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茴道:“姜嬷嬷别再自责了,当时的情形我一听就凶险,你一妇道人家冲上去不就是送命?留在远处看着至少还不会成为别人的目标……”
怀恩却是神情凝重地举着灯笼在原地来回查找着什么,“这里什么也没留下,可见那群杀手来历不明,想要捂着自己的身份不让人知晓……”
“我现在可没有心思去管杀手的事情,倒是凰熙的安全让人担忧……”李茴一看这光头和尚一脸的不担心,心中略有不满,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去管杀手的身份?
怀恩也不与他计较,知道他们兄妹情深,沉稳地看了眼黑深深的崖下,“听姜嬷嬷说是梁晏抱着凰熙掉崖的,你以为他这人会在没有准备下做出这样的决断?放心吧,凰熙必定不会有事。”这话他说得很笃定。
李茴不满地回了一句,“就是跟他在一起才危险,怀恩,我要下崖去找凰熙,你跟不跟我一道去?”怀恩虽是和尚,但却不是一个只会敲经念佛的和尚。
怀恩摇了摇头,“我要到太守府去。”
李茴原本想指责他不顾朋友道义,现在听他要到太守府去,顿时明了,“你真的要去帮凰熙求雨?怀恩,你是和尚,不是道士,再说那个什么先生的预言真准了?你拉他出来我详细问问。”
“他已云游远方了。”怀恩这光头和尚打起诳语,脸上丝毫不变色,“刚有人回来报,太守府前已经聚满了不少人,王祖业甚至贴出官府的文书大肆宣扬,我再不去帮凰熙镇住场子,她又出现不了,只怕民众要以为她畏赌而逃。”
李茴伸手拍了拍怀恩的肩膀,“这才是好朋友,好兄弟,谢了,我会尽快找到凰熙带她到太守府去的。”说完,着手准备下崖的工具。
山崖下的李凰熙此时正坐在火堆旁看着梁晏烤鱼及兔子,两人走了一大段路好不容易才找到了溪流,梁晏卷起裤子下水捉了几条鱼,加上沿途打的两只兔子,这两人的晚膳才有了着落。
李凰熙看着梁晏掏出一些瓶瓶罐罐给鱼抹上,一股香味传来,她的肚子饿得咕咕响,脸上窘得不行。
“再等等就好。”梁晏笑道。
李凰熙的脸更是通红起来,很想说她并不是很饿,但明眼人都知道这是睁眼说瞎话,遂状似恶狠狠地道:“好了没?”今天她只吃了少量的朝食。
梁晏听到她不善的语气,非但没有厌恶,反而笑了笑,等一条鱼烤熟了,赶紧递给她。
她也没有客气伸手就接过,大口吃了起来,这鱼上面的香料完全入味,没看出这嫡三公子还有这手艺?颇为古怪的眼神看着他。
“没吃过那么好吃的烤鱼?”他调侃。
“我看你哪天落魄了,混不下去时可以摆摊卖鱼去。”她回嘴,边嚼边说,话都听不清。
梁晏对她的毒舌不以为意,这才符合她的性子,有些许娇气,不若那冷静自持的样子。
她三两下就啃完了一条鱼,这回是眼巴巴地看着其他的食物,这态度再度取悦了那个正在烤食物的人,当看到她的嘴角有些汁液时,自然而然地伸手给她抹去。
当那温热的手指触到了她柔软的唇角时,她猛然抬头看着他,两人的目光一交汇,她的头就一偏,让他刚擦完鱼汁的手指停在半空。
第二十三章 他的异样
他那双风华绝代的眼睛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目光后,随即自然而然地收回自己的手,笑道:“还要再等一会儿才能吃。”那只沾了她嘴角鱼汁的手指自然不过地被他的舌头舔了舔。
此时火苗中烧的柴“噼啪”地响,努力地将食物烤熟,香味一阵一阵地飘出来,让人食指大动。
李凰熙的脸却是瞬间“刷”的一声红透了,他那种自然的态度让她的羞恼升到了顶点,“嚯”的一声站起来,声音如来自地府九幽之处的冰冷,“表叔,我不喜欢你这个不正经的样子,长辈就该有长辈的样子,我不是青楼花魁,可以任你随意调戏。”说完,她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去,不愿与这人靠得太近。
他一愕,随即大笑地伸手一把抓住她的手阻止她离去,“表侄女,你都想到哪儿去了?现在是谁不正经?再说我怎么可能将你当成青楼花魁看待?那种女人如何能与你比?”微挑了挑眉证明自己所说均来自肺腑。
她转头狠狠地瞪视他一眼,毫不留情面地批评道:“你敢说你刚才的行为很正经?我大哥真没说错你,你虽只比我大数岁,但辈份却比我高,简直是为老不尊。”
他的身形未动,但却在她的目光中伸出舌头将那只给她擦过鱼汁的手指再度舔了一下,看到她的脸又红透了,这丫头是越逗越好玩,“就这样说我为老不尊了?看来忠王府的小王爷也有条毒舌啊。”
她看到他还舔,玩态十足的样子,那脸哪还挂得住?上前一把拍下他的手,用眼神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只差没有拔刀相向。
梁晏忍不住哈哈大笑,但在看到她阴沉下去即将到达愤怒边缘的脸色后,咳了咳,收敛起来,这回一本正经地道:“表侄女,你想到哪儿去了?你还这么小的时候我就抱过你,嗯,让我想想那个时候你还在流口水,我去逗你玩的时候,你流的口水可是将我的手指都湿透了,你不记得了?不记得没关系,表叔我帮你记起来……”两只大手比划了一下,那小小的距离不过是他两个手掌的距离,脸上却是怀念的表情。
李凰熙瞬间僵化了,随即赧然地再度打散他比划的手,揪着他的衣领狠道:“那都是陈年往事了,你还提来做甚?”真是丢脸。
“有那么久了吗?”他的眼睛似乎闪过迷惑,但在看了看现在已经开始有蔓妙身姿的少女,感慨了一句,“时光真的过得很快,凰熙,在我眼里你还是孩子。”所以他的行为不算逾距,最后,笑眯眯地看着她。
纯属瞎掰,李凰熙发现与这人总是沟通不良,遂气恼地一把将他甩开,闻到空气中食物的香味,不等他动手,自己抓起烤兔的木架子举了起来,与这人再说话那只有气着自己的份,不顾热,撕下一条兔腿啃了起来,有了刚刚那条鱼垫底,她现在的吃相优雅了许多,细嚼慢咽起来。
梁晏嫌恶地看了看自己衣领处的油腻,不禁苦笑了一下,那丫头一定是故意的,没有净手就一把抓上他的衣领,都是他自找的,算了,他大人有大量就不与她计较了,举起一条烤鱼也吃了起来。
星空渐渐被云层挡住,让人看得不真切,用过晚膳后,两人也没有赶路,而是选择在此地暂休一夜,梁晏砍下不少枯枝保证火堆能一直燃着,眼角扫了下那个一直阴着脸的丫头,无论他如何挑逗她开口,这丫头愣是一声不吭,看来刚刚他真的过份了。
李凰熙抱膝坐着,两眼盯着那熊熊的火光,想到亲人的担心,不禁长长地叹息一声,正往火堆抛了一根枯枝时,身旁就坐了一个人,不用猜也知道是谁。
梁晏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的神色,自从这回再见到她,他总是忍不住追寻她的身影,正想开口认错时,听到这丫头不甚友善的声音,“我们什么时候可以离开这里?你知道我与王祖业有赌约,若不现身,说不过去。”
闻言,他的眉头一疏,“不用担心,只要沿路出去必定能与找我们的人汇合,在赌约前必定能让你现身太守府。”
听他说得笃定,她这回终于转头看他,只见在火光下他的脸一面光明一面阴暗,对这人,她总有把握不定的感觉,哼道:“你倒是说得轻巧,其实你也想看到我输了赌约吧?”
“没有。”他两眼定定地看着她,“凰熙,我相信你的直觉。”
她不屑地“呸”了一声,嘲笑道:“连怀恩都没有信心,你凭什么对我有信心……”
“凰熙,我相信你。”他异常坚定的话语打断了她的话。
气氛再度沉闷了,为了这求雨赌约之事,她身边亲近的人没有一个相信她,可眼前这个敌我不明的人却说相信她的话?渐渐地,她低笑出声,凤眼一挑,靠近他,“表叔,我赢了对你可没有好处,你这态度不禁让表侄女我怀疑你别有用心……”
他两手往后撑,她的鼻息喷到他的脸上微微有些痒,但这感觉不错,笑道:“我能有什么用心?凰熙,别总是用怀疑的态度看我,兴许我会是你不可多得的助力,嗯?”
她愣了愣,不可多得的助力?身子往后一缩离开他有一段距离,吃吃笑道:“表叔,这玩笑开大了,我凭什么相信你?还是相信梁相爷?你也知我父的处境微妙,李家的皇子现在一钱不值。”
“凰熙,我是我,他是他,不可混为一谈。”他突然严肃道。
李凰熙一挑眉道:“哦?要人相信,必定要用秘密来交换,表叔,我凭何相信你?”
她在试图试探他的底牌,梁晏也不是傻子,哪会看不出她打的什么主意?这回笑着将身子倒在草地上,两手枕到脑后看着被云层遮住的星空,“凰熙,好奇是会杀死猫的,不知道也是一种幸福,你只要知道我不会害你就是了。”
他现在的样子颇让她信服,只是不知道那些个秘辛,要她完全信任他,很难,也学他一样躺到草地上,“我姑且听着。”
她没有退路,不管愿意不愿意,回建京都是势在必行,一想到梁兰鸢与萧荇两人正风流快活着,她的面容就微微扭曲,这恨意让她的心完全被仇恨支配,这两人等着,她不会再让他们毁了她的生活。
正在她全身升起浓浓的恨意的时候,身子突然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面,她抿紧唇不高兴地转头瞪着他,眼睛瞄到他的手臂揽着她的腰,提醒他逾距的行为。
“凰熙,我不喜欢看到你那个样子,人的一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还是快乐些好。”他抬手将她的秀眉舒展开,认真道。
她一怔,这才知道刚刚已经将她心中的情绪外泄了,重活至今,她一直都小心的掩藏着自己这一面,可没有想到却在他的面前破功了,而此时他的手却在她的头顶摸了摸,这种感觉很舒服,让她斥责的话都卡在喉咙里面。
“明儿天亮了再赶路,赶紧睡吧。”他再度拥紧她道。
感动一过,理智回魂,她愤怒地想要推开他,“还不放开我?男女授受不亲……”
“这里有大猫,你就委屈一晚,待会有大猫靠近,我也好第一时间救你,再说夜深露重,你万一着凉得了风寒,表哥岂不是要怪我没有照顾好他的女儿?”他咕哝道。
信他才有鬼,她再度使劲推他,可惜这人的身体却是怎么撼不动,最后力气告磬,顾不上计较,奔波了一天,她也疲累不堪,倒在他温暖的怀抱中睡了过去。
直到她的呼息渐渐均匀了,他才睁开眼意味不明地看了她半晌,长腿一踢,一根枯枝被踢到火堆中,他渐渐也闭上眼睛,手臂紧了紧。
夜深露重,李凰熙却被一阵高温惊醒,这种温度似乎要将人烤熟了一般,只是太累了不愿睁开眼睛,咕哝了一声,本能地想要远离这股高温,身体挣了起来,没多一会儿,那股高温就远离她,身子绻缩起来,方才再度沉沉睡去。
从而没有看到男人扭曲的面容。
翌日清晨,她醒来时,身边没见到梁晏,顿时惊坐起来,这混蛋不会扔下她一个人在这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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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没有末日,地球依然在转,生活依然在继续,希望每一位亲爱的朋友都是生活中的强者,祝大家周末愉快!
第二十四章 尴尬一幕
李凰熙的小脸瞬间一沉,转头看了看那已经熄灭的火堆,看来有段时间了,手指为梳将凌乱的头发随意编了个极简单的环髻,整整发带,这才站起来,没有开口叫唤,眼睛微眯地查看了下地面,似乎有足印。
蹲下身子细细观察,这印子一深一浅显得有些凌乱,看来梁晏必定是往这个方向而去了,一提裙摆,她闷着气追上去,别让她找到那个胆敢甩下她在这儿的混蛋,不然必定不会让他好看。
这是她此刻最真实的想法,但若是知道自己追上去会看到那一幕,李凰熙就恨不得剜了双目,归根结底是她压根就没想要完全信任梁晏。
前头的水声哗啦啦的响,李凰熙看到那块巨石挡住的地方,嘴角冷笑地一勾,足印在这儿消失了,她倒要看看他有何话要说?沉着小脸迅速地绕过巨石,冷道:“表叔这是要做甚?为何不……”
话还没有说完,她就僵在原地,包括那个突然自水中起身的人,瞬间四目相对。
眼前的男人赤着的身材精壮结实,多一丝赘肉也没有,一头乌黑头发还滴着水,胸膛上还有她昨天气愤咬下的半月型痕迹,水滴正从他的胸前滴下,滴到双腿间,在初升的阳光中全身都泛着光泽,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