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战我的尊严和耐力。
转念一想,文胤是我的皇姐,也是清儿的初恋。我知道应该给他多一点时间,慢慢等他的旧伤愈合,等他渐渐明了我的真心,或许竟能奢望等到他心回意转。可是,我到底还是按捺不住要了他。我是理亏在先的,不是乘人之危就是处处用强,生生地将他对文胤死守的冰清玉洁击个粉碎,他已经给了我他纯洁的身子,没有绝望的眼神、没有愤恨的言辞,却有点点的羞怯,这难道还不够吗?他终究定是会爱上我的,我暗暗地笃定思量。
“三日后,朕为水国来使接风,随后宫诸妃一同陪朕前去吧。”我轻轻地说,吻上他光洁的额头。
他微微一愣,像春狩、来使这样的场合他是不宜出面的,虽有先皇的遗召,但他毕竟是冷宫之人,频繁了定会招致礼部过问,可她却像毫不在意,几乎都下口谕召他。只是,他们都是她的后宫诸妃,可他呢?要以怎样的身份跟着她?有那么一刻,他真想自己只是个最低一等级的美人,只要名正言顺是她的。他已不忍再细细想下去,草草地点了点头。
第十七章 游园
我的思绪却飘散开来,这次水国使团中有两个重要的人物,其一便是今春刚刚继位的水国女皇水清炎,另一位则是因女皇未满二十而暂主朝政的摄政王,也是女皇的哥哥水清澈。听魏大人说,这女皇倒是在两年前随其母皇来过风国,那时她还只是个年幼的太女……
车水马龙,华盖明黄,我停轿下撵,刚至国宾殿门口,却见一妙龄少女轻盈走出,白色披风随风而动。身后十来个个身着水国官服的阿姨、大伯们忙亦步亦趋地紧跟其后,这少女便是水国的新任女皇水清炎了。
我正要行王者面见之礼,却不料被一双玉手轻阻,耳边响起银铃般地女声:“轩姐姐!”
双方的随臣以及我这个当事人均是一愣,风水两国睦邻友好,虽前几日已在朝堂行过正式的帮交访问之礼,她我互称陛下,今日虽不似朝堂之上,但一会观光游园,皇亲国戚、文官武将、后宫佳丽却也千八百人,如此称呼,我虽无谓,只怕是双方的礼部都颜面有损。
果然,少女身后的摄政王水清澈,微微拽了拽她的衣袖。
轻声说道:“陛下,两国王室会面,是要用尊称的。”
“皇兄,你不用怕,朕这次出访没有带礼部的人来。对了,轩姐姐,你的礼部的人有来吗?”少女睁大双眸望着我,黝黑的双瞳如黑宝石般濯濯闪耀。淡粉的唇到嘴角处微微上扬,像张开双翼的海鸥。
看了看不远处几个刚才眼睛长在头顶,此时唯唯诺诺的大妈们,我不禁莞尔,低头顺目的样子唯恐我要将她们当场赶走似得,这个年轻的水国女皇,刚来就给她们个下马威,真是可爱的紧呢。
“不,她们也不在,既然炎妹如此发话,就算她们在,也只能非礼勿视、非礼勿听了。”我笑着说,一抬头却碰上摄政王水清澈略带谢意而又暗藏其他的双眸,心跳莫名漏了一排,别过头去,对少女说:“请吧,炎妹!”
“嗯,就是嘛,这样多好,当年,我随母皇初次来风国,殿下、陛下的叫着,烦死人了。”说着,小鸟一般拉起我的手踏上车去,我也只得主随客意,和她一起坐了上去。
从国宾殿到颐平皇家园林大约走了两个时辰,一路上,皇室卫队开道,闲杂人等一律回避,茶楼饭馆、当铺票号统统闭门锁窗,真是扰民不浅啊。
见我眉头微蹙,水清炎以为是刚才唐突了,“我,唔—”她笑一下,接着说,“也是继位不久,平日里自由惯了,对繁文缛节,礼典祖制厌恶至极。今日虽说只是二次见到姐姐,就觉姐姐和蔼可亲,却就叫了出口,刚才轩姐姐不会怪我无礼吧?”
“哪里的话,我倒是羡慕炎妹自由烂漫的性子,只是自己常常瞻前顾后,往往心有所想却行不敢为。炎妹的这一声,倒是让我喜欢的很。”我笑着说。
不过多久,经过皇城闹市,牌楼连片、店面林立。虽商贩官客多有回避,但繁华气势俨然。水清炎不时地撩帘张望,一阵唏嘘,“何时水国也能有风国这一派欣欣向荣!”
“炎妹过奖了,风国能有今日,得益与水国的睦邻友好,况炎妹天资聪慧,只要勤政爱民,加上摄政王的辅佐,日后定能国兴民安。”我诚心地说道。
“多谢轩姐姐!胤姐姐也曾说过——”水清炎忽然顿住了,略带歉意地看我一眼,“是我唐突了”。
我微微有些悲凉,只道:“往事随风,你勿要惦念了”。
水清炎的眸子却暗淡下来,喃喃自语,“……也是物是人非……”像是忆起了什么事,什么人,脸颊慢慢绯红。
我正暗自揣度这少女的心思,只听得车外安公公来报:“皇上,颐平园到了。”
携水清炎下车,文武官员、锦衣护卫、后宫莺燕均已位列两旁,恭候多时。
“今日是两国王室贵族一同游园观光,尔等不必多礼,择喜爱的去耍吧”我道。众人这才慢慢各自散开。
颐平园内,春色盎然。安泰湖畔,垂柳依依。
两国皇亲国戚的女孩男童早已三五作堆,嬉笑游玩。园内有些琴棋书画、秋千拔河、骑马射箭的项目。也有看台帷幕,表演些歌舞魔术、说书相声、木偶游戏。湖边水面,早已有各色游船若干,撑竿划桨、水波荡漾。嬉戏玩耍之声,不绝于耳。
我与水清炎、摄政王及文书院几位学士漫步于安泰湖边,听些两国邦交历史,说些三国鼎立天下。原来,风水两国自古交好,各代皇室均有男嫁女娶通婚和亲的例子。只是,近几年火国乘风国连年内战之际,日渐强盛,骑兵彪悍。对水国威逼利诱,对大风南下侵扰,大有一统天下的野心。
水清炎虽年幼随性,但天资聪慧,问起朝政大事,倒也心中有数,加上摄政王勤政爱民,事必躬亲,若无战事,假以时日,水国必将由衰转强。
正说着走着,却听亭台楼榭间隐现丝竹之音,铮将一气,杂乱无调,不成章法,不知是哪家的孩童,我不禁兴步过去。
几位皇亲内眷和后宫莺燕,正玩的热闹起劲,只听得亭外一片杂乱脚步,便听到高唱:“皇上驾到——”
亭内男眷妃嫔通通站立起来,低眉敛容,待我走近,便拜下去,行万福礼。
“平身吧。”我说,环顾左右,二十几位男子,倒有几个眼生。“刚才是哪个小鬼在乱弹一气啊?”
“是我!”只见一个小不点举手从裙裾后蹦出,却被一旁的安王妃一把揪住。
“皇上孰罪,扰了皇上的雅兴!”王妃匆匆拜下,一边微嗔着小不点,“还不快给皇姑请安。”
“免了,快起来吧。”原来是个小侄,白白胖胖,蹒蹒跚跚,可爱至极,不禁心下一动,抱了起来,逗弄两下。小不点却也胆大,黑葡萄般的眼睛偶尔眨巴一下,瞧着我。
“看皇上平日威严,今日如此喜爱孩子,真是要做母皇的人了。”安王妃笑着说,却见我一脸错讹,便回头望向皇夫诸葛景。
诸葛景顿时忐忑跪下,双颊绯云,“臣妾也是今个早上刚刚知道身怀龙种,未来得及禀告皇上,求皇上孰罪。”
什么?难道是男子怀孕不成?他就有了身孕?
“轩姐姐。”一旁的水清炎轻声唤我,我回过神来,见皇夫仍跪在地,忙伸手扶起。
“殿下有孕在身,以后这些个礼就免了吧。若觉烦劳,可先行回宫休息。”我说,仍觉得自己在懵懂之中。
“谢陛下。”诸葛景颔首,略带娇羞。“陛下,”他指着几个面生的窈窕男子,“这六个美人是炎女皇赠与陛下的,今日游园,臣妾做主便把他们都带来了。”
“怎么样,轩姐姐,”水清炎挑一挑眉,“比你大风的男子如何?”
见我目光扫来,诸位美男各个低眉顺目,不敢抬眼。一旁风国后宫的妃嫔却向我看来,听我如何做答。
“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道是各有千秋!”我笑,在场男子无不面带娇色。
“既然是炎妹所赠,那就都封为贵人吧。”如此多美男,我虽看着头疼,但水国的面子却是要给的。
“谢陛下!”六个贵人齐齐跪下。
第十八章 晚宴
晚宴照例是在承欢殿。
承欢殿内烛光灯火、香熏缭绕,山珍海味、美味佳肴。宫男们在朝臣的酒肆间穿梭上菜、斟酒。舞男们翩翩走到殿前,须臾,编钟声起,鼓乐齐鸣。于是妙舞腰软,媚容艳态,如倚轻风,不在话下。
一时间君臣觥筹交错,主客把酒言欢。
“轩姐姐,我敬你,祝风水两国世代交好!”水清炎举杯,我亦不推辞,两人一干而尽。正欲说话,却见国姨喜眉笑眼地端酒过来。
“听说炎陛下前年曾来敝国,对大风印象颇深!”老狐狸意味深长。
“是啊,最是那一曲《十面埋伏》,琴剑合一,让人赞叹不已。”水清炎双眸迷离,沉入往事。
“炎陛下有所不知,当今风国的女皇却也是个一等一的抚琴高手。”国姨笑着看我。
此话确是不假,只是我极少显露,她又从何而知?
“如炎妹不嫌弃,姐姐我愿抚琴一曲,以博水国使团欢颜。”我笑道。“来人,上檀香琴!”
“且慢!”国姨话锋一转,“炎陛下刚才说琴剑合一,那舞剑之人,倒是也在这宫中。”
“是真的吗?轩姐姐?”水清炎顿时欢悦,双眸中流露出不可抑制的欣喜,“我要见他!”
我本来就对她游园路上莫名的忧愁与羞态不解,现在终于明了,一抬头正对上国姨的笑眼,老狐狸,原来早有预谋。
不得已,只得传话下去,宣清妃前来承欢殿舞剑助兴。
“清妃参见两位陛下。”说着男子盈盈拜了下去。
我正待开口,水清炎却是快走两步,说道,“清妃请起。”伸手却要扶他,男子只是微微一躲。眼睫垂下,看着地面,无视身旁水清炎切切的目光。
“炎陛下风国贵客,朕抚琴、你舞剑,合奏一曲,可好?”此话一出,我便悔已,我乃君,他乃臣,我是女尊,他是男卑,命令即可,为何偏偏要问“可好?”果然,身旁的老狐狸目光一闪,暗自玩味起来。一旁的摄政王水清澈也脸色微变。
“不知炎陛下点的哪首曲子?”清儿问道。
“十面埋伏。”却是国姨缓缓道来。
四字一出,男子惶惶抬头,对上我的双眸,似有千愁万绪,却道“臣妾遵命。”
我丝弦初调,他佩环微颤。琴声渐起时,见男子乍入霓裳促遍,渐催檀板。忽而慢垂霞袖,急趋莲步,进退奇容千变。只道是:算何止、倾国倾城,暂回眸、万人肠断。
水清炎目不转晴,只是怔在一旁。我心中不是滋味,手下力道越发狠了起来。
只听“铮”的一声,弦断,血色殷红滴落。
“来人,快传太医!”离我最近的紫妃匆匆上前,握紧我流血之手。
“实是惭愧,扫了炎妹的雅兴,国姨大人可先叙陪同,待我去去就来。”我转身欲去偏殿,却回过头来,对殿下愣着的男子道:“清妃也早些回去歇息吧。”
待太医上完止血之药,见紫妃仍立于侧,便道:“朕无大碍,炎殿下贵客,紫妃先去正殿吧。”
“臣妾—遵旨。”紫妃犹豫一下,缓缓转身,似有不舍。
我闭上眼,感受着创伤药下指尖的一阵清凉。恍惚间,却觉有人走上前来。
“怎么又回来了?”我靠在千喜榻上,慵懒的说,没有细看来人。
“臣——”却是陌生男子的声音,我一惊,睁开双眼,偏殿光线昏暗,看不清来人,只听的下拜的男子继续道:“水清澈参见陛下。”
我“霍”地坐起身来,不禁纳闷,“殿下不在正殿,却来这里——”忽然明白,“可是为了炎陛下而来?”
“轩陛下果然善解人意!”男子起身,微微一笑。
“非朕善解人意,只是炎妹却是个藏不住心意的女子。”想起刚才她见了清儿如痴如醉的样子,我不禁苦笑一下。
“陛下也未必就藏得了心意。”男子上前一步。
我猛的站起,只怕刚才弦断指伤的隐情已也被他看破八九,顿时有点恼羞成怒,冷冷地说:“摄政王既已知朕的心意,何必前来自讨没趣。”
他见我话音已冷,却是一愣,眼眸中似有一屡不易察觉的悲伤,“心有不甘而已。”言语之中尽失刚才的锋芒。
“大风佳丽无数、美男如云,只要炎陛下开口,朕定十里红妆,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