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博森不高兴地皱紧眉头,一趟湖州行,这小子越来越不受他控制,好在,他一直都用药物控制他,也不怕这小子翻过天去,遂脸色和缓道:“晏儿,我那还不是担心你,湖州不太平,周晓帮你一把还是可行的……”
“相爷你还好意思说,若不是他在一旁搅局,我何至于让蓝耀宗活着回建京?早就将他处死了,这种猪一样的人,相爷还是收回吧,现在西林党人活跃得很,相爷要推举忠王,还由得人去给他的女儿抹黑?”梁晏冷嘲地一笑,“相爷,只怕你这回得不偿失,忠王这人我早已告诉过你极好面子,你现在让他一进京即成为笑柄,若是后知晓,梁兰鸢要嫁他就更不容易了。”起连礼也没行即离开,这个梁兰鸢,他也不会轻易地放过她。
梁博森嘴角的山羊胡子翘了翘,对这不礼貌的行为极端的不悦,这小子的傲太重,若不是贪图他将来带给他的好处,真想现在就弄死他,罢了,只要翻不出他的五指山即可。
梁晏走到回廊时,正好看到他的娘桓嬷嬷正好走过来,“小主子,您回来了?老奴都担心得很,就怕上回在湖州暗杀你的人会再下手,现在局势正胶着,二十年了,隐得好好的,怎么这会儿却偏捅了出去?他们还敢在南齐的湖州动手……”一想起仍心惊跳。
梁晏亲地揽着桓嬷嬷转就走,沿着这华丽的回廊到他住的麒麟院,在这活了将近二十年,他还有哪儿不熟悉?看了眼艳丽的姚侧夫人领着婢女走进梁博森所在的院子,朝自己人使了个眼色,那人即会意地往大夫人谢氏的所在地而去,“好了,你唠叨了这么久还不够?”
桓嬷嬷伸手轻抚他那张脸,“每每看到小主子这张像极了主子的脸,我就难过,主子是那样花样年华的人偏被人所害,累得死,小主子寄人篱下,本就是高贵的人,却……”
梁晏为了不让她再伤感,遂转移话题道:“对了,嬷嬷,我让你暗中派人训练的那群歌姬怎么样了?”
桓嬷嬷满含哀伤的眸子一整,变得极凌利,“小主子放心,必能在梁家封王的当出场,只可恨这梁家虽收留了我们,却又当小主子是那奇货可居的货,我时时提防暗暗警戒,还是让他给小主子下了毒,这梁贼真真可恨。”说着这些话的时候,如果有人看到绝不会将她与之前哀哭的老妪相提并论,一双凌利的半混浊眼睛盛满的是杀气。
梁晏耸了耸揽她肩的手,桓嬷嬷这才知道失态了,不过这梁府还没有人公然敢靠近他们偷听他们说话,梁博森不至于想与小主子闹僵,毕竟他还做着一统山河的美梦。
“小主子放心,自从上回知道他对小主子不利后,老奴对他的感激之早已烟消云散,可恨以前我们居然将好他当成恩人来看。”一提起往事,她就恨得牙痒痒。
“嬷嬷再忍忍,梁家辉煌不了多久了。”梁晏冷酷道。
桓嬷嬷不解,小主子这是什么意思?梁家若在这个时候垮台于小主子并不是好事,她想要劝,可转念一想小主子自然有安排,遂嘴唇嚅动了一下什么也没说。
一回到麒麟院,桓嬷嬷亲自去弄晚膳,梁晏刚踏进厅中,就有心腹突然出现,“主子,这是郡主给你的信。”
梁晏接过,就因他不在京迟了一步才会让梁兰鸢有机会发布消息出去,所以至今仍气得脸色变绿,迅速地打开信,出现在眼帘的是李凰熙清秀的字迹,让他不要轻举妄动,他的眉头又一皱,若再不放出新的流言,只怕李凰熙的闺誉更难挽回,绝不能便宜了萧家的小子,这小子也是他必除的名单上的人。
“阿三呢?他还没回来?”梁晏不悦地问道。
心腹摇了摇头,没在郡主那儿到他,这小子已经出去了很长一段时间,也不知道李凰熙让他去干什么了?还将留在李凰熙处的人带去了一部分,现在梁晏的脸色那么难看,只怕这小子回来绝没有好果子吃。
“湖州那儿的事要抓紧。”他再一次吩咐。
心腹沉稳应“是”,然后闪不见了。
梁兰鸢赶回宫里时,正好看到靖王背着手神愉悦地正要上轿,一看到她,即笑道:“哟,这不是二表妹吗?我还纳闷怎么没见二表妹在宫里,这是到哪儿去忙了?”
梁兰鸢也冷冷地看了眼靖王李中基,“不劳二表哥担心,我正要去伺候姑母,失陪了。”眼眉一挑,裙摆一扬,冷笑着离去。
“我倒要看看你能张扬到什么时候?梁家的女儿没一个是好东西。”靖王李中基暗暗不着声调地骂了一句,老的嫩的都一样,再看了眼乌鸦鸦的皇宫,握紧拳头坐下暖轿,这年才刚过,怎么还这么冷?
梁兰鸢一进来,即看到宫女太监跪满了一地,隆禧太后正一把将案上的东西拨到地上,“说,是谁漏嘴将事闹大成这样的?”
梁兰鸢急忙跪地,“姑母息怒。”
隆禧太后凌利地扫了眼她,没抬手让她起,只是将背靠在椅背上,两手轻敲着扶手,脸色紧绷。
梁兰鸢小心翼翼地膝跪上前给隆禧太后捶腿,隆禧太后没有拒绝,她即知这位姑母动怒是因为李凰熙被马贼掳去之事外泄才导致的,看来还没有疑到自己的上,自己只要将祸水泼到别人上即可,“姑母,您看那天去救人的官兵有没有可能是怀疑的对象呢?我刚刚从忠王府过来,三表嫂气得卧,表侄女倒是哭得不成人形,我见了都可怜……”绘声绘色加油添醋地道。
隆禧太后的脸色异常的难看,这事有损皇家名声,“看来哀家要赐三尺白绫给三儿的那个女儿了,不然只怕要让皇家在众人面前出丑……”
“姑母,不要。”梁兰鸢忙阻止,看到姑母侧目,眼珠子转了转,道:“依侄女看,最后找个人将她娶了,那这事就揭过了,一道赐婚懿旨下了还有谁敢再乱议此事……”
“哦?兰鸢有何好人选?”隆禧太后半掀眼眉道。
梁兰鸢没想到机会这么快就送上门来,小心斟酌一番,弯来弯去地商议着人选,隆禧太后不置可否,手指仍敲打着扶手处。
忠王回京,蓝耀宗第一个登门拜访,李盛基惊喜地出来应酬了几句,后来听闻王妃醒了,方才告声罪回到内院。
李凰熙这时候才穿着一淡蓝色衣裙莲步轻移地进来,他一看到她,眼睛一,半年多未见,这小郡主更见美丽,只看到她一进来即挥手让姜嬷嬷等侍女关门,不待他发言,即道:“蓝御史,如何?”
“我已将你所托之物暗中转交到太后娘娘的手中,只是娘娘也不认得此物,郡主,这到底是什么?”蓝耀宗不解地问道,一想到当隆禧太后问他此物是李凰熙托他转交的,他道是后,太后的目光变得深邃了,这样的太后是令人畏惧的,那时候他却在担心她的安危。
李凰熙却笑着给他倒了一碗茶,“蓝御史不用担心,只要交到太后手中即可,本郡主他必定相报。”
“郡主见外了,若没有郡主指点,在下的命就交代在湖州了。”蓝耀宗道,看到她有成竹的样子,他也稍稍安心,遂又想起一事,眉头一皱脸冒怒气道:“郡主,那些个流言实在太可恶了,郡主千万不要想不开,流言止于智者,再者也必定有法子澄清此事……”
不待他说完,李凰熙淡定地喝了一口茶水,“蓝御史,此事还不值得本郡主放在心上,那个别有用心的人这回我倒要看看她准备如何下台?”此时,她的眼里闪过一抹嗜血的光芒。
蓝耀宗见状,心诧异之,现在的她才是真吧,至此时,脑中豁然开朗,忠王给他那矛盾的感觉这会儿终于有所解释了,他吃惊地看着她,她也不避忌地让他看,嘴角微微一笑。
原来,忠王是表,她才是里,隐得真深,蓝耀宗不想到湖州的那一切,若不是被忠王所迷惑,他绝对不会与她进一步交往,以至现在欠下她的救命恩,她到现在才亮出底牌,够沉得住气,一下子将他困在沼泽里面出不来,除非他准备当个忘恩负义的人。
李凰熙适时开口,“蓝御史,我知道西林党人是支持李齐皇室的,我父王是李齐的皇子,本郡主也是姓李的,莫不比别姓更可靠?”
梁兰鸢常年在宫廷中行走,有得也有失,至少司马昭之心是路人皆知,梁家还要封王,儒林那儿早就闲话颇多。
清亮的眸子里面有着势在必得,这样的一个人太像隆禧太后了,她的话在他脑子里炸开来,一时半会儿实在难以厘清自己的思绪,若捧了忠王上位,她也会跟着水涨船高,只是大齐已经有一个强势的女主称制了,再迎来一个?
李凰熙也不去他,只是亲自着人送他出去,临行前,她道:“蓝御史,明金銮上还有劳御史美言。”
他仍看着她慢慢长开的眉眼,随口应了声好,看到她笑得如风拂过的百花般耀眼,他的呼息又一窒,直到她笑着转带人离去,他才回过魂来。
金銮?
他转想要再问,宫里来旨宣她金銮见驾了?这怎么可能?只可惜佳人已远去。
深夜,李凰熙看望过清醒后得知怀上孕的孙抚芳后即回自己的院子,这新宅邸倒是比原来那个大得多,姜嬷嬷扶她坐上骡车,将帘子拢好,这才命小厮驾回李凰熙所住的梧桐院。
“郡主,那玩意儿会让太后真的宣您到金銮去?王妃虽然口里不说,可脸上却还是愁眉不展,老奴真担心……”姜嬷嬷道。
“嬷嬷不用担心,我自有安排。”李凰熙闭着眼睛道,若是父王有一丝让她放心,她也不打算做这出头鸟,毕竟枪打出头鸟,这不是最好的时机,只可惜她不想再让别人握着刀柄,她握刀口了。
她那位强势的皇祖母是个很精明的人,常言道知子莫若母,她对于父王的矛盾处焉能不起疑?这也是她刻意在湖州时没有让父王改去的,父王没有疑心,但隆禧太后却绝对会想到,再加上那一物,她会见她的,在金銮上,她会在那儿一飞冲天挣破忠王府这个藩篱,这还要多谢梁兰鸢给她的机会,不然她不会达到如此好的效果。
回到梧桐院,她绷着脸走进去,即看到阿三恭敬地行礼,她这才和缓了脸色道:“辛苦了,这一趟你也赶得那么急,嬷嬷,着人给阿三等人煮宵夜。”
阿三受宠若惊地跪下,“郡主,属下受之有愧,还让郡主虚惊了一场,万死难辞其咎……”
“本郡主说你受得你就受得。”李凰熙回头强势地道。
阿三一愣,他这趟回来怕是要被三公子打死了,让李凰熙被马贼掳去,哪曾想李凰熙却没有责罚他,他的心盛满感激,至此才开始将李凰熙当主子瞧。
李凰熙一拍他的肩膀道:“阿三,梁晏那儿你不用担心,你现在是本郡主的人,本郡主自然不会让他动你的,好了,下去吧。”
阿三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后即退了下去。
晕黄的灯光下,李凰熙走近阿三辛苦千里迢迢到南面临近海港的泉州海事司那儿带回的事物,她伸手从蒌子里面捞一个上来看看。
冬青好奇地看着,这个丑玩意儿到底有何用?“郡主,奴婢怎么看着这玩意儿很丑呢?”
“冬青,那是你不识好东西。”李凰熙笑着那物丢回蒌子里。
房门被人推开,“凰熙?”李茴推门进来,顾不上抹汗,“蓝耀宗来了?”对于那甚嚣尘上的传闻他就怒不可遏,可妹妹还要他去接应阿三,又赶紧暗中送东西到御史府……
李凰熙迎上前,掏出帕子给哥哥抹汗,笑着点点头,万千人中,只有一个人握着生杀大权,那就是她的皇祖母隆禧太后,而她若想改变命运,她是不可或缺的一环。
翌,梁兰鸢正要去伺候隆禧太后,却被一人拦着去路,她一看到他,即拉他到暗处,“你疯了?这是在宫里,你公然来找我,不怕别人看到?”
萧荇一拳打在她边的墙上,“你告诉我,那个传闻是不是你放出去的?”
“什么传闻?”
“你别给我装蒜,昨天进城时我就看到了,你有没有想过她会被你死的,你……”
萧荇说不下去,李凰熙给他的感觉很矛盾,从而让他对她上心了几分,他虽然想按照梁兰鸢的吩咐娶她,可也不想用这样不入流的方式啊?再者他爹昨儿也指他行事不厚道,怎么能让一个女儿家背上这样的名声?说他在归程途中就应该阻止这样的事发生才对。
他被父亲训了一个晚上,可思来想去还是不对劲,所以才会天一亮就进宫找梁兰鸢问个清楚。
梁兰鸢冷脸看他,“你一大早来就是为了问我这样一件事?萧郎,你别忘了我们的大计才行,你若我就要听我的,知道吗?”她靠近他在他的耳边轻轻地吹气,感觉到他的手轻轻地攀上她的腰,她微微一笑,这个时候才道:“萧太尉那儿不用忧心,你可知道太后娘娘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