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自信而关切的脸,原本邪气的脸上少了嬉笑的神情,却多了难得的严肃。
再次咬了咬唇,心下已有了答案,她轻轻地点了点头。虽然那会伤害他们中的一个,但是她必须这么做。
伊贺音见她良久不说话,只道她还在害怕,忙对着雪奈说:“雪奈,小婕已经答应了,你先把匕首拿开。”
雪奈深深地看了一眼伊贺音,紧抿着嘴,慢慢移开了匕首。
终于见她脱险,两个男人同时松了口气。伊贺音更是欣喜地上前搂住她的肩,柔声道:“别怕了告诉那混蛋,你选的是我,然后我就带你走。”
“对不起我……”她心虚地垂下了眼,无法再承受着他热烈而关切的目光。红润的唇瓣间艰难地吐出六个字:“我不能跟你走。”
“什么?”伊贺音一愣,错愕万分,这样的回答让他有一阵晕炫,总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我……不能跟你走”
“难道……难道你选他?”
“是的所以……对不起”
伊贺音的手尴尬地离开了她的肩,不可置信地望着她。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面对女人对他的拒绝,一时之间,意料外的挫败竟让他不知所措,呆愣当场。
事实上,不仅是他,盛宣煜和伊贺雪奈同样对任倚婕的决定感到不可思议。盛宣煜的目光更复杂了,而雪奈的嘴边浮出一个并不明显的笑,仿佛这个结局正是她所料到的。
“为什么?”伊贺音回过神,强忍着怒气问这个拒绝他的女人。今天的一切似乎成了他的一个笑话,他以为自己不顾性命地为她出头,她怎么说也会站在自己这一边。可是想不到,刚才还在他怀里痛哭,依恋着他的女人一转眼,居然要弃他而去。而刚刚还把盛宣煜当仇人的她,忽然转身投他而去。为什么会这样?难道她在耍他?
在他逼人的目光下,她愧疚地低下了头,心虚地躲闪着他。她不知说什么好,因为不管说什么他都已经受伤了,而她之所以不选他,就是因为赵大人的案子还没有了结,她不希望他再次卷入进来。他对她的心意,她又怎么会不明白,虽然他看上去总是玩世不恭,游戏人间,可是她明白,他对她是认真的。但就是这份认真,她承受不起,只觉得沉甸甸的,会一辈子还不清。如今她在不知不觉中又挑起了他与盛宣煜之间的矛盾,她不希望因为她,而让他惹上官非。
她的沉默,让他的怒气更盛。“说话啊为什么不说话?”他冲着她大吼,原本修长而俊美的眉拧在了一起。
“对不起”她弱弱地说着,声音低得像蚊子叫一梓。突然她发现自己的嘴笨得要死,除了这三个字,什么都说不出来了。而伊贺音却被这三个字折磨得快发疯。
“哥哥我们走吧”伊贺雪奈一把抱住情绪就快失控的伊贺音,提醒着他,“既然任姑娘选了盛大人,那么哥哥就要信守承诺,不再纠缠任姑娘”
狠狠地,他甩开雪奈,最后朝她望了一眼,自嘲地笑笑,转身而去,受伤的背影隐没在夕阳的余辉中。落寞的雪奈默默地跟在他身后。
泪水因为伊贺音而再次涌了上来,她的心里突然堵得慌。她错了吗?她不知道,但她知道她失去了一个很好的朋友。或许有一天她会后悔,可是今时今日,她有得选吗?
被泪水迷蒙的眼前,突然递了过来一块白色洁净的丝绢,她不抬头,也知道是盛宣煜。恨意顿时开始滋生,就是因为他的突然到来,就是因为他要强带她走,她才会被逼到这样的境地,如今他倒来假惺惺地示好,他以为她还会接受吗?
无视那块丝绢尴尬地举在空中,她胡乱地用手拭去泪,倔强地抬走头,敌视着他。
“走吧”盛宣煜轻叹一口气,收回丝娟。伸手,想去牵她的手,却被她像躲避瘟疫一样地避开。
“拿开你的脏手。别以为我选了你,就是对你有意。我只是不想把事情弄大,不想伊贺音惹上麻烦。我也不妨告诉你,在我心里,十个你也比不上他”她冷冷地说着,说完便转身向山下走去。
身后,男人的眸中闪过内疚,受伤的神情,而她却刻意错过了。
天色渐黑,莲花山的美丽与朝气在落日下慢慢地褪去。这时山里气温骤降,与白日里的闷热宛如冰火两重天,瑟瑟的寒风吹来让身着簿衣的任倚婕不禁打了个喷嚏。下山的路比上山时更难走,加上少了欣赏风景的心情,以及陪伴她的人变成了盛宣煜,任倚婕说不出的郁闷与气恼。因着光线不佳山上的树枝时不时地会钩破她的衣服,而她又得小心翼翼地注视着脚下,否则一不小心就会滚下山,把小命交待在这里了。
盛宣煜在她的身后不远处跟着,看到她艰难缓慢地下山,他很想过去助她一臂之力,可是却知道固执的她绝不会接受他的帮助。昨晚上的错误让他在她面前终是抬不起头来,心里渴望着能得到她的原谅,然而不善言词的他却总是把事情越搞越糟,有时连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俩就无法说到一块儿去了。难道她就这么讨厌他了吗?
星月开始悬挂于天空,暗淡地的山上突然响起几声野兽的叫声。女人的心一惊,紧张地朝四周环视了一下,脚上便了差错,一个小石子在她的脚下成了滚落的动力。“啊”她惊叫一声,整个滑倒在地,向着山下滚去,地上尖石锋利的石块顿时割破了她的皮肤。
当她以为这次不死也得重伤时,盛宣煜温暖有力的手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阻止了她继续下滑。抬眼,她惊魂未定地望着他,月夜下他明亮的眸子带给她信心与安全,令她不由得一呆。
“你没事吧?”
他关切的声音传来,让她猛然回过了神。微喘了口气,脸有点烫,心却慢慢定了下来。现在这个情形,似乎也不是耍性格的时候,那句“放手,拿开你的脏手”怎么都说不出口。他要真放了手,那就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了。
很快,借着他的力量,她重新站稳了脚跟。按说应该向他道个谢,可她却什么都没有说,仍然赌气地往前走着。而他也不说什么,默默地跟在后面。
大约又走了一柱香的时间,终于来到了山脚下。伊贺音的那匹神马“黑旋风”早已不见踪影,想来他与雪奈已骑了它回樱花馆了。而盛宣煜平时骑的那匹黄马正停在一棵大树下。
她微微向四周张望了一下,看来只有他那一匹马,而她的马应该是被许青山带回了大理寺。现在怎么回去呢?难道要她和他共骑一马?不她恨死他了,她绝不允许他再近她的身。
想到这里,她毅然迈步向着来路走去。让她和他骑一匹马,她宁可一个人走回去。
然而这份别扭的心很快就后悔了。当初她来的时候是骑着“黑旋风”来的,那神马以日行千里的速度,也大约花了一个多时辰,如今她靠着两条腿走回去,那要走到什么时候啊?好吧,且不说这回大理寺的路有多少远,就凭这四周漆黑一片,杳无人烟,也足以让她心生畏惧了。若不是知道后面跟着个盛宣煜,没准她就要坐地痛哭一场了。
中部:初露端倪 第六十六章:月夜暗杀
第六十六章:月夜暗杀
盛宣煜牵了马,并没有追上她,还是与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跟在后面。见她走路,他也没有上马,陪着她一起走。两个人就这样在月夜下一前一后地走着,心底都渴望着对方能和自己说些话,可偏偏谁都不肯开口。
就这么大约走了半个时辰,任倚婕感觉自己快崩溃了,这漫漫长路,什么时候才是尽头啊。这一整天,她都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现在早就是又饥又累。心底后悔得要死,早知道应该选伊贺音。如果是跟着他走,现在都快到樱花馆了,而他也一定会嘘寒问暖,哪会像现在这样狼狈不堪。一想到伊贺音,心中不禁又内疚起来,默默地祈祷着他不要怪她,等她了结了这个案子后,一定会回去找他,向他解释一切。
正郁闷着,突然身后传来一声惊雷般的声音:“快趴下”盛宣煜像风一般地刮到她身边,一把紧紧搂住她,然后朝地面滚去。
她还没有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一个冰冷的铁器从她的脸颊边划过,隐隐生痛。只听着“扑”的一声,那铁器已坠入她身边的土里了。借着月光,她定睛望去,顿时花容失色,那竟是一柄飞刀
她喘着粗气,惊慌地向盛宣煜望去,四目相交,心狂跳起来。此时的他们浑身贴在一起,隐藏在草丛之中。夏日的簿衫虽间隔在两人之间,但是几乎起不了什么作用,肌肤仿佛已经接触在一起,他能感应她曲线玲珑的诱人部位,而她能聆听到他坚定有力的心跳声。当他们意识到这一点时,二人的脸都“刷”的红了,尴尬地转移视线,不敢继续对视下去。
任倚婕想挪一下身子,毕竟她现在还在生他的气,不久前还拒绝着他的触碰,可是转眼他便救了她两次,这一次还以这么暧昧的姿势。她的心禁不住乱了,有些抵触地想离他远一些。然而刚想动弹,耳边却听到一个男人的惨叫声。
她吓了一跳,再也顾不上盛宣煜,目光直直地向惨叫声传来的方向望去。光线实在太暗,她看不清前方究竟发生了什么,隐约中似乎有一个男人在被三个男人追杀,而且被追杀的男人已经受了伤,步履蹒跚地缓慢前进。身后的三人很快追了上来,那男人一惊跌落在地上。
“你在这里等着别动,我去看看”盛宣煜在她耳边轻轻地说着,他吐出的气息让她感觉痒痒的,脸又发烫了。也不等她回应,他已松开了搂着她的手,然后悄无声息地向那四人靠近。
“你……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我?”地上的男人一边慢慢挪动着身躯,一边惊恐地问着三个追杀他的人,声音的颤抖显示他内心已恐惧到极点。
这声音传到任倚婕耳中,感觉说不出的熟悉,仿佛哪里听到过,却又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这是三人中的一人开口回答,声音阴阳怪气:“我们是谁你不配知道,杀你是奉命行事”
“不要……求求你们,别杀我你们要多少银子,我……我都可以给你们”
“对不起,这可不是银子能解决的事,而是……”刺客顿了一下,然后嗤笑了一声,恶狠狠地说,“你必须死”
话音一落,手中的利器落下,向那男人砍去……
眼见地上的男人就要命赴黄泉,任倚婕惊地捂住嘴,生怕自己忍不住尖叫起来。这时只听得“铛”的一声,行凶的刀被硬生生挡住了。
那阴阳怪气的刺客虎口被震得生痛,顿时大惊。这方圆几里都不见人烟的地方,居然会突然冒出人来坏了他的事,如何不让他吃惊。不仅如此,来人的武功似乎不弱,竟然能挡住他的鬼头刀,并且还将他震得差点脱手,要知道他的臂力惊人,罕逢敌手,今日却被人轻而易举地挡住一击,这……这显然是令人万分震惊的事。而他身边的两个同伴这时也紧握兵器,摆出架势,准备随时攻击。
“你是谁?”那刺客开口问道。黑色的面罩后射出的两道凌厉的目光,扫视着对手。
“我是谁,你也不配知道”盛宣煜冷冷的答道,将他刚才的话原封不动还给他。
“你……”刺客心中一阵窝火,却又忌惮他的武功,只能强压怒火,软中带硬地说,“在下对阁下的身份也并无兴趣,只是奉劝阁下一句,多管闲事对阁下没有任何好处。”
“呵呵,可是本官却很想知道你们这些胆大妄为之徒是受何人指使,竟敢对当朝驸马行凶”
原来此刻倒在地上被人追杀的人正在长乐公主驸马长孙冲,盛宣煜从刚才他们的对话中,认出了他的身份。长孙冲虽然洗脱了杀害赵大人的嫌疑,但是贡品失窃案却仍然疑点重重。自那日李云礼从吴王府回来后,他便得知黄金度母佛像离奇地出现在了吴王府,后又被莲花山贼千秋银劫走。他曾经审问过那名吴王府的疯颠女人,却一无所获,度母佛像究竟如何会失落在吴王府至今是个迷,而长孙冲似乎是解开这个谜团和钥匙。若不是因为任倚婕失踪,他忙于寻找她的下落,他只怕早就要上驸马府找他问个清楚了。
如今,长孙冲单枪匹马出现在莲花山附近,本身已让人生疑,又突然出现有人对他月夜行凶,这说明背后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而预感又告诉他,此事定与黄金度母佛像有关,因此,即使长孙冲不是驸马身份,他也一定要出手救他,以调查此事。
这时,长孙冲也认出了盛宣煜的声音,如今命在旦夕,哪里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