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日摇晃着走近,肚子微鼓,锋利坚硬的嘴角有一些血迹,看来已经在黑森林里饱餐一顿。它冷傲的眼神一扫,白鹭们立刻发出呜呜的声音,缩了缩脖子,畏惧地靠拢成一团。
收回锐利的眼神,它恭敬地向游弋低了低头,硕大的右翼一扬,“扑!”的声响——竟是两只野兔。野兔一动不动,头部有些歪偏,明显是被巨大的力量拍死的。
云十一的眼睛闪闪晶亮,对它投去赞赏的眼光。这厮也太厉害了!怪不得能给人当手下——简直是万能嘛!出得厅堂,进得厨房……
揽月山庄的野兔野鸟甚多,她常常和欧阳凌比赛打猎,偶尔还比拼烤肉技术。对一旁的游弋说了一声:“你看着火!”,她便拿出小刀,提着野兔去远一点的地方清理。
动作熟练地清除内脏,用嘀咕带回来的水洗了洗,她便提着野兔过来。还没走到火堆前,一个嫩绿的身影从她眼前飞掠过去,一小根树枝掉在她右脚上。
嘀咕乐滋滋地飞向傲日宽大的怀抱,眼睛里是满满的怀念——咚!就在它离目的地两尺时,傲日的右翼猛地一扬,嘀咕被直线弹到一边的树干上,僵住了——缓缓地下滑。
云十一捡起脚边的树枝,看着上面的几颗红色野果,笑得很开心——刚才还在愁没有配料烤肉呢。这不,果汁烤肉来了!瞄了一眼那不断下滑的小鸟,她仍笑得很开心。
这小家伙左拥右抱惯了,总一副风流倜傥的傲娇模样。这次啃到硬骨头了吧?也好,挫挫它那风流气。
游弋在一旁慢慢地添树枝看火,手上的伤口应该好了许多,已经能自在动弹了。云十一则一边烤肉一边乐滋滋地看着最经典的戏码——男追女如隔山。
嘀咕向前,再次被拍飞。再接再厉,又被拍飞。不死心地再次向前,最后一次被狠狠地拍飞。贴在泥面上——终于倒地不起……嫩绿的毛茸茸绒毛七零八落,狼狈不堪。
云十一有些不忍心地侧头,这是第一次看到嘀咕恋爱受挫。笑眯眯地出声安慰:“嘀咕,勇气可嘉。追女孩子就该如此,该出手时就出手,能扑倒时就扑倒。但你也要记住,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不然,痛苦的还是你自己哦。”
傲日还是一副桀骜不驯的狂妄样子,连一个眼神也懒得给地上挺尸的嘀咕,硕大锐利的鹰眼微眯,似乎在养神。
这是一块很难啃的骨头……她暗自定义,鼓励地看着那一动不动的可怜小鸟,扬声:“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哟。”
游弋仍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沉稳样子,黑幽如墨的眼眸中带着隐隐笑意,嘴角好看微翘。他和傲日一直都是冷冰冰的主仆关系。永远只有命令和绝对的服从,没有其他。但看这只可爱的嫩绿小嘀咕和它的小主子,也是一鸟一人,但却完全不像主仆,更像一对感情浓厚的多年好友。
“游弋,想什么呢!给,可以吃了。”云十一用手里的小刀切出两块嫩红色的肉,递给他一块。
游弋看着她,嘴角微翘,墨玉般的黑眸中笑意盈盈,俊逸清冷的脸上涟涟光动,炫目耀眼。
云十一微微出神,觉得有些头晕目眩,内心忍不住嘀咕:该找个道士把这妖孽收了,免得祸害人间啊!
心突然砰砰地激烈跳动起来,她赶紧低头看着烤肉。自控!自控!
那砰然的感觉终于消停下来,她没好气地问:“干嘛笑得这么……开心?”这么妖魅?
游弋动作优雅地吃着,毫无痕迹地转了话题:“这肉外酥里嫩,略带酸甜,去腥去腻,口感极好,令人回味。”
这小家伙深藏不露,短短的一天相处却给他许许多多的惊讶和惊喜。墨玉黑眸微抬,看着她精致的小脸,思绪翻飞。
云十一听完笑眯了眼,酒逢知己千杯少,烤肉喜爱一起吃,自己也大快朵颐起来。不像某人做什么事情都优优雅雅,贵气十足,吃了许久嘴边不见一丝油腻,她是两手油光闪烁,嘴角脸颊鼻尖油光一片片。
一只野兔不多时便被消灭得干干净净,意味犹尽地舔舔嘴角,满足地哼着小曲,收拾残局。刚弄完,一只白皙的大手递给她一条雪白色的手帕,她直觉拿过——擦脸擦嘴擦手。这古代没有湿纸巾,看来以后她得准备一些手帕在身旁才行。
咦!手捏了捏,入手绵滑,清凉沁手,轻薄如烟。这手帕是什么衣料做的?竟有这么好的手感!擦完后,本该变成油腻腻的表层却只是微黄,真的很不错哟!
左捏捏,右搓搓,似乎还有幽幽的清冽香味,像似他身上的气息。
“送你。”见她似乎很喜欢,游弋淡笑着说道,眼眸中闪过一缕幽光。
云十一也没打算客气,道了一声谢谢,乐呵呵地收下。正愁身边没手帕呢,来得正是时候。
一旁吃着野果皮的嘀咕不屑地瞪了瞪主人,一条手帕就高兴成这样?真没用!
云十一感到它的目光,摸了摸它毛茸茸的头,低声吩咐:“这野果不错,你再去采一些来。”
嘀咕不大情愿地点头,它的早餐都被无情剥削了,自己只有啃野果皮的份儿。而这样的戏码还得继续呢!回头看了看在游弋身后正闭眼养神仍霸气傲然的某鹰,小脸满是不甘。
想不到本小爷第一次投怀送抱,却被狂扫下地。平生第一次落到如此可怜……
瞧见小嘀咕眼里赤裸裸的幽怨,云十一瘪嘴想了想。闪亮的黑眸一转,“你昨天刚泡的那些白鹭还在等你呢!”她指了指远处的一群白鹭。
嘀咕立刻屁颠屁颠地往白鹭群奔——
云十一翻了翻白眼,怪不得人家说治愈失恋最好的方法是赶紧开始一段新恋情。不过,这家伙也好得太快了吧。
见它火速飞远,她猛地想起一事,脚步踏出,赶紧跑前,喊道:“嘀咕!让它们叼些鱼来,要大条的!”
这荒山野地的,前有沼泽后有毒森林,多备些食物总是没错的。白鹭们见嘀咕飞奔过来,高兴地扬起翅膀,见云十一也跟着跑近,害怕地纷纷起飞。
李云澈迷糊醒来时,朦胧而清晰看到:蓝天阳光下,一个白衣女子黑发飘逸,踏步飞扬,脸上笑意灿烂如旭日。白鹭纷飞,逍遥自在。天蓝云白,如画如诗,却不及她眉眼处的光彩动人。
他微微侧头,看到一旁的好友,见他也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美人美景,原本一直冷淡的黑眸带着难得的亮光,俊脸上神色满足。
“弋,如果早知道有仙女仙鹤作伴,我怎么也不能晕。”声音不慢不紧,带着迷人的磁性,也带着一丝刚醒来的沙哑,。
游弋没有回头,眼睛紧紧跟随远处白色的身影,轻轻说道:“没有如果。你还是不能知道,知道你就早醒了。”
李云澈舔了舔干涩的唇,怎么听起来好友的口气有些不甘不愿,继续看着,说:“现在醒了,也知道了。”
“醒了,吓跑了仙女,吓飞了仙鹤。”
“哈哈!哪里……瞧,仙女来了!”李云澈邪魅风流的眉眼笑开,英俊如画。
“李云澈,你醒了!感觉怎么样?”云十一慢慢走近,开口问道。看来,游弋的医术真是不赖!李云澈醒来的时间比她想象的快许多。
“感觉?没事了!仙……姑娘,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尽管主动问女子的闺名不合礼仪,但李云澈此时突然觉得应该视世俗规矩为尘埃,根本不能在乎这些。大咧咧地问道,笑容带着魅人风采。
“你好!我叫云十一。”某女子大方说道,拿出大背包里的纱布和药水,打算给他换药。
李云澈用力地撑起身子,轻轻挪动,靠在游弋身后的大树干上,嘴也不停歇:“云姑娘家中肯定兄弟姐妹众多,对吧?”他自诩自己是天生的搭讪高手,顺藤摸瓜的能力一流。见到漂亮的女子,他又忍不住暴露本性了。
“不对,我是独生子女。”云十一淡淡回答。家——现在已经离得太远了,而这个话题也不是她喜欢的。
李云澈满脸好奇,又问:“那你为何被取名为十一?难道不是排序为名?”
云十一感觉好笑,不答反问:“你在兄弟姐妹中排多少?”
李云澈微微一愣,老实回答:“第五。”他那些所谓的“兄弟姐妹”究竟能不能算是兄弟姐妹?整天算计来暗杀去的,仇人也不过如此吧。不过如果单单以血缘关系来讲,应该算是吧。
“那你干嘛不叫李老五啊?”云十一反问道。
李老五?还真不是普通的难听!李云澈剑眉微蹙,接着俊脸笑开了,风流顿生。却开口称赞道:“云姑娘真是聪慧过人。”
云十一直觉眼前两人也算是爽直之人,并没想隐瞒什么。解释道:“我父辈一族在家族里排行十一,所以家族里的人常常叫我十一,后来十一也就成了我的小名,甚至有些人只记得云十一,根本不认识我的本名叫云倾月。”
“云——倾——月……”对面两人同时喃喃,异口同声:“好名字!”游弋黑沉如墨眼眸闪过一丝光芒,稍瞬即逝。
云十一无所谓地点头:“谢谢!代号而已。好了,名字论该结束了,开始换药吧。”
“你刚醒来,先喝一些温水,把这两个药丸也一起吃了。”她递给李云澈一小瓶水和药丸。
没理会正一脸好奇盯着农夫山泉塑料瓶呆看的某人,她侧头对游弋说:“把衣服脱了,我先帮你换药。”
游弋英俊的脸上顿时出现一抹红晕,视线微低,如水击玉般的嗓音说道:“我自己来便可。”
云十一挑眉:“你自己能行?”这人还真是厉害!明明一只手一只脚都成了箭靶子,但自从醒来后,几乎不用她帮忙就能自理。
云十一看向李云澈,“你也该换药了。”
李云澈笑容满脸,享受美人恩的事情他是坚决不会不同意的。刚开口:“好……”。立刻便被游弋淡淡的声音打断:“我帮你换就行了。”
李云澈转头,脸上有些惊讶,眼神怪异。这家伙从来不喜欢与人亲近,不喜欢人碰也不喜欢碰人,今天怎么了?
游弋瞄了他一眼,眼睛里是不容拒绝。
云十一敏锐地感觉到气氛的变化,也没放过游弋脸上的红晕,利索地放下手上的东西,纤细的长腿迈开,走了开去。
“这古人真是迂腐……差点儿没命还顾虑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再说,昨天早就被看光光摸透透……”走出一段距离的某人嘀咕着,撇撇嘴。
游弋正在脱衣的手一顿,耳根一片殷红,黑眸波光粼粼。
李云澈侧头问:“那小妮子在嘀咕什么?你能听到了吗?”他的功力恢复得不多,离得有些远,听不甚清楚。游弋动作自如,想必他深厚内力已经恢复一些,听清应该没问题。
游弋手上的动作不缓不慢,声音无任何起伏,淡淡地说:“她说你还是叫李老五好听些。”
李云澈浓密的剑眉一弯,真的好听?!
☆、7。第7章 都是蘑菇惹的祸
云十一拿了一根小木棍在手,谨慎地走在黑森林的边缘。此时太阳已经高升,阳光明媚,一些树木和杂草清晰易见。
她想找多一些柴火回去,一来可以煮水烤肉,二来可以御寒保暖,天生怕冷的她,可不想晚上被寒冷威胁。
突然,两三只不知名的鹳鸟飞了过来,动作娴熟地停靠在一棵大树上,低头吃着什么。云十一好奇地暗自观察:竟是一排白色蘑菇。
这树接近沼泽,潮湿阴冷,树皮有些腐烂,树干上长出好些蘑菇。看鹳鸟轻车熟路的模样,肯定是已经吃过。那么……午餐就有蘑菇吃了!
鼓掌!再鼓掌!惊走鹳鸟两三只。
扯下一段黑色藤蔓,摘了叶子,编成一个简易的藤袋子。接着,她踮起脚尖,小心地用木棍敲打蘑菇下来,再用袋子装起。不一会儿,树上所有的蘑菇便被她一扫而光。
开心地提着藤蔓袋子,她脚步轻快,想着那两个迂腐的古人可能还在换药,也可能趁她离开解决上厕所问题,她还是得弄出点动静来表明她的回归。
清清喉咙,扬声高歌:“采蘑菇的小姑娘,背着一个大竹筐,清晨光着小脚丫,走遍森林和山冈。她采的蘑菇最多,多得像那星星数不清。她采的蘑菇最大,大得像那小伞装满筐。噻箩箩哩噻箩哩噻,噻箩箩哩噻箩哩噻,噻箩箩哩噻箩哩噻……”
脚步放慢,继续唱着,直到自己觉得噻箩噻箩得差不多了,她才走到他们跟前。
纱布和药水明显都少了,两人衣衫仍是血迹斑斑,但算是十分合体地穿在身上。两人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手里提的蘑菇,眼里满是笑意。
李云澈俊脸笑容迷人,开口道:“十一姑娘,你唱的小曲真特别,好听!”
游弋也看着她,墨玉般的眼眸光芒隐隐,但却没有说话。
云十一扬了扬手上的蘑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