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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天池相隔的是五米宽,修得十分平整的路。路边是近乎十米宽的绕池塘的大草坪,茸茸芳草被浓浓的夏色染得绿如碧毯,偶乐冒出的几根狗尾巴草在那里挑起了小旗,随着呼呼的山风向每一根有顽强的根、坚挺的茎、朴质的叶的小草点头哈腰。在草坪的外围,是一米五左右的石墙栅栏,苏苗青扶着白世琪的肩膀,踩着底墙的台阶一跃而上,站立的那一刻,便沉浸在山海之中:一座接一座的黛色峰峦,波浪般涌向漫无边际的远方,这座山像插天利剑,那座山像玉柱擎天,山连山,山抱山,山环山,真是千山万岭,群山拱翠!微白的天空下,幽幽的山谷中,夕阳映照山峦,霞光倾泻万千,这时雾霭泛起,乳白的纱把重山间隔起来,只剩下绿色的峰尖,真像一幅笔墨清爽、疏密有致的山水画。那被落日披上彩衣的绿的树、绿的田,互为映衬,显得分外壮美,尤其是远处那一座,被两座小石峰倚傍的巨峰突起,更让人浮想联翩,那巨峰像半卧床榻的母亲,那两座小石峰就像趴在母亲怀里争抢吃奶的娃娃,瞧瞧,那位母亲正幸福而甜蜜地为她的孩子喂奶呢!
“白世琪同学,这一切太有诗意了,”苏苗青弯下腰拍着白世琪的肩膀,兴奋异常地说,“山谷,山谷,真美丽,我会常来看看你——”她又把双手合起来,放在嘴边当扩音器,对着大山大声地喊叫,遗憾的是并没有回音。
“小心,别掉下去了,快下来吧,”白世琪伸手去拉这位冒失的姑娘,谁知苏苗青腾空一跃,来了个飞鹰展翅,腿脚稳妥地半蹲在地上,还冲着白世琪嘿嘿地直乐。
“不好意思,我想去一下洗手间。”
“在停车场的最西边有洗手间,我开车带你过去吧。”白世琪很是体贴地说,因为从东边走到最西边怎么也要走上两站地。
嗬,这里的免冲厕所竟然没有灯,里面黑乎乎的一片,苏苗青心里直打鼓,她轻轻地推开门,刚往里走一小步,突然发现,满头银色的白发和一张核桃皮似的脸,“啊,天呀——有鬼呀!”她的腔调都变了,夺门从四步高的台阶上一步窜了下来,庆幸没有崴到脚,真奔离她有七八米远,开着车窗坐在驾驶座上正抽着烟的白世琪。“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女厕所里――有——鬼,白头发,好可怕!”苏苗青惊恐地用手比划着。
“小丫头,你都要吓死我了——”这时,一位六七十岁的老太太,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地挪着小步往下走,带着责怪的口吻大声说。
苏苗青定神一看,扑腾扑腾的心瞬间平静下来,她看了一眼那走过来的老太太,又看了一眼还处于惊诧之中的白世琪,只见他一脸哭笑不得的表情,便斜着眼狠狠地剜了他一下,嘴巴撅得老高。
“大妈,真对不起,我这小妹妹总是很顽皮,您没事吧?”
“没事,没事,我这身子骨刚出院,儿子带我出来呼吸呼吸新鲜空气,还好没被这丫头吓出个好歹来。”
这时,一辆银白色的东风标致开了过来,一位男青年下车搀着那位老太太上了车,一溜烟似地开走了。
苏苗青上完厕所,出来时一脸的不悦,她闷声不吭地一屁股坐在了车上。
“哟,苏大小姐,你生的哪门子气呀?”
“那个死老太婆、臭老太婆,入厕时不关门,我哪里知道里面有人呀,黑灯瞎火的连个明也没有,哼!她还责怪,我吓出她好歹来!直到现在,我的心口被吓得还直疼呢,真可恶!”苏苗青嘟囔着。
遗失的古典 第七章(4)
“话不能这么说,就算是人家老太太不对,你也不能骂人家啊!以后,你家、我家母亲老了,就成了死老太婆、臭老太婆啦?”白世琪这么一问,让苏苗青还真有些无地自容。她想:不经事,还真不知道,自己也是如此的小鸡肚肠、黄鳝眼,气量如此狭小,将来怎么能成就大事?怎么去做人类精神食粮的创造者?真是太不应该了……
一路上,她不怎么说话,白世琪问一句,她简短地应一下,多半的思绪,在剖析自己。
“现在都六点四十五了,我们就在郊区找家农家饭馆去吃饭吧。”
“好。”苏苗青爽快地应道,上次与国花和祖大哥一起在“爨底下”吃农家饭就没吃着,今天可要好好补补。
两个人绕着下山的盘旋山路,路经一个村庄,白世琪放慢车速,四处张望。
“不要着急,时间还早,中午吃得多,现在还不饿呢!”
“我是在找厕所,奇怪,开这么远了,怎么没看着一个呢?”白世琪把车缓缓地停在了一家没有院墙的石材厂旁边,“我去这家厂房找找看,应该有。”
“你也真麻烦,男人多方便呀,这路上,车少人少,随便找个墙角解决就行了,我面朝后,保证不偷看。”
“嘁,你不知道害臊,我还脸红呢!”白世琪说着,还真的脸红了。这时苏苗青才意识到自己的口不择言,真羞死人了,自己怎么像个“小太妹”?她后悔得肠子都绿了。
“你在车里等我,我去去就来。”
……
晚上回到家已经十一点多了,苏苗青一边洗漱一边不停地回味着他们一天相处的点点滴滴,感觉与他在一起是那么的随意与轻松,是在任何人面前都没有过的。他俨然一个兄长,无微不至地呵护着自己,又仿佛是一个相处多年的老朋友,彼此之间那么默契。呵,在我感情世界青黄不接的时候,从天而降这么一个“尤物”真是何等幸福啊!苏苗青在甜蜜中进入了梦乡。
回家途中的白世琪,此时也是思绪万千,这么秀外慧中的年轻女子,又如此单纯可爱,真是少见啊,她多么需要人照顾呀!他下意识里有一种要保护好她的本能,并从内心深处已经把她当作小妹妹来看待。与她在一起,身心可以彻底放松,因为双重性格决定了她表面上虽婉约含蓄,但骨子里却不乏男孩儿的率真与顽皮。正所谓:开朗活泼但不造作,风趣幽默但不失稳重,尤其是她那恬静文雅的艺术气质更让他着迷,一切都是那么的恰到好处。在他的心中,她简直就是完美无瑕的天使,是上天赐予他的小精灵,他有权利和义务去保护她。他想,我要带给她无尽的快乐,不让她有一丝的烦恼。况且,共进晚餐时,两个人还以茶代酒,举杯结交。苏苗青认真地叫了他一声“琪哥”,而他亲切地喊她,“青青”。
苏苗青正忙里偷闲,在办公室上网浏览新闻。这时,桌上的电话铃响了,是琪哥?果真不错,真是他!他无非说一些无关痛痒但苏苗青听起来也不是很无聊的话,“我今天穿了一身西服,部下都说比穿休闲服显得大气,青青,他们是不是在溜须拍马?”“我哪知道?我又没亲眼看见你西装革履啥模样。”双方挂了以后,中午快下班时,她又接到了他的电话,“中午饭一定要吃饱吃好,不能用零食代替……”在这无亲无靠的大都市有这样一个大哥哥细致入微地关心着自己,难道不是一件幸事吗?故此,这顿午餐她吃得特别香。下午快下班的时候,她又接到了他打来的电话,“我今天下午刚好在西城区办事,那里离你上班的地方挺近,我一会儿在你公司楼下等你,晚上一起吃晚饭吧。”他的热情不管是否故意安排的,都让她觉得不讨厌,她稍微犹豫了一下,应声说道,“好吧。”
在一家“天外天”的餐馆吃了晚饭后,苏苗青想起了早上泡在盆里的一大堆衣服,便提出要尽快回家。于是,白世琪把他送到了蝶恋花小区的门口。在她要下车的时候,他依依不舍地拉了一下她的挎包,“时间还早,我们聊会儿,好吗?那衣服都泡一天了也不差这么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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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失的古典 第七章(5)
于是他们坐回车里,打开空调,继续着有关苏苗青业余创作的话题。
“你业余一直在写东西,执着地追寻自己的文学梦,以后若有我可以效劳的地方,定会全力以赴支持你。”白世琪已按苏苗青给他的中国青年杂志的期刊日期,上午在网上搜索到了她刚发表的那篇《我不是一只流浪的小老鼠》的文章。而那篇文章,正是苏苗青去姑妈家寄居前的生活体验与感悟,还刻画了房东深更半夜因为50元钱要把她逐出门外的场景。字里行间无不流露出她坚强的个性,尤其是里面一些抒发她意志与信念的字句更烙印在白世琪的脑海,并深深地打动了他,因为能让他在最短的时间内,了解并理解了她:“我不是一只小老鼠,不是四处搬家的流浪人。人,很多时候,身子可以四处漂泊,但灵魂是不可以漂的;我不是一只小老鼠,我是一台发电机,随着生活的运转而更有动力。我不会如同电池一样,生活中遇到挫折和不如意,就会电能耗尽。我有着自己旋转的轨道,生活越压迫我,我就转得越疾速;我不是一只流浪的小老鼠,我从不会为有灭鼠灵涂剂的奶油蛋糕而毁了自己的一生;我不是一只小老鼠,老鼠没有选择自己命运的权利,而我有,想成为什么样的人,是由我自己决定的,只要我愿意付出努力。”
“我呀,是心比天高,志比海深,但有什么办法呢?要实现自己的梦想,只能脚踏实地啊!在我上大学的时候,就写了一部近二十万字的长篇小说,后来横冲直撞地去一家很有名气的出版社,找了一位资深的何编辑,硬是把稿子塞给人家。何编辑也很热情,在我海侃一通写作思路、读者受众、著作的市场价值与社会价值后,初步没有得到拒绝。谁知我刚回到宿舍,就接到何编辑打来的电话,‘苏苗青同学,你的热情应该受到鼓励,只是你写的东西像小学生写的流水帐,刚看两页就看不下去了。不过,你的整个创作思路构架还是很独特的,文字功底还是有的。以后,多在生活中积累素材,多博览群书,相信不久的将来,你定会梦想成真。’”苏苗青回忆着,“咳!虽然热情得到了肯定,但那颗热情洋溢的心,有一种从火焰山被人直接扔到哈尔滨的感觉。不过,我坚信:只要我有一定要成功的抱负,有百折不挠的毅力,成功早晚会拥抱我的!”苏苗青说到这,狠狠地攥紧了拳头。
“我不明白,是什么激发了你的写作兴趣?并一发不可收拾。”白世琪想深入地了解她。
“我对文学的追求和热爱,是从我10岁那年参加我们商丘市的小学生作文大赛,发表的第一篇文章《我的爸爸》后开始的。那时就坚定了我的文学梦一定要实现。”苏苗青说到这里,声音有些发哽,她一提到“爸爸”这两个字,鼻子就会有些酸酸的感觉。“我还没有告诉你,我爸爸在我十六岁那年就因病去世了,我一共姊妹四个,上面有个姐姐,下面有一个妹妹一个弟弟。”此时此刻,她记忆的闸门被悠悠的往事打开了,这么多年,除了好友顾乡、娟子、国花知道她的一些身世外,还没有一个男人能涉入到她隐秘的心灵深处,包括郝楠和梅林。她当初之所以隐瞒,倒不是怕他们嫌弃她,只是坚强的她,不想让自己的爱情夹杂着被怜悯的色彩。她想,如果有结婚认亲的缘分再说也不迟。而当下,她竟然把刚刚认识的这个男人,带入到她设有心理防线的禁区,是情不自禁?还是太需要一个人来抚慰自己孤苦的心?不知道。此时,往事像潮水一样涌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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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失的古典 第八章(1)
豫东平原的摇篮里,素有“豫东门户”之称、历来为兵家逐鹿中原所必争之地的商丘,地处豫鲁苏皖四省结合部,它东临大海,西扼中原,北靠黄河,南襟江淮,是中华民族的发祥地之一。
早在3500多年前,商朝就曾定都于此;周初武王封微子于宋,宋国都商丘,为春秋五霸之一的名城——商丘,位于其市南,由于几千年来黄河决口所致,在目前城下还叠压着西周宋国和汉、唐朝时的睢阳古城、宋朝的南京城、元朝的归德府城等几朝古城的商丘归德古城,其东西两门相错一条街,在这条中国古城中的惟一特色街的尽头,有着孕育苏苗青幼小生命的古老住宅,在她去北京寻梦之前,一直生活在这座古朴的小城里。
刚刚诞生的黎明如同一个嫩红的婴儿,在这浓浓的泼洒中颤了三颤,旭日披着烈烈的酒气上升,将一种无限的醉意,朝向苏家四兄弟生活在一起的四合院的围墙上方,酣畅地播散开来。很快,街上的人流、车流,沸腾着、喧嚣着,涌起一股热烘烘的气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