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被贺公公牵着鼻子走,谢睿这次对谢老爷十分不满,这种事情稍有不慎都有可能毁了整个谢家。
慧馨感觉很欣慰,谢睿能认识到过早入内阁的弊端就好,谢老爷太过急进了,为了利益不择手段,也不仔细想想这些利益是谢家现在能承受的么。
“……依我看,贺公公多半是故意不给我们留下证据,他做的那些承诺只有木槿一人听到过,可木槿现在已经是贺公公的人,而且从她离开,我就没再见过她。二姐毒杀汉王的事情,之前我也是全不知情,贺公公应该是有意瞒着我。朝廷这边已经按二姐病亡处理了,照我说,这件事只能雪藏,绝对不能让外人知晓,二哥入内阁之事怕是不成了,你……”
“你放心,我本来就不打算这么早就入阁,就算上头有公文下来,我也会推辞掉,要得上头赏识还是要靠实绩,而不是出卖姊妹,父亲那边我会要求他封口。这几封信件……该怎么处理?”
“……烧毁吧,这些信件均出自谢家人之手,留下来只能是个祸害,若是被外人看到了,会对谢家不利的。”
谢睿叹了口气,从慧馨手中接过信件,一把丢进了屋中的火盆里,“二妹她……以后只能隐姓埋名了么,那她以后要怎么过日子?”谢睿原本拿了这些信件给慧馨看,是希望慧馨能发现点可以利用的地方,帮帮慧嘉,为慧嘉争取些利益。可惜慧馨也跟他一样觉得这些信件根本用不上,贺公公从一开始就算计好了。
“二姐她……要不将来想办法把她送到南方去吧,找个没人认识她的地方,换个身份生活……”慧馨在考虑,将来她跟南平侯肯定不会在京城生活,也许可以把慧嘉一起带走,在南方给她弄个新身份。
“这……你这边能找到人做成么?”谢睿有些惊讶地问道,造个假身份在大赵并不容易,虽然是古代,户籍制度也已经存在了,基本上一个地方住的人,附近的人都是知根知底认识的,新来的人很难隐姓埋名生存,除非去深山老林与世隔绝的地方,慧嘉显然无法在那样的地方生存。
慧馨想了想说道,“这事还不能确定,我会尽力想办法,待汉王的风波彻底平静了,再说这事吧。二姐那边的下人都可靠吧?绝对不能把消息走漏了。”
“那边照顾慧嘉的除了金蕊和金竺,还有两个老妈子是你嫂子的陪房,那两个老妈子都是嘴严的,而且她们没见过慧嘉,你嫂子只跟她们说那是亲戚家的小姐,只说是亲戚家的女儿身子不好,来京求医休养。因着主人生病,她们都很少出门也谢绝访客。幸好慧婵那院子的位置好,附近没什么闲杂人等,也没好管闲事的,到现在为止都没什么事。”谢睿说道。
“那就好,我觉得二姐在京郊呆着兴许比送她回江宁更好,毕竟江宁那边认识她的人太多了,不如就让她在京郊呆着,等给她弄到了新身份后,直接送她去南方。”慧馨觉得谢老爷太不可靠了,如今慧嘉算是谢家的一个负担,若是把她送回江宁,谢老爷未必干不出杀女的事情。
谢睿沉吟了一会,“我原本也觉得这样比较好,江宁那边谢家影响太大,太容易让人发现端倪了……只是京郊离皇城太近,时间久了我怕有人发觉,汉王之事朝廷想要大事化小,跟汉王有姻亲关系的几户人家,除了汉王妃的娘家,其他都没有被追究,但我们谢家这几年没少沾了汉王姻亲的好处,我怕有些人会看我们不顺眼找茬……”经此一事,谢睿也不是很信任谢老爷,但慧嘉住的院子毕竟是慧婵的陪嫁,他怕时间长了被易家那边知道,反倒还要给慧婵添麻烦。
慧馨皱眉看了看谢睿,谢睿会有这样的担心,看来应该是有人找过他麻烦了,“……只能尽快想办法了,要不我们先在南方找个地方置个庄子把二姐送过去,身份的事情稍后再补上,现在朝廷还在清扫汉王余党,一时半会找人只怕不能得偿所愿。”谢馨想带慧嘉跟她一起离开京城,但侯爷那边去请旨赐婚再到他们完婚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她这次进宫连顾承志的面都没见到,还不知顾承志对她和侯爷之事有什么想法,这种时候她不能轻举妄动去找侯爷帮忙。
谢睿想了想,“这样也未尝不可,我会跟你嫂子商量看看,去哪个地方找庄子比较好……”
兄妹二人从书房出来,卢氏上前拉着慧馨说道,“今年过年,你都没赶上,路上很辛苦吧,家里的那些事让你二哥去烦恼,现在到家了好好歇歇,晚上给你接风洗尘。”
“那就多谢二嫂了,我还真是好久没吃顿好的了,军营的伙食比起二嫂的手艺可差远了。”慧馨笑着说道。
姑嫂二人手拉手说起了体已话,谢睿摇了摇头去了儿子那边检查功课。
过了几天,慧馨跟着卢氏去看望慧嘉,脱去华服的慧嘉清瘦了许多,精神倒是比慧馨以为的更好一些。
慧馨和卢氏到的时候,慧嘉正在屋里的佛龛前读经。慧婵出嫁前在这个院子住了好几个月,她自幼礼佛虽无缘侍奉佛祖,却一直有诵经的习惯,便在一间屋里专门置了佛堂。如今倒是方便了慧嘉,听卢氏说慧嘉回到京城之前就开始吃斋念佛了。大概经历了人生大起大落,慧嘉终于看淡了荣华富贵。
慧嘉读完经才起身跟慧馨和卢氏打招呼,见她面色缓和无悲无喜慧馨心下一叹,三人说起了家常,很默契地没人提到汉王和祥少爷。虽然慧嘉时不时会露出笑容,但慧馨觉得她再也不是以前那个意气风发的“不饬进士”了。
慧嘉留了卢氏和慧馨用午饭,桌上四个菜全是素菜,慧嘉吃得有滋有味。慧馨见她能吃心中大石彻底放下了,毕竟一个人可以装作释然装作高兴,可在吃饭上无法作假,心情会影响食欲,这点慧馨一直都很相信。
下午,慧嘉派了金蕊去附近的尼姑庵添香火,带些庵里的素食回来。慧馨和卢氏午睡起来后,发现慧嘉在后院整地,据说她想在这里种点东西,算是强身健体也算是修身养性。
慧嘉穿着粗布衣拿着锄头在地里劳作,慧馨与卢氏对视一眼,两人都是心生感慨,这些事以前的慧嘉是绝不会做的吧……
慧嘉这边暂时只能这样了,慧馨在谢家过了几天清闲的日子,卢氏要给她新配几个丫环被慧馨拒绝了,慧馨借这个机会跟卢氏提了提,把她院里到年龄的丫环该许人的许人,该放出去的放出去,别再继续留着了,省得留来留去留成仇再出一个木槿。
这一下慧馨院里少了不少人,卢氏便从她自个院里调了几个人过去伺候慧馨,在卢氏看来,慧馨肯定还是要回宫地,即使院里添人也总是闲着,万一真又出一个木槿确实令人头疼。
日子眨眼快到三月份了,乍暖还寒的天气,慧馨白天带着丫环们把压在箱子底好多年的布匹拿出来晾晒,从里头挑了一些过时的赏给丫环婆子们,又挑了几匹时兴的出来洗一洗准备做几身新衣服。
慧馨怕冷晚上她的屋子里还是烧着火盆,她正坐在火盆旁边看书,丫环忽然来报有人找她。慧馨往前厅去看竟然是顺子,她有好多年没见过他了,虽然杜家逢年过节一直有给谢家送节礼。
顺子一脸焦急,见了慧馨便道,“谢小姐,我娘亲病重,她想见您一面,您可方便?”
第二六六章 震怒(上)
慧馨听到是杜三娘生病要见她不疑有他,跟谢睿和卢氏打了个招呼便跟着顺子走了。
杜家杜将军这几年一直在羌斥,只在每三年述职的时候回来过,京城这边由三娘掌家,喜姐已经出嫁,而顺子听说已经定亲了,有三娘在,喜姐和顺子这两个孩子一直过得不错,在杜家的身份从未有人敢质疑。
因着要避嫌,慧馨是乘坐的自家的马车,顺子则在前面那辆杜家马车上,慧馨虽然心下着急,不知三娘病情究竟如何,但也没法问问顺子,刚才出来的急她也忘了详细问问情况。
到了杜府里,顺子领着慧馨往里走,慧馨坐了一路马车已经没有刚开始那么着急了,开口问顺子道,“三娘得的是什么病,听我嫂子说过年你去送东西不是说她身体康泰么,怎么突然就病了?”
顺子叹了口气犹豫着说道,“其实小侄也不太清楚母亲究竟生了何病,她只一个劲要我去找您,连大夫都不肯请,小侄现在也是担心着……”
慧馨心下疑惑,莫非三娘她了什么绝症不忍顺子他们担心才要瞒着,那代她来做什么,要她做遗嘱见证人?哎,这古代就是医学发展不够,虽然大赵这些年引进了一些西方医学,但还是太少太少,或者是这个年代西医也没发展起来,人一旦生病就是九死一生。
慧馨跟着顺子往里走,院子里静悄悄地,不知为何慧馨忽然心头一突,感觉好像身边有人在窥视,可回头四下里张望却谁也没看到。
寒冷的夜风吹过,慧馨打了一个冷战,紧了紧身上的斗篷,她忽然有些后悔一个人跟着顺子进来,刚才走得匆忙,慧馨没有多想只带了一个丫环跟着,这会那丫环又被慧馨留在马车那边了。
终于到了三娘的屋子,顺子在门口挑帘请慧馨进去,慧馨忽然眼角余光一晃,好像看到什么人在院子里,但一眨眼又没人了。
慧馨皱着眉进了屋子,顺子并没有跟着她进屋,而是在她进屋后在外面把屋门关上了。
屋子里一片昏暗,只有最里面燃着一盏灯,慧馨疑惑地上前几步忽然定住了脚步。
灯光下,慧馨终于看清了坐在最里面的那人,那人竟然是太皇太后,而杜三娘此时正站在太皇太后身边对着她使眼色。
慧馨咬了下舌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马上跪倒在地跟太皇太后行礼。慧馨的头扣在地上许久,太皇太后也没有叫起。
冬天的地面趴起来可不舒服,慧馨咬牙坚持伏在地上,虽然屋子里头并不热,可慧馨的额头却渗出了点点汗滴。
这个时候太皇太后以这种方式召见她,绝对不会是好事。太皇太后心情肯定不好,不知她是要追究慧馨没有救下汉王的命,还是已经知道了汉王是慧嘉毒死的。若是前者,慧馨最多承受点迁怒,被太皇太后为难训斥一顿。若是后者,那可就麻烦了……
过了许久,慧馨才听到太皇太后让她抬起头来,她直起上身却不敢站起身,仍是垂首跪在地上。
上首传来一声冷哼,太皇太后冷硬的声音传来,“你可知哀家为何要找你?”
“奴婢有负太皇太后所托,让太皇太后失望了……”慧馨磕头请罪,但愿太皇太后不知道汉王是死在慧馨手上。
“有负哀家所托?你还记得哀家对你有嘱托,这可真难得,哀家还以为你根本就没把哀家放在眼里呢!”太皇太后又冷哼了一声。
“请太皇太后赎罪,奴婢一直被贺公公派在南平侯身边服侍,对他的举动全不知晓,他也有意避开奴婢行事,是以奴婢虽然记得太皇太后的吩咐,可是实在力不从心无处下手,并不是奴婢不听您的命令,而是奴婢能力不够有负您的期待了……”慧馨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伏在地上说道。
“你能力不足?你能力不足会让南平侯到哀家面前替你说话?还勾引得侯爷到皇上面前求旨赐婚?”太皇太后不加掩饰地讽刺道。
慧馨心下一惊,伏在地上不敢做声,这种事情多说多错,辩解容易让人误成狡辩,所以慧馨决定对南平侯的事情保持沉默。
太皇太后见慧馨不说话,忽然高声问道,“说,你是不是故意勾引南平侯的?”
慧馨深吸了一口气,稳定下心神,不卑不亢地回道,“回太皇太后,奴婢没有勾引南平侯,也不知侯爷会去求皇上赐婚。”
“没有?若不是你有意勾引,他怎么会看上你这么个黄毛丫头,你是什么身份,仗着一张狐媚的脸连南平侯也敢勾引……”太皇太后尖酸地说道。
慧馨垂眸眼睛盯着地上,脸上面无表情,太皇太后说的那些难听话,她既没反驳也没放在心上。身份差距让她不能反驳太皇太后 ,但对于这些话她又不能表现出怯场,否则就成了心虚。所以她只有做出清高的样子,便是对太皇太后的回答。
见慧馨一副不为所动地样子太皇太后眼光一闪,心下倒是生出几分赞赏来。但是想到谢家的所作所为,她却不想轻易放过谢家。
“你倒是沉得住气,哀家这么说你,你都能忍下来,想忍辱负重么?回头再找南平侯告哀家的状?”
“奴婢不敢,奴婢只是聆听太皇太后的教诲,不敢大意,奴婢与南平侯并无私下来往。”
“那他为何会请请旨赐婚?”
“奴婢不知。”
“真的不知?那哀家现在告诉你,南平侯为了你向皇上请旨赐婚了,听了这个消息你高不高兴?”
“回太皇太后,奴婢听凭主子安排。”
“怎么听你这口气好像还不愿意似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