捂住他的嘴:“皇上别总胡说。”
他不以为然:“今儿隋华元告诉朕,他找到医治朕的法子了。”
“真的?”抬眸看着他。
他点点头:“他说,废了朕这一身功夫。”
废了,他就不会再提真气了。可,这算什么医治方法?
他却又道:“喘不上气来的感觉,比死了更难受。可是人啊,在得到过之后,就不想放弃了。朕若是废了这身功夫,昨晚就该死在非锦的手上了。”
昨夜,确实惊险。元非锦以为过去的是刺客,他出手的时候,也是不留余力的。
而他的话,亦是在告诉我,他拒绝了隋太医的提议。
可若不那样,他的病真的就没了法子了么?
那只大手伸过来,缓缓拂过我的脸颊。没有粗糙的感觉,很光滑的掌心。他突然开口:“朕昨晚打你的一掌日后给朕记住了,若是日后再犯,朕把你从观兽台丢下去喂畜生!”
“臣妾什么都不是,皇上却是不可缺少的。”
“朕,不需要谁的保护,听明白了么?”那声音,在我的耳畔狠狠地响起。
不需要谁的保护?那他就该不管我,又为何在那只奇猛虎过来的时候,几乎是本能地将我压在身下?此刻回想起来,竟全是感动。
即便,他不会知道那一刻,我冲出去的真正原因。
第四卷 凤栖铜雀台 代罪囚妃 第17章
房间里的烛光摇曳起来,幽幽地,晃出了人的影。
外头的风声也跟着大起来,隔着紧闭的窗户,都依旧可以清晰地听见。抬眸,见他却是闭了眼睛,感觉到我动了,这才睁开眼来看着我。
我有些尴尬,垂下眼睑。
他握了握我的手,低语道:“睡吧。”说着,推我至一侧躺下,自己却起了身。
我忙撑起身子开口:“皇上去哪里?”
他只淡淡地开口:“朕将圣旨拟了,一会儿让常渠送去给太皇太后过目。”
我这才想起白日里准备的东西此刻还摊在我房内的桌上,望着他的背影,我不禁想问,那么青大人呢?他又打算怎么处置他?
这话,终是没有问出来。
他已经绕过了屏风,侧脸看着,只能透过烛光瞧见那颀长的身姿。
忽而,想起他说景王见了他就如我见了皇后一样的话。皇后是害死安歧阳的凶手,我不会放过她。其实,我和元承灏一样,因为我也不能确定她的背后是否还有太皇太后。可,我唯一不想放过的,还是皇后。
悄然紧握了双拳,我可以劝得了元承灏,却也劝不了我自己。除却安歧阳还有我的姐姐。
这道圣旨他拟了很久,后来,我听得常公公进来的声音。
在床上睁着眼睛躺着,他不来,我也不睡。
常公公走了好长的时间,他还是没有进来。是因为杀了青大人而不安,还是因为没有杀他而心里愧疚着?这些,我都不知道。
他进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我明明没有睡着,却不知为何,我忽然不想让他知道。安静地闭上眼睛,感觉男子坐了上来,他迟疑了下,脱了衣服*来。
在外头坐得久了,他的身上略带着一丝寒意。
听得他长长地舒了口气,身子挨着我靠过来,而后,伸手环住了我的身子。我一动都不动,他却是抱紧了我,脸埋入我的颈项,温热的气喷洒过来:“从没有人敢象你这样,你就不怕朕连你一起杀了?”
那句“不怕”几乎要呼之欲出了,我才猛然想起,我已经“睡着”了。呵,元承灏,是在*我么?
“昨日在暗道里,朕听见你跟着来,朕原本想喊你回去,可,不知为何,竟还是没有阻止。”他长长的睫毛触及我的*,那身躯抖动的感觉惹 得我有些痒痒的。
怪不得,我跟着他下去的时候,有一会儿前面的脚步起停下了。原来,是他早就知道了。
他似是笑了一声,“后宫那些女人瞧见观兽台的群兽都吓得腿软,你怎还敢扑上来?”他柔软的唇覆上我的樱唇,又低低地问:“告诉朕,为什么?”
心跳略微加快,为何我听他的话,有种想要哭的感觉?
“欣儿,朕每次叫你,就象看到十六年前的自己。”他的话,似是叹息。
可是我不明白,十六年前,他是他,我是我,我们根本不认识。他为何要说每次叫我,会让他想起十六年前的他自己呢?
“朕好累,头也好痛。”他呢喃着。
我依旧由着他抱着,不说话,也不动。
后来,不知过了多久,他的呼吸声才慢慢地均匀下去。缓缓地睁眼,见他真的睡了。抬手,碰了碰他的额角,没有发热,不是病了。
有力的双臂忽然收紧,他软软地开口:“不要走,不要骗朕。”
吃惊地看着他,才知原来不过是他的梦话罢了。
“不骗你。”低低说着。
可,元承灏,你敢信我么?他长这么大,都信过哪些人?
被子,从他的肩头滑落下去。扯了过来,替他盖好,他动了动,又朝我挨紧了些。
清晨,不必早朝,我醒的时候发现他早就醒了。阿蛮进来服侍我起身,我问她:“皇上呢?”
“方才钱公公来,说太皇太后请皇上过去。”阿蛮帮我扣上扣子,又道,“娘娘,外头下着小雨呢,您可要出去?”
已经有宫女进来开了窗户,望出去,倒真是飘着蒙蒙的雨。不大,看着挺舒服的样子。待梳洗完毕,我才开口:“去看看小王爷吧。”
阿蛮点了头。二人出去,见棠婕妤自外头回来,见了我,脸色一冷。上回去见元承灏,她扑了空,只稍一问便知元承灏是在我的房内,她如今见了我,可仇恨着。
可,再仇恨,又如何?
迎面上前,笑着道:“怎么出了宫,棠婕妤还忘了规矩不成?”
她有些不情愿地朝我行了礼:“娘娘真是羡煞众人。”
我淡笑着:“皇上龙体不适可不好伺候的,本宫倒是还想他过姐姐屋里去呢。”
她的脸色白了些,讥讽道:“那也得娘娘舍得。”
扶着阿蛮的手上前,走过她的身侧,我瞧了她一眼:“本宫怎会不舍得?只是,要皇上去很容易,想留念他,还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她猛地回了身,握着帕子的手分明都拧出了青筋了。
出了别院,问了元非锦的房间在哪儿,去的时候,恰巧见芷楹郡主从他的房内出来。见了我,她马上迎上来,我问:“小王爷怎么样了?”
她笑道:“说要吃点心,我亲自下厨给他做一些,娘娘来了,便进去吧。”
点了头进去,见外头的桌上,搁着一本佛经。有些吃惊,他当真是去哪里都带着这个么?是怕元承灏随时会罚了抄么?
想着,不免笑出来。
元非锦躺在床上,见我进去,他的眼睛亮了亮,惊喜地叫:“阿袖!”
阿蛮上前扶他坐起来,一面道:“小王爷可不能再那样叫娘娘了,仔细皇上听见了,又罚您!”
他一脸不服气,却是突然捂着胸口弯下腰去。我吃了一惊,阿蛮也急了:“小王爷怎么了?奴婢去找太医!”
他得意地笑:“看看,你若再说我一句,我的伤就重一分,到时候叫皇上治你的罪!”
装的,和元承灏一个样。
我伸手将阿蛮拉至身后,朝他道:“阿蛮是本宫的,谁也不能动她。”
元非锦不满地叫着:“死丫头,那会儿安歧阳护着你,现在还叫昭仪娘娘护着!还敢拿你比对我的丫头!”
他是脱口叫出来的,大约是提及了安歧阳,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奇怪。上前,在他床边坐了,才开口:“歧阳不在,本宫当然要护她,你有什么好生气的?赶明儿你若是厉害,也带个比阿蛮厉害的丫头出来比对比对。”
他重重地哼了声。
队蛮也不和他计较,上前给他垫了垫子在身后:“小王爷今日气色不错。”
他似是想起了什么,半晌,才开口:“我父王给我疗伤了。”
吃惊地看着他,景王亲自给他疗伤么?是了,他是他的亲生儿子啊,虎毒不食子呢。
“皇上,收回了陵王的封地。”他突然如此说了一句。
我直直地看着他,必然只能是景五与他提及那件事。淡了声音:“小王爷想知道什么?”从景王口中说出来的,必然没有好话。元承灏也确实利用了要给元非锦封地的事情让景王来帮他,只是不知,元非锦心里会如何想?
他却又转口道:“皇上伤如何?”
元非锦,这是关心,还是纯粹的扯开话题?细细地瞧着他的脸色,他的眸子也跟着平静起来,我竟看不透他心里的想法。
收紧了心思,我才开口:“皇上为救你,可以连命都不要。”所以元非锦,请相信他。
他点了头:“我知道,就是担心他。”
闻言,我才松了口气。他又道:“安府出事之后,他的身子似乎一直不好。”
到底还是吃惊,原来,他都知道。
“他不说的事情,想问也问不出来。”他其实很了解他。他却又问我,“阿袖,他会告诉你么?”
怔住了,元非锦想知道的事情,其实我已经知道了。可我不能告诉他,元承灏不告诉他,是怕他担心。不让别人知道,是怕有心之人趁机闹事,皇上龙体有异,最能促成谋反了。
芷楹郡主端了点心进来,他这才又笑起来,叫着“饿死了”。
端过去给他吃,他们兄妹二人说着话。我起了身,本来就是来看看他的,看他没事,我也便放心了。
回去的路上,阿蛮小声道:“娘娘,景王不知怎么跟小王爷说呢。”阿蛮是不知道那件事的,不过阳明如她,从我们方才的对话中便听得出,必然是景王跟元非锦说了什么的。
我暗叹一声,不管景王说什么,只要元非锦不信就好。
抬眸的时候,瞧见景王迎面走来,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他的脸色果然有些黯淡,想来是替元非锦疗伤的缘故。
“王爷怎的回来了?”这个时候,他们不该在围场里面么?
他冷笑道:“娘娘是来看非锦的么?皇上真是有心了,昨儿亲自来了,今日还叫娘娘来走一趟。”
“皇上是关心他。”我也不必解释这次是我息要来的事实。
景王对着我,依旧不客气:“烦请娘娘转告皇上,请他不必如此牵挂非铁的伤,好歹非锦还有本王这个父王在。”
我怔了怔:“王爷什么意思?皇上当他是兄弟。”
“呵,是么?非锦恐怕还做不起皇上的兄弟。”
“就因为一块封地么?”
“皇上别想着分裂我们父子关系。”
惊愕地看着他:“王爷怎能如此想?”元承灏怎么会有那个意思?
他也不再多言,只上前一步道:“娘娘悍,本王不送了。”语毕,只大步朝元非锦的房间走去。
回眸,朝那守在外头的侍卫看了一眼,看来有有人去通知了他来。他以为我来,是要给元非锦灌输什么东西么?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微哼一声,转身回去。
进了别院,瞧见丝衣姑姑走过,忙叫住了她:“姑姑,皇上可还在太皇太后房里?”
她朝我行了礼,笑道:“回娘娘,皇上去围场了。”
我一惊:“皇上怎能去围场?”
“娘娘不必担心,皇上不过去视察而已,由杨将军陪着。”她又道,“奴婢得回去伺候太皇太后,就先告退了。”
“姑姑,青大人的事……”话出了品,我又突然不知道该怎么问了。
丝衣姑姑站住了脚步,回眸向我:“皇上没提。”
只此一句,她也不再多说,只抬步离开。
没提,便是没有赐死。
舒了口气,回房的时候,瞧见皇后扶了浅歌的手远远地站在我的身后。忙朝她行了礼,她笑着上前来:“本宫便是不知,皇宫嫔妃什么时候可以干政了?”
低了头,从容开口:“嫔妾不明白娘娘的意思。”
她脸上的笑意不减,伸手拉过我的手,轻轻拍了拍,言道:“那妹妹与丝衣姑姑提青大人作何?”
看来此事太皇太后没有瞒她,可她却不知道元承灏要杀青大人真正的原因。
“嫔妾怕皇上冲撞了太皇太后。”依旧低着头说着。
她轻笑一声:“果真贤惠。”她说着,示意浅歌上前来。从浅歌的手中取来一根穗子给我,“本宫是要给皇上的,不如妹妹给转交吧。你若是看了喜欢,也可后皇上要了来,本宫,不会计较的。”将那穗子置于我的掌心之中,她的手才松开。
看着她离去,阿蛮才开口:“娘娘,她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呵,她是在告诉我,她是皇后,是中宫,不会因为一根穗子就和我翻脸。我再得宠,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如昭仪,还动摇不了她中宫的位子。
叶蔓宁,她的定力实在太好。
拿了穗子过元承灏的房间,进去了,才见贤妃也在里头。我怔了下,她倒是笑了:“怎么,妹妹也是来等皇上的?”
有些尴尬,哪里想到她也在?
常公公忙吩咐宫女过来奉茶才都退下去,我只得坐了,取了穗子出来搁在桌上,道:“方才遇见皇后娘娘,说是要给皇上的,叫嫔妾转交,嫔妾也不知何意呢。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