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时,有几位花容失色的贵女被人扶了过来,她们的脸色苍白至极,人群中的贵妇发现是自家女儿的赶紧出来抱在怀里,急呼,“我儿到底怎么了?”
纪妃做为主人家自然也要上前问候几声,然后就追问事情的经过?
其中一名先缓过神来的贵女惊惶不定地道:“我们在那儿说说话,忽然听到有女子的尖叫声,那时候大家都还没怕,所以大胆地凑过去看,哪知道……哪知道居然看到有狐头长相人身的精怪在吸那女子的血……好可怕……”脸埋进母亲的怀中。
“那狐精是怎样的?你快说,不然就是毁我静王府的声誉。”纪妃怒问,“这事非同小可,可不是玩笑。”
几个贵女面面相觑。
“我见着那狐精身上身上披着杏黄色凤凰图案的披风……”有人嗫嚅道。
“我……我也见着了……”立时又有人做证。
杏黄色凤凰图案的披风,这不是李凰熙的?
众人一时醒觉,两眼睃巡起李凰熙的踪影,却发现她不见了。
第124章 长乐公主(15)
隆禧太后的凤目往身边一看,确实没见到自家孙女儿的身影,心中暗暗生疑,朝李盛基看去,只见儿子一脸急相地摇了摇头,然后再见到李茴已悄然地离开去寻找失了踪的孙女儿,这才稍稍安心。
至于其他人虽有疑惑,但却没有过度的猜疑,与忠王府交好的人都在暗暗担心李凰熙,正要做声之际。
纪妃的眼眉暗暗一扫,然后倒竖起来,拿出主人家架式抢先道:“一派胡言,长乐公主乃太后亲封,我李家皇室的贵女,怎能与你嘴里的狐精混为一谈?再休得胡言乱语,不然我身为公主的大伯母必定饶不过你们不敬的行为。”
这一番话说得极其严厉,半点不容人冒犯的意思。
不过这一番话却是带有歧义的,原本没有这方面想法的人难免会产生恍然大悟的错觉,明着是维护自家高贵的侄女,暗中却是把舆论往另一个方向引申,可见用心之恶。
那几名声称见到狐精的贵女被吓得身子一软跪了下来,“我们说得都是看到的……太后娘娘在此,我们哪敢……哪敢有半句虚言……”
嘤嘤的抽泣声响起,看着花季少女当众落泪,再说李凰熙人影不见,到底还是让人起了疑心。
那几名贵女的父亲走出来,拱手道:“太后娘娘,臣等虽不敢说教女有方,但绝对没有教自家女儿冤屈别人,当众说谎诬赖别人,还请娘娘明鉴。”
李盛基一脸怒火地上前,“那死去的女子呢?把她抬上来,这是往我忠王府泼脏水,本王倒要看看有谁这么大的胆子?”
忠王的震怒那是很少见的事情,毕竟这个王爷一向给人的存在感不强烈,时不时地就会让人忽略了去,远不如他的女儿一般从出现那天起就是舆论的忠心。
原本想做声的隆禧太后看到儿子站了出来,到了舌尖的话顿时就收了回去,且看看儿子会如何做?至于纪妃的那一番话她自然是不信的,她的孙女儿怎会是狐精?
就怕你不说这一句,纪妃摆出义愤填膺的姿态出来,立即怒吼着让人把尸首抬上来,不然就绝不放过这几位贵女的捏造。
静王府的闹哄哄,连绮春楼今夜来表演的舞姬们都听闻了闹狐精的事情,正在卸妆的蝶丝手中的动作一顿,“狐精?”嘴角不屑一勾,“还真有这种事?”
“听说还怀疑是忠王府的那位长乐公主呢,蝶丝姑娘,现在那群素日里高高在上的贵族们正争论不休,这等好戏千年难遇,我们也去看看?”有别的舞姬怂恿建议道。
蝶丝思忖了片刻,然后欣然点头,悄然出了后台往前方而去,躲在柱子后偷瞧了起来,看到场中那威仪的隆禧太后,她又习惯性地斜视一眼。
尸体很快就被下人抬来了,是一位做贵女装扮的女子,眼睛翻白,早已死绝,脖子间的伤口展示在众人面前,一看就是死于野兽之口,众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其中一名见证的贵女的父亲拱手道:“忠王爷,您都看到了,证明小女所言非虚,只是那个狐精是不是……”最后猜测的话还是没有诉之口端,可那意思所有人都明白。
纪妃这主人家再一次出头道:“看来是场误会,当务之急是要查明这贵女的身份,还有凰熙在哪?她终得露面才能摆脱嫌疑……”
“大嫂,此事仍扑朔迷离,你莫往我儿身上泼脏水,一件披风能证明什么?证明她是狐精变的?真真可笑至极。”李盛基怒极反笑道,此时的他看起来又不犯浑了。
“忠王莫气恼,我也是有话直说,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忠王见谅,毕竟事情发生在我的府上,我自然要对所有来静王府的贵宾有所并代……”纪妃的安抚道,可最后那句负责任的话顿时赢得不少人的好感。
“本王不是那意思,只是不希望我儿受到莫须有的指摘。”李盛基抑住火气,一脸平淡地道,这是寡嫂,一个不好,只怕她要哭诉他这夫弟要欺她了。
纪纪还没来得及反应,人群中就有一妇人急忙冲出来,“我的女儿啊……我的女儿啊……”边喊边哭地扑向地面上的尸首。
人们定睛一看居然是户部尚书的妻子,那么这个死者就是户部尚书的女儿喽。这时候人们才想起户部尚书有一个今年才及笄的小女儿,难怪面孔这么生,这应该才是其母第一次带她出席宴会,好趁机让这女儿亮一亮相接下来好议婚事,哪知道这么年轻就去了?
户部尚书这时候也走了出来,默然地走到女儿的身边,表情哀凄,不过仍顾及仪态,莫学他的妻子般放声痛哭。
纪妃一脸叹气地上前扶起户部尚书的妻子,一副没想到会是她家女儿的姿态,“此事本妃一定会查清楚,给夫人一个交代,决不让令千金死得不清不楚……”
户部尚书夫人仍自哭得肝肠寸断,似乎没听进去纪妃的劝诫。其夫惟有朝隆禧太后道:“娘娘请见谅,臣的妻子悲伤过度才会失仪……”
“哀家明白,只是这死得蹊跷,倒也让人费思量,回头卿好好告慰令夫人。”隆禧太后淡然道,等了这许久,李凰熙怎么还没现身?这事情拖得越久对她就越不利。
纪妃又是一挥指挥,现场只有她的声音最响,就连听到出事了急忙赶来的李蒜也一脸大骇状,协同母亲行事。
就在这个时候,李凰熙才出现在人群里面,她一身石青色的衣装出现在众人面前,场面寂静了好一会儿,没人吭声,只是静静地打量她。
李凰熙绽开一抹温和的笑容,“发生了什么事?你们围在这儿做甚……”
李盛基上前没好气地道:“你到哪儿去了?现在才出现,你知不知道你惹出大事了……”
李凰熙挑挑眉看向父亲,一副我惹了什么事的样子,这副表情更惹得李盛基怒火高涨,只是当众教女实在难看,不然他一早就要开骂了,若不是她爱随处乱走,也不会惹上这一摊事情。
“我去给皇祖母备了一壶龙井春,皇祖母饭后都要喝上一口茶水才能消滞,这难道犯了错?”她一副愕然的表情。
其他人都是一愣,给太后备茶水?真的还是假的?目光瞄了瞄死尸,然后又看向李凰熙,就是摆明了不太相信。
纪妃施施然地上前,装做一脸责任地道:“去给太后娘娘备茶怎么不说一声?让我们好找。”
隆禧太后淡淡道:“她向哀家请示过了,这是哀家的生活习惯,在哀家身边侍候的人都知道的,她不过是尽孝而已,也没有沽名钓誉的不良心思,没理由嚷得天下皆知。”
纪妃没想到第一个开口为李凰熙做伪证的人会是隆禧太后,自转移到戏台这个地方后,她全程陪同在这婆母的身边,哪会不知道李凰熙打没打招呼?这个老太婆偏心起来果然没人能比。
装做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上前温和地责备看了眼李凰熙,“原来如此,看来我们都误会了,差点误会了凰熙你是狐精……”
这话刺激了户部尚书夫人,一直沉浸在失去女儿的痛苦中,现在听到狐精二字就本能地跳起来,两眼凶光毕露地看向李凰熙,恶狠狠地举着双手向李凰熙,“还我女儿来,还我女儿来……”
原本挡在户部尚书夫人前面的纪妃身子一动,悄然让开一条道来给后方的户部尚书夫人,自己装做一副要去救侄女儿的样子,实则是不给别人救援的机会,“侄女儿,危险……”
李凰熙自然是看到块头极大的户部尚书夫人杀过来,身子一闪避开她掐过来的手,一脸正色道:“夫人,有话好好说,我又不认识你女儿,与她远日无冤近日无仇,又怎么会害她?”
“你这狐精变成的女子,我饶不过你……”户部尚书夫人咬牙切齿地道。
李盛基这会儿看这一身肥肉的女人份量十足,怕她真伤到女儿,遂挡在女儿的身前,朝户部尚书狠声道:“你还傻站在那儿做甚?还不来拉开你的女人……”
李凰熙有几分诧异地看着面前并不十分宽厚的身躯,这是第一次感觉到父亲对她的维护,心里说不感动是骗人的,好歹在这一刻他还记得她是他女儿。
户部尚书这才回过神来上前把发疯的妻子拉回来,目光越过李盛基看向李凰熙,他怎么也无法相信这样一个少女是狐精?可女儿的死却是如此扑朔迷离,同样身为父亲他不哀痛是骗人的。
户部尚书夫人仍在哭着,真是闻者心酸,听者落泪。
纪妃抹了抹泪水,上前从李盛基身后把李凰熙拉出来,“这事情都是发生在我府里,我难辞其咎,侄女儿啊,为了洗脱嫌疑,你告诉伯母,当时你是不是正在冲泡龙井?”
她会这样问也是有目的的,她人是出现了,可那杯传说中的龙井茶却没有端过来,所以即使有隆禧太后给她做症,她也难以摆脱嫌疑。
纪妃这一问话,窃窃私语声停了下来,就连大哭大闹的户部尚书夫人也安静了下来,两眼恶狠狠地盯视着李凰熙,似要听听她有何狡辩之词。
李凰熙冷冷地看着纪妃,早就知道这个伯母是表里不一,什么淡漠都是装出来的,骨子里比谁都要贪婪与心狠,但万万没有想到她会安排这样一出戏,目光微微扫了扫已经死去的那条鲜活的生命。
“大伯母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连您也要怀疑我说谎了不成?”
纪妃忙道:“侄女儿怎么这么想……”
“那请大伯母告诉侄女儿,我该做何想才对?皇祖母已经证明了侄女儿的去向了,您还要多心,也难怪我会如此想啊?”
“太后娘娘知道了你的去向是一回事,可是不是真的去泡茶了也要有个人证啊,不然如此服众?”
纪妃的话轻飘飘,但却让人浮想连翩。
你说你去是泡茶,可也得有个把人见证吧?连人证都没有,谁知你去哪儿鬼混了?是不是化成精怪吸人血,这个谁也不能担保?
这是不少人的心思,两眼都盯在李凰熙的身上,看她如何答?
隆禧太后当即皱紧了眉头,纪妃这是在挑衅她,遂脸色越发难看,用权势压人给孙女儿解脱也未为不可,只是这样一来未免给人留了再度攻击的把柄,思定了后,她不如还是在一旁静观,这孙女儿有急智,看看她如何处理再说。
这是静王府,李凰熙行事要有人证就必须是静王府的下人,那到时候说黑说白就只能靠静王府的奴仆凭良心,这于李凰熙而言是一场死局,退无可退,纪妃如是想,现在一切尽在她掌握当中。
“大伯母摆明句句相信凰熙,原来也不过尔尔。”李凰熙长长叹息了一声,美目中满是无人理解的落寞。
纪妃正要再张口,忽而听到有人靠近的脚步声,抬眼朝李凰熙来时的路上看去,顿时吃惊地张大了口,微微失了仪态。
“表侄女,茶水表叔我给你端来了,正正适合喝,姑母,赶紧尝尝?看你这回怎么谢我?咦,出了什么事?怎么大家都围成了一圈?”梁晏笑嘻嘻的面容突然变成一副惊讶的样子,表情真挚,丝毫没有半分做作。
隆禧太后微笑道:“我还说怎么没见着你,原来你与凰熙一道给哀家尽孝道去了。”
梁晏端着茶碗上前半弯腰递给隆禧太后,英俊的面容此时装成一副谄媚的佞臣样,“请太后娘娘品尝公主与臣的手艺,下回娘娘不得说臣的手艺很烂。”当众还给隆禧太后眨了眨眼。
而且对于为何与李凰熙一道理由也是份外的充足,他是去学艺好讨好隆禧太后啊,这理由够光明正大了吧?
纪妃的手暗中绞了绞巾帕,即使再恨得牙痒痒的,她也能做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
李凰熙道:“大伯母这回相信了吧?表叔硬要我教他泡茶,我有什么法子,惟有在那儿教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