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能看你是否真的想见文胤了”,太上皇道“文轩腰带上有一块玉,你若能拿到它——”这也是女儿国姨的主意。
“皇上已有五日未来这朝露宫了。”他略有些凄凄地说。
“那只能看你的造化了。”太上皇有些轻蔑地看着他。
好在八月的最后一晚,文轩来了,却仿佛喝多了酒,没说几句就沉沉睡去,果然是没把这弹劾放在心上,他暗暗的想。其实,那夜我却是怕自己因担心睡不着而影响到他。
九月初一一早,清儿就派小寇子去早朝殿外听着,唱票完毕就速来报他,他知道一下早朝文轩定会来这朝露宫,若是万一文轩输了,他就哪儿也不去等着文轩回来,若是不出意外,文轩赢了,那他就和太上皇一道去看文胤,来回一个时辰应是够了。
果然,赞成弹劾者未过半数,他刚要和太上皇出门,却有些犹豫,他至今未曾见文胤的只言片语,而太上皇和国姨前些日子还巴不得他早日去水国或是死掉,可太上皇的对文轩的关爱、对文胤的焦急却又不像是装出来的。
仿佛看出了他的疑惑,太上皇慢慢拿出一把铜箭,“文胤知道你不会轻易信我,便让我依她口述仿制了这个,说你定是认得。”
他接过来细细看去,却是一惊,将那箭掉在地上。
“走吧。”他说,顿时深信不疑。
“文胤……在这里?”看到禁宫,清儿忍不住开始怀疑,“太上皇,您是不是弄错了?”
“不会错,就是这里。”太上皇打开宫门,让他进去,“国姨大人说了,旁的地耳目众多”
他脸色变了,“太上皇,您说什么,国姨也在这里吗?”
一旁响起国姨的脚步和狞笑声:“我当然在这儿。”
“女儿!勿要跟他废话,快让我见见我那可怜的孙女。”太上皇焦急地说。
“父皇,莫急,先喝了这杯茶再见不迟。”说着,国姨递上茶来。
清儿惊呼着看着太上皇倒了下去,“你——,为什么要害——”
一只手粗暴地捂住他的嘴,“莫急,太上皇只是喝了弥香茶,半个时辰便能自己走回宫去,倒是你这张王牌还值得我大费周章。这儿根本没有文胤,说文胤不过是抓你的饵,而抓你,却又是另一个饵,我倒要看看,文轩来后会怎样!”
唔!他拳打脚踢地反抗,却被国姨两下捆在了柱子上,并往嘴里塞上一团破布:“等着看当今女皇…我的侄女怎么驾崩吧!”
四个时辰过去了,诺大的禁宫在初秋的傍晚显得分外萧索。
殿堂正中放了张乌木桌,国姨就坐在桌边,不急不慢地擦着那块清妃从皇上腰带上摘下的玉。两个人高马大的女子立于她的身后。清儿被捆绑在柱子上,不断地踢动挣扎——他不要被绑在这里!这是个陷阱,文轩会知道的,她一定不要来!
但是,他的祈求并没有应验,因为国姨已经微笑着站了起来,顺着她的目光望向禁宫门口,一步一步走过来的,不是当今皇上龙文轩还有谁?
禁宫门口,看到国姨那只笑面虎,我的心里顿时一凛。该来的终究是躲不过了。
“皇侄好兴致,躲过一劫,不去庆贺,却来这萧索之地?”国姨对我已不用“皇上”二字。
“国姨不是告病在家吗,怎么来此禁宫之中?”我笑问。
“国姨我只是替皇侄你惩治一下不良妃嫔而已。”国姨蔑笑一下,顺手指了指一旁不远处柱上捆绑着的人儿。
虽我早已担心清儿失踪和太上皇昏迷的背后定有阴谋,但是当我亲眼看到清儿看向我的那双惊慌的眼睛时,我仍是心头发颤,脸上却要忍着,挤出毫不动容的样子来给国姨看。
“顺带着,依民意,请你这违背祖制的不肖子孙,退、位!”国姨终于露出了真面目。
“呵呵,他只不过是朕普通的一个妃子罢了,你用他来威胁朕,这番苦心,怕是白费了。”我不愠不火地响应国姨,“退位却是大事,怎能由你我姨侄俩说了算,此话放在平日朝堂是要满门抄斩的,念国姨三朝元老,朕今日里就算是没有听见吧。”
“哈哈,贤侄不必如此,仅你我姨侄俩说了当然不算,只是若是火国南下的十万大军说了,算是不算啊?”国姨得意地说,回头吩咐,“给皇上倒茶!”
第二十九章 背叛
“刚才朕还在纳闷,这风国的后宫之中怎么会有火国的奇物——弥香茶,原来是国姨大人与火国私下交好啊。”我不紧不慢地说,闻了一下茶香,“先不说那十万大军,这茶好像不是弥香吧?”
“若是弥香茶,贤侄怎么在此诏书上亲笔题名呢?”国姨拿出拟好的退位诏书来。
“既然国姨连这都备好了,那朕也就不瞒着国姨了。”我说道,“照理,火国那十万大军昨晚就该至鸣沙郡北部隘口,为弹劾一事加压,可为什么迟迟未露面呢?”
“哼!行军千里,误上半天一天,也是常理。”国姨冷笑。
“那也有可能,不然朕还以为是水国摄政王八万精兵的护送卫队档了她们的道呢!”看着国姨的不可思议,我接着说,“国姨难道不知,水清撤已是我大风国的皇贵妃,送亲的车队、卫队昨日一早就已启程。”
“贤侄莫要满口狂言,水国国君求我前朝废妃未果,水国上下已对风国不满,且风国近一个月来从未外递过国书,如何和亲联姻?”国姨不信。
“水国求美人未果确有其事,只是与风国国君联姻相比不值一提。”我看着国姨慢慢说道,“那国书确实已递水国,只是却是由摄政王亲自带回去的,补补日期而已。
国姨脸上阴晴不定,半晌,说“这牌就算你收了去,可是,龙文胤——你的皇姐,怕是已在我的手上。”
“哦?是有你的飞鸽传书吗?昨天,朕也有一封大内高手捎来的书信,只不过却是皇姐…文胤的亲笔,现在恰好就在朕的身边,可借国姨一阅。”说着,我掏了出来,眼角余光中一旁柱上的人儿却是身形一动。
须臾,“这不可能!”国姨怒气冲天,猛地将书信一扯两半。
“怎么,朕的大内高手难道不能秘密地给一个尼姑换个道庵吗?文胤是不是嫌新的道庵香火太旺?是不是让朕时时刻刻堤防某个老贼?”我仍是微笑着。
“看来,你是不会乖乖在这诏书上题名了,否则我也许会给你个全尸。”国姨恶狠狠地说。
“那就看国姨有没有这个本事了?”我正准备接招,只听得国姨笑着走到一旁的柱子边,“差点忘了这张王牌!”
“这难道算你的王牌?”我按住心中阵阵涌起的担心,“可是清妃对朕来说已不算什么了,国姨难道不知道珍美人才是朕的新宠,他就快要成皇妃了。”我好整以暇地喝着茶,“朕的妃子还会有更多,你凭什么断定,朕就得把清妃当回事?”只要把国姨对清儿的注意力引开,我就有机会救清儿脱险。
什么?!清儿一直睁大眼看着皇上,生怕她有个闪失,而她进了宫门就连看也不看他一眼。他明白这种情况下,也不容她表达对他的关心,可是一听她这句话,心里还是忍不住地打了个寒颤。
国姨目光闪动,忽然笑了起来,“贤侄,这次你的话我可是一丁点也不信了。你不要忘了,今天的弹劾是因谁而起的,你以为夜夜都在珍美人处我便会被你懵了眼,你若是真的不在乎,今天就根本不会找到这儿来。怕是整个后宫都被你翻了个底朝天吧,哈哈哈!”
我暗暗叹了一口气,此计不通。国姨果然不愧是老狐狸。看来今天,是免不了一场恶战了。只是清儿的安危——?我不得已瞥了他一眼
“不过,贤侄,做姨姨的我有点替你不值啊。”国姨看着我,揣摩着我的脸色,阴沉地在一边说,“你为了他不惜拿皇位冒险,拿江山做赌,甚至要搭上性命,可是你知不知道,我是怎么把他骗上手的?”
我微微一皱眉头。
国姨得意地笑,“我只不过是让父皇对他说,要带他来见文胤,他就头也不回的来了。贤侄,大风国皇室居然有这么精彩的戏,当今皇上苦求的妃子居然仍对先皇念念不忘!哈哈,真是个大笑柄。”
我缓缓地抬起眼睛,进门后第一次正视清儿。听朝露宫的公公说,清妃是自己跟太上皇走的,说去去就来。我也觉得奇怪,前一阵子,大内密探报太上皇和国姨曾和清妃说过话,随后清儿就改了口说要去水国,想必是受了胁迫。那么他应对太上皇心存忌惮才是,我曾嘱咐清儿弹劾前后两天不要出去乱走,还有什么事需要他非得亲自去做不可?
面对皇上复杂的目光,清儿不由自主地垂下了眼睛,他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国姨是骗了他,也许还骗了太上皇,可他怎么会上他们的当呢?她怎么会怀疑皇上而去相信别人?
看着清儿低下的头,我心里刀割一般的痛。原来,他真的是为了文胤。
“今天我总算知道,”国姨道:“你那母亲和姐姐虽都是情种,可那男子也都是一心一意的人!啧,而你呢,在朝前为这前朝弃妃受尽弹劾之苦,他却急不可待地跑去会另一个女人……”等了这么久,终于有机会如此痛快地羞辱我,国姨几乎忍不住要得意地狂笑起来。前面火国大军和劫持文胤输掉的两局,她似乎都要在这一局上连本代利的赢回来!
我无话可说,只是沉默地望着清儿。为什么她要瞒着我偷偷去见文胤?难道这些日子来,我苦苦地追求着,怕是连顽石都会被我的真情打动,而他的心里想的却都是别人?我怎么也不能相信,清儿的至今仍然念着文胤。
“甚至——为了能见文胤,这清妃不惜出卖你的性命,贤侄,国姨我还真是佩服你的品位。”国姨将那玉器一抽,哗啦一声,一柄软剑立刻在手。“这是你腰间的玉器,也是你的内藏软剑,皇上不会不认得吧?想必清妃昨夜花了不少力气才从你腰带上摸出来”。
“啪”的一声,我手里的茶杯突然迸裂,碎片四溅,手上的鲜血缓缓滴落。
我依稀想起昨夜清儿夜里他起身的动静,以为他是担心我明日的弹劾,自己又醉酒的厉害,便没有问他。他就是在那个时候,把我腰带上的玉器,或者说把我随身唯一一件武器拿走了?也许他以为这仅仅是块玉器,但我已不愿再多想。
我是那么爱他,完全没有丝毫的防备,我自以为他定是全心全意地对我——所以尽管是在多事之秋,尽管前几日在珍美人处我夜夜和衣而睡,结果最后一晚,去他的朝露宫,却换来这样一场致命的背叛!我从没有经历过背叛,只此一次,却让我痛得这样剜心刻骨。
第三十章 死亡
面对敌军的压境,面对礼部的弹劾,我都面不改色,镇静以对。只是,在国姨揭穿清儿的这一瞬间,我的所有从容冷静都像手中那只茶杯般,分崩离析!
我沉重地呼吸着,腰里没了软剑,胸腔里燃烧着熊熊怒火,一阵灼痛,比那次他说愿去水国时来的更甚。我太在乎太相信清儿了,面对奸敌,我才蓦然发现自己早已陷入了清儿亲手为我布的陷阱之中!
“所以一开始,我就说要替皇侄你惩治一下这不良妃嫔。”国姨凑近清儿,手里的软剑在她颈项上游弋,“这么纤细,唉,要是我一个不小心划伤了它,可就不大好看了”。
清儿愤怒而绝望地盯着国姨。太上皇说怕文胤进不来或出不去这后宫要取皇上腰带上那玉器为护,可他根本不知道,那玉却内藏有软剑,是皇上的护身武器!
“让你的人全部后退!退出这禁宫之外!”皇姨看着我的身后喝道。
我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宫外候命的李护卫和二十几个锦衣卫已进这宫门之中。
我尚在犹豫,只听得“啪—啪”两声,国姨手中软剑一挥,清儿颈下的盘扣已被割断两颗,敞开的衣料被软剑挑着,细若凝脂的肩膀和一大半的胸,赫然暴露出来。“能把风水两国国君都迷的晕头转向的倾国男子,到底是个什么滋味,我也想尝一尝……哈哈!”国姨狂肆地在清儿裸露的胸上捏了一下,立刻泛起一片粉红,男子几乎痛得叫了出来。
这样刺激的场面,足以令每个女子血脉贲张—“听朕的号令,所有锦衣卫全部退出这禁宫!”我说着打了后退的手势。尽管清儿背叛了我,我仍是不忍看着他被亵渎。
“追命、索命,给我上!”国姨即刻发话。两个人高马大的女子立刻凶神恶煞般向我扑来。
就在这一瞬间,我的身子已经突然窜起!不知如何耍拳踢腿,但身形却席卷而出,好在没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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