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有事的,启烈。”
伸手轻抚那棱角分明的面庞,千金感到了南宫启烈全身的颤抖,心口不由一痛,抹去脸上的水珠,看到了南宫启烈眼中的脆弱与慌乱,轻轻拥上那湿透了的身体。
“启烈,冷嘛?”
“我没事,薄儿……”
“启烈,我们先去换衣服,薄儿要是醒来看到你的样子,会担心的。”
千金温柔地注视着面前的男子,只想要给他自己所有的温暖,自小就经历了地狱一般的痛练,但南千金还是感激,遇到了生命中唯一珍爱自己的人,靠近,用手中的雨伞遮住南宫启烈,任由冰冷的雨水打湿肩膀。
南宫启烈伸手紧紧抱住面前的女子,温暖透过衣服传来,雨似乎渐渐小了一些,南宫启烈放开千金来,轻笑道:
“我没事,千金陪我去好嘛?”
“嗯。”
南宫启烈换好衣服,来到若籣居,聆尔站在床榻边,手中的锦帕不停地擦泪,虽是雨天赶来,只是聆尔也未想到,主子竟会晕倒,早就在心中暗暗发誓,会用生命来保护小姐,可是现在自己还是这般手足无措。
南宫启烈走进屋时,大夫还在床榻边诊治,眉宇紧锁,看到南宫启烈进屋来,站起身来,微微福身。
“见过大少爷。”
“薄儿怎么样了?”
“回大少爷,小姐的脉象甚是奇怪,脉象时快时慢,似有中毒的现象,可是就验毒来看,又无中毒,因为小姐现在有孕在身,老夫不敢随便用药。”
大夫微微福身告退,南宫启烈站在床榻边,手紧紧地握起,千金走过去,轻声说道:“已经派人去请玲大夫。”
“嗯。”
坐到床榻边,拉起南宫薄儿的手,温柔说道:“薄儿,赶快醒来,不要吓哥哥。”
亲眼目睹父母离去,不可以,不可以再夺去唯一的妹妹,一定要醒来,好吗?南宫启烈握着南宫薄儿的手,忍不住轻颤。
床榻上的南宫薄儿,眼眸紧紧地闭着,脸色有几分苍白,眉黛轻皱着,似有梦魇缠绕,即使是在昏迷中,也很不安稳。
一抹红色的影子突然窜上床榻,钻进锦被里,将头露出锦被来,火一般的圣狐,静静地躺下,偎依在南宫薄儿身旁,南宫启烈眼眸一闪,这火狐是南宫家世代守护的神物,而且薄儿是被火狐选中的继承人,应当会守护吧。
静静地过了一会儿,床榻上的人儿似乎睡得安稳了一些,南宫启烈转身对着众人吩咐道:
“你们先下去休息吧,我来守着薄儿,管家。”
“大少爷。”
“派人到门口等候玲大夫。”
“是,大少爷。”
千金走到南宫启烈身后,伸手扶住南宫启烈的肩膀,南宫启烈回眸,微微一笑,自小就注定担下南宫家的一切,经历了那么多,虽已学会承受,可是正因为失去那么多,唯一,才会变得如此珍惜而脆弱。
夜沉下,窗外的雨声渐渐小了些,到最后几乎听不到,那雨滴敲到屋顶发出的响声了,南宫启烈一直守在床榻边,千金端来吃的,只稍微吃下一些。
天快亮时,一阵马蹄声回响在府外,下人来报,当今王上到,南宫启烈眼眸中闪过一丝冷冽,站起身来,从窗户倾身跳落院中,和赶来的夜祈麟两人相对。
“薄儿怎么样了?”
“我说过,你要是伤害到我的妹妹,我绝不会饶过你。”
剑锋抵在夜祈麟的脖颈,青欲拔出剑来,被夜祈麟抬手制止住,“不管如何,现在薄儿要紧。”
一身紫衣的女子,手里拿着滴水的黑色披风,身上挂着一个大大的黑色药箱,看了几个男人一眼,直直地向着若籣居走去。
雨不知是什么时候完全停了下来,明亮的月色照在院中,一瞬间,竟恍如白昼一般,一切都那样清晰,树影摇曳,满园落华。
把脉,施针,倒出一个白色瓷瓶中的药丸给南宫薄儿喂下,玲看了一眼那昏昏欲睡的火狐,四肢侧卧着,似乎释放了力量一般,拿过药箱来,倒出里面的几粒药丸,放到火狐嘴前,那火狐睁开眼眸来,懒洋洋地看了一眼玲,又闭上红色的眼眸来,玲眉黛轻皱,又将那药丸收了起来。
“薄儿怎么样了?”
“心脉混乱,轻微动了胎气,现在已无大碍了。”
“为什么会晕倒?”
玲抬眸,冷冷看了夜祈麟一眼,伸手握住脉搏,眉头轻皱,拿出袖子中的一个白瓷药瓶,递给了夜祈麟。
“王妃吩咐我制药,只是,这药毕竟治标不治本,聆尔,陪我到厨房熬药。”
“是,玲大夫。”
夜祈麟握紧手中的药瓶,南千金拉着南宫启烈退出屋子,他既然赶来了,就说明并未完全忘却,只希望在蛊毒噬心之前,怜幽能够赶到。
白色的月光透过窗户映进屋子来,站在床榻边的人,似有隐忍,突然按住心房的地方,转身,踉跄着走到窗边,握着手中的白瓷药瓶,倒出里面的一颗红色药丸。
一直站在窗边,一片寂然里,床榻上的人儿睁开眼眸来,看到站在窗边的夜祈麟,慢慢起身,赤脚走到窗边,伸手从背后环住那站在窗边的孤独身影。
“不怕,不要痛,不要痛……”
是谁,泪水滑落,随风飘散,窗外的一株杏树,水滴颤落,挂在树枝上的一片绿叶,竟经过了寒冬,依旧挂在枝头。
……
第185章 噬心之痛
蛊,在血中游走,慢慢侵噬着心房。
……
两日后,南宫薄儿才醒来,好像睡了很长很长的一觉,坐在床榻上,一时间晃了神,聆尔端着汤药进来,南宫启烈也随后来到若籣居。
坐在床榻边,看着南宫薄儿喝完药,南宫启烈拿过一旁的锦帕,替她擦去嘴边的药渍,伸手轻碰额头,温度已恢复了正常,对着南宫薄儿说道:懒
“薄儿想吓死哥哥,以后不准随便晕倒了,知道嘛?”
“知道了,哥哥,对不起。”
“都这么大了,还是不让哥哥放心。”
亲昵地摸摸南宫薄儿的头顶,因为你是我的妹妹,是这南宫家的小姐,本该就得到无限的宠溺,即使父母不在了,我也会替他们给你所有,这是南宫启烈在父母坟前的许诺。
“哥哥。”
南宫薄儿抬眸注视着面前的人,从小到大,南宫启烈从未叫南宫老爷和夫人担心过什么,只有在成亲的事上,让父母操过心,成亲,南宫薄儿微微一笑,说道:
“哥哥,你和千金成亲吧。”
南宫启烈一愣,无奈地一笑:“哥哥也想啊,可是都被千金拒绝好几次了,你不知道上次冬雪佳节时有多惨,在所有人的面前求亲,竟被拒绝了。”
“是嘛?那一定是哥哥做的还不够,才会被千金拒绝的。”
南宫薄儿娇笑道,有几分苍白的脸色,渐渐红润了一些。
“哼,嫂子都还没进门,薄儿就不站在哥哥这边了。”
“薄儿是帮理不帮亲。”
“哎,要是千金听到薄儿说的话该有多好,这样她可能明天就愿意嫁给我了,家里有个这么帮她的小姨子。”
“嗯,薄儿希望哥哥幸福。”
南宫启烈伸手搂住南宫薄儿,宠溺地抱着自己的妹妹,“薄儿知道为什么哥哥先前一直不肯成亲吗?”
“为什么?”
“为了等待,等到一个爱的人,娘亲和爹爹一生相爱,一世一双人,哥哥也想有一个可以白头偕老的人,因为一直没有遇到,所以才不肯成亲,薄儿。”
“嗯。”
“我的妹妹从生下之日起,就注定不是常人命格,所以,好不容易得到的幸福,要好好抓住。”
南宫启烈偎依在南宫启烈怀里,就像小时候一般,其实很早以前,南宫薄儿心里也猜到了哥哥的想法,父母自然也明白,只是当时,哥哥的年纪也不小了,而且还承当着南宫家的责任,父母也希望哥哥早日成亲,只是自己……
“我知道了,谢谢哥哥。”
“嗯,薄儿打算何时回宫?”
“明日就回。”
“好,哥哥替你准备去,你好好休息。”
南宫启烈出了若籣居,南宫薄儿的笑意渐渐褪去,南怜幽一直未有消息,而那食情蛊,情,到底还剩下多少。
帝都,崇璟殿。
“啊——”
爱越深,痛愈烈,蛊毒噬情,直至噬心,白瓷药瓶的碎片上沾了些红色的血,红色药丸撒了四处,青走进殿来,黑暗的宫殿,夜祈麟全身蜷缩着躺在地上。
“主子。”
青低下身去,扶起地上的夜祈麟,看到那正在滴血的手中,紧紧地捏着那白瓷碎片,青赶紧捡起地上的一粒红色药丸,给夜祈麟喂下。
“主子,好一些了没?”
手突然被抓住,夜祈麟抬眸的一刹那,青确定自己竟看到了夜祈麟的眼眸突然之间变成了红色,墨色眼眸变成了血一般的深红,就像,像那火狐的眼眸一般。青感觉到被夜祈麟抓住的手臂,竟似火烧一般的痛楚,不惊眉宇轻皱。
过了一会儿,热度渐渐消退一些,噬心的痛楚也渐渐褪下,夜祈麟眼中恢复了清明,挣扎着站起身来,掌心的血凝固,可是疼痛却清晰起来,夜祈麟坐在一旁,不由眉宇轻皱,因为想要保持清醒,只得用那样的疼痛刺激自己。
青拿过药箱来,从南宫府回来后,已经连续三日都这样了,青放下药箱,帮着夜祈麟处理手上的伤口。
“主子,其实只要不去想……”
“青,王妃大概什么时候回宫?”
话突然被打断,青看着面前的男人,只要不去想她,就不会这般痛,只要不去和蛊毒对抗,就不用忍受噬心的痛楚,可是,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的固执,不对,为了那个女人,更加固执了,青不由无奈地一笑,说道:
“王妃应当在这两日就会回宫了。”
“嗯,你去碧秀宫一趟,让他抓紧时间配制解药,我怕自己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烦躁地挥去脑海中的混乱,噬心的痛不怕什么,可是,一次又一次起忘记她,还有那慢慢模糊掉的身影,更让夜祈麟无法忍受。
“是,手下明白。”
处理好伤口,青站起身来,内侍走进殿来,跪身道:
“启禀王上,齐玉公主求见。”
墨色的眼眸闪过一丝冰冷,夜祈麟冷冷地说道:“告诉公主,本王已经休息。”
“是。”
“王上不愿意见齐玉嘛?”
一身粉色宫装的女子走进殿来,内侍急忙拦住,“齐玉公主,王上并未召见……”
“都下去吧。”
“是。”
“公主这般闯宫,本王随时都可以将你拿下。”
“要是王上真想拿下齐玉,就不会等到现在了。”
夜祈麟抬眸,注视着面前的女子,这次的事情和她脱不了干系,只是那个男人说暂时不要动她,夜祈麟也答应了,只是……
“要见本王,有何事嘛?”
“齐玉想和您做一个交易。”
“交易?哼,要想和本王做交易,那你的筹码是什么?”
齐玉看着面前的男人,袖子里的手心紧紧地捏着,眼眸中闪过一丝挣扎,樱唇轻阖。
“齐玉亲自将裔国奉上。”
……
第186章 纳妃(一)
帝都,莫名的欢腾,南宫薄儿坐在前行的马车里,城门口,夜祈麟派来的宫廷护卫队,早已在等候,当今王上的贴身侍卫青亲自骑马迎接,当马车缓缓靠近城门口时,青下马来,跪身道:
“参见王妃。”
聆尔起身掀开帘子来,对着青微微颔首,又放下帘子来,南宫薄儿睁开眼眸来,懒懒地说道:懒
“都起身吧。”
因为赶了半日的路,南宫薄儿已有些累了,轻靠在厚厚的锦被上,玲坐在一旁,放下手中的医书,掀开帘子看了一眼车外,护卫队竟将马车团团围住。
“启禀王妃,王上派手下来接王妃回宫。”
“嗯,回宫吧。”
“是。”
王宫护卫队走在马车四周,青骑马在最前面开路,这么声势浩大地一路进入帝都,自然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只是平常百姓也只能远远地看一眼,感叹几句,不远处的酒楼上,一身白衣的男子,邪魅的眼眸微微眯起,坐在包间里的窗台上,注视着楼下的马车从眼下慢慢走过。
“翼,你说那男人到底在想什么呢?”
站在一旁被唤作翼的男子,一身黑色镶金丝边的劲装,俨然一副宫廷侍卫的打扮,淡淡地看了一眼前行中的队伍,微薄的嘴唇轻动:
“王上想要瞒着王妃那件事。”
“哼,他瞒得过嘛?”
手中白瓷酒杯中的清酒向着窗外一撒,一时间空气中落满了酒香,南怜幽拍拍额头,连夜赶回帝都,竟得到这样的消息,拿出怀里的一个金制瓶子,嘴角轻扬,那般绝世容颜,即使是假面,也乱一世繁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