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自己还是那个艳压群芳的女,可她还是逃不过宿命的安排。“堂主,当初逼我练媚术的是你,现在废掉我媚术的也是你。你就那么想见她?”
楚冥歌饮了一口茶,“不是想见她,是想杀她。”
他一向都是这么决断,强硬。她有生以来一半的时光是在他的身边过,他永远都是高高在上,让她惧怕、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我也希望你杀了她。”她激动地站起,双手捏紧茶杯,以她从前的武功早就将茶杯捏碎了,可她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当年,她抛下她一走了之,这几年,无论她在秋颜堂受了多少伤害,她都没有出现过。她恨涂秋水。
“我会杀了她。至于你……”楚冥歌将茶水一饮而尽,“她死后,你可以离开秋颜堂。”
皎月缓缓隐在了云里,夜莺的啼叫没有给这个静谧的夜添上一丝韵味,反而让人心里发慌。从竹屋出来后,顾小落心中一遍遍重复着楚冥歌的话,“她死后,你可以离开秋颜堂。”为什么到最后,她的命运也要归于那个女人。凭什么只有涂秋水死了,她才可以自由。
现在,她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没了倾国倾城的容貌,没了武功,连平常人家的姑娘都不如。这就是自己的一生吗?即使最后离开了又怎么样呢?
顾小落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摇摇的走在竹林中,如同一片随风而飞的落叶。她第一次感觉这片桃花林好大,途好长。
“顾小落!”迎面飞来一抹熟悉的红色,伴随着淡淡的玫瑰花香,缓缓落在她的面前。
她浅浅一笑,“玫瑰,好久不见。”
“的确,两年多不见了。”西域玫瑰叹道:“小落,你的事情我听说了,这些年苦了你了。想当年,涂堂主还在时,绝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她一走……”
西域玫瑰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立刻改口道:“其实走了就走了,换多少任堂主我们都是杀手嘛。”
“是啊,我们终究还是杀手。”顾小落的语气平添了许多哀伤,“杀手生来就是杀人,要不然就被人杀,真是可笑!”
“小落你怎么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我们生来就是武林中人,打打杀杀,快意恩仇,考虑那么多干什么?”西域玫瑰不解的问道。
顾小落回看着远去的竹屋,目光飘忽不定,许久才缓缓说道:“为什么我们生来就是武林中人呢?若是可以重来,我宁愿做一个平常人家的女,整日无忧无虑,刺绣画眉,红妆花嫁,宜室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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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琴音
秋颜堂的建筑总共分五处,分别朱雀楼,玄武楼,青龙楼,白虎楼,禁地。四个楼又分别由四个高手掌管,朱雀楼的楼主是白羽,玄武楼的楼主是西域玫瑰,青龙楼的楼主是归晚,而白虎楼的楼主则是刚满十岁的琉璃。秋颜堂的杀手遍布天下,能常住秋颜堂的人除了楚冥歌,便是归晚和琉璃。
这里也有许多下人,不过都不常在人前出现,但在需要的时候,又恰好会出现。这是昔邪唯一感觉神奇的地方。
昔邪只是青龙楼众多杀手中的一个,除了身份特殊,没什么过人之处。楚冥歌把她留在身边一定有他的用意,就好像绝尘要娶她也一定别有所图。来到这里就是不想再重复过去命运,没想到她最终还是个工具。
想到这里,昔邪不禁长长的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物是人非事事休。”
“你该不会是想家了吧?”窗外,白羽倒挂在屋檐上,如同一只蝙蝠。
对于他的突然到访,昔邪并不感到惊奇,她点燃一盏灯笼挂在窗框上,轻轻叹道:“更半夜,来这里做什么?”
“既然想家了,就回万音城看看呗!”他所问非所答。
昔邪想了想,还是摇摇头:“这么多年过去,估计宫殿都重建了,何必回去自寻伤心呢?更何况我也并非想家,只是看到此景有些伤心罢了。”
白羽看了眼周围的桃花,轻笑道:“落花时节就是这个样,小丫头不要整天多愁善感,你还有许多大事要做呢!”
“好啊!那我去做该做的事情。”昔邪一口吹灭蜡烛,关上窗户,“我睡觉去了!”
白羽看着紧紧关上的窗户,嘴角划过一丝深深的笑容。
他反身跳到地面上,对着黑暗深处说道:“明日给昔邪姑娘送一把瑶琴。”
“遵命,楼主。”黑暗之中沉沉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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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昔邪推开梨花木门,就有一个下人抱着一把瑶琴站在门口。她指了指自己,说道:“给我的?”
那人点点头,把琴递给昔邪的一瞬间,又迅速躲进黑暗中。她的指尖触及到到琴弦时,内心泛起无限凄凉。小时候,在皇宫里,她几乎一刻也离不开瑶琴,就连睡觉也要把琴放在睁眼就能瞅见的地方。那时候,哥哥还不是皇上,整日除了与她合奏,便是读书作诗,半点也不像。后来哥哥成了皇上,就开始工于谋略,不再想那些人雅士做的事情了。皇兄在位期间为短暂,天下战乱纷起,民不聊生。炎国皇帝统一五国,第一个攻破的便是万音国,那连续日的大雪,几乎把万音国变成了雪城。
往事总是引人牵挂,她看着那崭新的琴弦,五年前的伤口不禁疼痛万分。她喃喃道:“皇兄,当日你刺在我胸口的那一剑,到底是要救我还是要置我于死地呢?”
昔邪轻抚摸着琴身,走到一旁坐了下来,把琴放平,深吸了一口气,熟练的拨弄着陌生的琴弦。清脆的弦声回荡在房中。
一切仿佛静止。
一人、一琴、一曲世间最美的事物也不过如此。站在窗外的白羽静静的倾听着这旷世奇音,一时之间,只觉心思变得其纯净,所有的仇恨、哀伤、纷争,都统统远去。似乎从来到这尘世中,只为听君一曲。
一曲罢,清婉的余音袅袅地在半空中盘旋。
昔邪不想停下,但又必须停下。她抬起头,露出一丝看不出情绪的浅笑,“这曲叫《月出》。”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她解释道。
白羽肩头的喜鹊似乎没有听够,“唧唧喳喳”的叫了起来。昔邪轻笑道:“想不到你那只乌鸦也懂音律。”
“它叫雀儿。”白羽沉沉的说道。
昔邪点点头,木窗只开了个小缝,她看不见白羽,白羽也看不见她。这样也好,清清静静的说话。
她抬起头看了看天上飘着的云,缓缓问道:“什么时候围攻魔教?”
白羽想了想,回道“天后,堂主在等一个人。”
“等谁?”昔邪又问。
“绝尘。”白羽似乎很不愿意提起这个名字,语气瞬间变得冷冰冰的,“堂主决定和绝尘联手攻破魔教。”
绝尘……听到这个名字,昔邪的手指紧紧握着琴弦,细细的血丝缓缓渗出,她担忧的说道:“绝尘向来恨堂主入骨,怎么会联手呢?”
“攻破魔教是天下人都想做的事情,凡是有鸿鹄之志的人都能做到放下恩怨,成就大业。”他只能这么解释,别的原因他也想不出。
这么冠冕堂皇的说辞,昔邪自然是不相信的,“没有其他原因?”
白羽叹了口气,“你问这么多做什么?你在这秋颜堂里不过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杀手,不该你想的事情不必去想。”
“可是……”昔邪顿了顿,没有再说下去。的确,这些事情不该是她想的。
窗外,白羽一个转身,轻巧的跃上屋檐,快步走开了。听着屋顶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昔邪才缓缓站起,对着屏风说道:“出来吧!”
“何时发现我在屏风后的?”火红的身影款款走出,周身散发着玫瑰香气。
昔邪把琴收回琴囊里,慢悠悠的说道:“在下人给我送琴的时候。”
西域玫瑰嫣然一笑,调侃道:“我说白羽怎么总是来青龙楼,原来早已心有佳人了。”
闻言,昔邪脸上一红,“他只是来听琴的。”
“听琴?”西域玫瑰若有所思的笑了笑了,“今日来听琴,那昨日呢?前日呢?”
昔邪低下头,不愿与她争辩,“玄武楼主说什么便是什么吧,我累了,您请回吧!”
“既然你尊称我为玄武楼主,那有些话我也就直说了。我与白羽的关系比你所见的,所想的都要复杂,你真以为白羽是在上船之时看见我身影的?”西域玫瑰冷冷的打开门,回头道:“我告诉你,我一刻都未离开过他。”
门重重的关上,昔邪的心也沉沉落下,跌落到了黑暗的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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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启程
日后,十楼内。
绝尘带着绝尘宫的数名弟在此等候楚冥歌,他耐性好,一边茗一边看着香炉里焚着的松香,丝毫不觉得着急。
就在松香燃尽之时,十楼的正门被退开。柔光洒在屋中,形成了一条好看的光缝,楚冥歌踏进楼内的瞬间,一切仿佛都停下来,只为等候他的到临。
绝尘杯中的茶水已经见了底,他放下茶杯,并未回头,背对着楚冥歌说道:“在下恭候多时了。”
“既是恭候,就不必在乎多时。”楚冥歌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他今日带的人并不多,只带了西域玫瑰、归晚两人。
绝尘好奇的问道:“怎么不见白羽和昔邪?”
“我让他们提前启程,时机到时自然会见到他们。”楚冥歌不紧不慢的说道,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绝尘瞥了一眼归晚,轻声说道:“归晚来了便好。”
归晚并未说话,默默的喝着茶。西域玫瑰倒是别有兴致的看向绝尘,笑道:“绝尘盟主可还记得我?”
绝尘无奈的点点头,“大名鼎鼎的西域玫瑰,怎么敢不记得。只是在下不明白,姑娘为何重回中原?”
“她从来没有离开过中原。”楚冥歌冷冷的答道。
绝尘心中一颤,当初他明明亲眼目睹西域玫瑰踏出中原,走向塞外异族,怎么会从来没有离开过?难道,他那时看到的是一个假象。如果她真的没有离开过,那她简直是危险了。她消失的这几年究竟在做些什么?或者说,楚冥歌安排她做些什么?
“绝尘盟主在想何事?”归晚的话打断了绝尘的思绪,绝尘抬起头,毫不隐瞒的说道:“在想玫瑰姑娘。”
“与其想我,不如想想怎么攻入魔教。”西域玫瑰提醒道。
绝尘拍了拍手,霓裳与一个弟一起展开了一幅薄锦,上面绘着的是炎国的地图。绝尘缓缓解释道:“我们可以分开启程,一部分人走水,一部分人走官道,半个月后娑罗客栈会和,到时再商讨下一步计划。”
“不愧是武林盟主,早把一切安排好了。”归晚暗含讽刺的说道。
绝尘也不说话,只是将目光看向楚冥歌,似乎有意再征求他的意见。楚冥歌按了按脸上的面具,轻声说道:“秋颜堂走水。”
绝尘挥了挥衣袖,从袖口处洒出一些金色粉末,粉末落在薄锦上,顿时化作火焰。一瞬间,轻薄如翼的丝锦化作灰烬。
“绝尘,怎么不见慕丘?”归晚突然问道。
绝尘不紧不慢的展开折扇,微微说道:“我也安排他提前启程了,此时想必已经和昔邪姑娘、白羽少侠遇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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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官道,我不想再掉水里了。”
“走水,水没人跟踪。”
刚踏出炎国都城,昔邪就和白羽吵了起来,她坚持要走官道,而白羽则想走,以免被魔教中人跟踪。两个人僵持不下,只好把马拴在树上,坐到河畔不停争吵。一个要走官道,一个要走水,两个人一起执行任务时,永远都是这样吵吵闹闹的样。
远处,慕丘静静的站在树枝上,微笑着望向他们,心里却是莫名的羡慕起来,他身边要是也有一只叽叽喳喳的小麻雀该多好啊!
果然不出他所料,他们真的在吵架。这两个人在一起,世界就不会安静下来。
河畔旁,白羽揉着脚腕,哼哼着:“走官道会累死的。”
“我们有马怕什么!”昔邪反驳道。
白羽挑了挑眉,右手一弹,两枚飞镖直直的打向缰绳,“砰”地一声,缰绳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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