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
“你的身份不能让别人知道吗?”离家出走的千金?
“是,否则会有杀身之祸。”
“哦。”苏锦却想错了,一辈子坐这样的马车,又不能让人知道她在这里。还买得起这样的房子,又是这样的年纪,她想到了一个人——左岚婷。敢情嫁过去的那个是假的?豪门秘辛,还是越少知道越安全。
“既然你知道我是个女子,走,一起去看看我的卧室。”
苏锦当然同意,一进房于是一一呆,竟有这样的睡处!
这边莫轻尘还在遗憾,什么问题都解决了,还是有个问题悬着一点办法都没有——没电。晚上没电灯,单靠蜡烛,光照无论如何不行。不过铁制的西式烛台做在墙上还是很漂亮的,“现在暗了点,天亮的时候才漂亮。”
“噢。”苏锦茫然应允。
看她这么喜欢,莫轻尘开口,“天色已晚,你一个女子回去也不方便,不如就住下来吧!”
“好。”苏锦答得干脆。
“我带你去看客房。”莫轻尘带她去朝北的房间。这是一间纯粹的中式卧房,一张花梨木月洞式门罩架子床,装饰着“暗八仙”浮雕图案,绿绫红缎的被子上,锈着鸳鸯戏水。床边矮几,宫灯亮着,流苏盈然。
苏锦看着喜欢,不过还是说,“不如你那间漂亮。”
“我也是这么觉得。”不过客房可能有人睡,总不能设计得太惊世骇俗。
自此,苏锦的人生观价值观被重重地颠覆了一下,得努力工作,赚钱买房子,“这么多钱花在房子上,不觉得冤吗?”
莫轻尘笑,窝到沙发上,抱一个抱枕,“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这句话是我故乡一个很有名的诗人说过的话,我是很相信的。”
苏锦暗暗咀嚼,“有人说你才高八斗,我远不欣的。”相信一个对着布傻笑,对着布坊师傅缠个不休的女子才高八斗可不是件容易的事,“现下终于信了。”
“你有空去我的的水云斋看看就知道了,虽然也不是我作的,不过剽窃而已。”
“我会的。”这人还要给她多少惊讶?至于剽窃一论,她并不以为真,这世上真有如此多好文可供人剽窃?
“对了,我想起件事,我们可以长期合作。”
“什么?”提到生意,苏锦来了兴致,她正要努力赚钱呢!
“我看你那里顾客时有时无的,太不稳定了,想有功夫要你做。”
“是什么?”
“我卖字画,光用盒子装着不好看,想用漂亮的袋子装着,再由你绣上我的商标。”
“什么是商标?”
哦,忘了她不知道,莫轻尘开始不厌其烦地解释商标的意思。最后总结陈词,“我们水云斋的标志是这四个字‘天高云淡’。”莫轻尘拿出那枚闲章,盖了一个印,“你只要绣在角落就好了,价格从优。”
没想到装字画的袋子还得这么讲究,这倒不难,而且一有时间就可以做,拿回家都能绣,“可以,要多少,布呢?”
“布由我提供。”得设计好图案让布坊老板单独生产,露茉最好的布的生产商,最好的绣工,从长远看是为了打击盗版啊。大大提高了盗版的难度。“数量长远来说是很多的。每幅字画都得配袋,你先少做几个吧!”然后开始讨论设计图,当然,主要是莫轻尘提议,不过苏锦说的是更为精辟的细节。两个人谈得很投机,有点欲罢不能,还是忠叔来敲门,“主人,您明天还得早起。”
是哦,莫轻尘起身,“那今天就先到这不锕,明天我去布坊联系,再去你那里详谈。”
“好。”也不早了,苏锦反应过来,随忠叔去客房。
第二天一早起来,莫轻尘发现苏锦已经起床了,在书房看书,主人赖床,有点不好意思。随即开口,“要看看我卧室吗?”
苏锦立时答应了,走进去只见阳光自琉璃外直接射入,莫轻尘推开窗,蓝白两色,果然比昨天多几分清爽,美得紧。
忠叔在外面咳嗽,“主人,该用早膳了。”
想起美食,两个人乖乖下去吃早饭。吃完早饭,苏锦要回绣坊,先走一步。莫轻尘本来想搭便车,看见忠叔似乎有话要说,就没跟上,“忠叔,您有话要对我说吗?”
忠叔神色不大自然,“主人,去书房说吧!”
“好。”莫轻尘立刻回书房坐好。
“主人,”忠叔犹豫一下,“您得顾着苏姑娘的名声,不要老是两个人独处。”
“啊?”莫轻尘几乎大笑出声,到底死死忍住了,忠叔的表情已经很难看了。“我知道了,以后会注意的。”好不容易劝忠叔出去,莫轻尘在书房里大笑出声。难怪忠叔总会在适当的时间出现,原来是以为她们孤男寡女——笑完之后莫轻尘想想还是挺不错的,忠叔是为她考虑,而且,他发现了苏锦是个女子却没看出来她是个女子。
叫小丁先去店里,莫轻尘解释自己找苏锦是为了工作上的事情,要设计水云斋专用的袋子,现下她就得去布坊忙布的事情。忠叔听了,松了一口气,乖乖去水云斋了。
莫轻尘见他表情,顿时觉得解释一番是很有必要的。开开心心去布坊,布坊倒在附近,它主要靠官太太大小姐们消费,可不敢太偏僻。
34
听说她来了,老板早就迎了出来。这个客人虽然要求很多,付钱却是豪爽,又都是一匹匹订,加上他与谢大人,黄公子等的交情,谁知是什么来头?早将她迎入内室。莫轻尘一提出要求,老板差不多就明白了。接下来是讨论花样,老板的眼光,莫轻尘还是相信的。很快就进入讨价还价的阶段。完全说完之后,莫轻尘就起身告辞,老板一直送她出门,看得在外间挑布的夫人们都呆了。这是什么人?值得老板这样殷勤?早有人问店中的伙计,有知情的早大声说了,“刚才那位是水云斋的掌柜。”
于是一帮妇人又开始打听水云斋,莫轻尘不觉间又得了一次免费宣传,已经到中午了,莫轻尘回家吃饭。想到苏锦那里的厨子做的东西可真不敢恭维,带了自家厨子老王做的小点心去见她。果然苏锦吃得赞不绝口,说了些绦子的事,莫轻尘又开始记录各式好布和绣针法的不同。
傍晚才回家,吃完饭写了会儿字就跑去缠忠叔学武功,忠叔耐不住磨,开始慢慢教她。
快到周末的时候莫轻尘才拿到第一批成品,都快舍不得拿出去装字画了。这天阳光晴好,莫轻尘照例在而骑楼窗旁晒着太阳看书,美中不足在没有音乐可以听。喝一口枸杞茶,咦?有人上来。二楼向来少有人至,得忠叔看来觉得是个大客才会带上来。
莫轻尘随意扫一眼,这布,眼熟!贵而不显,一身衣服够寻常人吃一辈子了,再看腰际挂的玉佩,莫轻尘一凛,果然是大客户。忠叔带人上来便又下去了,真是武林高手。走路都没有声音的,移动又快。莫轻尘哪里看不出那人也在打量她?迎着那锐利的眸光,慵懒地说一句,“客官自己随意。”
他惊讶,这水云斋,真是处处是惊喜。楼下的布置,伙计的身手。现在还得加上一条,掌柜的眼光和气度。
随意走走,一看墙上的字画,果然是有傲的资本。他脚步不停,指着一幅开口问,“这幅价几何?”
莫轻尘抬头看,把脑子里最先想到的价格加一点乘以二,“一千两。”
他哪里看不出她短暂的犹豫,这点小伎俩在他眼前还真是班门弄斧了。“这样的一幅画,你凭什么卖那么贵?”
莫轻尘抬头迎视他淡然的眼神,“就凭你喜欢。”
“哦?”这么肯定他看中的是这幅?有意思。“它值得吗?”
这人真是,“千金难买心头好,这个道理,江少不会不明白。我若卖便宜了,怎么对得起江少的眼光?”
“你知道我是谁?”知道他身份还敢这么卖?前半句还有几分道理,听到后来简直是卖得贵有理了。宰他有理,与她无关了,真是有趣。
“江少的佩玉,想来也没有几个人不认识。”
江少江微郁笑,原来不是认识人,是认识这玉啊。“看你是个雅人,怎么做起这样的营生?”
又来了,一付商贾很低下的嘴脸,“是江少抬举了,在下本就是个俗人。俗人做俗事是理所当然的。”
江微郁倒是第一次听人承认自己是俗人这样坦然,“你在看什么?”
“你真想知道?”
“是。”江微郁点头,莫非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书?结果看她起身拿给他看,立刻失笑,竟然是本菜谱,有人把菜谱看得这么阳春白雪的吗?
“我这个俗人一直想着明天吃什么,好叫厨子帮我做。”
“想来你的厨子做菜定是很好了?”看这么讲究一个人就知道了。
“这是自然。”莫轻尘从小几的抽屉里小心地拿出一块点心,“要不要尝尝?”
这个人——江微郁无语了,不过到底接过那点心,坐下来尝尝,味道果然不凡。
“来,喝茶。”莫轻尘拿出茶。
江微郁喝一口,是上好的茶叶。不过,“怎么和你喝的不一样?”
“我在喝的是枸杞茶,可以明目,我看江少双目炯炯有神,应该不需要。”
又被揶揄了一番,不过江微郁心里并不懊恼,这个怪人可是十足地会享受,“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姓古,名高天。”
“天高云淡的高天?”
“是啊。”阳光下两个人分而食之,吃完了点心,喝饱了茶。江微郁拿出银票,“我认宰。”
“好。”莫轻尘笑得眼睛弯弯的,“你等一下,我帮你的画再包装一下。”
看见她的笑容的那一刻,江微郁险些一窒,不知怎的,她一笑,整张面孔顿时化腐朽为神奇,眼睛里水光盈盈,如星璀璨。几乎让人移不开眼。他自问见过的美人也不算少了,却是没见过这样的。可惜,她的笑容似昙花一现。还得包装?江微郁看着她拿出上好的盒子,把画放进去,又套上一只做工精细的布袋。这个人的讲究真是,拎着袋的江微郁心里感慨,令人叹为观止。“没见过比你花样更多的人。”
“我看江少挺喜欢老王的糕点,有空去我家吃饭。”莫轻尘无甚诚意地邀请。
“中午我有事,你把地址报来,晚上我一定去。”
“好,等你来吃。”莫轻尘爽快地把地址报上,大客户呀大客户,怕他不来呢!关于江家的传言,似乎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家的产业。虽然夸张了些,却也差不多就是事实了。江家大本营在南宫,江微郁是江家这一代的翘楚,来露茉应该是洽工吧!
这点莫轻尘没有猜错,江微郁这次是来和客户联络感情顺便定一下年关抢钱纲要的。因着一时兴起去了水云斋,没想到花了这么多时间,只能压缩远计划现在见的客户的时间了。马不停蹄地忙到晚上,被早上的点心宠坏的胃吃不下晚上的大鱼大肉,酒过三巡之后好不容易拒绝了主人去青楼继续的提议。坐上马车赶往古高天提供的地点,倒是不远。不然还得犹豫一下了,他住在那里?达官云集,地段不错
还好莫轻尘没有太当真,已经和忠叔他们一起吃过了。所以等江微郁到的时候也没有太饿,到客厅的时候他已经到了。
江微郁随忠叔走进院子,已经是冬天了,树枝疏朗,却挂着几个素色的灯笼,照亮了脚下的道路。一进客厅,就见一派堂皇气象。哪样家具是省钱的?竟还传来哗哗的水声,转头眼去,来自于窗台上山水造型的盆景。这时,莫轻尘已经下楼了,“高山流水?”江微郁问。
“也不是全为了这缘故,主要是为了让水上水石挥发掉,保持室内空气的湿润,来保护这些喜湿不喜干的古木家具。”
“果然是别致的理由。”虽然后面的那些什么空气什么挥发什么的不是太懂,想来是有理由了,说得这样头头是道的。
“你喝酒了?”莫轻尘皱眉。
“喝得不多。”江微郁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解释。
“想来你已经吃过一点了,我得去叫老王改菜单了,你先坐一下。”莫轻尘急急去厨房交代了一声,又拿了准备的药,配了付简单的醒酒汤,煮了让江微郁喝了。
“咦?完全清醒了,你这是什么方子?”
这么有用?莫轻尘第一次把学到的药方用到旁人身上就有这样的效果,心里开心。“这是我配的醒酒汤,方子呆会儿抄份你带走吧!”
“好。”江微郁也不推辞,他平日喝酒的机会不少。以他的身份可以少喝或者不喝,不过总没喝下的效果好。“等开饭还得等一会儿,不如带我参观一下你的房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