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刚一走进大营帐,天空便下起雨来。雨一直下着,淅淅沥沥,不大不小,一连下了整整三天。
云倾月送走了吴德林二当家,便让段青他们下去休息,自己往大营帐走去。人还没到,就听到里头传来大声的争吵声。
“这一带全部都有沼气,虽然不多,但我们兵士好几十万,一走过去必定会中毒。战还没打,就这么送命了!也太值得了!我认为我们应该绕过这一带,往西侧过去,再跟梁军开战!”
“不行!如果走向西侧,要绕开好长一段路,耗多两天两夜的行军不说,西侧的地理位置难守易攻,梁军占了好地利,我军就更没胜数了!”
“没胜数还可以一搏!如果穿过沼气地区,大家一起中毒死在低头,连一搏的机会都没了!”
“大将军,咱们还是绕开沼气地,往西侧去吧!”
“大将军,万万不可啊!我们远道而来,本来不应天时,再没地利,就更没把握了!”
……
“好了!不要再吵了!”冷青岩浑厚的声音威严一喊,争吵声一下子停了下来,营帐里顿时鸦雀无声。
“你们都先下去,让我和大将军再商量商量。”李云澈开口道。
“是!”众将军副将都先后走出营帐。
他们一见云倾月走过来,便都热情地打起招呼来。
“大将军他们在里头,小公子进去吧!”
云倾月点头致谢,踏步走了进去。刚一闪身进去,便见干爹皱眉看着大桌上的地图,李云澈和冷独秀也在旁,蹙眉看着那地图,低声商量着。
“儿啊!你可听到刚才的争吵?”冷青岩抬头望着她,招手让她凑过去。
云倾月一边走过去,一边答:“我听到了。”
冷青岩指了指地图上的一大块区域,解释说:“这一地区有一个名字,叫杀龙岭。周围是绵长的两个丘陵山,中间好些地方都是树林。这里头的沼气极重,进去的人几乎都没出来过。当地的人也管这个地方叫‘招魂地’。”
冷独秀也跟着解释:“招魂便是送命。如果是轻功不错的人,飞身过这一带没多大危险。但我们的士兵好几十万人,懂轻功的人极少。人群多,气流不畅通,恐怕……不能通过。”
李云澈点头说:“平时大家进出都是走西侧的官道。但湘南城已被梁军占领,我们大军绕过去就会进入这个山坳,易攻难守。万一遇上梁军偷袭,我们就宛如瓮中之鳖。”
云倾月蹙眉问:“那我们暂时按兵不动呢?”
冷独秀蹙眉道:“如今梁军停下步伐,一直守在湘南城不动,最大的意愿便是要等我们去这山坳中送死。他们的想法也是敌不动,我不动。”
冷青岩看向云倾月,低声:“将士们已停滞在这里多日,士气低迷啊!又听到前方城池都一一沦陷,胆怯害怕起来。如果我们继续待在这里不动,于我方更不利。”
云倾月点头附和,说:“能否打胜战,最关键的还是士兵的士气。按干爹的意思,还是要迅速化被动为主动,对吗?”
冷青岩轻轻点头,脸上愁云密布。
这时,冷独秀上前抱拳道:“爹,我去招魂地瞧瞧。我去探探沼气究竟有多重,回头我们再做决定。”
“好!”
“不行!”
冷青岩和云倾月几乎同时出声,一个同意,一个否决。
☆、211。第211章 消灭招魂地
这时,冷独秀上前抱拳道:“爹,我去招魂地瞧瞧。我去探探沼气究竟有多重,回头我们再做决定。”
“好!”
“不行!”
冷青岩和云倾月几乎同时出声,一个同意,一个否决。
冷独秀微笑着看向她,解释道:“哥哥的轻功虽然不如你,但这只是一小段夹道,难道哥哥还飞不过去?放心——”
云倾月冷哼:“你懂什么是沼气吗?你要如何探?自己下去里面待一会儿,然后发现受不了了就出来?”
冷独秀听完,认真地点头,答:“哥哥正是如此打算。如果不以身探险,哪里知道沼气究竟有多重?”
在一旁没说话的李云澈蹙眉听着,担忧开口:“这办法有些冒险,万一你晕倒了……我可不想见到一个连魂儿都被招走的冷独秀。”
虽然他的话带着隐晦,但帐里的几个人却都听得清清楚楚,心里自然明白。
冷独秀坦然抬头挺胸,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总得去试探试探才知道底细。咱们大军可不能这样一直耽搁下去。我的轻功在军营里数一数二,当然是我去最合适。”
云倾月心里钦佩他的勇气可嘉,内心却心疼不已,伸手甩了他挺得笔直的腰肢一拳,骂:“以身探险,勇气堪比天高啊!可我看你的智商却不比猪高!”
冷独秀“哎哟!哎呦!”地捂住后背,躲到李云澈身后,皱眉嚷嚷:“你骂哥哥也就罢了,竟还敢下这么重的手!”嘴上这么说,眼里却满是宠溺和笑意。
李云澈见他被打,幸灾乐祸地笑起来,哼道:“猪头!”
冷独秀听他也跟着一起骂,心里一气,上前掐紧他的脖子,哼骂:“你才猪!以后我见到你就喊‘圣猪隆恩’!”
“哈哈……”李云澈被他掐着,乐哈哈笑起来,两人闹成一团。
冷青岩见他们玩闹起来,呵呵一笑,脸上的愁云淡了许多。以前他总是忙碌军中的事务,只知道儿子常常进宫和皇子们玩。听夫人说过,儿子性格爽朗,好些皇子都争着要他陪。这些日子见他和二皇子两人感情深厚,宛如手足,心里头也欣慰不少。
脑海里闪过游弋庄主的几句话,内心忍不住感激起来。幸亏有了他的提醒,自己才能做出正确的抉择来。
有了他冷家的鼎立,让朝廷不再倾轧混乱,从而安稳平和下来。攘外必先安内,如今南梁来势汹汹,朝廷有了安稳,才能有精力来应付外来的这些麻烦。
“干爹,我懂一些沼气的防御门道,还是让我去吧。”云倾月不理那边嬉闹的两人,抱拳对冷青岩提议,也打断了他的沉思。
“不行!”李云澈和冷独秀异口同声反对,慌忙停下打闹凑过来。
“你要是有个什么损伤,我怎么向太师叔交待!”
“沼气的危害极大,万一你……”
云倾月猛地扬手,让他们停下大声嚷嚷的担忧话语,顿了顿,才说:“我不会让自己有危险的。我答应过他,不会让自己有危险,我答应就一定会做到。你们刚才怎么没听清楚我的话?我说——我懂沼气的一些防御门道,也懂沼气的本质。”
“儿啊!你懂?赶紧说来听听!”冷青岩大手一伸,见她身前的两个大男人扫下,自己凑了上前。
云倾月点了点头,解释道:“其实,沼气并不是什么招魂邪物。相反,沼气是一种可用的气体。它是各种有机物质,在隔绝空气并在适宜的温度下,经过微生物的发酵作用产生的一种可燃烧气体。”
“有机物质?啥?微生物?发酵?”对面三人狐疑皱眉,脸上满是不理解。
云倾月顿了顿,认真继续说:“说白了点,就是一些动物尸体腐化产生的一些气体。我们偶尔看到沼泽地,污水沟或粪池里冒出的气泡,都是沼气。”他们三人都不是迷信愚昧的人,只要解释清楚,自然能让他们明白“招魂”的实质内幕。
三人先后了然点头。
云倾月见他们了解,便继续道:“这地区两旁都是丘陵地,空气和风不流畅,又有适当的温度湿度,沼气就一直产生滞留里头。如果沼气过多,人闻多必定晕厥,甚至死亡。所以,以身探险实在太危险。”
冷独秀皱眉嘀咕:“你不也说你要去吗?你去还不如哥哥去……”
云倾月好笑地瞪他,说:“你去是要跑里头试试看自己能撑多久,我可没你勇气可嘉,我是要在外头试探里面的沼气浓度。拿自己生命冒险的事情,我可不干。”
再说,她答应某人,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心里又一次甜滋滋地补充。
冷青岩慈爱拍着她的肩膀,低问:“儿啊,你知道解决沼气的方法,是吗?”这干女儿的厉害他可不是第一次见识,如今眼前的难题如此棘手,他只好赶紧求助。
云倾月蹙眉想了想,实话实说答:“干爹,我刚才说过了,沼气是一种可燃气体。以我们现在的条件,根本就无法回收这些沼气为我们所用。既然无法回收,这些沼气便只能做毒气招人性命,留在这里只会祸害更多的人,所以——干脆毁了!”
李云澈疑惑问:“怎么毁?你说可燃性?是不是想放火烧掉?”
云倾月笑着点头,说:“不错!两旁都是丘陵,附近又没人敢居住,即便是火烧了,最多也是烧了一些树木。等沼气烧完,树木尽数烧掉,我们的大军不仅能顺利通过这条夹道,还能打梁军一个措手不及。”
冷独秀哈哈笑起来,说:“对啊!那里头听说树木繁杂得很,一并烧了我们才能更好通行!”
冷青岩连忙点头,吩咐道:“事不宜迟,独秀你和十一立刻出发。记住,要护她安全。”
“是!”冷独秀抱拳答。
天空暗沉,似乎又要下雨。一匹快马迅速靠近招魂地,俊朗高大的男子飞身踏上树顶,顺着丘陵山地,一路飘飞,终于看到大鹰上的人。
他爽快一笑,连忙奔过去,踩着树顶枝叶,问:“十一弟,你在干嘛?试探出来了吗?”
云倾月蹙眉瞧着下方,说:“沼气的浓度不算高,只是——这里头有沼泽。”
“沼泽?!”冷独秀皱眉看着她手里长长的竹子,问:“你是用这个试探出来的?”
云倾月答:“不错,这茂密的树林里藏着好些沼泽,我用几根竹子试探过了,至少都有十来丈深。”
冷独秀想了想,说:“难怪没人能走出这块地,原来里头还藏着这样的危险!”
“这些沼气应该都是从沼泽里散发出来的,掉在里头的动物,甚至是人……都不少。”云倾月轻轻叹气。
冷独秀低咒道:“这天煞的!咱们一定要想想办法才行!就算大军不往这地方通过,留着这样的东西在世上,只会祸害更多的人!”
两人对视一眼,心里又想一处去了。
傲日驮着云倾月,又在树林上方绕了几圈。手上的竹子扔了,她道:“傲日,回去吧!”
扬头见冷独秀靠在丘陵上的山石发愁,她看着他身下的褐色石头,又望丘陵上方瞧了瞧,大声喊:“哥哥,咱们回去跟干爹商量对策!走!”
大营帐内,四人围着地图,低低议论着。
“这一处,这一处,还有那儿,都有沼泽!深浅不一,有的甚至十几丈深……”云倾月低低禀报着。
冷青岩深深叹气,说:“看来,想要通过这个地方,是不可能了。本来我想让大军往丘陵上边爬过去,但这丘陵偏高,地势混乱,还有几处断层,常年积水成了小湖泊,根本就无法通行。”
李云澈忽然想起什么,眼眸中满是喜悦,道:“一一,你还记得我们在黑森林旁差点儿遇险的那个晚上吗?游弋去前方寻找绿洲,你用树皮做了几块木筏,你说要我们两人互撑木条,借助推力滑过沼泽,你还记得吗?”
云倾月微笑点头答:“当然记得。只是我们的人员众多,不是一两人,即便我们能做出船只,也无法顺利走过沼泽。”
李云澈听罢,脸上又是满满的失望。
几人又无语思索起来,大营帐里恢复了安静。
“哥哥,你飞过两旁丘陵的时候,看见那些山石吗?”云倾月想了想,终于问出口。
“当然!丘陵上面还有不少,被树和红泥土压着,没往下掉。”冷独秀回答,猛地想起,开口问:“你难道是想用那些山石填沼泽?”
云倾月瘪瘪嘴,低声说:“可能不够填,我也不知这个方法可不可行。”虽然只是一时的念头,但却不知具体能否实行。
冷青岩想了想,建议道:“山石不够,那树呢?”
“呀!”云倾月顿时瞪大眼睛,笑道:“还是干爹聪明!”
接着,她低声道:“将树砍了,空气也流通,沼气就会散去。先把树和树枝往沼泽里扔,有多少填多少。紧接着,我们再把上面的山石往下面推,最好铺成一条线。有山石做垫脚,走过去的人也会放心许多。如果山石仍下降,我们就继续用山石填,直到踩稳脚为止。”
其他三人听完不约而同笑起来,大声道:“就这么办!”
☆、212。第212章 不明恶心物体
大将军和副将军同时拍板同意,派出两支队伍,在冷独秀的带领下,动作迅速地砍树,推山石,一个下午时间,便将几个大沼泽填埋。
大将军下令队伍立刻过“杀龙岭”。兵将们在这里困了好些天,如今听到前方道路已经畅通,都一改往日的低迷不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