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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抱着永璜到了淑贤那里。
淑贤接过去牵着永璜让他跟着永琏和敬一块玩。
“辛苦你了。”我看着淑贤。
淑贤温婉一笑:“爷说的什么话,爷的孩子就都是我的孩子,我自然会好好照顾永璜的。”
除了淑贤,我又吩咐了胡嬷嬷。没有母亲的孩子就如同失去了依靠的大树,虽然平时饮食起居都有我安排好的人照顾,但是这些都不能代替母亲这个角色。
雍正十三年八月二十三日。我的皇阿玛,历史上颇具争议的雍正帝驾崩了。
我坐在养心殿外的门栏上吹了一夜的冷风,冷风伴随着暴雨如同我的心在落泪。前些日子还看了刚满月的永璋,没几天人就这么走了,走的时候还保持着在养心殿的案牍前看奏章的样子。
雍正十三年九月初三日,按照历史进程,我在太和殿登极。
随后,诏立福晋富察氏为皇后。
诏封皇子庶福晋高氏为慧妃;皇子侧福晋乌拉那拉氏为娴妃;格格黄氏为仪嫔;格格苏氏为纯嫔;珂里叶特氏为海贵人;陈氏为陈贵人。
追封为侧福晋富察氏为哲妃。
第五章
翊坤宫里,我陪着景娴下棋,嗯,应该说我指挥着小丫头下棋。
旗人家的女儿们不像汉家官宦家的女子一般琴棋书画都会一点,能识字就算不错了,这宫里平时能和我论上几句诗文的满州出生的也就皇后一人了,所以平时我没事儿的时候喜欢到翊坤宫去欺负我的小媳妇儿。看着她拿着这些没这时候的苦样子,我不由得心情大好。好在景娴这丫头脑子还算灵活,在我的严格要求下几年下来已经能写出一手漂亮的字,诗文也还算看的懂,只是不会做。最好玩的是她还迷上了下棋,不过却是个臭棋篓子,棋力差棋品更差。
一步棋悔上三回已经不是稀奇事了。
于是到最后我只能指挥着她下,毕竟悔来悔去的,大家都费精力不是?
宫外一阵骚动,我皱皱眉:“吴书来,去看看怎么回事?”
“嗻。”我把李玉留在了景娴身边,还好吴书来也算是不错。
景娴看了看宫门口的方向:“皇上怕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吧?”
天色也不早了,这时候能找到这里来也不会是什么小事。好吧,我起身抖抖袍子:“一起去看看。”
景娴跟着我到了外边,就见着皇后身边的小德子神色慌张满头大汗的跟吴书来说:“二阿哥烧得厉害,太医说二阿哥快要不行了!”说完就嚎哭起来。
我脸色一变,这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永琏受了寒,最近身子一直不好,我下了朝总要去皇后那看看他,昨天还和和敬闹着要去骑大马,怎么……
景娴拉着我的胳膊小手哆嗦的厉害:“皇上,二阿哥……这怎么好?你快去看看吧!”
我拍拍景娴的手,让她放心,叫容嬷嬷扶着她家主子回屋,然后匆匆赶到了长春宫。
淑贤脸色灰白,看见我来了失神地望着我眼泪簌簌地往下落,我扶住她把她往怀里一带,然后问:“永琏呢?”
长春宫一片哭声。
我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让齐嬷嬷扶着淑贤离开。太医们都埋着头跪在地上,我不说话他们一动也不敢动,没一会儿有人就忍不住瑟瑟发抖。
“说吧,怎么回事?昨天永琏不是还好好的?”
几位太医相互望望,最后资格最老的医正林太医说道:“从二阿哥的脉象上来看,应该,应该是风寒。因为风寒和普通风热症状一样,所以……微臣罪该万死。”几位太医们不停的磕头谢罪。
“所以你们就误诊了?”我说着不带腔调的话语,眼里却一片冰寒。“误诊,呵。自己下去领罚吧,罪不及家人,这是朕最大的仁慈,要是二阿哥殇了,你们就自己看着办。”
我坐在永琏的床前,看着孩子灰败的脸色知道这就是我的儿子最后的时刻了,这么精心的照顾,为什么还是把孩子养不大?我知道乾隆的二阿哥是个早殇的,可那是乾隆的,我的二阿哥不一样啊,为什么还是留不住?
才八岁。
我的永琏。
天空蒙蒙白的时候,永琏停止了呼吸。
我没有去上朝,没心情。只让吴书来带了一纸诏书,册赠二阿哥永琏为皇太子,谥端慧。然后,我在养心殿当败家子,只要是看得见的管它是玉器金器还是瓷器,全砸在地上摔个稀巴烂。
可,还是不解气啊!
好好的孩子怎么会得伤寒?
我宣胡嬷嬷进殿,王进保一溜烟的把胡嬷嬷扯了来。
“皇上,奴婢有罪。”我的孩子一个个全是胡嬷嬷精心派人照顾长大的,地上那个平日里御姐样的女人,披散着头发完全不顾形象团成一团。“奴婢,奴婢没有照顾好二阿哥。”
“先别哭,好好想想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西三所里还有两位阿哥呢。”
胡嬷嬷胡乱抹了脸,“西三所的奴才们除了阿哥们的奶嬷嬷每一个都是我亲自挑选的,这是肯定不会出问题的。然后就是阿哥们的吃食、衣料,平日里玩耍的小物件这些也都在严格检查范围之内,要说有什么是我注意不到的,”胡嬷嬷抬头看看我,我示意她继续说下去,“就只有离开西三所的时候了。”
上书房,还有长春宫。
我一愣,永琏不再西三所那就只会在上书房里,离开上书房就只有去给皇后请安,或是太后请安。太后那里待的时间肯定不长,皇后那……
“查,看是谁在皇后那里做了手脚。”
“奴婢遵命。”
我没有怀疑淑贤,因为我相信作为一个母亲,淑贤是做不出这样的事的,而且她是我的正宫皇后地位超然,犯不着谋害自己的唯一的儿子来谋划些什么。
那么就只有这宫里其他的女人了。
果然,最后胡嬷嬷呈给我的答案是我不希望看到的。
原来胭脂因为生病错过大选因嫉生恨,被高云慧一挑拨就犯了傻气撞了淑贤的肚子,大格格因此而逝。而高云慧那时刚刚成为我的格格,怎么会那么大胆子就去算计嫡福晋?
我看着查出来的结果,手都忍不住发抖。原来我的额娘居然也有参与。我知道额娘受过年氏的气,恐怕连我不由分说的穿越也离不开年氏帮忙,所以当她看见高氏与年氏如出一辙的做派时,居然指使着淑贤给高云慧下绝育药。高云慧只知道淑贤给她吃过不好的东西,于是反过来报复,大格格殇了。淑贤知道事情真相之后,看着高氏仗着受宠对闵闵不恭敬,就挑着闵闵讽刺高云慧出生包衣比不得满洲贵女,于是二格格殇了。然后,高氏发现自己承宠好些年,补药吃了一大缸就是怀不上孩子,就想着当初是不是被下的是绝育药,然后永琏殇了。二格格和永琏都殇于风寒,高云慧拿着同样的手法,在两个孩子的衣料玩具里添有被风寒病人沾染过的东西。小孩子抵抗力本来就弱,那里是能够承受这些的。
我一直知道柔弱女子们的战场比男人们的更加隐私诡秘,所以女人之间的争斗我一般是不会插手的,前提是不能拿我的子嗣开玩笑。
我心中的怒火如巨浪滔天。想找个名目把高云慧永锢永和宫,让深宫大院里再也没有人会谈及以前荣宠一时的慧妃娘娘,可又觉得不解恨,三个白嫩嫩绵软软的小包子就这样女人们的勾心斗角中早夭而且居然都是因为高云慧,只让她在深宫中慢慢枯萎实在太便宜她了。
心中烦闷,就算想要收拾高云慧也不想马上看见她那张脸。于是,我打算微服,去找那些不长眼的东西来解气。登基之后,我为了缓和雍正朝造成的政治紧张气氛,对贪污案不予深究,暂时放松对官吏的考绩。谁知那些不长眼的东西,居然以为我放松就是好蒙蔽,贪风再起,吏治又坏,我正想好好收拾收拾他们呢。嗯,就从山东开始吧,听说高斌有个门生就在山东的济南府,如今高云慧亲兄高恒担任内务府总管,亲侄高朴担任兵部右侍郎,就先从他们家查起吧。高恒是内务府的总管,那些腌臜的东西这么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内宫,我就不信高家的人一点都不知情。若是深究下去,皇家的脸面都会被他们丢光,我怕雍正爷晚上会来爬我的窗户。但是如果是贪腐,我正好名正言顺的治罪,而且宠妃的家人都被毫不留情的治罪,想必能震慑很多胆大妄为的人吧。
第六章
在去山东的路上,我一直都在反省自己,如果说大格格和二格格的早夭是触不及防的话,永琏的死就完全是我的责任了,是我的傲慢害死了我的孩子。我不是一个色令智昏的人,女人是影响不了我的任何决定。让自己的后院不起火也是一种能耐,我太高看我自己了。当初之所以抬举高云慧为妃,主要是为了防止新帝初登大极外戚做大,借以打压富察一族;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看看淑贤作为中宫之主的能耐。
不过现在看来我和她都是失职的父母。照看不好自己的孩子,不是失职是什么?
淑贤不是个笨女人,相反她很聪明,有自己的主见。如果说当初她只是因为额娘的命令向高云慧下绝育药,没有一点自己的私心的话,那么老天爷都会笑。我不在乎女人有私心,说句冷酷一点的话,后宫也是战场,优胜劣汰是常事。我需要一个最强的战友,而不是只会躲在我背后哭的小兔子。淑贤就是我看中的人,冷静、聪明、美丽、大方,怎么看都是一国之后的料。只是,如今我失望了,对她,也对自己。看来不聪明的是我,傲慢的也是我。从古至今,女人的智商不比男人差,必要的时候心比男人更狠。对于女人,我总是还是有一丝后世尊重女性的想法。我怎么能天真的以为就凭我温和的手段就能让女人乖乖的听我的话?想想圣祖,再想想雍正爷,我还是嫩得很呐!
马车里的我,因为孩子的死,因为妻妾的争斗,心绪上有了很大的变化。渐渐地,我的脸上有了一丝雍正爷的冷冽。
女人可以宠,不可以爱。承续我血脉的孩子,才是我来到这里的证明。
心里有了新想法,我对着终日战战兢兢神经绷紧的吴书来说,“叫粘杆处的人来见我。”
雍正爷亲设特务机关果然效率极高,即使我已微服在外,他们还是在一炷香的时间内站到了我面前。
仔细吩咐下任务之后,我挥挥手让他们散了。吴书来小心翼翼的问我:“爷,那您……”
“还是去济南府吧。”自雍正十一年起,我就再也没离开过北京城,既然已经出来了,就好好散散心吧。
“嗻。”
济南府的那位我已经交给粘杆处了,此次到济南属于纯旅游,半路的时候换下了马车换上了马,速度果然快多了。打了个弯先去泰山,领略了大自然的雄浑,下了山又进了岱庙,一圈游历下来才到了济南府。
时值夏末秋初。在当地找了一家不错的酒楼,我在二楼雅间坐下,品着一壶茉莉花茶,虽比不上宫中上品,不过这一路来已经算是佳品了。
“爷。”吴书来在外面打了一逛,“时节正好,大明湖上的荷花开得不错。”
“嗯。”
“那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吴书来小心翼翼的问。
这吴书来也算是历经三朝皇帝了,可能觉得二阿哥殇后我愈发的像世宗雍正爷了,呆在我跟前比起以前要战战兢兢得多。
“嗯。”
“嗻。”
大明湖上布满的荷花,真真应了那句“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只是我对这样的花红叶绿也不是怎么感兴趣,于是沿着湖岸慢慢地走,心里想着千佛山就不去了,明天再看看趵突泉就该往回走了。路上这几日,宫里的消息还是源源不断的传到我的手上,嘉贵人怀上龙嗣了,这对于好久没有新生儿降生,又刚殇了皇子的紫禁城来说是件不小的喜事。这一次除了胡嬷嬷的人,我还直接在嘉贵人身边放上了粘杆处的人。
走着走着,忽闻悠扬悦耳的古琴之声传处于荷柳丛中。我循声寻至,见一淡妆青年女子正在回廊厅内抚琴,琴音悠扬,让人心旷神怡,不觉驻足一旁。那女子发现有人在旁,倒有些吃惊,立马丢开手中的琴弦。我见打扰了人家的雅兴,于是歉意的点点头,准备往回走。霎时雷声阵阵,我嘴一撇。看那女子也是书香门第家的女儿,梳着未婚姑娘的发式,我委实不愿意和着姑娘待在同一屋檐下。正准备冒雨前行,谁知那姑娘却叫住了我。
雨滴唰唰的就往下落,吴书来见状差点跪下:“我的爷,无非只是避个雨而已。”
也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难道我竟不能找个避雨的地方?
我原以为只是萍水相逢的情谊而已,谁知那姑娘简直让我大开了眼界。一见钟情,这就是那姑娘现在的精神状态,所以密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