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里灵草神药那么多,必定有一些神效的药,能立刻清洗掉脸上这讨厌的“哥哥”。
太师叔医术过人,熟知世事,必定也能知道脸上黑漆漆的东西究竟是何物,说不定还能趁机找出那个臭弟弟来……
这几天来一歇脚他就洗脸,可脸皮都洗掉好几层,脸上的字迹只是稍稍略淡,压根无法完全洗掉。
还好今天碰上了太师叔——有救了!
游弋墨玉般的黑眸微微一眯,嘴角挂着一抹笑容,优雅如月,温润如玉,开口却是:“看见你的人都叫你哥哥,这不正合你意吗?留着甚好。”
冷独秀听完脸一垮,无奈嘿嘿笑着,占着自己是小辈,撒娇似地说:“太师叔,难道你就忍心师侄顶着这两字被人一直嘲笑吗?”
游弋看着他脸上歪歪斜斜的哥哥两字,她写的时候应该是边笑边写,手一抖一抖的,兴许写完后还在旁大笑一番……想起她调皮可爱的眼神,闪闪发光……笑容灿烂如阳……心里微微一动。
冷独秀瘪着嘴,瞄到太师叔一向冷清的眼眸竟出现一抹温柔,嘴角微笑幅度也上升不少,心里忍不住暗喜:太好了!
游弋声音清润,说道:“不忍心。”
话音刚下,冷独秀一阵狂喜,大手伸出,打算接下……
清润如水的声音再次响起,“是开心。”
冷独秀大手尴尬地悬着,放也不是,抬也不好,嘴角的笑容一抽一抽:太师叔竟也会抓弄人!不过,这说话的调调和语气似乎有些熟悉……
游弋优雅转身入屋,留下一个俊逸的背影,但步伐却十分轻快。
清水和流金面面相觑,看了看心情愉悦的主子,又回头看了看可怜兮兮的冷独秀……拼命地憋着笑……
瑞木仍是冷冰冰的扑克脸——突然,嘴角向上45度翘起……
秋风凉爽,夜色清冷。
从客栈里走了出来,云十一小心地检查脸上的丝帕,确保无误之后才踏步。
这丝帕确实好用,洗脸洗澡擦手擦嘴……几乎无所不用。尽管好用无比,但也不能一直这样用下去,总得买些其他的来替换才行。
这城镇看来颇为繁华,她打算步行出去买几条丝帕,顺便看看夜景。
“出门向东走两条街……”嘴里念着从小二那里打听来的方向,她步伐轻快地走着,边打量街边的夜景。
“咚咚咚……!咚咚咚……!”一阵鼓声在不远处响起,夹杂着人群的喧闹。
呀——难道是什么热闹事?她好奇地侧头,循声望去。只见远处有一处高台,灯光明亮,人群拥挤。
走在她旁边的一些人快步向前,嘴里谈论着:“诗会开始喽——”
“走!咱们也去凑凑热闹!”
“……保不定能赢大钱……”
“……小生都等了好些日子,终于等到了……”
云十一本来迈前的脚步微滞,好看的眉头一扬:能赢钱?还是大钱哟……
那张卖鱼得来的银票,她送给了水慕山老人。一路上她买书买画,吃喝住宿,花费也不少,如今钱袋已快空——正打算找机会赚钱呢。
呵呵,说不定这是一个好机会。跟随着人潮,她很快来到高台前。
只见高台搭建在十字路口旁,足有两层楼高,台面十分宽敞。上面挂满明亮的灯笼,丝绸彩带飘飘,中间挂着“揽贤台”三字。
好几个读书人模样的男子坐在台前,年纪大小不一,有的手里捏着纸扇,悠哉扇风;有的捧着书阅读;有的忙着提笔疾书。
云十一混在人群中,兴奋又好奇地看着,眼睛亮晶晶闪烁,耳朵拉长仔细听旁边人叽叽喳喳议论着。
“七贤都齐了!瞧那——”
“一年才聚一次,难得啊……”
“今年不知谁能夺冠……”
……
云十一东瞧西看,心里疑惑着,开口问身旁的一位中年男子,“这位仁兄,夺冠有哪些奖励啊?”
不是说有大钱可赢?可台上除了几个红色的礼盒端正放置一旁,别无他物。
那男子疑惑地盯了盯她包得密密实实的脸,仍开口答:“每一项都有!对诗猜谜画画书法,只要你赢得过台上的秀才们,就算过关。”
“奖励是什么?银子吗?赢一项能得多少银子啊?”云十一又赶紧重复自己的问话重点。
她可是奔这个来的,可别到时瞎忙活一场,最后得个虚有的名号什么的——才不要呢!
中年男子答:“每一关是十两银子,还有一些名家书画。”
旁边有多嘴的人听见了,压低声音说:“还不止呢!我听说这‘揽贤会’后头可是有大人物支持办的。如果能夺冠,有幸得到达官贵人赏识,那还不前途无量嘛!几个银子算得什么……啧啧!没见识,眼光也不长远……”
云十一嘿嘿笑起来,黑眸晶晶闪动,说:“小弟我胸无大志,文墨半点,如果能侥幸得几两银子,便也就心满意足啦!”
那人听得摇头晃耳,煞有其事地叹气连连,喃喃说着“志气应自得”“志存高远”的话。
云十一无所谓地轻笑,踮起脚尖看着,只见台上一个年长贤士站了起来,微微施礼,说了一些开场白,接着便开始了。
“各位,首先是对诗,跟往年一般规矩,能对得上诗句,选最佳者。”
话语刚下,一个书童模样的少年打开一张大纸,众人一并看了过去,上面用宋体字端正写着:“清山清水清心人”。
下面的人群立刻炸开了锅,高声议论起来。
好半晌,仍无人站出来对句,议论声越发小了。
“别看都是寻常字,意境可不低……”
“又要字对上,又要匹配意境,哪有那么容易?”
……
一人突然高喊:“美夜美景美人情”。
高台上的贤者没有抬眼,嘴角带着一抹蔑笑。
又一人喊道:“暖心暖意暖情者”。
那年长的贤者略略思索,有些傲慢地开口:“字面对得上,意境却大相径庭。”
经过这么一遭,就再也没人开口了。
云十一左看右看,众人或蹙眉,或摇头,或望天,或低吟……
好一会儿后,周遭仍一片安静。
突然,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缓缓响起:“至真至善至美者。”
话语刚下,台上的贤者一并抬头惊讶地望了过去——竟是一个蒙着雪白丝帕的锦衣少年,脸被遮住,只能见得一双闪烁的大眼睛露在外头,格外好看。
年长的贤者连连点头,抚了抚胸前的白须,道:“妙!妙!对得妙啊!”
接着又开口念道:“一壶酒,两对饮,三更天,百鸟静,千户眠,万星熄。”
贤者的诗句刚念完,台下的人忍不住吁叹:这样的诗句何其难,不仅数字要一一对上,叙事和描绘意境也要步步递增,环环相扣。
眉头紧锁,苦苦思量。
想不到——
那少年立刻便接上:“一别后,两心思,三生定,百般想,千挂念,万年休。”
台上贤者惊喜连连,左右相顾,赞赏声低低。
接着,有人念出:“凄凄惨惨戚戚,泪花泣滴伴浅眠。”
那少年呵呵一笑,又接:“莺莺燕燕啼啼,清风明月入酣梦。”
贤者中又有人高声念:“天蒙蒙,雨淅淅,梅节未至心切切。”
少年立刻又接:“风萧萧,秋瑟瑟,寒风尚无人寥寥。”
声音脆脆,信手拈来,出口便成佳句——众人哗然!
惊讶地看着那少年,羡慕嫉妒地瞧着,看他最多也是十五、六岁年纪,竟有如此才情!
☆、40。第40章 苹果派
声音脆脆,信手拈来,出口便成佳句——众人哗然!
惊讶地看着那少年,羡慕嫉妒地瞧着,看他最多也是十五、六岁年纪,竟有如此才情!
台上年长的那位贤者走下台来,亲自递上一个红色礼盒。
“公子年纪轻轻便如此高才,果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云十一赶紧学起读书人,有模有样地施礼一番,笑眯眯地接过礼盒。点头致谢着,手却不经意地晃了晃礼盒,耳朵微动,她眉开眼笑。
“小弟也只是侥幸会这么一点,凑巧对上啊!凑巧……”
贤者抚了抚胸前的薄须,眼睛眯了眯,看着少年闪亮的黑眸,微微点头。
“各位,接下来便是书法比试。老朽在这里说明一番,今年的书法比试有新的变化。规则便是:由我方选出代表写字样五幅,能认出三幅以上者便算获胜。”
下方的人立刻议论起来,像炸开锅一般。
“五幅?!只需三幅便获胜……?”
“你别以为容易,那梅秀才的草书可是那么好认的……“
“那穿绿色衣袍的梅秀才可是书法高手来着……”
“梅秀才的草书可是唐国一绝啊!”
……
云十一抱着礼盒,抬头打量台上静坐着的梅秀才。他大概三十多岁,高高瘦瘦的个头,身上的绿色衣袍洁净无尘。
只见他缓缓站起身来,神色淡淡,尖尖的小脸绷紧,走到准备好的笔墨前,慢慢伸手取笔。
台下叽叽喳喳的议论声逐渐消失,最终一片安静。
云十一踮起脚尖,眯着眼睛,锐利的眼神紧紧地盯着梅秀才执笔的手,没有一丝松动。
那梅秀才下笔有神,浑厚有力,蛟龙般腾动——
“嗯——果然是高手!难怪能成一绝啊!”云十一心里低低称赞。
一见那人下笔的姿势,即便没有看见他写的字,她也能猜出一二。
内心不停地模拟出那字面的笔画来,一一匹对,细细摩挲,忍不住暗赞其草书的精妙。
“看来,他写的都是名人诗句啊!”云十一忍不住低喃。
“诸位,请细看!”年长的贤者挥了挥手,几个书童模样的人赶紧把梅秀才写好的五幅字高高举起。
台下静得出奇,每一个都安静地瞧着,没人发声。
那字连绵环绕而放纵,形奇百出,运笔狂放,点画狼藉,优美如蛟龙飞腾,鹤舞飞翔。
好半晌,仍是无人敢上前一试。
云十一左看右看,这也难怪众人不敢轻易尝试,草书虽有章法可循,但此人笔法狂放不羁,一泻千里,笔画流畅却隐藏锋芒,又添加一些优美的左右钩连,确实十分难辨认。
内心不禁想起自己看过的一篇古文:有一丞相喜欢书写草书,但是很不工整。一天,他偶得佳句,赶忙索要笔墨奋笔疾书,字非常潦草,写了满纸。
他当即让侄儿把诗句抄录下来。侄儿抄到笔画怪异的地方,感到迷惑不解,便拿着他所写的字询问丞相念什么字。
丞相反复辨认了很久,也没认出来自己写的是什么字,反而责骂侄儿说:“你怎么不早一点儿问我,我也忘了写的是什么。”
不知这梅秀才能不能记得自己写过的是什么呢?嘻嘻……
“小哥,我看你眉眼尽是笑意,你是不是胸有成竹啊?”年长的贤者见一直无人上前,便把眼光定在人群中的云十一,不料却看到她眉眼弯弯,于是便开口询问。
周围的人听到了,也都好奇地盯着云十一看,羡慕的期盼的嫉妒的眸光多多。
梅秀才刚才也听过这少年对诗,但却不甚在意,如今见众人都期盼地盯着那蒙脸的少年看,瘦小的脸一转,傲慢地开口:“只要你能认出两幅,就算胜出。”
话语刚下,众人脸上也露出讥笑,低声议论着。
“总不能每回都侥幸吧……”
“那是!哪能都给他凑巧了去……”
“这可是真功夫来着……”
云十一眉头微蹙,心里郁闷着,实在不喜欢那梅秀才的傲慢嘴脸,闪亮的黑眸暗沉,一丝狡黠之光隐约闪过,朗声开口:“只需两幅?那我可占了大便宜啊!”
往高台走去,围观的人自动地散开,让出一条小小的道来。白衣少年步伐轻松,负手向前,翻身一跃,踏上高台。
声音清脆悦耳:“第一幅是:云淡风轻近午天,傍花随柳过前川。第二幅是:草木知春不久归,百般红紫斗芳菲。”
话语清扬,顿了顿,那少年忽地一转身,白衣飘逸灵动,问:“梅秀才,小弟说得可对?”
那梅秀才微愣,眼里傲慢之色隐去,轻轻地点了点头。
他的头一点,台下的人又一片哗然!
崇拜地盯着那少年瞧——果然高才啊!
云十一眯眯笑着,还好,他还记得自己写过的是什么,不像那丞相一般糊涂啊!
年长的贤者也是惊讶连连,看着白衣少年,睿智的眼里满是赞赏。接着,他眼神示意梅秀才,让他赶紧递上礼盒。
那梅秀才看到贤者给他的眼色,却迟迟不肯迈步,瘦小的脸上似乎有些不甘。
云十一瞧得仔细,心里十分明朗。笑呵呵地开口:“要不,小弟也写几个字,让梅秀才辨认辨认,可好?”
梅秀才冷眼瞥了瞥,手一伸:“请!”语气虽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