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睿看着这往凤华宫而去的两个一深一浅的蓝色身影,脸上涌现着阴郁,双眸不再明亮璀璨。两个紧紧相拥的身影在他眼前挥之不去,心尖上好似被人用鞭子狠狠地笞打,他听不清他们谈话的内容,但是他看到了她为自己的弟弟时而心疼,时而开怀,时而落泪的神情。她是天生多情还是过于随便?昨晚的她满脸泪水告诉他,“陛下,不怕您会恼,也不是对您的不敬,只是和您相遇的太晚,我。。。。。我的心在很久很久以前已经给了另外一个人了。”彼时,心虽被伤,面子上也觉得过不去,却不得不折服于她的专情,更让他觉得应该对她倍加珍惜,对于这个女子到底是何品性他着实难以猜透。
还有他那个最为亲密,最为为信赖的弟弟已经对她用情至深,愈陷愈深了。而自己呢?不也是为这变化多端的女子迷失了自我了么?
楚绛芸被玉容太后邀请在凤华宫内共进午膳,亲自给楚绛芸在鎏金白瓷碗内盛上一碗首乌红枣粥。楚绛芸连忙诚惶诚恐的双手接过:“谢太后。。。。。”
“芸儿,”玉容太后打断她的话,“日后在这凤华宫内就当是自己家,不必如此拘泥。”
楚绛芸点着,随后盈盈而笑。望着这位笑容可掬,美艳不让二八年华的美妇,不禁感叹她的保养之术。原以为皇帝的母亲虽都养尊处优,美貌自然不用说,太多手握重权,专制严谨,最擅倚老卖老。可眼前的那位听说已年近四旬,不但美貌胜似月里嫦娥,为人更是谦恭有礼,没有丝毫强势之气,却会让人在不经意中为之折服。对于自己更是较别人于不同,心想,皇家也还是有忌于楚勐威名吧。
“这粥的味道可合芸儿之口味?”
玉容太后的声音温软细绵,笑意恬静温柔,这让楚绛芸的确不如之前这般紧张拘泥了,于是拿起绣兰白丝绢轻拭嘴角,轻启朱唇而道:“太后,这首乌红枣粥清甜香糯,甚合绛芸的口味。”心想,这可是养颜佳品啊,难得,多吃点,于是再次拿起汤匙细细品尝。
“陛下驾到!”
“咳。。。咳。。。。”
玄色五彩祥云朝靴,明黄色精绣龙袍在她被呛俯首摁胸时突至显现跟前,连忙起身行礼。
“免礼吧。”他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拒人于千里之外,她就在他一侧,却至始止终未看她一眼,觉得委屈,更像是受伤。
“陛下看来尚未用膳,不如和芸儿陪为娘的一起午膳可好。”
赫连睿点头,宫女忙再摆上镶银象牙箸,鎏金白瓷碗。
“睿,今日早朝后怎不见你下旨给芸儿册封啊?”玉容太后心存疑虑,便开口询问。
两人同时想起昨晚的约定,不禁对视。迎上幽深的双瞳,是对他的恳求,心蓦然收紧,甚是疼痛。环视一旁垂首而立的粉装宫女,说道:“都且退下吧。”
宫女们纷纷躬身而退,玉容太后和楚绛芸同时狐疑地望着他。
不明缘由心生隙(三)
“母后,她仍是完壁之身。”赫连睿直言不讳的坦白相告。
“这。。。。。。。”玉容太后紧蹙两道远山眉,不解地看着坐在她左右两侧的人。
“我,太后。。。。。。”楚绛芸没料到赫连睿会向玉容太后如此坦承,对上太后怔怔的眼神,她该如何解释?这该死的赫连睿,居然一点准备都不给她,让她措手不及。
“她的心本就不在这皇宫,也不在朕的身上,想必是父命难违,皇命难违,才不得已进得宫来,朕不愿强人所难,母后也就不必为难她了,等三年一过,放她出宫便是。”
云淡风轻,像是在说一件和他无关的事,他怎么了?想起昨晚他还是脉脉柔情,搂着她入睡,柔柔的月光洒满一床银白,他璀璨的星眸深深地凝视着她,他有力的心跳仿佛正充盈在耳畔,他灼热燎人的气息好似依旧缠绕。容不得她多想,听得他对着玉容太后颔首:“母后,朕还有些事未处理,就不陪您用膳了。”
不等太后追问,明黄色的背影已隐没于凤华宫妃红色的垂幔中,他还是不曾看她一眼。一股热浪从眼眶涌出,她起身向玉容太后躬身:“太后,容绛芸先行告退。”
玉容太后看着两个远去的背影摇头,稍作思考后,一丝笑意浮上她姣美的脸上。
藤萝架下追上那明黄色的背影,气喘吁吁地喊道:“赫连睿,站住!”
“这胆大包天的女人,居然在这岌岌深宫之中直呼皇帝的名讳,唉,”转过身子,“要学会叫朕‘陛下’。”
“好,敢问陛下为何在太后面前说这些话?”
“这不是你想要的么,朕知道让你即刻出宫更能称你的意,他日出宫你总得让太后有个心理准备吧?”
“你。。。。。”一时语塞。
是啊,这不是自己想要的么,到底在为什么而生气,不是应该高兴么?只是因为他没在事先给自己打个招呼,还是他对她置之度外的态度,还是他这样说放手就放手的决心。抬首看到赫连睿眼中的不屑,眼泪不争气地滑落,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软弱,不想让她看穿自己的挣扎。慌忙地转身,藤萝划过她的青丝,凌乱而散,顾不得整理,只想逃开,往意柳宫方向快步而奔。
背后两道怜惜的光芒一直追随着她,直到她的背影消失不见。
景菊宫
粉色绫纱宫灯内如豆般的火芯散漫着橘黄色的光泽,一盏一盏地挂满殿宇四周,赵绾儿的寝宫内红色纱幔在红烛照映下显得似梦如幻。紫荆红木屏风后刚刚沐浴完的赵绾儿坐在赫连睿的大腿上,整个人像是酿了蜜,软软地粘在皇帝身上。端起一侧黄花梨木几上的夜光杯,娇媚一笑,递于赫连睿嘴边:“陛下,这葡萄美酒的味道如何啊?”
“美酒倒是醇厚香甜,不过怎及绾儿你万分之一的娇媚呢?”
“陛下就会哄臣妾开心。”呶起樱桃小嘴,放掉勾在赫连睿颈上的左臂,从他的大腿上直起,烛火下只见赵绾儿着一件薄如蝉翼的浅粉色透明罗纱裙。裙内未着寸缕,玲珑曲线若隐若现,晶莹剔透的胴体好似刚刚成熟的水蜜桃,焕发着甜蜜的光润;饱满的胸部上跃然着两颗鲜红的梅花蕊,隔着那层薄纱,散发着神秘诱人的气息。
是的,良辰美酒,佳人在前,为何不珍惜?他伸出右手,赵绾儿顺从地将双手递过,赫连睿用力一拽,娇躯再次倒在他的怀里,怀中人脸如芙蓉,欲语还羞。直起身子,将她抱起,走向那鲛绡帐缱绻缠绕的黑漆描金大床。
春光旖旎,褪去身上层层阻隔,燃起的欲望想要得到尽快地发泄,毫不理会身下的佳人便突兀地进入,怀中人一阵娇怪:“不,陛下,好痛。。。。。。”
只沉溺于自己逐渐膨胀的欲望之中,闭着双眼甩掉浮现于脑海之中那剪水双曈,一阵低呼,身体某处积聚的炽热终于释放,快乐达至欲望的巅峰。那张绝世容颜再次闪过眼前,那濛濛双眸哀怨伤神,仿佛听得耳边一声幽幽的叹息。
“陛下,”赵绾儿柔软的双臂绕过他埋首于他的胸前,玉指游走于他褐色的肌肤上,最终停留在他强健的胸前抚摩,“您今晚一点都不温柔。”
情欲退去后的空虚,心中徒然而增的寂寞。几日前派去南绍的人向他禀报,原来,她心中的人是她那个名为仇煊的表哥。她曾为他投湖自尽,那个仇煊至今还活得好好的,并没有死,在他面前撒谎应该是为了保护心上人。只有说他死了,身为皇帝的自己才无能为力。
楚绛芸。。。。。。刚刚在另一个女人的身上取得了生理上的满足,却又情不自禁的把她想起,什么时候起你已成了我的毒药了。
不耐地推开伏在他身上的赵绾儿,披衣下床,整冠理带。
“陛下,为何要走?”赵绾儿全身赤裸急忙从床上下来直奔赫连睿,从背后将他紧紧抱住。
“绾儿,朕还有很多事要处理,今晚不留宿于景菊宫了。”
“陛下。。。。。。。不要走。”
瓣开箍在他腰上的玉手,语气已不似先前这般带着温度:“朕不喜欢同样的话说上第二遍。”
怔怔地看着颀长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愤懑之情刹那间迸发,一颗芳心在初进宫时,从远远地望着他的第一眼就已沦陷。可他呢?
“哗啦…”朱红色檀木镂花梳妆台上琳琅满目的饰品和胭脂水粉被她用尽所有力气拂于青色大理石铺陈的地面上,乒乓作响,光亮的地面倒映出一脸的盛怒。
不明缘由心生隙(四)
宫女们俯身整理地上的狼藉,收拾完后个个躬身而退。赵绾儿长发披肩,斜靠在床榻上,杏眼红肿,芙蓉脸上泪痕犹存。
“深坐蹙蛾眉,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
“谁?”窗外倏然传来的声音,惊得赵绾儿从床榻上一跃而起。
烛火一闪,一黑色人影已飘然而立于跟前,赵绾儿还来不及出声喊救,已被来人点了哑穴,黑衣人带着一张青面獠牙的面具,吓得胆小的赵绾儿粉泪扑簌扑簌的直流。
“啧啧啧,没想到将门之后也不过如此,赵婕妤无须害怕,在下是来帮你的,帮你如何取得皇帝的心,”藏在面具之下发出一阵冷笑,“替你解了穴道,最好不要大呼小叫,否则别怪我手下无情。”
话音落下,两指一点,赵绾儿还是惊魂未定,结巴着说道:“你。。。。。。。你到底是何人。。。。。想做什么。。。。。”
“镇定点,”黑衣人双手交叠身后,像是无视赵绾儿的恐惧,径直走到黄花梨木几前,给自己在夜光杯里斟了一杯葡萄酒,送到面具之下,抿了一口,赞道:“不错,好酒。”
瞅着来人好像并无杀人之意,赵绾儿的心逐渐放下,但仍是怯怯地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唉,”黑衣人叹气,“你知不知道皇帝的心为什么不在你的身上?”
“还不是因为楚勐之女。”不假思索地说出这话后赵绾儿方觉不妥,她心里是十万分的不愿承认这个事实。
“不要不甘心,”他居然看穿她的想法,不禁讪讪,黑衣人继续说道,“看上她的可不止赫连睿一人,赫连家那几个成年未娶的王爷可都钟情于她了。”
“哼,真是想不通她有什么好,这些人都被她的外表给蒙骗了,压根就不知道她在惺惺作态。”想起那日在意柳宫受到的羞辱,那口气始终咽不下。
“抛开这些不说,你想不想让你的陛下对她死心,从此对你一心一意?”
“当然想,”她倒直率,“只是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你这样无故出现,我又怎知这隐于面具之下的是什么人,叫我如何信服于你?我又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另有企图?”
“这些王爷中数赫连珉对楚绛芸用情最深,”他并不正面回答赵绾儿的疑问,“皇帝对此也有了心结,你想不想让皇帝亲眼看见自己心爱的女人和自己的好兄弟有奸情?这样一来,你还怕他对这个女人不死心?”
“你要我怎么做?”赵绾儿已被说动,她才不管其他的,她只要楚绛芸消失,这是她目前唯一想要做的,她的姑母一直教她,邀宠一定得靠年轻貌美,一定得不择手段。像今晚的那袭浅粉色透明罗纱裙,就是姑母一手为她准备的。只是,过程还算顺利,结果并不理想而已。
“到时你便会明白。”黑衣人神秘的迸出几个字,面具之后又传出让人毛骨悚然的冷笑声,赵绾儿畏惧一颤,觉得这人太过危险,但一想到能铲除楚绛芸这颗眼中钉便也顾不了这么多了。
意柳宫内楚绛芸正在抄手回廊下对着一只鸟笼屏气凝神的细看,笼内关着一只红嘴白毛的鸽子。
“信鸽?真有那玩意,古代人真是用它来传信的?”
半个时辰前,她独自一个在柳树下披着月光荡着用柳条和藤萝编织而成的秋千,竟不知身后什么时候多了一个身着大内侍卫服的青年男子。发现时吓得七魂差点掉了六窍。拍着胸口,蹙着眉问:“什么人?知不知道这样一声不响地站在身后弄不好会吓死人的?”
青年男子连忙下跪:“小的该死,小的名叫张祥,哥哥张源是楚将军的副将。”
“原来是楚勐的人,”呼了一口气,“起来说话吧。”
张祥依言起身,从身后变魔术般的提出一只鸟笼,笼子里羽毛洁白的鸽子扑腾了一下:“小姐,这是一只训练有素的信鸽,它左脚羽毛下绑着将军给小姐的信。”
“信鸽?”楚绛芸接过笼子
“小姐以后给将军的信可由它传回南绍,”顿了顿再继续说,“小姐在宫里如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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