大大咧咧地在他房中就换起衣服,不由说他。
白泉生的轻功很好,他也曾看过他比划拳脚,其实白泉生在这方面挺有天赋,看得出当年教他功夫的人所传授的亦是不错的内功心法。
“你就是懒。”他说,一针见血地指出白泉生现在的身手连三流都称不上的原因。
亏得他对医学颇感兴趣,还会在屋前种些草药。常年的劳作带来强健的肌肉,否则还真不知道他的身材会如何走形。
“你要是哪天变作了丘宝谭那样的身形,我一准一巴掌劈死你。”他慢慢喝了口茶,上下打量着那男人的身体,笑道。
白泉生换衣服换到一半,听他这样说,又见他正瞧着自己,干脆一把将身上还未穿戴好的里衣扯了下来。只着亵裤裸着半身,一扭一扭地拐到东方不败面前。
“我身材挺好的吧!”他说,又双手叉腰扭了两下,“你喜欢对不对?”
“肌肉哦!肌肉哦!”他用很夸张的动作挤着臂上的宏二头肌。
“死开!”东方不败笑,狠狠在他腰间拧了一下。
亲吻
白泉生很快乐地写了药方让罗小四到药房抓药,在看了一整天的比试以后心满意足地坦着肚子躺在床上。这几天来拜访段家的人多,那三个小鬼一个是段大庄主的宝贝疙瘩,另两个又是他很喜欢的小徒弟,虽然功夫都不怎么入流,但拖出去见见客总还是必要的。
他和东方不败难得地清闲,享受安静的两人世界。就作为大夫的那一方面而言,东方不败可以说得上是他第一个真正意义上收治的患者,并且极具挑战性。他这段日子里可以称得上奇迹般地迅速恢复,这让白泉生多少有些得意。他在第一天的时候就去逛过段家存放药材补药的地方,将那里的东西记了个大概,现下用起来也是毫不手软,带着一种狂热的冲动,誓要将东方不败的身体在离开前调理到极致。
他想起来刚才自己裸了半身在那人面前晃悠,像青楼女子一般扭着结实的腰身,故作不正经地嘻哈打闹,嘴角漾开一抹微笑。
他们接了吻,第一次。
虽然是他自己凑上去的,但是东方不败并没有推开他,舌头纠缠在一起,带着对方的体温和唾液,逐渐融合。这种感觉很奇妙,白泉生虽然在家乡的春楼有个相好,但却很少会有接吻的举动,解决生理需要是一回事,即便是红姑娘那样娇俏的女子,他亦对吃人家的口水不感兴趣。
他人生中第一次和男人的亲吻,感觉出乎意料的好。
白泉生的脸上带着傻乎乎的笑容,仰面看着在烛光下忽明忽暗的天花板,觉得十分满足。
这是个好的开头,他想,至少那人不讨厌他的嘴唇和舌头。
他觉得有点燥热,□支起小小的帐篷,却最终只是翻了个身趴在床上蹭了几下,决定不去管它。他太喜欢东方不败了,甚至觉得在幻想中的□亦是一种不尊重。他有足够的耐心,等到水滴石穿的那一刻到来。
段天荣送走过来叙旧的老友,挑高了一边的眉看着罗小四送过来的单子。白泉生给东方不败开的药房,在他们到来的第二个星期就耗掉他价值百两银子的珍稀药材。
“你说他都亲自煎药?”他问,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虽然有点不爽那个臭小子厚脸皮地大肆滥用他的珍贵存货,但他其实并不真的在乎那些钱财草药的损失。相比这些,他更担心那个他平生至交唯一的徒儿对于东方不败异常的关心和两人间的亲密举动。他在他们的小院周围布下不下十个暗探,及时汇报他们的一举一动。虽然有点对不住白泉生,但他实在无法放任东方不败在自己的地盘上大摇大摆。那个人甚至在短时间内就把他的宝贝女儿和林家那两个调皮鬼收拾得服服帖帖。
太危险了,他想,白泉生是什么德行他清楚的很,很难想象他会这样热衷于伺候另一个人。
他活得太久了,实际年龄远比外表上看起来的要大。和他同辈的人早就连棺材都烂个干净,很多事情他看得远比当事人要来得清楚的多。白泉生拒绝了他的帮助,眼下他却觉得不能看着这个小辈往悬崖上越走越远。
“你回去吧。”他对罗小四说,在心里叹了口气,拿下了主意。
于是在这天的夜里,当隔壁房的白泉生嘴角流着口水睡得四仰八叉的时候,正在屋里捻着针重拾起许久不曾干过的针线活的东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