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客状,就又忙着去招呼别的客人了。
虽然心里气闷,可我还是不得不咽下这口气。
别人一定觉得我穷酸极了吧——并不是我舍不得二两银子,只是买了回去我必定觉得自己吃了亏,到时候心里更郁闷,何必呢?
一只脚刚刚踏出门槛,就听得店内掌柜一声嘀咕“没钱逛什么逛,瞎耽误人功夫”……
~_~如果换作现代,我说不定也就当作没听见,甩胳膊走人了。可是现在不同了……
刚刚气闷的火这时“噌”地就冒了上来——我收回脚,转身瞟向那老板,见他正在热哈哈地向人推销着什么。我几个箭步冲过去,瞅准了他的侧脸“啪”地甩了一个响亮的耳光。
“记住,这一巴掌是丁家大小姐赏你的!”
想是被这突如其来的阵势吓住了,店里的客人们连同被我甩了耳光的掌柜的都一脸惊愕地呆立在原地。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我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
才刚到门口,不期然与一来人擦身相撞,只看到他身形一稳,飒飒飘起的浅蓝色衣角下,一双男子的牙白云锦靴。
“Sorry……”头也没抬的,我抱紧包袱闪身逃离了现场。
弯弯转转的经过几条小巷,我急喘着停下了脚步——看到身后没有人跟来,总算松了一口气。
这下子竟也把丁府的那个尾巴也甩掉了,呵呵……一想到自己刚才的壮举,心里就禁不住喜滋滋的——哼,势利眼,叫你看不起人!
哈哈——啊,不对!我刚才……刚才……
“Sorry……”
……哎呀,我竟然说了英语!!
在现代早已经习惯了“Sorry”啊,“Thankyou”啊,根本不经大脑一张嘴就说出来了……可是现在,我一个住惯深山的富家大小姐竟然说了洋话?!
检讨检讨……下次可得注意啊,真真的是祸从口出啊……
老天爷,求你了,这一次千万不要让我露馅啊……求你了求你了……我闭上眼,心中默默祷告着。
“啊……”手腕上突然一股力道传来,我被人几步拽到了小巷旁的一扇门后,几乎踉跄地跟着进到一个小院儿里,手上的包袱也差点被甩掉。紧接着“咣”地一声,大门也关上了。
“你……”我看着抓着我手腕的女子,她也带着白色的面纱,发式和我的相差无几,就连衣裙的款式和颜色也几乎与我的一模一样。
“非心……”
听到她的声音的刹那,我心中陡的升起一线惊喜,冲上去一把抱住了她。
“巾儿姐姐,我好想你啊……”靠在她的肩头,我几乎要哭了出来。
“非心,好了好了……”她温柔地拍拍我的后背,轻轻推我起来。
我眨了眨微微泛湿的双眼,尴尬一笑。“……巾儿姐姐,你这身打扮是……”
“做你的替身啊……”我只看得到她的眼睛——美女果真是美女,单单露出眼睛也这般神采非凡。
“那我……”
“你看身后是谁……”
我依言转过身,看到一袭素色长衣的李斐,正无声地站在房前,明眸粲然地看着我。
“三师兄……”我走近些,向他一低首。
“李公子会交代你些事情,你们进屋好好谈吧……我先出去了……”
“有劳巾儿姐姐……”
墨染轩的后厅内。
“吴掌柜,刚才这是……”一位蓝衣公子优雅地落座,想起刚到门口时看到的那幅画面,忍不住一声轻笑。
“唉……沈公子莫要笑了……”吴掌柜奉上一杯茶,无奈一叹,于是将事情原委讲了个大概,末了又是长长一叹。
“唉,谁想到竟是丁家的大小姐……”
“吴掌柜难道没看到丁小姐发上的银梳么?那可是体面之物,又怎么会是一般人家的女子啊……”轻摇折扇,蓝衣公子一语道破。
“啊!”吴掌柜心下惊讶不已——这沈公子只不过与丁小姐擦身而过,观察的却比我还细致呢!
“唉,怪老夫眼拙啊……这下得罪了丁家可怎么办啊……”当下不禁有些忐忑不安。
“呵……现在害怕也为时已晚吧……”
“这,这……沈公子……”
“呵呵……我也不吓你了。吴掌柜,丁家也是名门富贾,想来也不会难为你,记着今日的教训就是了……”
“是是是……”吴掌柜略微宽心地大舒一口气,大掌拢了拢额前的头发。
“哦,对了,我要的玉簪可好了?”沈公子一把合起扇子,抿了口茶。
“啊,好了好了。您先坐着,老夫这就去拿……”吴掌柜转身就要走,脚步才一迈出就又被沈公子叫住了。
“那对银镶玉的耳坠嘛,也一并包了吧……”
第十一章
更新:09…03…25 18:58
小院儿收拾得很简单,位置也很隐蔽。为了不惹人猜疑,这房子应该也不是五道堂的产业——看来像我一样无名的为朝廷服务的编外人员不在少数啊……
呵呵……
-_-b
尴尬地看着李斐紧紧的关了门,我稍显不自然地寻了一张椅子坐下,将包袱放在背后,眼角却始终不敢抬起来看他。
“非心……”李斐拿了一张白纸,挨着我坐了下来。
“嗯?”我循声抬起头,正撞上了那双眼睛,心头又是一颤。
“这是师父要我交给你的……”接过递来的宣纸一看,寥寥几句,不知是谁做的诗词。
“鶯轉啼,晝未歇,何處屋檐铡畷r節。或把今日做明時,換來一聲莫忘卻……”念着念着,我忽然想到头上插着的那把银梳上,刻着的“莫失莫忘”四个字……
“这是之前信王府收到的那首词。”李斐补充道。
每位去丁府求词的公子收到的都是不一样的词作,只不过这半阙词却是单独为信王府而作。
“呃,是啊……”我捏着那纸,假作了然的点点头,心里却暗暗打鼓——幸好没让我默写出来,这可是我第一次见它呢。
“这次会面,是师父要我转告你这词的用意。”李斐立身而起,背对着我继续说道:“你可知我们为什么要对付信王府?”
不是你要告诉我的么?怎么反过来问我?
唉,既然都这么问了,我就好好想一想吧……
信王爷是皇亲国戚,不管他是不是个好人,够资格够实力对付他的也应该只有皇亲国戚——其他王爷?没有,当朝享有封号的皇室成员除了太子就只有他老人家了,谁让现在的皇帝是皇位争夺战的胜利者呢?当年一登位就把他的对手流放的流放,杀头的杀头,留在京城的也就只有信王这个老皇叔了……
那,难道是……
“为皇位么……”五道堂是归皇室管的,能役使它全力办事的,不就是当朝的皇上了么?哼,难道是做叔叔的根深叶茂,惹得侄子忌惮防备了?
李斐不知何时转过身来,诧异的望着我,旋而嘴角轻扬笑了笑,“……小师妹倒是一针见血啊……”
“皇家的事也不外乎此……”我照旧低下头去,盯着手中那张宣纸。
“是啊……”他怅然一叹,沉默了片刻,又坐了下来。
“非心……”李斐向我伸了伸手,我会意地又把纸递了回去。
“这首词里面,‘莺’这个字,代表的是一个人的名字。至于是谁的名字,师父之后会告诉我们,你只要记得她是信王爷一个很重要的旧相识就是了。”
哦……
嘿嘿,恐怕是老相好吧?我心里胡乱忖着。
“师兄,以后还是在这里见面么?”老是在一个地方进进出出就不怕暴露目标吗?
“这个暂时还说不定。不过你在丁府时,师父会通过鸽子与你联络……怎么,有人发现了吗?”李斐骤然一问,吓得我连声回答没有——差点忘记了,鸽子!师父和我说过的呀,我这烂记性……
“师兄继续啊……”我将他注意力又引回到这首词上来。
“啊……再就是后面了,‘莫忘却’这三个字……”李斐停了下来,转而看向我的发间。
我一愣,寻而抬手一摸,轻轻取了下来。“和这梳子有关?”
“没错。这梳子便是那名为‘莺’之人随身的物件。”
原来如此……而已。
“……皇上是借这把梳子,来提醒信王爷不要忘记一个叫‘莺’的女人……”
总是和女人有关系啊……不过一个皇叔,一个皇侄,不太可能是情敌啊……
-_-^……
“算是吧,具体的情况我也不知道。不过……”他将宣纸摊在桌子上,坦然地看着我,“师父要我转达你,记得自己是站在朝廷这边。其他的,按照师父吩咐的一步一步来就是了。”
“……嗯,我知道的。”懂得事态的严肃性,脑海里顿时清明了起来。一只脚已经迈进了这趟浑水,便不由得我退缩了。没有镜子可以理妆,我索性将银梳掖进胸前的衣服里。
“……时辰也差不多了,丁小姐该回府了……”李斐扭头看向窗外,悠然说道。
不知不觉已经出来一下午了,想着答应丁老爷早去早回的,还是快些把事情交代完吧……
“师兄……”猛然站起,心口却突然一空,头竟有些晕沉沉的——唉,早上吃的点心早就消化掉了,现在竟然才觉得饿……
“非心,你这是……”李斐伸手扶我坐下,“伤还没好吗?”
他关切的声音听来舒服极了。
我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只不过忙着出来,没吃午饭罢了,没什么的……”
李斐几不可闻地淡然一笑,“下次不用这么着急的……”
“嗯……呃,对了。”我转了转身,从背后的包袱里掏出一个扁扁的四方纸盒,沿着茶几推向李斐,“麻烦师兄把这个交给巾儿姐姐。”
“是……什么?”
“铜镜。”
“怎么阴天了啊……”与李斐和巾儿分手之后,我加紧脚步,打算在天黑之前回到丁府。不知什么时候天边已经乌云压境,暴风雨似乎很快就要来了。
知道夏天的雨来得快,下得急,所以脚下更是一刻不停。街上行人渐渐稀少,我默数着经过了几个路口,数到第五个时,来到了一个药铺门前。
此时的药铺早就打烊了,只留挂着的布幡被风吹的“呼啦啦”作响。巷子里空空荡荡的,前前后后没有一个人。我不禁有些心惊,踩过清冷的石板路,想着得快些走出这条巷子,只要一走出去,就是大路了……
背后莫名一凉,我不经意回头看了一眼,却瞥到一抹黑影“嗖”地躲了起来。以为还是丁府负责跟踪我的仆役,胆子一壮,我停下脚步。
“出来吧!”我转过身朝远处大声喊道。
依旧是风拍打布幡的声音,没有其他动静。
“出来吧!还躲什么躲啊,我早就看到你了!”好笑,这个小仆役还真是够倔的。
这回,一个黑衣蒙面人从巷子口站了出来。
不过,即使我的视力再差,也看得出此人并非丁府的仆役。
糟糕!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滚滚乌云此刻正在上空纠缠酝酿着,隐约中,我似乎能听得一声闷雷的呜咽,深深浅浅的埋藏在头顶之上。
面前这人是敌是友还未可知,我得想办法采取主动。
“你跟踪我?”隔的远远的,希望他能听得到我说的话。
那黑衣人没有回应,只不过向前迈出一只脚。
“你要干什么?”我急忙喝止住他。
死了,他真的是冲我而来!
该死的黑衣人还是没回应。眼看着他向我越走越近,我明白凭我现在的处境恐怕只能坐以待毙了。
我急退两步,迅速看了看左右的地形,只有右边有一条狭窄的小道,即使从那里逃了也不一定脱得了身。身后离巷子的出口还有近百米远,我就算飞也来不及了……
“救命……”我吃痛地喊出了声,惊吓中手一松,包袱被甩出了老远——还没等我逃,手腕就被那人捉住了。
“你这个死人,你要干什么总得出句声啊!”还是没有路人经过——我挣扎着想要挣脱,手脚并用累得自己一阵晕眩,他的脸上却没有丝毫表情。
看到他腰间的佩剑,原来是个行家。
“啊……”
老天爷啊,这家伙是不是点了我的穴啊?一阵刺骨的痛感从肩头传来,我全身顿时僵在了原地,张口说不出话来。
然后一番天旋地转,他一手托起我的腰扛在肩上,转而疾步向巷口奔去。
可恶……下巴在颠簸中“吧唧”一嗑,我的嘴倒是合上了,只是牙齿几乎咬到自己的舌头。在他肩膀上颠得实在难受,心里狠狠地把他诅咒了千遍万遍。还有天杀的幕后黑手,胆子真够大的啊!竟然敢绑架丁大小姐我?!
不过,若真是绑架,还好用钱解决,可如果不是绑架呢?
禁不住一阵恶寒……
凄冷的大街上早就空无一人,除了呼呼风声,只听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