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泉生一直觉得这种偏重肌肉力量的功夫不太适合女孩，当然，也不适合那两位娇生惯养的林少爷。
他觉得东方不败根本就是在卖弄，但是那几个小朋友却显然很吃这一套。
东方不败完成一套动作，收了手笑眯眯地朝他们走过来。
白泉生觉得他现在的样子真的有点像拐骗小孩的人贩子。
“只是招式花哨的外家功夫而已。”段瑞秋说，很努力地想要表现出不屑的样子。她做得还算成功，如果不看那双闪亮亮的眼睛。
“和段庄主的功夫比起来当然算不上什么了。”东方不败道，拿过她手上的请帖。
“很帅！”“很好看！”林小铺林小英急着在后面嚷嚷。
“武林大会就在承德。”她说，决定把火力转向另一个人，“我可以偷偷带你们去看。”
“保证绝对不会被抓。”林小铺林小英跟着起哄。
白泉生开始考虑要不要去通知段天瑞好好管一管他的女儿和徒弟。
“瑞秋，”他叫她，有些受不了的样子，“我们不是过来玩的。”
他们两个现在是亡命天涯好不好！
“有我们罩着你们怕什么！”林小铺道。
“让我们考虑一下。”东方不败把手中的请帖放到一边，转眼对着那三人道，“一连几个月都呆在房里也有些无聊。”
他也可以顺带打听一些日月神教的动向。
“我觉得——”
“考虑好了会告诉你们。”东方不败道，打断白泉生的插话。
那个一贯话痨的男人于是瞪着他，突然地变得很不想讲话。
…
那很妙的三人组告辞以后，东方不败很闲地坐在椅子上喝茶，不费神去看对面的男人。
他不觉得他需要道歉，白泉生应该了解他的本性，而不是对继续他抱有粉红的幻想。
“你明明不喜欢他们。”白泉生突然开口，走到他对面，“为什么要突然接近他们？”
不同于昨日的无奈应付，东方不败很明显有意和段瑞秋等人拉近关系。他很喜欢那三个有点笨笨的小孩，不希望东方不败对他们出手。
“我还要倚仗段天荣的势力，怎么会对他的女儿和徒弟出手？”东方不败道，微微皱了皱眉。
他不太喜欢他这样沉默了半天以后蹬蹬跑过来就是质问的口气。
他等他服软过来讨好他很久了。以那个男人没骨气的个性应该早就过来和稀泥才对。
“你甚至故意在他们面前露一手。”那两个男孩看起来对他更加崇拜，白泉生知道东方不败向来不喜欢天真的小鬼，他对他们和善甚至吸引他们的注意，这让他觉得有些不安。
东方不败抬起头看了他一会儿，白泉生皱着眉站在茶几前。
他伸手捏住他的脸颊用力往两边扯，硬拉出一个扭曲的笑脸。
“不许用这种口气和我说话。”他说，轻皱着眉，板着脸道。
决定
白泉生有些微讶地看向他，东方不败的脸色阴沉，看起来非常不爽。
“不许用这种口气和我说话。”他重复，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瞧。他用的力气非常大，白泉生有种下一秒两颊的肉就会被他扯掉的错觉。
“……得……呜……起……”他吃力地从口里挤出话来。克制住拉开东方不败手臂的冲动。
“……”
“呜……戳……了……”
“……下次不许。”东方不败道，最后用力扯了一下才松开了手。白泉生长呼了一口气，揉了揉脸部酸痛的肌肉。
“我只是想要了解一下日月神教以及江湖上现在的动向。”他坐回去，开口解释，“我们需要乔装，这样的话段瑞秋和林家兄弟就会很有用。”
“你觉得我现在还能对那几个小鬼做些什么？”在追杀者的名单上再加上段天荣和朝廷大员吗？
“我只是有些担心你而已。”白泉生坐到边上另一张椅子上，很狗腿地给东方不败添茶。
来日方长，他想，昨日里他也的确是有些鲁莽了。
东方不败的那段过去一直是不可碰触的阴影。
只要等他报完仇，他应该就不会这样喜怒无常，拒人于千里之外。
白泉生被他捏痛了脸颊，却很喜欢他板着脸喝斥他的样子，并在那个瞬间软下心肠。东方不败那个样子看起来有点幼稚，像闹别扭的小孩。
他应该还是在乎他的，如果他这样在意他对他说话的语气态度。
“如果要去的话今晚就得开始做准备了。”易容很花时间，又必须保证不能被那些人看出马脚，他们得好好花些功夫。
“段天荣风评很好，除了花钱大手大脚之外几乎没有可以让人诟病的地方，我们和段瑞秋一起出去，应该不会惹来太多怀疑。”
“其实我还蛮想去看看的。”白泉生拿过桌上有着漂亮花纹的请帖在手中翻看，“因为的确一直没有去过这种场合。”
只有偶尔到镇上的时候会听路过的江湖人士聊起。年少的时候那个男孩没有过英雄梦？白泉生做过自己行走江湖快意恩仇的白日梦，虽然那大多在某个懒散的午后被席卷而来的困意打散。
“不过是各个门派的青年一辈切磋切磋，给自家争个脸面罢了。真正的高手很少上场，有什么好看的。”东方不败看起来非常不屑。
“那样也很好啊，至少可以见识各家的武功路数。”白泉生道。
“我对那些个杂门杂派的没用功夫不感兴趣。”他的葵花宝典原来已近大成，自然对别家的功夫再看不上眼。
“开始易容吧。”他突然说，挑起白泉生的下巴，“这次给你做个帅气点的面孔。”
白泉生穿得随意，单衣遮不住健硕的身材。桌上零散地摊了些瓶瓶罐罐，东方不败搬了把椅子坐到他身前。
白泉生很配合的前倾身体，也许因为之前刚刚有过小小矛盾的原因，他没有露出之前易容时常有的带着些微不耐的样子。东方不败觉得白泉生今天的表情很乖很顺从。
他微笑，抬手将一种粘稠的液体抹到他脸上，手指抚过他有些粗糙的脸部皮肤。
不很光滑，但是有着年轻人特有的充满弹性和青春的感觉。
他有点享受指腹慢慢抚过他面孔的感觉。
白泉生这个男人果然还是顺从的样子看起来比较可爱，他想。
白泉生的皮肤微黑，但是眉眼都很深邃，东方不败用大量的软泥状物抹在他的鼻梁，眼角等等地方，让他的脸部整体看起来可以更扁平一点。
“你要听话一点。”东方不败说，用小指将奶白色的膏药慢慢抹均。
他不喜欢他和他顶嘴，因为别人的关系跑过来质问他什么事情。
“今天的事情不可以再发生第二次。”他这样说，看着男人那双好看的眼睛。
“……好”白泉生答应得干脆。东方不败拿过蓝色花纹的瓷瓶，倒了几粒棕色的丸子到手上。他倒了些茶水在上面，小心地用手指调开，“我不想讨厌你。”
“……嗯。”他应声，现在脸上有点凉凉地绷绷地，还很舒服，“是我不好，问了不该问的事情。”
“……”东方不败的动作一顿，移开眼神，没有接话。
白泉生咽掉心底一点点苦涩，开口道，“武林大会要开十几天的时间，我们可以隔着几天去一次。那样会比较不累。”
“我有精心设计了你每一餐的食谱，段叔家也有很多上好的草药。”他说，“我想这次你会好很多。”
这一切结束之后他一定要尽一切努力扒住东方不败。他想，完全没有考虑东方不败复仇失败的可能。
大会
大概是怕骚扰到一般民众的关系，承德的武林设在县郊，离热闹的城镇中心有点远。为保证白泉生所坚持的睡眠时间，东方不败一伙人到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他们穿过在包围外层的一些小门小派，那些粗壮的大汉们兴奋异常，有些还自带了酒水瓜子。
白泉生走过的时候就闻到一股子混杂着汗水和脚臭味的人味。大会开始的前几天，所有的比试都在这些零散的小门派中进行。多是一些粗糙的拳脚功夫的比试，这些汉子们平日里也多半是靠给当地的富商巨贾做护院看家的来维持开销，难得有这么个日子，比赛起来也是格外卖力，几乎拳拳到肉。
开始时候的比赛是用不到请帖的，一般的民众也可以买票去看，用这种方式稍微弥补一下开办大会的用掉的大把银子。
其实比起那些所谓名门弟子的比试，老百姓们也的确更爱看这些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们打斗，他们看不懂高深的武学，却很喜欢两个肌肉纠结的大汉在擂台上用拳脚拼得你死我活，那样来得更痛快，赋予血淋淋的视觉冲击。
白泉生弄不懂东方不败选择今天到场的原因，他以为他不会喜欢这种闹哄哄臭乎乎的场面。
段瑞秋和两个大少爷心不甘情不愿地跟在他们后面，满脸的嫌恶。白泉生之前花了很多口水才避免段大小姐因为裙角被踩而和一个起码有两米高的巨人般的汉子起争执。
伟大的神秘的武功独步天下的东方不败教主居然还会如此高秒的易容手艺，这是多么让人感动的事实！
白泉生看着三个小鬼偶尔朝东方不败偷瞄过去的崇拜眼神，克制不住地在心里狠狠地翻了个白眼。
他们好不容易才挤到里面的看台，分成一个个小桌，备了香茶和一些瓜子之类的零嘴。专门为了段小姐林少爷这样即不参加比赛又不愿意在天气逐渐炎热起来的时候和大伙凑在一起看比赛的人而准备，也是段天荣主办武林大会的一大特色。
白泉生五人进去里面坐的时候很自然地受到来自各方的视线，大多是带点不屑和鄙视的意味。
大概是因为今天比试的只是些会粗浅功夫的人，这地方冷冷清清地除了他们都没有别人在座，东方不败随便挑了个桌子坐下，林家二小鬼赶紧抢占他左右手边的位置，白泉生看到段瑞秋在那个瞬间很明显也有冲上去巴在教主大人身边的冲动。
他叹了口气坐到相邻的那一桌，眼巴巴地看着隔壁桌的东方不败。
那么久以来他手边的位子还是第一次不属于他。
段瑞秋在中间站了半响，好一会儿才下了什么决心似地挪着脚步坐到白泉生那里。事实上一个桌子只有三个位子，白泉生很好奇她到底在犹豫什么，不然难道她要冲上去踢掉双胞胎中的一个吗？
“下面是来自天灵派的陈青牛和来自五当山的罗真人。”身材矮小的男人站在正中央充当主持和裁判的角色，他看上去有种在底层讨生活的人特有的油腔滑调和粗鲁不拘小节的气派，“大伙儿给点掌声！”他叫，很滑稽地大幅挥动自己的双手。
“操！”
“上啊！”
“滚下来！”
“少说废话！”
“干死他！”
“碰！”“啪”“咚”
……
他们的身后果然也很适时地爆发出一阵的吆喝，拍手，跺脚，骂娘，扔酒瓶子等等的剧烈响应。
白泉生被这种热烈的气氛煽动，也觉得有些兴奋起来，很想砸个杯子什么的上去，再吼上个几嗓子，却在冲动的瞬间看到身边的段瑞秋有些厌恶地撇嘴，想了想还是作罢。
东方不败很安静地坐在那里，状似认真地看着台上的一举一动，林家二兄弟见他看得专注，也不敢打扰他，只在一边撑了脸，眼睛无聊地在四周扫来扫去。
“泉生哥，”段瑞秋开口，在那两个半赤膊的男人在台上用蛮力扭了半天还未分出胜负以后终于开始有些熬不住了，“你们认识多久？”
“嗯？”白泉生的注意力还胶在擂台上，有些漫不经心地答应着。
“他真的有那么厉害吗？”
“啊？”他扭头，看到那姑娘的眼睛用一种很夸张的大幅度朝着东方不败那里挤了挤。
“小铺和小英昨日里和我说了好多他的事情，他们说他的功夫当今武林数一数二，便是我爹在他手上也逃不了什么便宜，是真的吗？”她问，眼睛张得大大的，似乎很后悔没有早些了解这位传奇人物的事迹。
“不过我是不太相信的。”她顿了顿，又故意装出一副老成世故的模样，“我爹的功夫就是少林寺那帮老秃驴也是是要忌惮三分的。”
白泉生看了她一会儿，不说话，直到那姑娘红了脸扭过身去。他下意识地往边上一瞟，
正巧看到东方不败喝光了手里的茶，边上那两个很狗腿地争着给他添。
他看了看那个这次顶了一张清秀面皮的家伙，看上去非常的心安理得，习以为常。
“其实他也不是太厉害。”他说，很认真地看向段瑞秋，“我看到过他被人家打到吐血。”虽然那时候他是重伤在身，他在心里接着偷偷道。
东方不败听到他说的，转过头来似笑非笑地斜了他一眼，倒也没出声，反而他旁边林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