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仲怔的看着平放在壁柜中的两个小包被,依稀记得这两个包被里那两张粉嘟嘟的小脸。
抬起手臂往包被伸过去,指尖却是颤抖不已。
这两个包被,在她的两个儿子生下来的当天,就包着他们送到了别的妃嫔手上,换回来两个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的男孩。
其中一个是包着在差不多两年前已经被杀死的宇文凌的。
而另一个,就是宇文极的。
指尖快要碰到包被的那一瞬间,姜皇后的手却像是被毒蛇咬了一样。
颤抖之间,快速的缩回手。
还有一个,就是她等一下要亲手杀死的小儿子的。
有一点,姜皇后很清楚的知道,自己骗了芊芊。
她告诉芊芊,在练好最后一层之后,夜里就不曾害怕过,但那是假的。
真正的让她不在惊慌的原因,是因为得到了宇文极没有死的消息。
魔……就算是到了最后一层,可以不顾念世间上所有的情,但也还是感觉得到恐惧。
那杀死自己亲身儿子的感觉,实在不好受。
而现在,那些好不容易过去的噩梦,如今又要再来一次。
姜皇后有些惊慌的看着那两个安安静静的包被,好一会儿,猛地抬起手臂将壁柜用力扣上。
“皇后娘娘是不敢碰它们,还是觉得不屑去碰?“
在橱柜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同时,一个嘲弄的声音从侧间的房门处响起。
声音里,带着一丝戏谑一丝讥讽,更多的却是淡淡的揶揄。
说话的人,就是姜皇后马上要杀的人。
宇文极轻轻的声音,让姜皇后像是被什么吓住了一样,几乎是用最快的身形弹跳转身,看着站在门口的宇文极。
魔5
宇文极轻轻的声音,让姜皇后像是被什么吓住了一样,几乎是用最快的身形弹跳转身,看着站在门口的宇文极。
平时那绝代风华的韵致,已然消失。
取代的是一种从心里发出来的惊惶。
一种说不出为何会产生的惊慌,让姜皇后有些畏惧的看着宇文极,轻声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以往清脆的声音,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自己心里深处的恐惧,由于声线的缩紧,变得有些嘶哑。
宇文极却是一派轻松自如的神情。
双手环抱在胸前,慵懒的将身子斜倚到门框上。
视线却是看着那被姜皇后紧紧关闭上的壁柜,心里却也和姜皇后一样,都被那不应该出现的小包被弄得有些激荡。
暗暗地吸了一口气,挑眉轻笑出声:”若是我没有猜错,那两个小包被是我和三哥小时候用过的。“
说完之后,才抬眼转向姜皇后那双盯着他的眼睛,静静的对视了片刻,嘴角的笑意更甚。
到了此时,他才回答姜皇后刚才那个问题:“在皇后娘娘和芊芊说那样一番话的时候,儿臣就已经到了,因为儿臣知道,娘娘今夜一定会找我。”
轻飘飘的‘儿臣’两个字,让姜皇后身子微微颤了一下。
心里也是激荡无比,站在她面前的,是她的亲生儿子,一个从生下来就被她送到别人身边,一个虽然在小小的皇宫中,却咫尺天涯,只能思念却不敢相见的儿子。
心思念念之间,那段时间的煎熬感觉,似乎又回到脑海里。
世间上最远的不是距离,而是心。
一颗明明知道朝思暮想的儿子就在几百步之内,却为了避嫌除了年节最正常的参见之外,其余时间拼命压抑自己不敢相见的心。
想到在那段时间里,听着别人对少年成名宇文极的称赞,姜皇后不由得轻轻扬了一下唇,就在宇文极九岁成名的那一天,她因为高兴第一次饮醉。
魔6
想到在那段时间里,听着别人对少年成名宇文极的称赞,姜皇后不由得轻轻扬了一下唇,就在宇文极九岁成名的那一天,她因为高兴第一次饮醉。
犹自还记得饮醉之后,那种愉快变成悲伤的感觉。
因为她是独饮,陪在宇文极身边庆祝的,是那个根本没有权利高兴的王贵人。
以前的种种,如白马过隙般,在脑海中闪过。
姜皇后眼神也变得迷蒙温柔:“从你九岁开始,母后就知道,你会是我们凌族出来的第一个皇上,可是。。。。。。”
说话间,姜皇后也不自觉的往宇文极的方向走去。
往前伸出的白玉无瑕的手指,也带着一丝母亲的温柔。
看着姜皇后往自己伸过来的芊芊手指,宇文极心底深处,重重的抽搐了一下。
一阵说不出是痛还是难受的感觉,从心底深处慢慢的闪开漫延。
眼眸却在霎那间亮了一下。
生身母亲真心的拥抱,也许就像一个心愿,一直都深藏在他心底连他自己都不曾发觉的地方,姜皇后的手,让这个隐藏着的感觉在突然之间全部涌了出来。
心神激荡之余,连嘴角那抹轻笑都逐渐消失。
等待着,也许一辈子只有一次的真心拥抱。
哪怕在唯一的一次拥抱之后,就是生死杀戮。
但是。。。。。。
但是姜皇后只走了一步。
在第二步脚步将抬未抬之时,姜皇后的身子就僵硬在原地。
往前伸出去的手,缓慢优雅的落到自己腰间。
就是她的语气,也变得轻忽起来,一个字一个字的将声音缓慢的从唇齿间吐出来:“但是,你却让我一再失望,一再难受。”
随着话音响起,姜皇后看着宇文极的眼眸也逐渐恢复了平静无波。
任何感情都没有的眼眸。
再也没有那种让宇文极刚刚激荡的温柔。
淡然的眼神,冷冰冰的语气,从姜皇后叫人把宇文极抱走之后,他们母子之间注定无法改变的情形。
魔7
淡然的眼神,冷冰冰的语气,从姜皇后叫人把宇文极抱走之后,他们母子之间注定无法改变的情形。
在此时,不带任何感情波动的姜皇后,却更让宇文极明白她心里的打算。
这样的神情,就像是姜皇后刚才说的,不管是什么情,她无所谓了,不管是谁,只要对她没有利,那就是无关紧要的人。
哪怕,那个人是她的亲生儿子。
杀死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对姜皇后来说,岂不是最正常的事情。
”看来,真的如皇后娘娘所说,娘娘已经练就了魔的最后一层,将所有的都放下了。“
说不出是惆怅还是失望,宇文极无音轻叹,抬眼看着嘴角噙着轻笑的姜皇后,刚刚消失在嘴角的嘲弄笑意,再次浮现。
嘲弄的是谁,他不知道。
只知道,很多事情,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只是一个梦想,若是真的去求那种虚无的梦,唯一的结果,就是伤了自己的心。
就像他刚刚希望那双手给他拥抱一样,到最后,给他的只能是致命一击。
将他的心底深处,狠狠地撕裂。
“既然你早就知道我想找你,为何不走?”
姜皇后低垂眼睑,似乎不敢看宇文极脸上那种淡淡的嘲弄,将视线从宇文极脸上移到自己的手指上,轻叹一声:“你又何苦一定要死在母后的手里?”
再次抬起眼看着宇文极的时候,姜皇后眼里突然充满了愤怒,冷声说道:”你是故意的,故意让我亲手杀了你,故意让想让我难受!“
这样的话,让宇文极先是一怔,随即哑然失笑。
轻轻的摇了摇头,抿着嘴不再言语。
好半响才扭头往寝宫外看了一眼,看着已经西沉的月色从窗户外斜斜的射进房间,不由得勾唇一笑:“天马上就要亮了。”
稍顿片刻之后,将视线挪回姜皇后脸上,轻声说道:“若是娘娘想动手杀死儿臣,现在就是最后的时机。”
魔8
稍顿片刻之后,将视线挪回姜皇后脸上,轻声说道:“若是娘娘想动手杀死儿臣,现在就是最后的时机。”
姜皇后嫣然一笑。
移开和宇文极对视着的眼睛,越过他的肩膀,往外面的窗户看去。
看着那幽幽的月色,轻叹一声:“的确没错,现在是最后的机会,若是天亮了,那些侍女太监都起来了,母后就不好动手了。”
话一说完,缓缓地抬起右臂,纤细的手指掠过额边的鬓发:“还是极儿体谅母后!”
对着宇文极盈盈一笑之间,那本来轻抚在发间的手指,已经配合着诡异的身形,到了宇文极肩膀处。
宇文极脸色一冷,手臂往下一沉。
腰间长剑在姜皇后贴近身子之时,发出一声轻吟,由下而上划出一道寒光,往姜皇后攻去,将她的身形逼退。
“好!”
姜皇后嘴里轻笑出声,身形犹如随风柳絮,随着剑芒闪烁凌空移动。
剑光停止的时候,姜皇后已然俏生生的站在原地。
那巧笑嫣然的模样,就仿佛刚才那凌厉的攻击根本就不曾发生过一样。
就是脚下站立的地方,也和方才分毫不差。
“的确不愧是我的儿子,就是这一份绝世武功,也值得母后为你高兴。”
姜皇后含笑低头,看着自己的右手手指。
看到五个长长的指甲尖上凝聚着血珠时,眼里顿时出现了笑意,抬手轻弹,将血珠弹落于地。
姜皇后抬手轻扶了一下簪在发间那摇摇欲坠的绿玉簪,挑眉看着一脸凝重的宇文极,眉间更是微微蹙起,幽幽的说道;”按说,我这个做母后的,应该让你几招,但极儿你实在是太让母后伤心了。“
宇文极低垂眼睑,随意的瞥了一眼肩膀上被撕裂的衣服慢慢渗透出来的血迹,怒极一笑。
虽然没有仔细查看,但宇文极也知道,自己左肩上的肌肉已经被姜皇后那看上去柔若无骨的指尖撕裂。
魔9
虽然没有仔细查看,但宇文极也知道,自己左肩上的肌肉已经被姜皇后那看上去柔若无骨的指尖撕裂。
抬眼看向姜皇后的时候,眼里,是满满的讥讽。
心里更是怒意凛然,不由得讥讽的笑笑:“其实皇后娘娘不用偷袭,今夜也能将儿臣击毙,又何必做得如此难看!”
姜皇后幽怨的叹息一声;“我知道,你现在一定怨恨母后居然会偷袭你,但你也应该知道,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母后这样也是逼不得已。”
“疯子!“
宇文极怒极反笑,笑看着姜皇后那张在他眼里显得有些疯狂的眼眸,戏谑的笑道:“都说权势会让男人疯狂,看来女人要是疯起来,比男人更可怕,却不知道你得到了那个位子之后,又交给谁来坐。“
笑骂之时,心里却是也是暗自凛然。
刚才若不是他及时拔剑将姜皇后逼退,她那指尖撕裂的,绝对不是左肩上的肌肉,而是他的颈部。
一直以来,根据以往对姜皇后的功力和自己本身的武功判断,宇文极最起码有十成的把握和姜皇后平手,更有八成致胜的把握。
但如今,却情况突变。
姜皇后已经将魔最后一层练成,宇文极自身的武功根本就不是姜皇后的对手。
更要命的是,宇文极发现自己从一开始就没有杀死姜皇后的心,来这里,只是想将她擒下,赌上一赌,看看这样是否能在所有事情发生之前将一切都结束掉。
决定胜负的两个条件,在这一战里,宇文极全部都没有。
而姜皇后却将一切优势都占了,就像她自己说的,在她心里,就算是对自己的儿子,也不会再有任何情分。
但是一击得手的姜皇后,却迟迟未做出第二次攻击。
而是盯着宇文极横握在身前的长剑,良久之后,才抬眼直视着宇文极:“极儿,你应该知道,你根本就不是母后的对手,又何苦定要母后亲自动手?”
魔眼1
而是盯着宇文极横握在身前的长剑,良久之后,才抬眼直视着宇文极:“极儿,你应该知道,你根本就不是母后的对手,又何苦定要母后亲自动手?”
宇文极先是诧异的挑了一下眉毛,随即冷笑出声;“那按照皇后娘娘的意思,儿臣应该如何做?”
“若我是你,就会自己动手将那柄剑刺入心脏里。”
神色之间有些仲怔的姜皇后侧脸看着宇文极手里的长剑,这样略显得天真的神态,让她看上去更不像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
“反正你都是死定了,何不死在自己手里。”
轻松随意的口吻,更让人产生一种天真无邪的感觉,似乎她真的是在为宇文极考虑一样。
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对宇文极嫣然一笑:“毕竟,被自己母后杀死的滋味,真的一点都不好受。”
宇文极眼眸一冷,垂眼瞥了一眼自己手里的剑。
“娘娘还是死了这条心的好。”
想都不想,宇文极喟然哂笑出声;“我答应过一个人,怎么样都会陪在她身边,所以只要有一点机会,我都会拼着活下去。”
说话时看着姜皇后虽然依旧平静无波,却始终没有再次出手,心里,突然想到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