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的。
我一个个地看了过去,尾端,却见一年轻男子,身着如雪白衣,长发若黑缎,披泄而下,只在尾端轻轻束起,几络青丝飘动在额前颈间,虽形销骨立,面色苍白,可蛾眉微蹙,秋水双瞳,盈盈有泪,整个人儿如西子般,在伶仃的月色下,散发着清泽而略感凄凉的光。
我只是怔怔,屏息凝神。此去经年,每每回想这一刻,却如昨日般牢刻在心,无法抹去,这一瞥,至于我,至于他,不知是福是祸。
第三章 登基
“太上皇、太上皇背过气去了!快传太医!”一旁的慌乱打断了我的思绪。〃
眼前跪着的女子背影如雕像般纹丝不动,缕缕长发随着微风在剃刀的光芒中四散的飘落。
“姐姐——!”一时间我悲从中来,想要扑上前去将那什么狗屁师太推倒在地,两三个侍卫上前阻拦,却被我轻松撂倒,原来我还会点三角猫的功夫,不禁一愣。趁刻,却来更多侍卫,我发了痴似的,只顾拳打脚踢,顿时躺倒一片,看来身手不赖嘛!越来越多的侍卫里里外外将我围住,这边的大臣们乱作一团,不时的有人喊着“小心伤着轩王。”
终于,我寡不敌众,被侍卫们牢牢摁住,人头攒动中,我看到那女子的背影依旧,那飘落的青丝依旧……
三日后——
低沉的皮鼓,铮铮的编钟。明黄兖袍,旒珠冕冠。
听着礼乐齐鸣,看着文武百官,我终于明白,他们这是蓄谋已久的,可怜我初来乍到,如一只快乐小鸟,尚未飞遍名川秀水、不曾尝尽美味佳肴,就被我的姐姐和爷爷算计了,什么狗屁尚方宝剑,什么国不可一日无君,我、我怎么就招了那糟老头子的道,做到这朝堂之上了呢?月俸多少啊,有没有公休啊?〃
“咳、咳!”一旁的安公公见我发愣,不停地使眼色,咳、咳,咳你个头啊,我狠狠瞪了他一眼。“皇上、皇上,文武百官都跪着呢。”他轻声说。
哼!让这帮阿姨大妈们跪着吧,我那可怜的自由自在的生活啊!
“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见我不言,这帮阿姨大妈们又来了一遍。“平身——!”电视里是这么答的吧,刚才发愣没有听见,现在又听了一遍,顿时心情暴雨转小雨。
可接下来要干什么呢,看着满朝文武,总不能大眼瞪小眼吧。嗨嗨,有两个居然是年轻男子,英俊小生,少见少见,心情即刻小雨转阴。
“安公公。”满朝文武,我只认得这么一个太监,只能先对他法号施令了。
“奴才在。”安公公说罢来到我的跟前听令,我顿时乐了,还有模有样,该不会是在拍电视吧,可是没有人喊“卡”啊。
“把花名册拿来,我、嗯…朕—要点名。”
“是!”花名册随即呈上,看来这也是早有准备。
“李文广。”
“臣在!”此大妈是兵部部长(侍郎)。怎么比飞将军李广多一个字呢?
“秦阳。”
“臣在!”此阿姨是户部部长。
“房玄玲?”房玄龄?怎么这么耳熟?居然是副总理(丞相)!
“臣在!”一脸严肃的大婶,扣印象分。
接下来,“杜如慧?”又一个一脸严肃的大婶,不可思议,我不会是在唐朝吧,她们可都是女性啊?若是和我所知道的历史人物一样,我今后的日子,该不会好过了。“咳、咳!”见我又在发愣,一旁的安公公又在咳嗽。继续点名。
刚才没有看清,原来男子还有几个,是文化部的,外交部也有一个,却是副职,个个温润如玉,心情顿时阴转晴。
看到最后一个,我真是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欣喜若狂,艳阳高照,连声音都微微颤起来,“和、和笙?”和绅?
“臣在!”好一位慈眉善目的胖阿姨啊,居然有点像某个电视演员,狂加印象分。我差点要飞奔下去,和她拥抱。老天有眼,看来生活质量要大大改善。什么?居然只是个四品的司长?这还得了,明天就要连生她三级,反正还有一个副总理的缺,要把她保护好了。
点完名后,我又仔细查看一遍,幸亏没有“史上第一柬官”魏征的名字,终于放下心来。
等到他们一个个地自我介绍外加工作汇报之后,我的肚子已经饿得咕咕直叫。终于让我挨到了退朝的时候,象征性的问了句“有事上奏,无事退朝”,我正准备开拔。却听得房玄玲在下面来了句“臣还有一事。”
“讲!”我恨的牙痒痒。
“此有先皇诏书一封。请皇上接旨。”
“先皇?”龙文胤?把我害得恁惨,她还有脸给我下诏书?
“请皇上跪接。”房大婶重音在“跪”字上。
哼!神气什么,我跪得是我姐!早知让她当面说给我好了,还用得着在这儿跪着听。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钦此。”
此婶话音甫落,我已锈逗了,说话都结巴,“魏、魏、魏征?顾、顾命大臣?”
房玄玲在一旁解释,我脑子发蒙,只听得大概是我那倒霉催的姐姐对这位房大人的门客魏女士的才华颇为赏识,相见恨晚,遂封为顾命大臣云云。
“臣领旨,谢恩。”我有气无力,好在安公公有眼色,及时将我扶起。
走出朝堂,安公公紧随其后。我仰天长叹,难道不能辞职吗?这日子没法过了!
好在下午不用上班,也许是早朝脸色不佳,那帮大婶们倒是没有一个来烦我,看来自己还是蛮有威仪。
“走,安公公,去后宫转转。”
“奴才遵旨。”安公公像是有些不解,“皇上,原有的嫔妃估摸着都遣散了,只剩宫男了。”
“废话,朕看的是风景,不是人!”就算是人,我也不会承认的。
第四章 落水
今日立冬,冷风吹过,不至于咧咧,却也透着寒意。
后花园中,飘零过半,枯叶厚厚的铺在路上,每走一步都发出粉身碎骨之音。我不禁又想起皇姐,那日也是在这里,亭台楼榭,拱桥流水,短短三月,却是物是人非。安公公本还在絮絮的讲着典故,见我一言未发,便也住了嘴,一时间万籁俱静,只是那脚下枯叶的临死之音却越发显得刺耳。
想我一个来自未来的女子,对这里懵懂无知,却已历经亲情的相聚和别离。本胸无大志,却偏偏要顾得国济民生,心系天下。好在基础教育过硬,历史合格,略知国家甫定,应是休养生息之际,又有那么几个青史良臣在我左右(但愿性别虽变,性情不要变了才好,我只能赌一把了),自己应不会昏晕无道,遗臭万年吧。思于此,不禁莞尔,我何时已像一位君王在考虑了?
蓦然抬头,皓月当空,繁星万点,看来空气质量相当不错嘛。见远处波光粼粼,我不禁问道,“安公公,前方可是蓝莲池?”
“回皇上,正是蓝莲池。”
“何得此名?”
“该池因夏初花开,莲瓣镶蓝,故得此名。”
蓝莲池位于后宫偏东,在御书房和锦绣宫的中间。那日匆忙进锦绣宫,今日宫外再看,却是临水而建,仿佛江南水岸,雅致精巧。
我一时兴起,快走两步,却蓦然停住,是他!我的心怦怦地跳动起来。一如皇姐剃度的月夜,他还是那样的美,在蓝莲池旁,娇花照水。
安公公几乎要撞到我的背,见我止步不前,顺着我的目光望去,“清妃?”他低低地嘟囔着,“她不是应在冷宫的吗?”
我想起皇姐落发前的交代,“是我负了清妃的一片深情,他已无家可归,替我照顾他吧,待他想走时,再让他走……”
我不想惊动那弱柳扶风的男子,正欲回头,却见那抹身影竟毅然决然地投进了蓝莲池内,激起层层水花。
一时间我忘乎所以,拔足狂奔,“清儿——”,那日惊鸿一瞥后默念于心的名字脱口而出。散落玄色披风,我纵身跳入涟漪中心。
“来人啊,快去传太——!”安公公的声音在我入水的那刻起被一池的荡漾隔绝。
以下为清妃的番外:
蓝莲池的水是如此的冰凉。
似冰雪般瞬间包裹全身,寒冷如针刺穿过骨髓。也许,那涟漪过后,能淹没所有的痛苦,熄灭万般的爱恋。这满身满心背负的情殇,就可清除干净了吧。文胤,你以似水的温柔,常说我如花的容颜,难道我们真是应了那一句“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吗?
无法呼吸、无法思念。满池的冰凉从四面八方进入身体,将我石化。恍惚间,我觉得你就在我的身旁,紧紧地抱住了我,你终究是不忍看我的孤苦,回心转意了吗?
依旧记得,那年水国来使,文武诸将携眷助兴。桃花繁飞,落英缤纷中,我初次见你,纤纤君子,虽贵为女皇,却温润如玉。人影幢幢,觥筹交错,你扶檀香琴,我舞桃木剑,一曲《十面埋伏》,满座皆惊。
“好一位须眉男儿!上官清,朕要重赏你!但凡你想到的,说于朕!”你意气风发。
“臣妾愿自此跟随陛下。”我微笑着看意料之中你的错愕。
“朕,已有萧妃。”你低声轻语。
“妾已知。我俯首,楚楚答道。
“那你……”你,一时无语,我,不为所动。
一旁的母亲,见状轻叹一声,“上官家只剩此男儿,如能承蒙陛下眷顾,末将可心无所羁、死而无憾!”上官骁,我的母亲,也是风国的一代名将。三个女儿早已为国捐躯。她知道仍有一场恶战即将来临,而我,是她唯一放不下心的。
“朕、答、应、你。”半晌,你终于允诺,再无他言。
我如愿成为你的妃。
而你,至于萧妃以外的男子,却始终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只有我的母亲,一语成畿、战死沙场的那晚,你拥我入怀,细细吻去所有的泪水,直到天明。可我,依旧不是你的人。
萧妃仙逝,我以为能够用柔情将你受伤的心呵护,而你,竟然残忍地让它在我的眼前慢慢死去,空留一句“朕有负所托“,连这一句,都不是说给我的。
清风吹散了你的落发,那漫漫的蓝莲池水啊,恰似你的温柔,给我不尽的神往。
我向无限的黑暗与寒冷中跌去,是要死去了吧,可为什么却有入你怀抱的暖意,是上苍怜我,让我在临死前重温你的气息吗?是那样真切,连你颤抖的唇都是如此滚烫,驱散了寒冷。往昔,你却是不曾这样地吻过我。
“文胤——”我喃喃地叫着你的名字,你却如梦初醒般急急放开我的手。
“不要——,不要丢下我,不要啊!”仓皇间我伸开双手向黑暗中求索,终于又被你牢牢握住。
我知道,蓝莲池里,我定是含笑而逝的。
他怎么还没有醒,不是说已无大碍了吗?这帮庸医,若是清儿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全部满门抄斩!
他的身子在被子里蜷成一团,闭着眼睛,不停地抖动着,发出一阵一阵低弱模糊的呓语,听不懂说些什么。大滴大滴的眼泪,从他紧闭的睫毛下渗出来,沿着苍白的脸颊滚落。
是什么事情,让他泪流至此。我郁郁地思量,他战死的母亲、千里外的家乡、还是—我的皇姐,他心上的龙文胤?
喂吃了药,他还是死死地抓住我的手,一如我抱他上岸时的情形,奴婢太监们面面相觑,我知道,冷宫之于我是不宜久留的,便对安公公道:“你先下去吧,朕这就回宫。”
安公公倒是察言观色,对这一旁待命的说:“尔等也先都下去吧。”
夜色如墨,星点晕黄的烛光。我坐在床边,一时间心思纷乱。
他的脸渐渐滚烫起来,偶尔半睁着眼睛,但目光像找不到焦点,迷蒙地对着空气。那只玉也似的手紧紧抓住我的腕,如抓住救命稻草般,长长的指甲深深嵌入我的肉中,整个人像只畏寒的猫,渐渐偎进了我的怀中。是感觉到这怀里的暖,他的另一只手也摸索着,攀上了我的肩膀。
“清儿?”我低哑地唤了他一声,呼吸已经开始急促。
他微闭着眼睛,靠在我的臂弯,热热的像个小暖炉般,只听见他细细的声音,“我要做你的妃。”那语声轻柔而迷惑,带着他的喘息。
第五章 抓阄
我的脸开始发热,明知他正烧的迷糊不清,可我仍感到莫大的诱惑。真是要命,我前世难道是个花痴吗?怀里的男子,双颊晕红,气若幽兰。长发微湿,贴着他滚烫的身体,不可思议的妖媚,而敞开的领口,把他稍具棱角的下颏和颈下凝脂的肌肤都暴露在我的眼前。
我微微一阵眩晕。四周的寂静里,弥漫着暧昧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