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的声音,更听见了血肉横飞后坠落的声音。
叮——
一只白玉指环从胸前滑落,落到眼前,点点尘埃在眼前飘起,又落下,这是……
当日在帝都时,睡梦中,南宫薄儿伸手到夜祈麟的心口,碰到那当日亲手绣的梅花锦囊时,睡梦中的人儿,不觉染上微微笑意,微微睁开眼眸,将脖颈上的银链取了下来,拿下坠于上面的白玉指环放进了那锦囊里。
念安。
不仅是愿你平安归来,更是南宫薄儿将月堂交以了夜祈麟,白玉指环,月堂的信物,可以调用月堂所有的力量,当然包括暗中派去跟随的暗杀堂。
南宫薄儿将一切交付,将自己的心也连着一同交付了,羽箭穿破了锦囊,碰巧擦过白玉指环,力量被挡下了一些,当时夜祈麟伸手握住那指环,紧紧地攥着,这指环仿若他的心,更是他一直的牵绊,闭上眼睛之前,夜祈麟感觉到自己的心只有在为她跳动。
“薄儿,是你救了我,你知道嘛?”
轻抚面前人儿,淡丽的脸庞温润如玉,南宫薄儿看着眼前的白玉指环,却只是想到当时夜祈麟是如何能够承了那一箭,白皙的手指隔着绷带,触摸着那般有力的心跳,自己真得已是爱惨了面前的男子。
“当听说你受伤时,我的一颗心都落了,抛下玥儿,抛下大哥,就来了,我不准你离开,你明白吗?”
头轻轻放在夜祈麟心口上,想要触碰那种痛,感受他依旧的心跳,谁知夜祈麟一拥,将怀中的人紧紧的搂在胸前。
“薄儿,让我感受你,感受你真得在我身边,这几天里,看着你就睡在我身旁,我却总觉得一切都那般不真实,在我最想薄儿的时候,薄儿来了。”
夜祈麟和南宫薄儿之间本就是从痛开始,从夜祈麟的思痛开始,那时,爱恋着自己的母妃,最开始的犹豫,徘徊,到不顾一切地夺取,用最深的痛去包裹着爱,这一份小心翼翼得到的感情,终究还是开了花结了果,并且日益繁盛。
“呃——”
“怎么了?”
“真得好痛哦。”
“那是感受到了。”
微笑着放开夜祈麟,满腹深情早已变成有几分邪魅撒意,黏腻着南宫薄儿,夜祈麟这样的一面南宫薄儿却是更加动情,面前的男人,是歌玥王朝的王上,是那战场上勇猛无惧的英雄,更是她南宫薄儿的丈夫,她孩子的父亲。
南宫薄儿下了床榻,将桌上的饭菜放到矮几上,端到床榻上,和夜祈麟一块儿用膳,其实这几日南宫薄儿倒是睡足了,倒是夜祈麟,因为迷药在半醒半睡间,而且在醒来之后,发现南宫薄儿真得就在身旁,哪里还睡得着,就这么看了不知道多久,所以用膳完之后,又喝了药,就睡下了。
其间玲过来了一趟,大概讲了伤势,本来伤口已经开始愈合,可是因为这一役,又重新裂开,所以还是有些严重,而且伤口靠近心脏,不好好休养得话,以后可能会留下病根。
只是现在这样的情况,至少休养半个月,可能吗?
南宫薄儿边想着,边出了主营帐,准备到原先营帐一趟,将包袱拿过来,谁知一路上,士兵们的眼神都有些奇怪,南宫薄儿想着定是王上宠幸一男子的事,早就传来了,自己现在倒成他的男宠了,只得无奈一笑,南宫薄儿本就是冷珏之人,倒也不想计较那么多,只是未想到后来竟因此招来祸事。
走到广场最里面,才看到营帐,掀开帘帐,就看到宫玉躺在铺起的地上,宫玉看到南宫薄儿时,一惊,站起身来,竟装作没有看到南宫薄儿,准备走出营帐去。
“宫玉。”
南宫薄儿叫住了他,其实南宫薄儿也不知要跟他说些什么,毕竟两人也不算有多熟识,只是既是宫家的人,毕竟还是有些联系。
“不知王妃有何事嘛?”
宫玉突然冷冷地问到,身子始终未转过来,阴(左耳旁的阴)翳的眼眸注视着前方,她是王妃,终究还是有些难以接受吧。
“没什么?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来找我。”
南宫薄儿是真心说这话,因为她总觉得像宫玉这样的男子,虽外表洒脱不拘,可是心思细腻,却是人才。
只是宫玉双手紧紧攥着,并未说什么就走出了营帐,南宫薄儿也未多想什么,走过去,拿了包袱,就出了营帐。
又回了主营帐处,问了厨房在哪儿,不顾其他人异样的眼光,拿了里面的东西,就做起粥来,细腻的糯米粥,慢慢地熬着,里面放了五谷,因为伤势,刚刚夜祈麟也只是喝了一些清粥,所以南宫薄儿想着一会儿为夜祈麟熬粥,在宫中的时候,南宫薄儿也就学会了熬粥,而且夜祈麟还喜欢得紧。
熬了粥,端进营帐的时候,夜祈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起来了,侍女站在一旁,夜祈麟一脸阴(左耳旁的阴)翳,不知在生什么气,只是看到南宫薄儿时,扬唇一笑,完全没有了刚刚的怒气。
“下去吧。”
两个侍女低头退下,只是其中一人经过南宫薄儿时,竟稍微停顿了一下,南宫薄儿心里奇怪,只是抬眸看去时,那女子已经退出了营帐。
“怎么了?”
“没事,只是一个侍女弄翻了粥。”
低头果然看到锦被上被沾了一些清粥,地上已经被收拾干净了,只是这清粥不像是早上的,倒像是用心熬制的,南宫薄儿坐到床榻边,轻笑道:
“怎么好拒绝人家的好意呢?”
夜祈麟一愣,但随即扬唇一笑,伸出食指轻轻勾住面前女子的下颚,倾吐气息,眸下邪魅至极。
“我的心里只有一人。”
“谁?”
“只有她做的粥,我才喝。”
顺手拿过南宫薄儿手上的瓷碗,低首一闻,握起南宫薄儿的手,看着那手中的勺子,温柔说道:
“薄儿,喂我。”
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人,这就是夜祈麟的回答。
第250章 一泯恩仇
一大盅的五谷粥都被夜祈麟吃的干干净净,而且最后还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直盯着南宫薄儿,那舔唇的模样,简直妖孽到了极点,南宫薄儿的心咯噔地跳了一下,原来美人计也不单是女子,男子也可更甚。
“好了,我午后再做就是。”
将碗放到一旁桌上,南宫薄儿承认,自己如今对夜祈麟根本没有任何抵抗,而夜祈麟也一反常态地,趁着受伤这档,好好享受南宫薄儿的温情。
“薄儿,锦囊破了。”
夜祈麟从怀里拿出当日南宫薄儿送予他的锦囊,那羽箭刚好穿过红色的梅花,穿破了一个洞,南宫薄儿接过锦囊一看,说道:
“只要再在上面绣上梅花,遮住这缺口处,就行了。”
“这么容易,那薄儿可以现在绣嘛?”
“嗯?”
“离了那锦囊在胸口,有些冷意。”
其实夜祈麟是想说,这锦囊就是南宫薄儿不在时的寄托,只是不好意思说,只得编了这么个借口,南宫薄儿微微一笑,走到一旁的营帐,不顾众人怪异的眼神,跟那里的一个侍女借了针线过来,直接就在主帐里,做起了刺绣,而夜祈麟看一会儿兵书,又抬眸看一会儿南宫薄儿,两人之间这般平静,倒不像是在军中。
“对了,麟,你知道宫家的事吗?”
过了一会儿,南宫薄儿突然问道,夜祈麟放下手中的兵书,想了一会儿,问道:
“宫家?是当年长公主下嫁的宫家嘛?”
“长公主下嫁。”
“嗯,我是记得皇家有记载,当年长公主下嫁宫家长子,只是不想后来突然猝死,宫家造反被平,自此世代为奴,只是中间到底具体发生过什么,书中并未记载,薄儿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南宫薄儿手上一顿,红色的丝线缠在了手指上,放下锦囊,慢慢解开那红线,拿过一旁的茶杯,轻轻饮了一口,说道:
“明明是一代人的错,却要牵扯无数后世子孙,这样的惩罚是否太重了一些?”
“薄儿是遇到宫家的人嘛?”
“嗯,如果我没有猜错,那人确是宫家的人。”
“怪不得……”
“怎么了?”
“没事,薄儿是想为他们做些什么嘛?”
“嗯,麟,要他们从奴转为庶民如何?”
南宫薄儿并不真正清楚这一切,只是世代为奴,就意味着所有后代,在还未出生,就注定未来的命运,无论如何天赋,或者有何功绩,他的身份是奴,这是永远都无法改变的,所以,他们最想要求的应当是自由吧,南宫薄儿记得宫玉在说到战场上来找寻自己时,那样一种无奈和痛楚,渴望自由,找回自己真正的身份,这是他们想要的吧。
“一切就照薄儿说的,一会儿我让人来拟旨。”
“嗯。”
其实前几日军中出了刺客,夜祈麟只当是敌军派来的探子,只是现在想来,那人眼中的恨意,应当不是刺客那么简单。
一切夜祈麟也不想计较,薄儿既然为他求情,一切自然交予她就行,两人相视一笑,只当是平时聊天,继续聊着其他事。
营帐外,一身军装的男子,轻靠在营帐上,眼中竟是惊异,迷惘,还有一些惊喜,几十年来,宫家所有的族人因为当年的事,被判为奴,宫玉,作为宫家这一代的少主,即使身份特殊,但也摆脱不了为奴的身份。
从小,长辈告诉他,他是宫家的少主,身份尊贵,不应该和其他人一般,可是只要说出自己的名字,就会遭到一些人的耻笑,他是奴,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一直以来,在这样的身份下活着,承当着家族的使命,却背负着永远也抹不去的耻辱,他从被发配的城池逃出时,只为了当日留给宫家所有灾难的人,歌玥王朝的王上。
可如今,一切只因那个女子一句话,就结束了。
飘摇,落定。
所有的仇,所有的怨,那么多人的命运只因为那个女子的一句话就全部改变了,这么久以来的挣扎,一刹那竟显得那般可笑,或者那般无奈,这是一种怎样的力量,为何她可以做到这般?
脚下有些踉跄,宫家为什么会造反,只因为那个夜家的女子,当年长公主下嫁,因为她爱上宫家的大公子,可是宫家大公子,在之前已经成了亲。
她是公主,是金枝玉叶,当时王上逼其休妻,迎娶公主,本想着那公主会是娇蛮之人,可是那女子却是温柔多情,一切只是她父王所为,她什么都不知道,心被渐渐融化着,宫家的大公子爱上了公主。
因为长公主,宫家一族几乎人人沾光,也被纳入皇族,只是因为无法割舍曾经的妻子,在外一直照顾那女子,终被发现,长公主无法承受一切,自尽身亡。
宫家大公子伤心至深,认为一切都是那男子的错,举兵造反,这一切到底是谁的错,谁也说不清,父亲疼爱自己女儿没错,长公主爱上那男子没错,宫家大公子念及旧情照顾前妻没错,一切只不过是在错的时间,遇到了对的人,成了这错误。
……
宫玉倾身飞上城墙,站在当日和南宫薄儿第一次站着的地方,当年是长公主爱上有(女的妇)妇之夫的宫家大公子,今日同样是宫家长子,一切似乎重演,只是却不再有错,宫玉望着这江山,终于明白为何当日他会举兵造反,谁都想拥有权力,去衬那女子一身风华,为她的离开再添一抹风采。
只是,宫玉握着手中的那玉梳,松开手来,玉梳从城墙掉落,并未听到落地的声响。
自由的空气,从未有过的清新自在。
……
第251章 惹君缠绵(一)
深夜,城墙上。
风扬起轻裳,看似有些单薄的背影,却有一种无法令人忽略的存在感,南羽杀走近,准备跪身时,南宫薄儿淡淡说道:
“起身吧。”
南羽杀站在南宫薄儿身后,一眼看去,帼城,本就是有些广袤的域外城池,如今战争,更显得有些苍劲,南宫薄儿穿着夜祈麟的轻衫,自有一番独特的风流气度。
“羽杀,查得如何了?”
“启禀堂主,那羽箭确是由地方军师She的,只是那男人的身份,手下并未查到,请堂主恕罪。”
南羽杀还是跪身道,坚毅的脸庞上没有任何表情,昨夜南羽杀带人亲自潜入敌军,可是那男子的营帐根本就是守卫地似铜墙铁壁一般,全身而退已属不易。
南宫薄儿眼微微沉下,暗杀堂可以说是月堂最精锐的力量,每一个杀手都是经过地狱般的磨练,才有资格成为月堂的一名杀手,更何况羽杀的身手,如今江湖能够与之对抗的也没几人。
“动用月堂在帼城所有的力量,继续调查那人的身份,还有,这是一份地图,我要你们明日一早,再去一趟敌营……”
接手月堂,开始触及权势争斗,一切似有定数,南宫薄儿本就命定不凡,只是从前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