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晏怎么可以这样?李凰熙猛然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这厮太可恶了,“大嫂……”
杜语乔看了眼李凰熙脸上的表情生动起来,比起之前的僵尸脸要好得多了,遂道:“明日是婆母的法事,梁公子可要记得。”目光微垂看向李凰熙,“公主应该放宽心才是。”
没想到会如此顺利,梁晏这才正色看了看杜语乔,倒是个颇上道之人,遂点了点头,看到院外的马已备好,二话没说挟着李凰熙就大踏步往院门而去。
“梁晏,你再不放开我,我就要大喊了。”这次他做得太过份,她终于恼怒道。
“只要你喊得出你就喊,只是别指望这样就能让我放下你。”梁晏看了她的一眼,眼神无比坚定。
李凰熙愤怒地看着他,他那一副笃定的神情惹怒了她,张嘴就嚷,“来人——”
无奈对方浑不在意,居然就那样带着她跨上马,勒紧了缰绳,在夜色中放马疾弛。
看到他这个样子,剩下的话如何再嚷得出来?李凰熙只能生生地止住,情绪极其的挫败。
杜语乔站在廊下看着两人骑着马走远,但愿梁晏能打开李凰熙的心结,正要转身离去,看到公爹李盛基打发小厮来问发生何事?她道:“无事,我刚与公主胡闹来着,这不,惹恼了她,我正打算进屋去请罪呢。”
小厮得了她的话,赶紧回去禀报王爷,接下来,李盛基再没有派人来过问此事。
杜语乔见王府的事情都安排妥当后,这才领着丫头婆子往怀恩所住的禅房而去,为人媳妇总是甚艰难,明明与长兄在一个地方,却不能第一时间就来相见。
到时即有小沙弥告知长兄因有过被住持师父罚到后山面壁思过三日,她这才悻悻地转身回去自己暂歇的院子。
马儿在夜色中总是能御风疾弛,李凰熙就坐在梁晏的身前,风儿从脸庞上刮过,微微有些刺痛,此时离白马寺已经有段距离了,也不知他打算带自己到哪儿去?
气氛胶着起来,两人都没有说话,马蹄声震震鼓入耳膜,更添悉绪。
“你到底要哪般才肯回去?”最终,李凰熙叹息般打破沉闷。
“凰熙,我们两个一起到极乐世界去,好不好?”梁晏有些痴迷地挨在她的耳边呢喃道,“那儿必定不会有悲伤,只有仙音袅袅,是人间仙土……”
极乐世界?那儿会有母妃吗?
李凰熙茫然地想,手紧紧地攥着马儿的鬃毛,眼里渐渐有着响往,是不是就不再会有遗憾呢?
梁晏的夜视能力明显优于她,看到她这一刻的神情,心中说不出的难过焦虑,终咬紧牙根,催马前行。
“凰熙,前方有一块断崖,我们一起死好不好?”他的嗓音充满诱惑。
死?
李凰熙不知为何突然打了个冷颤,她已经死过一回了,那种冰冷之感又在全身漫延,似有将她淹灭之意。
梁晏又一次在她的耳边道:“凰熙,别怕,这回有我陪你一起死,断崖就在前方,嗯?不会痛的,你信我……”痴迷地在她耳垂上轻轻一咬。
虽然看不到前方有什么,但是人本能地感觉到危险,死,李凰熙不怕,只是如果这样死了,岂不是便宜了梁兰鸢?到时候她一定可以扳回局面,一切又与前世一样,大齐终将要灭亡,又要生灵涂炭……
母妃临终的时候拉着她的手说的话又在脑海里放大,芫弟与十一还没有成年,她死了,他们该怎么办?指望父王,不,前世他就指望不上,这一世更不可能,母妃会死不瞑目的。
一想到孙抚芳无法合上的双眼,她眼中的迷茫瞬间如潮水散去,重活一世,她没能达成前世惨死所愿之前,她绝不能死。
听到身下的马儿的悲鸣声,而梁晏用马鞭抽打它的声音在旷野里格外的响,没看到前路,却能感知断崖就在那儿,只要一个飞跃,一切都会结束了。
在马儿被梁晏死命飞起来的时候,她止不住地大叫出声,“不——”
梁晏的眸子瞬间一亮。
她转头两手抓紧梁晏的衣物,怒吼道:“快,快点止住它,梁晏,我不要死,你该死的听到没有——”
“真的不想追随你母妃到极乐世界去?”他仍不放心地问道。
“不,不,不,你听到没有?”她急忙喊到,“母妃她现在并不会愿意在极乐世界见到我……”最后的话呢喃出口,夹着她的泪水在夜风里扩散。
梁晏的眼里闪过痛惜之情,并不想逼她到这地步,但是实在看不下去她手自我折磨。
马儿如愿飞了起来。
“梁晏,你这个混蛋……”
李凰熙痛骂出声,本来抓着他前胸的手瞬间就揽上他的脖子惊叫出声,因为她感觉到马儿失衡地往下坠,完了,一切都完了……
梁兰鸢要得意了,芫弟与十一的未来要黯淡了,大齐注定要亡国了。
就在她绝望之际,马儿的前蹄又再度踏到平地上,后腿一蹭,马儿的身体保持了平衡,原来不过是虚惊一场,她的全身都被冷汗浸湿了。
两人坐在马上继续朝前奔弛而去。
半晌,无话。
直到她情绪暴发,双拳狠狠地捶打在梁晏的身上,“你发什么疯?耍我很好玩吗?梁晏,你这个混蛋,我怎么会喜欢你这么混蛋的男人?滚,我不要再喜欢你了……”
无人的夜色里都是她一声又一声发泄情绪的骂声,如果朝中有人在这儿看到她如泼妇的样子,一定会惊得下巴都掉了,一向冷静自持的长乐公主原来也有这一面。
梁晏没有还嘴,只是一味地任由她骂,任由她捶打,如果此时她看他的脸,就会看到他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捶打渐渐减弱了,李凰熙突然毫无预兆地痛哭出声,一声比一声激烈,她把头埋在他的胸前大声哭出来,眼泪鼻涕都往他身上蹭,无奈男人地丝毫不在意般地伸出一手一下接一下有力地轻拍她的背,免得她哭着哭着噎着了。
马儿的速度放慢下来。
他腾出另一只手掏出帕子细心地给她拭泪,并且不忌讳地给她捏了捏鼻涕,将她当个孩子般对待着,细密的吻落在她的头顶上。
“哭够了吗?”他问。
她睁着一双红肿的眼睛看他,“你是故意要吓我的吗?”
“这样哭出来你会畅快得多,凰熙,我们每一个人都在担心你,包括你过世的母妃,只因我们都爱你。”他开导她道,“这儿没有人能看到你失态的样子,除了我,你想哭就哭吧,只是听我一言,不要再沉浸在悲伤的情绪当中让我们每一个人都担心。”最后的话他说得极其严肃。
李凰熙从来不是傻子,相反,她聪明又敏感,经过这么一通发泄后,晚风再吹来,那郁闷的心顿时畅快了许多,将头深埋到他胸前,“阿晏,我从来没有想过母妃会死,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梁晏点了点头,他明白她说什么,指的不是这种有违寿终正寝的死法,只是他没吭声,听她接着说下去。
果然,她也不在乎他的回答,而是声音轻缓地再道,“可她就那样死了,在我笃定她不会死的时候就那样死了,那时候我是多么的自责,为什么我之前会笃定她不会死,就因为我……”是重生的,最后这四个字她意识到说出来过于惊悚,最终还是吞回腹中。
梁晏却仍是那般地轻拍她的背安慰她。
她紧绷的情绪又渐渐放松了,“我不知道有多自责,如果我多点细心,多点脑子,早些做准备,母妃她就不会死。为何我偏偏反应那么迟钝?那时我恨不得杀死我自己……”
重来一次,她没能保住母妃的生命对于她而言是一个深深的打击,明明这一世的人生轨迹与前世已经不一样了,但是为何母妃还是死了?
她想不通,每每想到头痛欲裂,为何会这样?不是说付出了就会有收获吗?为了母妃能活着,她已经付出了一切,为何仍无法拖住她离开的脚步?
此时头又再痛起来,她捂着头痛苦地呜咽出声。
梁晏见状,紧紧地抱着她,“凰熙,那是上天的安排,我们只是凡夫俗子,没能堪破天机,但你要知道,至少她已经多陪了你几年……”
这些话语在她的脑海里盘旋,她的头痛渐渐止歇,是啊,比起前世连母妃的样子也记不住,至少这一世她多活了三年,给了她在她膝下多承欢三年的光阴,比起前世,这已经是恩赐了。
这么一想,她的情绪又安定下来,方才察觉身子软软的没有半分力气,她倚在他的怀里,任由他的力量支撑着她的身体,好累,她想歇一会儿,眼睛渐渐地闭上。
这么一放松,她忽略了那来自灵魂深处深深的不安与猜测,再回首时已是百年身。
看她似乎睡着了,梁晏单手紧紧地抱着她催马前行。
在一更天的时候到达了他在别庄,庄子里的人早知道他要来,管事的人都在外面迎接,看到他抱着个女子下马,疑惑地看了一眼,但没有多嘴相问。
梁晏一看到他们即示意他们噤声不要吵醒了李凰熙,自从孙抚芳死后,这是她睡得最安祥的一刻。
庄子的人也识趣地闭嘴,管事的人给梁晏带路到那打扫好的正房。
梁晏将李凰熙放到床上,然后命人备热水,这一路因她的哭泣两人的衫子其实都湿了,即使被夜风吹干,穿在身上仍是不舒服至极。
热水很快备好了,李凰熙睡得很熟,连梁晏抱着她起身到了澡间褪下她的衣物也未能唤醒她,看得他既好笑又一阵的放松。
将她放到澡桶里,然后自己赶紧脱下衣物也滑坐进去,舀起热水轻轻地擦洗她的身体,比起去年,今年的她虽然长高了但却瘦了,只是在热水的刺激下,身体泛着粉红的光泽,在烛光的映照下更是诱人。
梁晏看得忍不住吞了口口水,身体很诚实地有了反应,似乎硌着她,她皱眉伸手挪开,不安地扭动了一下身子,他的呼息猛地一窒,简直要命了。
他是正值壮年的男子,心爱的人又坐在怀中,有反应实属正常,就因为恋上了她,他有时候过得堪比苦行僧,在没她的夜晚,那欲火也折磨得他不得安眠,即使以他的身份其实无须忍着,但那些人都不是她,他也不愿与之发生关系。
抱着她抚摸了一阵,她微张嘴轻吟了几声,仍不愿醒来,他长长叹息一声,没再有别的动作,干净利落地洗净两人的身体,在水变冷之前抱着她走出浴桶,抓过一旁的大布帛包住她往床上而去。
迅速地擦干净自己的身体,他躺上床自然而然地抱着仍赤着身体的她在怀中,扯过被子包住两人,闭上了眼睛。
她一感觉到他的身体,下意识地往他怀里缩,紧紧地,不留一丝空隙地抱住他的腰,小脸在他的怀里蹭了蹭,如一只眷恋着母兽体温的小兽般喃道:“母妃……”
这一声无意识的轻唤让他哭笑不得的一窒,看她又不安地起来,他忙伸手拍着她的背,“乖,我在这儿……”
直到她的呼吸变得绵长起来,他才不情不愿地在她头顶一吻,“我可不想当你母妃,别再把亲亲夫君当成了你母妃,听好,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说这话时,他的手仍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抚着她的背,让她睡得安稳。
这是第一次,那临近天亮在他身体内舒醒的古怪热度没有将两人都惊醒,他在睡梦中咬牙忍受,而她却是浑然未觉,毕竟她太累了,这是身体在自我保护让她补充能量。
虫儿在枝头鸣叫的时候,她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他的容颜与裸着的结实胸脱膛,而她却不着寸褛地被他抱在怀里,锦被遮在她的胸部上,片刻后,忍不住俏脸微红。
“醒了?”他平静地道,眼里却有着喜意。
“嗯。”她轻应,这才想起为什么会在这儿的原因,看了看那华丽的帐底,不用问也知道八成是他的别庄,他能带她来,代表着不会记梁博森等梁家人起疑的地方。
“饿了没有?”他温柔道。
她拥被坐起身,定定地看着他,其实不但她瘦了,他同样了也清减了不少,昔日放光的脸现在也略微黯淡了些许,心疼地伸手抚着他的脸庞,“阿晏,谢谢你。”
若不是他,自己只怕真要钻牛角尖了。
“说的是什么话,凰熙,我只想看到你快快乐乐的,知道吗?”他起身下床在走去八仙桌上拿起她的衣物时顺带朝外吩咐一声,让人备早膳。
方才折回来她的方向,将她的锦被扯开,拿起肚兜细心地给她穿上,然后是亵衣亵裤,一件件地给她套上,如对待孩子般。
她顺从地一一穿好,看他端下来将她的秀足放在膝上,给她套袜穿鞋,那认真的样子让她的心“噗噗”地跳个不停。
当他抬头时正好看到她咬唇看他,眼神一对上,她又忙别开看向别处,只有那脖子红透了,他方才知道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