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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狠狠地扯下哈利身上的斗蓬，力道之大连睡衣的扣子都应声崩裂，掉在坚硬的地板上发出清脆声响。
「为什麽你知道……」他发抖著，嘴唇失去血色。完了，石内卜知道他拥有隐形斗篷的事情了。
那件斗篷不仅会被没收，甚至很有可能会被销毁！
不！不可以！那是他父亲留下来唯一的遗物！
「为什麽我知道你有这肮脏的鬼玩意儿？」石内卜用指尖拎著斗篷，像是上面有致命的细菌一样，「不要把你的老师当做白痴，波特先生。我早就知道了，就在你第一次披著这东西到处乱晃的时候。」
哈利的眼睛瞪得更大，生涩地理解石内卜塞进他耳中的话语。
他早就知道了？
他知道，可是却没有没收？
好几次他在夜晚的走廊游盪，差点被石内卜发现，那些时候，他都知道！？
天啊，怎麽有这种事情！
「你该感谢我没有罚你劳动服务，波特。现在滚回你的塔去，不要让我再看到你。」他粗鲁推著哈利的肩，脸上依然是眉头深锁。
「不要！」哈利大叫，但接著露出连自己都搞不懂的困惑表情。
他不懂，为什麽石内卜抓到了他，却没有把斗篷没收？
他也没有罚他劳动服务……
他只扣了十分，那句话的意义，就像是他平日挂在嘴边的口头禅那样毫无份量。
为什麽？
「不要让我说第二次，你这个得寸进尺、不知悔改的家伙。」石内卜转身，眼角馀光撇了他一眼，便跨步离去。
「我说不要！」这种时候，为了自己也为了学院的名誉，他应该听石内卜的话乖乖回去睡觉的，可是不知为什麽，哈利的嘴巴却变得不像自己的，总是比脑袋思考快一步地说出他想都没想过的话来。
「你……！」
「我不敢睡！我怕会再度梦到佛地魔！」他大吼，说出那个名字时眼眶也跟著湿润。
在哈利的内心深处连他自己也没发现的某个角落，正酝酿著某个想法：如果就这样把石内卜拖住，他或许可以看见多年来这男人不同於课堂上的另一种面貌。
他很好奇，在夜晚的时候，石内卜会不会是一种与白天截然不同的性格？就像他之前偷看到的，他以极富耐心的表情批改他们的作业时一样。
「不要在这个学校大声说出黑魔王的名字！」男人气急败坏地怒瞪他，口中发出嘶声。
哈利没有回避他的眼神，不闪不躲，直勾勾地盯著他瞧，没有任何情绪。
「啧。」石内卜啐了一口，最後不甘不愿地开口：「跟我来。」
「去哪？」
「闭上你的嘴，现在是睡觉时间。」他头也不回地低声训斥。
「………」哈利闭嘴了，他学著男人放轻步伐在走廊上行走，以眼睛观察著男人所有的一举一动。
心情不知为何，有一点点愉快。
＊ ＊ ＊ ＊ ＊
翠绿色的碧茵双眸兴味盎然地四周打量。
最後，停在眼前的黑袍男人身上。
「干嘛？」男人依然背对著他动也没动，却好像背後长了对眼睛，知道哈利正盯著他瞧。
「没有。」他撇撇嘴。「我只是想知道你在做什麽。」
石内卜站在大釜前，动作俐落且熟练地丢入各种奇奇怪怪的材料，开火熬煮。
大釜内的药汁看起来就好像浓稠的胶水，透著不稳定的蓝紫色光芒。
「你的脑袋真的蠢到跟猪一样吗，波特？」终於，男人转过身来怒斥：「这是帮助无梦睡眠的魔药，我在课堂上不是有讲过？看来你真的一点都没有在听我讲课！」
「喔……」哈利低头，想了想又开口：「我还以为那是进阶课程，你在课堂上只有讲到材料的准备而已。」他咕哝。
「不要跟我顶嘴。」往右搅拌五次，加入红薄荷叶三片。「……原来你的耳朵和记忆还是有点用处。我还以为它们只是拿来装饰用的。」
「我还以为，你很讨厌我。」
「那是事实。你难道连这麽浅显的事情都不晓得？」药汤变成暗紫色，溢出清香，接著放入蟾蜍的蹼。「那麽我收回前言。你的脑袋比猪还要蠢。」
「那为什麽……」他现在会坐在这里，等著喝他为自己亲自调配的帮助睡眠魔药？
喔噢，糟糕，那里面该不会有下毒吧？
「帮助学生是老师的义务，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不负责任。」药汤收乾，呈现浅紫色，熄火。「还有，我不会在自己的魔药里下毒，要杀死你的话我会直接用魔杖念恶咒。」
「你读我的心！？」哈利抓著斗篷尖叫，又气又窘地瞪著他。
「拜托，波特！」男人不耐烦地皱眉，把一杯份量的魔药递到哈利面前，将他无血色的脸映上淡紫红色光芒。「我没有那麽无聊。对你那些既空洞又贫乏，简直可以生出蜘蛛网的思绪，我一点兴趣也没有！当然，邓不利多的命令除外。」
「谢…谢谢……」哈利接过杯子，他觉得很不可思议，自己居然可以在这种时间，坐在石内卜的房间，喝著他的魔药跟他聊天！？
这景象对以前的他来说，光连想像都是种噩梦。
不过现在他确确实实处在这种情况中，感觉……似乎没有那麽糟。
也许是他已经习惯这男人刻薄的说话方式吧。嗯。
石内卜挑挑眉，似乎不太习惯听到人对他说谢谢，尤其是出自这个的男孩口中。
「咳！呸呸呸呸呸呸！！这什麽东西！好难喝！」才咽下第一口，哈利就整个人呛得从椅子上跳起来，表情扭曲。
天杀的，这东西果然是毒药！
「我有说过它好喝吗？」石内卜无动於衷，「要是不想再继续做梦，你就给我全部喝下去，一滴不剩！」
「唔恶……」这种漂亮颜色，闻起来香味不错的东西居然难喝到这种地步！
这就是他一直无法喜欢魔药的原因之一。
喔，还有一大半的原因是因为他的魔药学教授，也就是眼前这个尖酸刻薄的男人。
哈利的嘴在杯缘磨蹭，对杯中那个恐怖的味道犹豫不决。
「不喝算了，你现在就出去，滚吧。」石内卜拿走哈利手中的杯子赶人。
「不…我喝…我喝！」他抢过杯子，大口大口灌下。
石内卜不语，看著男孩将魔药的最後一滴吞进肚里。
哈利的脸皱成一团，花了好大力气咽下最後一口，重重吐了一口气。
「好了，现在你可以滚了。」他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看著他，下达逐客令。
「……」但男孩不语。
「你还想干嘛？」
「……」
「说话啊，波特！」
「……好……好苦……」哈利吐著被染成怪异颜色的舌头，困难地开口。
天！他觉得石内卜一定是故意的！
这东西简直比变身水还难喝……喔好吧，变身水的材料实在很恶，他绝对不会再喝第二次。但这个…这个实在是……非常恐怖的味道。
哈利听到男人的鼻间发出不耐烦的气音，於是缩了缩肩膀，脑袋变得一片晕眩。
糟糕，那味道留在口中让他想吐！
「拿去！」经过一阵翻找，石内卜从凌乱的抽屉抓出了一个东西扔给他。
「啊？」哈利接过，那是一个揉成一团的纸包，他好奇地拆开来，一股熟悉的味道便飘逸而出。「…是巧克力？」
他睁大眼抬头，看著石内卜。
连思考都来不及，哈利抓起那块巧克力就往嘴里塞，当可可的味道盖过药味时，他满足地叹了口气，全身跟著放松下来。
「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巧克力……」感谢梅林，他不用带著那恶心的味道连滚带爬地跑到厕所吐。
下一秒，他便被他的教授像拎小猫似地抓著衣领丢出门外，只不过那动作远比对待小动物粗鲁许多。
「滚回你的塔睡觉去，明天迟到你就完蛋了。」最後听到的那句话是隐藏在门板後的。
哈利抱著他的隐形斗篷愣愣地站在男人的房间门口。
他刚刚经历了一段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事情。
话说回来，那难喝的魔药还真有效，他现在已经感觉到自己眼皮的沉重了。
哈利转身，慢慢踱回寝室，不过像是想到什麽似地又回头望著紧闭的大门。
他举起手，打算敲门，不过随即又想：他敲门做什麽呢？
沉静片刻，他决定了某件事情。
「呃…」他清了清喉咙，吸了口气，然後朝门内大喊：「谢谢你，教授！」
接著，飞也似地奔回寝室，连房内是否传出男人一连串的咒骂都来不及确认。
他一路跑回自己的房间，把自己重重摔入被褥间，他感到心情很轻松，还有点愉悦。
他觉得自己跨越了某一道障碍。虽然他到现在还是讨厌石内卜的。
倦意袭上他的意识，哈利将斗篷收进柜子，钻入了被窝中。
他有预感，今晚的睡眠不会做梦。
不一会儿，哈利便安心地沉沉睡去。那是单纯的睡眠，没有任何干扰。
这一晚，他睡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好觉。
〔哈利波特…石哈〕迷幻药…第二章…1
第 二 章
「──於是，为了纪念发明这种调制方法的巫师，我们也把幻惑剂称作『查察斯曼处方』。
但记住，这种药不是什麽好东西，它主要的功能是催眠及控制服药者的行为，任由调制者使唤……」
男人单手拿著教科书，在地牢内来回踱步，薄唇在苍白瘦削的脸上以微妙角度一开一阖，流畅念出书中细小的文字。
哈利挺直身子坐著，碧绿眼珠随著黑袍飘扬而笨拙地转动。
他指尖的羽毛笔无意义地晃动，在羊皮纸卷上空转。
旁边燃烧著的大釜咕嘟咕嘟冒著泡，他也只是随意搅拌一下。
「但是，我们却发现这东西的另一种功效──那就是在驯服魔兽时，少量地使用便可达到非常杰出的效果。」
最後一个停顿，皮鞋在地上轻轻敲击，双手阖起书本。
石内卜缓缓吸了口气，眼神扫视全班。
见到所有人都认真地低下头奋力抄写笔记，他再度打开书本，继续往下讲解。
而事实上，哈利正在发呆。
没错，在魔药学的课堂上。
石内卜的声音拂过耳边，不管怎麽样就是无法进入他的意识理解范围。
所以他索性让视线随处乱飘，不过似乎怎麽瞧，最後一定会回到石内卜身上。
像是感觉到有人注视著自己，黑袍的主人转过身来，视线与那一潭碧绿对个正著，後者猛地回过神，匆匆忙忙别过头，胡乱画著课本假装在抄笔记。
天！他怎麽又盯著石内卜看！
那该死的老蝙蝠一定又会藉机找他的麻烦……他刚刚说什麽来著？查什麽鬼的……
天知道他根本没在听课！
更要命的是，他知道自己是无意识地巴著石内卜瞧，而且这已经不是第一次。
那男人简直像是恶咒般，低沉、冰冷、让人毛骨悚然的嗓音像丝绸一样滑进他的耳朵，在脑中溜了一圈後便连一点痕迹也不留地消散──而那些正是他应该牢牢记住的上课内容。
而他，光是让那嗓音进入自己的耳中，他就开始全身发麻，更别说是记住什麽内容了！
哈利不知道自己怎麽了，一点精神都提不起来。
昨夜明明就睡了一个好觉，今早起来时感觉通体舒畅，精神也很好。
可是怎麽一踏进这间地牢，见到石内卜甩著黑袍从他身边经过，踏上讲台开始，他就觉得不太对劲。
一开始，他盯著石内卜的手指拿著粉笔刷刷地在黑板上快速写下重点，所有人立刻振笔疾书，飞快地抄著笔记，但他的身体就好像被钉住那样，只是看著石内卜写字的动作，而自己的手却连动都不动。
然後，勉强在页脚上随便抄了几个字，他又开始观察台上那个以厌恶眼神盯著他们的男人。
他发现男人转身的时候，袍子会飘出淡淡的薄荷味，那是昨天晚上他熬魔药的时候，留下来的味道。
这让他又再度想起，昨晚他那段简直可以称为不可思议的经历。
石内卜在黑板上抄写一段，然後放下粉笔，转过来翻著课本，锐利的眼神扫过全班，让哈利赶紧又低下头去，装做有在听课的样子。
这下好了，他根本无法专心。
「……将夜光蔓草的根加入之後，把磨碎的甲虫粉末分三次加进去，每次加入的时候要搅拌三次。接著等到颜色变深，才能把剩馀的蔓草根捞起来……」石内卜停顿，丝一般的声音滑过舌头：「我刚刚说什麽？隆巴顿先生？」
被点名的奈威吓了一大跳，整个人就像触电一样弹跳起来，还撞到了桌子：「加…加入粉末的时候，要搅拌三次……」
「那为什麽，」他走下讲台，逼近奈威的桌子，「你的甲虫粉还没加进去，颜色就已经变深了！？」
哈利转头看著奈威，那家伙的步骤的确有问题，大釜里的东西都快要变成黑色了。
「咦？我…我……」
「熄火，你不用继续做下去了。那只会浪费我的时间跟材料。」他敲著奈威的桌子，引来史莱哲林一阵窃笑，「葛来分多扣五分，下课後去找飞七先生劳动服务。」
妙丽皱皱鼻子，为奈威的遭遇感到同情，同时思考著要怎麽把失去的分数补回来。
她下一堂课是巫师史与现代魔法，想办法的话应该可以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