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子单掌扣着嘴,低声说道:“长公主”
韩胜哽住半晌,撇下了门子往林致远的院子跑。且说那兄妹二人安顿了长公主一家子之后,正呆呆的坐在大厅里为突如其来的嘉宾而犯难。
请神容易送神难,神,不是他们兄妹请的,所以,这送也轮不到他俩。
“大爷,姑娘,我回来了。”
林致远眼睛一亮,忙亲自给韩胜斟了茶水:“这一夜辛苦了,怎么样?”
韩胜狂饮了一通,这才说道:“那个领头的叫武三爷,功夫很好,看得出是名家指点,跟着的那七八个也都是兵痞,说话做事没有忌讳,我看他们中间有斥候,所以没敢靠的太近。昨日从咱们这儿出去之后,他们倒是往忠顺王的庄子上去,不过差了半里地的时候就在郊外升了篝火。今日清晨,有两匹快马寻来,那一行人手里拿了什么东西,这才叫了庄子的门。”
黛玉沉吟道:“应该是皇上的圣旨,或是内府的房契。可是,哥,武家怎么提前就知道了皇上要封赏的事儿。”
韩胜不解的看着林致远,姑娘说的什么意思?
林致远笑道:“冠缨他们传回来消息,说皇上昨日龙颜大悦,将那处大庄子赏给了武卫老将军。”
黛玉兀自沉思,冠缨他们说在打野兔的时候看见了雍王府的人,晚间就出现了武家人的踪影,这二者之间一定有古怪。黛玉心中一动:一个奇怪的念头陡然升起,或许并不是武家人提前知道皇上要封赏庄子,而是皇上先窥得他们的踪迹出没在铁网山周围。。。。。。
黛玉忙将此想法说给了哥哥听,林致远也颇为赞同,这就解释了为什么武家人见到林致远的时候好生奇怪,却偏偏又在此处落脚。显然,人家是为他事而来。
林致远松了松筋骨,舒舒服服的靠在椅子背上,闭目凝神,手指间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在扶手上,沉闷的声音中又夹杂了几丝的尖锐。
林致远现在想的不是眼前的武家,而是远在京城的平遥王府。
姚承允的运气也实在是太好了些,用平步青云四个字好像已经不能形容这个人了。就算林致远一向自认为淡定,可听了长公主的话还是微微泛酸。
林致远在京城官场是出了名的升得快,可姚承允呢,更胜一筹,而且是妻凭夫贵。
不过,林致远就这点好处,什么事儿过了就不放在心上,姚承允的荣华富贵是他的事,林致远忙扶起跌倒的醋瓶子,朗笑着与黛玉说道:“过两日天再凉爽些,咱们就回京。”
黛玉得见哥哥心复从前,也着实松了口气,只盼着哥哥再次回京,能大展拳脚。
到了晚间,黛玉才得了空儿和迎春说话。姐妹俩自然是泣泪涟涟,还是雪雁和花姐儿将这对小姐妹劝住了。
迎春含笑道:“谁成想,这辈子还能再回京城我只当是要老死在幽州了呢”
黛玉啐道:“别当着我外甥的面儿胡言乱语,”说完,小心翼翼的摸着迎春的肚子,“什么时候生啊?”
说起来,迎春这一路的颠簸,又是惊吓,又是丧夫,可肚子里的小娃娃却是异常的坚强,迎春满是怜爱的看着自己的肚皮:“大夫说是明年开春儿,说来都是我命大,你姐夫一没,我吓得七魂去了五魄,那时候正是孕相不好的时候,几乎吃什么吐什么,再加上家里那两个姨娘闹腾的天翻地覆,我几乎以为要带着孩子和你姐夫去了。”
迎春这么一说,黛玉才记起那两个人物,忙问道:“二姐姐不会将那两个人也一并带了回来吧”
花姐儿插话道:“我们奶奶倒是问了,若愿意,就一并带了回来,今后守着小少爷,家里不差姨娘一口饭,若是不愿意,就每人一百两银子,她们的私房可任意带走。”
黛玉点点头:“二姐姐这事儿做的在情在理,就是你婆婆长公主也说不出什么来。”
迎春长叹一声:“唉,人家根本不领我的情,第二日丫鬟们去送饭,才知道两个姨娘连夜跑了。你姐夫当初纳妾的时候,卖身契就没拿捏在手里,早给了两位姨娘。我一想。。。。。。反正也是走了,索性就由着她们去吧”
黛玉霍地站起身,在屋子里踱步,“二姐姐糊涂,你当时就该立即叫人去拿,这两个姨娘要是真心想走,大可拿了你的银子各奔东西,却悄悄的连夜出逃,这里面一定有不可告人之事。”
花姐儿急急道:“林姑娘想的通透,我们回京后请芸二爷一打听才知道,俩姨娘竟是比我们奶奶还早进了京,如今偷偷躲在驸马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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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六五章 胆怯释然
第四六五章 胆怯释然
黛玉有些诧异的看向迎春:“我以为长公主府和曲家早就归并为了一处,没想到,你那位姨娘婆婆还有些能力,不过她收留了你们家的两个姨娘,长公主不说什么?”
迎春叹道:“怎么会不说,可眼瞧着公公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殿下就算有再多的不满,看在夫妻情分上也不愿意和姨娘再做计较,况且,夫君的亡故对姨娘打击很大,她也是个可怜人,我们家那俩姨太太虽然心肠花花了些,可对夫君是一百个好,今后能留在姨娘身边,也算是替我们夫妻尽了孝道。”
迎春性子木讷,不善于讨巧,打她进曲家大门的那日起,姨娘就没正眼看过迎春,总认为贾家的女孩看不惯出身低下的自己,又觉得迎春处处巴结长公主,所以还在新婚的时候就将两个姿色非凡的丫头同时赏给曲家大少爷。丈夫的死,姨娘将其罪责都压在了迎春身上,连当初成婚的宅子也被姨娘派人收拾了去,更叫迎春有家不得回。
迎春忙笑着打破了屋内压抑的窘况:“对了,听芸儿说,到你们家求婚的人一拨连着一拨,可都被表哥给回绝了。”迎春轻轻推了黛玉一把,嗔道:“你自己心里可别没个成算,将来和那人要过一生一世呢。”
黛玉脸一红,上手掐了迎春因怀孕而变得更加丰润的脸颊:“好你个二姑娘,觑着自己是要当娘的,就来说风凉话来打趣我们。谁家求亲的一拨一拨。那个什么芸儿也不是好东西,净会道听途说。”
迎春没接话,反而扭头示意花姐儿关上房门到外面去候着。
“林妹妹,我问你。。。。。。你心里是不是有人了?”迎春问的小心翼翼,却并不藏掖着,“你也别对我的话有什么抵触,我不过是觉得,二太太没了,你要是对宝玉还有心,我就给你说和说和去。”
黛玉哭笑不得:“怎么可能是宝玉。”迎春忙追问道:“那是谁?”然后狡黠的看着黛玉,企图从黛玉话中的漏洞里找出端倪。
黛玉可不上这个当,任凭迎春如何套话,黛玉就是咬准了这是件没有影儿的事。迎春迟疑半晌,才讷讷道:“林妹妹,咱们姐妹感情融洽,我说了什么不是的地方,你可别往心里去。我白日里进府邸的时候,隐约见到了那位荀家国舅爷的影子了,表哥是不是有意和荀家结亲啊?”
长公主来的时候是便衣微服,可手下的猛将不少,林致远和荀晟睿那会儿正说话,听下人来回,心里也没底,就齐齐的迎了上去。一碰面,荀晟睿机灵,见是长公主,忙躲到了人群里,没敢深露面,那一行人进了黄家庄,长公主果然也没抓着林致远或黛玉追问,所以兄妹二人乐得清静。
不想。。。。。。迎春的眼睛倒是好使。
黛玉笑道:“我哥哥与荀国舅私交不错,二姐姐也知道,当初咱们往西南去,荀家没少出力。”
“就因为我知道,所以才想劝你一句。”迎春在床边一个动作坐久了,腿便开始浮肿酸痛,小心的挪动了挪动身子,才继续说道:“表哥的眼光一向卓绝,他看人不会有错,要是能成为表哥的朋友,这人就值得深交。有些事儿一直没找机会和你说,当初你们走了之后,表哥于华家说下的买卖差点被人赖账,我又不敢跟夫君提,又不敢去找蔷哥儿,正愁得没法子,聊城卫的头目就找到了我,说叫我安心,表哥走的时候把一切都交代的明明白白。还有蔷哥儿,连自己的岳家都不待见他,要不是表哥留下的人脉,只怕那个同知位置就是他仕途上的最后一程。”
迎春含笑道:“说来说去,我们是什么人,虽表哥、表叔的叫着亲热,可我和蔷哥儿心里都明白,表哥这样费心都是看在林妹妹的面子上。爱屋及乌,表哥这样疼你,要真是看中了荀国舅,我相信妹妹后半辈子差不了。”
黛玉已经明白了迎春的一番好意,面对这个和自己还有血缘的表姐,黛玉忽然很想将一直萦绕在心头的苦闷道出来。
“二姐姐,我和你说这件事儿,你可得帮我守着秘密。”
迎春笑道:“大太太往日怎么说我的,是个睁眼的瞎子,有耳朵的聋子,一锥子也扎不出血,妹妹还怕我和什么人多舌?”
黛玉也信服迎春的为人,要是今儿换了个人在眼前,无论是探春或是惜春,恐怕黛玉都不愿意透露半个字。探春太过精明,而且私心过重,黛玉不敢担保说了之后,探春会守口如瓶,惜春呢。。。。。。 看着泼辣,实则是个憨丫头,几句话就能被人套出要领。
黛玉缓缓开了口:“其实,荀,荀二哥是来跟我哥哥提过亲事。”黛玉一紧张,小小的结巴一下,迎春就闪着大眼睛,嘴角勾着笑的盯着黛玉。
黛玉嗔道:“你再这样,我可不说了”迎春忙讨饶:“好好好,我板着脸就是了。”
“我哥哥没答应,但是也没把话说死,说要问问我的意思。我。。。。。。让我给拒绝了。”黛玉见迎春要开口,忙道:“二姐姐先听我说完再数落我也不迟。你刚才也说了,我哥哥是爱屋及乌,这一点没人比我更清楚,那你想想,荀家是皇后的娘家,将来他们开口要我哥哥出谋划策,他应允是不应允?”
迎春沉吟片刻,才长叹着:“你说的不无道理,可我还是得劝一句,既然表哥进了朝堂,就早该知道躲不过这些是非,就算你不嫁给荀国舅,将来荀家要用到表哥的时候,表哥还是要陷进这谭烂泥中。”
大门忽然被推开,林致远笑着走了进来:“二妹妹正说到我心坎里去了”花姐儿在后面扭捏的跟了进来。
黛玉和迎春怎么会怪罪林致远的突如其来,反观迎春,一见林致远甚至有些微微的激动,三人围着花桌坐下,林致远指着迎春与黛玉说道:“瞧二妹妹,看的比你通透,你哥哥可从来没说过想要当朝廷中的清流,咱们小门小户的,也撑不起那门面。荀家也好,几位皇子也罢,终究有耐不住寂寞的一天,端看谁更得皇上喜爱。妹妹要是觉得荀家好,只要他们肯来提亲,我二话不说,风风光光把你嫁出去。”
黛玉听到哥哥的豪言壮语,忽然心头升腾起一股胆怯。黛玉一想到要离开这个家,到一个前途未卜的地方去,心中极度的惶恐。眼睛根本不受控制的开始噼里啪啦掉眼泪,
林致远说的正在兴头上,猛见妹妹这样失态,自己也被吓住了,迎春笑着打圆场:“林妹妹这是欢喜的?怎么还掉了金豆子”
林致远摸着黛玉的脑袋,就跟平日哄荣泽似的有耐心:“你心里害怕,哥哥知道,可咱们不能因为害怕就总是驻足不前,不信问问二妹妹,她成婚的时候有没有过担心?”
迎春收到林致远的眼神,忙道:“怎么不害怕,拜堂之前,我都没见过夫君是什么样?又是那样的家庭,那样尴尬的身份,我想想就觉得前路渺茫。可如今不是也好好的?他虽不在了,可我还有个孩子傍身,表哥也知道,我胆子怯,可也有决心将以后的小日子过的红红火火的。”
黛玉止住了哽咽,她是亲眼见证了迎春的巨大变化的,如果说以前的迎春就是个楞木头,那现在怀有身孕的二姐姐连笑容都散发着母爱的光泽。
黛玉嗫嚅道:“可是,我都当面拒绝了荀二哥啊。”
林致远大笑道:“我当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就为这个哭啊这有什么,那昭烈帝还曾经三顾茅庐,屡屡受挫,我妹妹这么一个好姑娘,哦,荀家说娶过去就娶过去了?想的美就算不是荀家,谁要当我林家的姑爷,心里没诚意可不成”
迎春看着林妹妹和林表哥笑闹在一处,心里甭提有多羡慕了。
这样的好哥哥就是自己求一辈子也求不来,迎春从不敢寄希望于贾琏身上,那样的哥哥,她也指望不起。迎春慢慢的抚摸着肚子,越看黛玉和林致远的兄妹情谊,越是觉得自己委屈了肚子里的宝宝。今后这孩子就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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