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极,回去记得让奶娘帮你上药。”临走,他仍是不忘叮嘱着,他的关心从来都是浅淡不够直接,却又让人不能忽视。
延极规规矩矩答了声是,俨然一个训练出来的士兵般。
乐乐有些心疼的看着他的脸,整个右脸都肿了,轻叹一声,她拉过他的手向栅栏外走去。
来了王府这几日,她和天天互换着,也没打探到什么消息,到底,延极的娘亲是谁?为什么都没有出现过?
她注意到,刚刚慕容天云说的是奶娘,一个五岁的孩子……
延极,让人心疼。
亲一下就不疼了
“疼不疼?”
乐乐满眼里都是心疼,凑上前轻轻帮他吹着,一边极其小心的上药。
延极只是轻笑,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她是真的很关心他。
凑的近了,延极身上散发出一股软软的奶香味,很是让人喜欢,乐乐帮他上完药,直接对着他的额头亲了下。
“亲一下就不疼了,延极最勇敢。”
她轻笑着,想起小时候,偶尔受伤了,院长妈妈也是如此亲她一下,那时候,她便感到世界很温暖。
对于小孩子,这样的关心,她从不想吝啬。
延极的眼眶又有些红了起来,痴痴的说道:“你好像我娘。”
他的话似乎是没有意识下说的,只因那一种感觉太美好,其实他不知道娘亲是怎样的,从两岁有记忆起,他便是由奶娘照顾。
他,可以说是没有娘。
乐乐一怔,很明显的猜到了这男孩的心思,看他渐渐聚满水气的眼睛,自己也跟着难过起来,终究,他还是个孩子。
不过,他还有爹爹,也许他娘也在某一个地方,而她,是什么都没有的。
延极的泪没有掉下来,却是讶异的发现,乐乐竟是一脸悲痛的样子。
“你怎么了?好像要哭。”大人都是这么奇怪。
乐乐一怔,眼睛干涩,却哪里有泪,她注视延极那双好奇的眼,终是尴尬的轻咳了一声。
她是杨可儿,她的灵魂深处并不快乐。
“延极,我才不是你娘呢,是你爹爹说的,而且,我才十七岁,有我这么年轻就做人家娘的吗?我要做姐姐。”
她信口乱说着,无非是为自己的尴尬找个借口。
延极却是一本正经的摇头,“我不可以叫你姐姐,你是爹爹的王妃,可是,我要怎么称呼你?”
乐乐皱眉想了想,也对,不能叫娘、不能叫姐,那就只能喊名字了,“那么,你就叫我乐乐吧,我要带给你快乐。”
延极的一双大眼里都是新奇,使劲的点头,“嗯,乐乐,乐乐……”
诱拐延极出王府
“乐乐,你到底要带我去哪?我要去练武了。”
延极皱着小鼻子,不太情愿的任她拉着,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她又想出去了。
上次明明都被爹爹抓住,她还是不死心啊?
不过说来也怪,爹爹要处罚她,她竟然乖乖的答应了,明明就不像她。
“好延极,外面的世界真的很精彩,还有好多好吃的、好玩的,我们就出去一次。”
乐乐打着商量诱惑着,一根手指在他眼前晃啊晃。
延极撇撇嘴,不以为然,扭头就想往回走,却被她拉住了小辫子,疼的他龇牙咧嘴,不满的瞪了她一眼。
“明明知道不可能,你还想被爹爹罚吗?”
呃,乐乐有些尴尬的抬高了头,往旁边的矮墙看了看,上次的确是太笨了,竟然被他抓住,然后关在房里,她就睡着了,害天天又起来善后。
可是这次不一样啊,她都派小竹子打听清楚了,腹黑王爷进宫了,机会难得啊!
“延极,出去也没什么大不了啊,你长这么大都没出去过,不觉得遗憾吗?有很新鲜玩意的,而且,你也知道,你爹今天不在家,我们两个时辰之内就回来。”
“可是——”延极挣扎,他的确从来没有出过府,他不知道外面的世界。
“别可是了,如果被抓,我一力承担,就说,是我把你敲昏扛出去的。”不就出去一趟怎么可能被抓?
“但是你打不过我啊!”怎么能敲昏他?
乐乐抚额仰天长叹,“这不是问题的重点,快走啦。”
有些奸计得逞的感觉,当走在大街上时,乐乐那个兴奋啊!她终于是将这严肃的小孩骗出来了。
阳光如此明媚,江山如此多娇。
“怎么样?糖葫芦好吃吧?”
热闹的大街上,迎面走来一大一小两个人影,手拉着手,旁若无人的吃着糖葫芦。
南逍遥从飞云楼上下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呵,有趣,想来这么多日不见,她更加不认识自己了吧。
想归想,他还是故意抖抖衣服,走到她面前,希望不会来个擦肩而过。
南瓜逍遥,好久不见
隔壁的一个街上坐着几个同龄大的小孩,一身破烂的衣服只能遮到大腿的地方,赤着脚躺在地上,面前放了个破碗。
对于这样的情景,延极很是好奇,为什么,他们要躺在那么脏的地上?
迎面一个高大的影子遮住了阳光,乐乐有些不爽的看去,骂人的话堵在了喉咙口。
“南瓜逍遥!哇!好久不见了。”没想到这家伙还是一副浪子的形象。
乐乐只顾着和南逍遥寒喧,连延极挣脱她的手跑出去都没有注意到。
南逍遥有些讶异,那个男孩是她的弟弟吗?也没细究那个,只是一副坏笑的嘴脸。
“你确定你认识我?”
乐乐的笑有些僵住,眉毛抖了抖,不敢置信,“喂,你这家伙几天不见,怎么越来越痞了?”
南逍遥终于叹口气,不想再逗她,“是快一个月没见了,你,是不是有个双胞胎的姐姐或妹妹?”
明明就是这张脸,上一次,她却那么冷淡的说不认识自己,到现在,他都没能明白其中的缘由。
乐乐有些尴尬的揪了揪手指,习惯的动作,很明白他这样问,肯定是遇到天天了。
“没有啊!我独来独往就一个人。”
“好吧,看起来,你今天的心情很不错,不如,陪我去一个地方?”
“什么,你也想大吼了?”乐乐嘻笑一声,转身,却蓦然张大了眼睛。
街道上人影熙嚷,却哪里有延极的身影?
第一个念头,她把帆王府的小王爷搞丢了!她完蛋了!
“你怎么了?变化也太快了吧?”南逍遥再一次摸不着头脑了,她该不会转个眼又说不认识自己了吧?
乐乐拉起他的手就是一阵猛晃,“你刚刚有没有看到我身边的小男孩?知道他去哪了吗?”
老天爷啊!她真是太不应该了,延极才五岁,出了什么事?她自己跳河算了。
街道的另一边,有辆马车正向这边缓缓驶来,暗黄的流苏轻摇,华丽而高贵。
王妃,上车吧
此时赶马的车夫看到那边的蓝衣女子的举动时惊了一跳,连车都忘了赶。
“怎么了?”很淡漠的话自车内溢出,车夫吱呜,不知该不该说?距离不远,他确定没有眼花。
久等不耐,慕容天云自己掀了车帘,看到那一幕时,狠狠摔下了车帘,谁也看不到,他紧蹙的眉间全是冷意与讥讽。
那个女人真的很好,不仅偷跑出来,还私会情郎,她真是太不将帆王府放在眼里了。
那个高大的男人他只能看到背影,然后就是她撒娇似的晃着他的手。
哼,就算你有了意中人,也必须先放下。
“把车驶向另一条街,你去将她叫过来。”冷冷的吩咐着。
车夫点头,策马转了个弯,而另一个护卫已向乐乐跑去,是在大街上,他也不好说什么,只是上前弯腰行了礼。
南逍遥惊讶不已,还没开口就看到她一巴掌拍向了自己的额头。
“你怎么了?”他真是越来越搞不懂这个女人了,这个护卫打扮的人向她行礼,她为何如此?
乐乐哭丧着脸,无比郁闷的说:“我要走了,也许十八年后,你能再看到长这么大的我。”她真是要泪奔了,拿脚趾头想都知道,腹黑王爷肯定在附近。
弄丢了人家的儿子,可怎么办啊?
延极,可爱的延极,别再跟她捉迷藏了。
“到底什么意思?他逼你吗?”南逍遥有些警惕的看着那个面无表情的护卫。
“没有没有,再见啊!”乐乐不敢再耽搁,挥挥手,随那护卫向前走去。
南逍遥只来得及叫一声她的名字,她,就像是一阵风,总是来无影、去无踪的。
怒力在脑子里想着借口,但事实证明人在关键时刻,大脑总会短路,眼看着护卫将她带到一处稍微僻静点的街道。
那个华丽的马车那么显眼的停在那里,乐乐停步,拔腿就想跑。
可还没转身,那个恶魔般的声音便响起了,“王妃,上车吧。”
王爷,真的好巧
他的声音那么轻,却奇异的像个定书机,压的她的心一阵恐惶。
心一横,咬咬牙,她还是提着裙摆走了过去,正所谓,该来的总会来,就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俗话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只是,延极,你快出现吧。
她走的像个瘸腿老太太一样缓慢,但,路总是会走完的。
在车夫恭敬的掀开帘子时,她看到了阴影里,那个一脸黑沉的王爷。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为了伟大的生命,她决定讨好他。
“嗨,王爷,真的好巧啊!没想到,我们在街上也能遇到,有缘有缘。”傻笑两声,看人家完全不睬她,独角戏真不好唱。
可是,她不能上车啊!上去就死定了。
“王妃还要本王下去迎接你?”不冷不热的话,却让乐乐头皮发麻。
“不用,不用,”乐乐再次奉上笑脸,抬脚跳了上去,她学舞蹈自然身体很是灵活。
轿夫放下车帘,马车里有些阴暗,乐乐坐的离他远远的,仿似他会吃人似的。
吃人谈不上,杀人绝对会,她该怎么开口啊?
索性那车夫并没有挥鞭驾车,她还有一点拖延时间,但也不能再拖了,延极要是遇到危险就糟了。
“那个——”
“你是怎么出来的?”慕容天云极快的打断她的话,神色有些复杂的看着她略显不安的侧脸。
如果她不是,他将她留在身边,只会毁了她的幸福,如果她是,她……
他该拿她怎么办?他,总是亏欠了她。
“算了,回府吧。”有些疲累的说,他不能给她什么,自由,也应该还给她。
至于另外两人,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她身上吧?
呃,乐乐一呆,这么好说话?可是、可是,他越是这样,她就越是愧疚不安了。
隐隐的,马车开始行走,她的内心更加焦急起来。
“停车!”闭眼大喊了一声,车夫一勒马缰,惯性下,乐乐的头直接撞到了慕容天云的膝盖上,疼的她直哀号。。
我把延极弄丢了
“你没事吧?”慕容天云不自在的问了一句,终是不忍的伸手想替她揉额头。
乐乐却以为他要打她,吓的就往后退去,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连哭的力气都没有。
死就死吧,要不,先问问他,能不能不死?
“帆王爷,能不能原谅我一件事?”她悲悲戚戚的问着,手指又下意识的揪在一起。
慕容天云挑挑眉,帆王爷?好吧,他承认这个女人很善变,让人捉磨不透,但这么认真的请他原谅倒是没有过,难道她怕回到王府他会罚她?
“你想出府,以后让人跟着可以出来,但,你已经是帆王妃,我希望你能注意。”想起她和那个男子在大街上牵手,皱眉,他是不是应该成全他们?
乐乐简直不敢相信的睁大了眼,她没听错吧?
腹黑王爷不但不生她的气,还赦免了她不能出府的禁令,这、今天的太阳是从北边出来的吗?
为什么幸运之神降临的同时,恶魔之神也要跟随?
不能再耽搁下去了,闭眼,一鼓作气的喊:“我说的不是这个,我把延极弄丢了,你罚我吧!”
“你说什么?”果然,慕容天云的震惊超过她的想像。
他像头迅捷的豹子般扑到她的身前,紧紧捏住了她的肩膀。
乐乐半睁着眼,尽量将脖子往后仰,带着哭音:“我不是故意的。”
慕容天云控制着自己的冲动,将她一把拉下了马车,车夫惊呆,却不敢说什么。
路上偶有行人,纷纷注视着这奇怪的一幕,好似哪家小姐被强抢了一样,但看的细了,才发现,那是他们的帆王爷。
慕容天云明显焦躁不已,知道在大街上不能对她大吼,但又便不再上马车,只得将她再次拉到车后。
乐乐被这样拉来扯去,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她第一次被男人牵手,竟是赶着去死。
“谁让你把他带出来的?”慕容天云声音低沉,却是吓的乐乐一个哆嗦。
抬眸,看着他那一双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