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认:“我只是觉得,王家大姐这样,对她家正夫是不是不太好。。。。。。”
“嗯。。。。。。裴宁,你。。。你真是心善。。。。。。不过她家夫郎年纪大了,又没什么精神伺候她,她娶了这偏房,也没丢开大相公不管,已经算不错了。。。。。。”
舒景悦靠在她肩上,声音有点低,也听得出有点犹豫,话说到这个点上,他又是这般欲言又止的模样,裴宁自忖也能猜到他的一些心思,只低头把他拥到身前细细看着。舒景悦其实比她要小了两岁,只是在这个世界,男子通常都在十六七岁成亲,超过双十年华还不嫁人,就显得太奇怪了。他们成亲的时候,他虽然不过二十有三,却一直觉得自己“老”了。
“阿景。。。。。。我们那里有句话,叫做衣不如新,人不如故,”裴宁低头亲在他眼角,甚至轻轻舔了舔那里的细纹,刻意闹得他红了脸,才扳着他的脸转向自己:“说的是,衣服不妨年年翻新,可是身边相处的人,却是处得越久越有感情。。。我觉得这话说得极好,好比我和你,处了这些年,只觉得你越发得好,却怎么也不会腻。。。。。。”
舒景悦被她揽着,听了这话自然是闹了个大红脸,埋在她颈边不动,隔了许久才低声道:“其实王家大相公也不过三十多的年纪,就总是不想动弹了,我腿脚上都是老病,到了他的年纪,说不准还不如他。。。。。。指不定哪天,就像周大夫说得那样瘫了。。。。。。”
“胡说!”他把头埋着,裴宁能感受到他说话的气息时而急促,时而迟疑,心里也疼得像是被人用针一寸寸扎了,反应过来,一伸手便搂紧了他:“胡说,以前叫你吃了许多苦,我悔都来不及,可现在日子也好过了,咱们好好地养着,定是会好的,你怎么偏还说这话来叫我难过。”
“我没,裴宁。。。我就是、就是有点怕。。。。。。从前日子那样不好,我也都可以过,现在只一想到要是瘫了,怕要连累你一辈子,心里就毛毛的。。。。。。”舒景悦忙着摇头,反手抱住她的手臂,整个人窝进她怀里:“你性子好,待人又厚道,我倒是不怕你丢下我呢。。。就怕,唔,就怕往后还要害你吃苦受累啊。。。。。。”
裴宁没有想到这几句话竟会勾得他想到那么远,见他眼泪掉下来湿了面颊,又是欢喜他跟自己交心,又是心疼他的害怕和无措,伸了手帮他细细地擦泪:“不会的,你看,今年冬天你腰上不是比前些年好一点了么,膝盖上也没有像往年那样钻心刺骨地痛,你定不会有事的,等以后,咱们还要一起看着女儿娶夫,给她带孩子呢。。。。。。”
“可我怕,有时候晚上醒过来,腰僵在那里翻不了,我就想你和小阳,还有小丫头以后该是怎么样,可越想就越怕。。。。。。”
“乖,不哭了。。。你以后醒了就把我叫起来和你说说话,好不好?”舒景悦往日从来不肯跟她诉苦,今天却不知怎么一发不可收,裴宁眼里一酸,几乎也要落下泪来,强笑了一下才忍住。刚成亲的时候,她知道舒景悦睡不好,容易做噩梦,一直是要守着他睡了才敢睡的,可这几年他们日子好起来,她也总是忙得倒头就睡,竟忘了他原本就是心思重的人,害得他这样自苦:“来,哭成这样,一会儿被小阳看到,定要以为我欺负你了。。。。。。”
舒景悦缩在她怀里,一时不肯动弹,裴宁拍着他的背让他平复了气息,见他仍是不肯动,便小心地抱起他塞进被子里:“那睡会儿也好,我出去扎花灯,等明天我们一起挂。。。。。。”
裴宁说着,才要出去,却被匆匆冲进屋里来的舒阳撞了个满怀,不由好笑:“你冲这么快做什么?不是在讨好隔壁家的那几个小子么?”
“裴姨瞎说,”舒阳气鼓鼓地反驳,看舒景悦正闭着眼睛躺着,立刻压低了声音:“都是裴姨啦,害得我差点吵醒小舅。。。。。。裴姨你快点出来,外头有人找你。。。。。。”
“谁找我?”
“就是上次那个你让我叫她沈姑姑的人,”舒阳小声报告,一边拉着她往外走:“快点快点,你再不去,她都要把小远妹妹吵醒了。”
裴宁从善如流地被她拉着出来,才看到沈眉正抱着女儿逗弄着,一时也觉得奇怪:“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说了后天才去店里商量开工的事么?”
“哎,裴姐,可算是找到你了,咱们已经把要用的木料石料都大概算计过了,”沈眉拉着她走到一边,递给她一张纸:“按照你画的图纸来算,这些就足够了,过了十五开工的话,咱们就得开始准备往工地上运料子了,你看。。。我们什么时候去跟房家谈?要么,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去吧?”
“这。。。也行。”裴宁稍一犹豫,便点头应了,关照舒阳对舒景悦说一声,见沈眉东西都带得齐全,便跟她一道,收了纸张往房家去。
舒阳只知道她出门有事,却并不知她去了哪里,舒景悦在屋中,更是不清楚状况,因此等她谈妥了货源的事情回来,两人都默默地坐在桌边,一言不发地望着桌上的饭菜。
“裴姨——”
“怎么了?怎么都没先吃饭?”
“你怎么到现在才回来?”
三人同时出声,各自说完,却又都静下来等对方说,相视之下,裴宁忍不住先笑了出来:“呵呵,一起吃饭吧,我快饿死了。”
舒阳一边答应着一边跳起来给她和舒景悦盛饭,舒景悦本来要拦着,裴宁却知道她是心里为前几天闹的别扭歉疚,并不阻拦她,反倒拉着舒景悦坐下来:“好了,来,好好坐着,让你甥女孝顺你一回不好么?”
舒景悦有点不解,但因为是被她拉着,也就没有再说什么,只迟疑着点了点头,晚上回了房,裴宁才把舒阳下午的话告诉了他。
“难怪她这几天老是躲躲闪闪的,原来是为的这个,周夫子也真是,这种事告诉她一个小孩子作甚么?”
“没事的,这也没什么,小阳是个懂事的孩子,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有什么想不通的地方,你放心吧,”裴宁依旧是好言安慰他,跟着便说起了跟房家谈的生意,转开了话头:“房东家的意思,竟是她自己家里不想再接活了,以后就专门在货源上博利,如果果真像她说的那样,我们的生意肯定还会更好一点。只是,我也猜不透她那番话里,有几分真心。”
“你不信?”
“也不能说全然不信,毕竟她家里跟我走了一批工头,要再接活,的确不如往常那样好,可是,到底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才不过刚起步,她这样退让,看起来着实有点不正常。。。。。。”裴宁自顾自地分析完,还是摇了摇头:“说不清,说不清。。。。。。”
舒景悦低着头,一边弯了腰整理被褥,一边道:“那、我说一句,对不对的,你随便听听。。。要是说得不中听,你也别恼,成么。。。。。。”
裴宁自然是点头,想起他正背对着自己瞧不见动作,便转到他跟前,在床沿坐了下来:“你说,我听着。”
舒景悦铺好床榻,摆齐了枕头才在她身边坐下来,微微抬起脸来看她:“你不是说前段时间房小姐和她家表小姐闹了么?可能她们闹得伤了元气,现在只能做好进料这一块的生意了呢?再说。。。房家要是一不接活,城里最大的对手,就是你和唐家了,唐洛书要是来对付你,她说不定可以捞到更多好处呢。。。。。。”
“啊。。。”裴宁越听,眼中光彩越盛,还没等他说完,便一把把他抱住了,合身亲上去:“阿景,你说得太对了,好一招以退为进,她现在让这一步,我对她是又感激又愧疚,唐洛书对她则少了一分戒心,而她还占着漕运的光,保住的货源生意是原本的强项。以后她只要等着看就行了,若是我和唐洛书斗得两败俱伤,那她可以东山再起,坐收渔翁之利;就算我们两个都没败落,她也可以独占漕运货源的优势,保得住大半家业。。。。。。真是好打算。。。。。。偏偏,我还不能不领这个人情。。。。。。”
第六十三章与子同行
出行和出头~
正如裴宁所说的那样,即便知道房家的这种两手打算,她依旧是要领了房皓这份大大的人情的,毕竟她这里是刚起步,若要把货源和干活的人手一把抓,恐怕就是贪多嚼不烂,要闹个两头不讨好的结果。何况房皓的这个决定,除了把她推到风口浪尖这一点比较糟糕外,其他方面的确是给了她不少方便,至少沈眉她们做起事来不必再缩手缩脚。
到了正月开外,几处工地都动上了工,房家提供原料果然是没有半点疏失,房皓尚未痊愈,负责这事的自然是房启扬,时隔这么些时候不见,裴宁第一眼看到,便觉得她消瘦了不少。看起来林秀闹出来的事的确让她很是伤神。
“少东家,这一批的料子都在这里了,要是没什么事,我们就先回去了。”
“行。”
房启扬挥了挥手让她们回去,转头朝裴宁几人的方向看了看,裴宁和沈眉看一眼彼此,沈眉推了裴宁一下,裴宁点了头笑着上前招呼:“房少东家,咱们到里屋说话。”
她一边说着,便引着房启扬进了屋,沈眉等几个有人走开去泡茶,有人去了外面工地看着开工,只余了两个负责这次原料的人和裴宁陪着她。裴宁朝她笑笑:“许久不见,少东家仿佛是更精神了些。”
“呵,裴宁。。。你这算是变着法儿地戳我心窝子么?”房启扬抬眼瞧她,颇有点无奈地摇头:“林秀的事,我不信你不知道。。。若不是出了这一档事,你这里恐怕也没有如今的架势。”
“少东家这话说得没理由。。。。。。裴宁到房家的时候就跟房东家说过,长则三五年,短则一年半载,总是要另谋出路的。”想不到房启扬竟会这么明了地把话摆出来,裴宁也是一下子语塞,倒是一旁的沈眉爽朗地笑了起来:“何况咱们几个在房家的时候总是一心做事,从没有过半点不上心,要说起来,咱们还真的没哪里对不起房东家和少东家您。”
裴宁一时有点窘迫,沈眉说的虽是实话,但毕竟是她先离开了房家,还带走了原本依附于房家的一众工头,心里总觉得有些愧疚,这样呛声的话实在是说不出口。
房启扬却好像没有着恼,不紧不慢地端起茶喝了两口,才略点了点头:“这事我自然是没理由怪你们,何况,林秀对我说过一些事,我知道你裴宁也算是个重信守诺的人,过去的事咱们就此揭过,往后去,便是一条船上的客人,一好百好。”
裴宁暗自点头,她记得上次知府的宴席上,房启扬是陪着张珏一起入席的,从夏初妆等旁的人嘴里,也知道她跟张珏的关系甚好,她一直也有些不解,房启扬平常话不多,除了公事外,基本上没有几句闲话,对人也是不冷不热,性子淡得几乎有点冷,到底是怎么,竟会让张珏那样的纨绔世家女对她另眼相看。
但也或许正因为房启扬这般毫不累赘的性格,就算自己知道她和张珏交好,心里对她却是始终没有多少厌恶。
“裴宁,我娘既说把这块都给你了,我也没什么舍不下,反正我主管的事一向也就是料子方面,咱们就当是两相受益了,”房启扬继续说道:“我也不瞒你说,现在我们退出来,做这门事情的,主要就剩了你这里和唐家。林秀的事,我谢你。不过我这里是做买卖,不是论交情,将来你们谁做得好,我这里的货源自然也会先尽着给谁。”
“裴宁说话好是痛快,”房启扬一合掌,朝裴宁拱手一揖:“你夫郎和张珏之间的事,我是最近才知道。林秀的事情,想必你也是知道的,明人不说暗话,我可以跟你保证,你们之间的恩怨,绝不会影响到跟咱们的生意。”
裴宁面上神情一滞,眼底浮上一层阴郁,顿了片刻才压下去,点头道:“如此便好。只是我也有句话要跟房少东家说清楚,少东家要怎么保持跟张珏的交情,我不便也不会过问。但。。。。。。若是少东家暗地里把主意打到我夫郎身上,裴宁纵容是势小,拼掉这点身家不恤,也不会叫你好过。”
她说得毫不迟疑,沈眉等几个人虽然各自有些心思,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沉默着点了点头。房启扬却点了头笑起来:“这个自然。”
送走房启扬,沈眉几个还是静默了一会儿,裴宁卸下笑容,对她们拱手道谢:“多谢诸位的体谅。”
沈眉迟疑了一会儿,见边上几人都不开口,到底是说话了:“裴姐。。。其实你说这话,我们也没份说什么,谁也不能忍受自家男人被人欺了去。。。。。。不过,为一个男人,把这话拿到台面上说,总是不太好,这个。。。。。。你以后也别这么直直地跟人这样说。。。。。。”
“我懂你的意思,”裴宁笑笑,在她肩上拍了一下:“我和房小姐说这话,我和阿景的事,你们肯定也听了不少闲言碎语,我也只能跟你们说,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