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上的足印,血迹覆盖上一层银白,那样凄厉与洁净。
桓远挣扎地站起来,回到楚玉身边,用力抱住她。
大雪纷纷扬扬地下,将爱和恨都掩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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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悲剧结局的同学,这里可以打住了,其余同学继续往下看。
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这几天在很忙乱地改出版要交的稿子,还有很多很多的琐事,同时与编辑沟通,编辑说要几条《凤囚凰》的评论,我现在正在努力从以前的评论中翻找,但是假如大家有兴趣,也可以新写几条,我想到时候多弄一些让编辑挑着用,出版用的,估计是能印在书上呢o()o…(我看过一些别的出版书,貌似是印在封底上的
这个评论晚上就要交了,所以假如有想上新评论尝试一下的同学,要快一些哦,截止到晚上八点吧。
二百八十四章 春闺梦里人
楚玉在雪地里太久,冻伤了双腿,血脉不通,以至于一整个冬天都不能自如行动。找了几个大夫都说不能医治,若非观沧海及时赶来,加以援手,楚玉这双腿或许便会废掉。
但饶是如此,楚玉还是需要修养好几个月。不能行走的时候,桓远请人给楚玉做了一张轮椅。
不论南朝或者北朝,楚玉都没有去定居,更准确地说,这一整个冬天,她都在走走停停的寻找,寻找容止的尸体。
她始终不相信容止死了。
或许这一次,他又是在玩弄什么把戏,筹划着什么图谋。
他向来不忌讳骗人,甚至是骗她的。
自从那日雪后,楚玉便反复地,一遍一遍这么告诉自己。
她顺着河流,一直朝着下游寻找,找到哪里,便在哪里暂时住下,不光是河道,河道周边的区域也不曾放过,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除非见到容止尸体,否则这回她绝不上当。
为免有误认错辨,每找到一具尸体,楚玉都会亲自去确认,她所要找的,无非容止一人,可是一冬下来啊,却瞧了几十具尸身不止。
饿死的,病死的,冻死的,遭兵祸匪患被杀死的,各种原因的早夭之人,最初,楚玉只管认是不是容止,看到尸体时还会有些害怕,只确认不是容止后。便令人小心埋葬。渐渐地,到了后来,对于每一具尸体,即便确定了不是容止,楚玉还是命人去打听其身份,寻找其家人。自然,每次都是找不到地居多。
这些已然冰凉的身体,他们姓什么叫什么家中可有别的人,他们的生前都有怎么样的悲欢,是否也会有别的人在什么地方为他们牵肠挂肚?
死去地男子。是否也曾风流潇洒马踏青郊?死去的女子,是否也曾婀娜娉婷闺阁画眉?
随着时间的推移,最初只因容止一人而生的悲伤,逐渐转化为一种更广泛的苍凉:白骨如山忘姓氏,无非公子与红妆。
在这个纷乱地世界里,他们都只是微不足道的蝼蚁。
有一首歌是这么唱的:
春去春会来。花谢花还会再开。
春天再度到来的时候,绿草新萌,青叶初发,鲜花再度装点大地,但楚玉心中却依旧全是冰冷荒凉的雪地,再没有一朵花开出来。
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找容止,就这么找下去,只要一日找不到他的尸体。她就一日不相信他死了。
“今日春光正佳,我们出去走走吧。”见楚玉这般模样。桓远终于忍不住,有一日早晨轻声提议。
楚玉怔了怔,望着神情微微憔悴地桓远,见此刻他眉目间已失了几分从前的儒雅淡定,这方惊觉愧疚。她这一冬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却苦了身旁的人与她一道受累,实在大大不该。
心里叹了口气。楚玉点了点头。
经过一个冬天的休养,她双腿的状况终于好转一些,昨天已经能在旁人的搀扶下勉强站起立片刻,但眼下还是需要继续借助轮椅。
桓远在楚玉身后推着轮椅,两人正要出这间暂时借助的村舍,忽然部下迎面跑来,言道前方河边看到一具尸骨。
桓远心中微涩,知道这回散心又是不成了,因为楚玉地神情已经在听到那消息后立即转为凝重,他索性转变方向,推着楚玉朝据称发现尸体的河边走去。
横竖这回也会最终确认不是,要是快一些,说不定还能赶上今日去踏青。
初春地风还有些微寒,迎面吹来湿润的水汽,楚玉远远地瞧见,在河边,观沧海竟然也在,他正站在水里,手伸进水中摸索着什么。
难道……
楚玉心中一凉,她转动轮椅,想要快些到达河边,过一会又嫌太慢,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她猛地从轮椅上站起来,踉跄着拼命跑到河边,来到河边,她站住了。
仅只七八米米宽的小河,河边的水清澈得几乎可以一看到底,在河底幽暗地绿色水草间,静静地躺着一具森然白骨。
而观沧海地手在白骨身上摸索,摸索到一个位置,神情变得黯淡。
楚玉几乎不敢深想下去,她的双腿开始有些站不住,颤抖着声音问道:“观沧海……你,有没有什么发现?”
一定不是地。这样一具白骨,谁能辨认出他生前的模样?
观沧海沉默片刻,道:“容止幼时曾遭虐打,虽然都已痊愈,但也有照料不周的地方,他肩后下方有块骨头,因为打坏了再接上,又接得不大好,长得有些不齐整,虽然外表瞧不出来,但却是能摸出来的。”
“那……这具……”楚玉的声音越来越低,心中越来越恐惧,几乎不敢问下去。
观沧海点了点头。
楚玉倒抽一口凉气,咬牙反驳道:“你莫骗我!才这么些日子,要腐烂也没这么快的?怎么这骨头这么干净?”不信不信不信!
观沧海神情落寞淡淡道:“你莫要忘了,容止当初是什么情形。”
当初……当初他身体如遭千刀万剐,肌肤血肉皆尽破碎,那般惨厉骇异情形,她此生都不会忘记。
观沧海继续木然道:“再加上一路激流冲刷……”
“别说了!”楚玉高声阻止,可是话说出口来时,却仿佛哀求一般。
双腿脱力,楚玉站立不稳,一下子跪进水中,双膝浸在冰冷的浅水里,但她顾不上这些,只定定地瞧着那尸骨:那森然的发白的骨头,挂着幽绿色的水草,就是那个曾经拥有无限光华的容止?
那个神情高雅不可攀附,可恶的深沉莫测的容止……
那个容颜辉煌目光沉静的容止,他鲜活柔暖的肌肤,他平稳跳动的心脏……
他清隽秀丽的眉梢眼角,他从容温和的声音……
卓绝孤高的身影,如水月镜花般的笑意……
全部都没有了?连血肉都不剩下,只余这么一具冰冷的白骨?
她的容止。
楚玉慢慢地伏下身体,也不管冰凉河水灌入衣服里,她小心翼翼地,唯恐弄痛一般,抱住那具白骨。
容止。
是哪条河边的凄寒白骨,又是谁的谁的春闺梦里人?
眼泪流不下来,微微张开嘴,楚玉喉咙里压抑的溢出撕心裂肺的破碎呜咽。
“容……容……容止啊……”
在这流离的乱世,纵然她已经见惯生死,可还是会因为一个人的死亡如此绝望。
“容止……容止……容止……”
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七情六欲,喜怒哀乐,贪嗔痴怨,人世间,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断井颓垣。
完结倒计时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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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八十五章 很好很好的
终于确定了容止的死讯,楚玉不再无休止地寻找。
她非常听话地让桓远和观沧海带着她到洛阳住下,还是当初那个她与容止观沧海比邻而居的宅院,她很安静地养伤,很规律的作息饮食起居,她不流泪不哭泣,也……不说话。
最明显看到楚玉变化的人,是桓远,他更愿意楚玉发狂痛哭,哭过之后彻底放下,也不愿见她这般模样。
楚玉安静得不像活人,有时候她甚至会微微地微笑,嘴角翘起很小的弧度,可是她的眼神,幽深冷寂,如看不到尽头的隆冬黑夜。
桓远不知该如何劝解于她,只有更悉心地在平日里仔细照料。
没过几日,家门口前,来了个不速之客,亦是旧识故人。
桓远见到来人,没说什么,只道:“你是来见楚玉的吧,随我来吧。”
楚玉坐在轮椅上,来到后院花园中一个人晒太阳,春光明媚柔暖,但楚玉的心中却感受不到暖意,她只是静静地望着这阳光,好像望着另一个世界。
脚步声从身后传来,楚玉自然而然地转过头,先瞧见前面的桓远,再来便是瞧见桓远身后的人,那是个大眼睛的俊秀少年,脸上还带着不成熟的稚气,但身材已经是一个成年人的高度。
那少年看起来有些眼熟,楚玉却懒得多回忆。既然是桓远带来地,他自然会给介绍。
来到楚玉身前,桓远叹了口气:“流桑,自从发现容止尸体后,她便一直是现下这幅模样。”
流桑?
楚玉迟疑一会,才将大眼睛少年和从前那个孩子联系在一起。分别的日子里,流桑长得很快,身材的变化自是不必说,他的脸较从前看起来瘦了一些,脸颊上的肉少了不少。只有一双大眼睛,依旧还留着几分旧日的神韵。
见到流桑,楚玉微微一笑,冲他点了点头。
流桑有些紧张,他期期艾艾地望着楚玉,道:“我回来了。”
楚玉点头。
“我回来后便不想走。”
楚玉笑一笑。
“阿姐也同意了。”
钟年年?楚玉依旧是点头微笑。而这时候,不知为何,对面地少年忽然流露出异常悲伤的神色。
楚玉眨眨眼表示好奇,为什么他这种表情啊?她又没怎么样。
见楚玉如此,流桑更为难过,他蹲下身子,双手握住楚玉的,哀求地望着她:“我好不容易说服我阿姐。她才让我回来……可是,是不是太晚了?”
流桑哽咽着。眼泪盈满双目,他快速低下头,用楚玉的手盖住他的双眼:“你不要这么伤心好不好?你伤心,我会更难过地……我不是为了这个才回来的……你跟我说说话啊……一定要容哥哥不可么?我不能代替他么?”
好像触碰了某个禁忌的机关,楚玉一瞬间变得呆滞。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从流桑手中抽出手来,看着空落落的手掌。低声道:“是不是一定要大哭一场才能表现我的正常?我只是不想哭而已啊……为什么你们都这么担心呢?”
自从那日后,她便一直沉默着,其实并不是不能说话,只是仿佛一下子失去了开口的气力,偶然发呆,感觉竟然很美好,假如能一直不思考下去,那就再完美不过了。
久违地眼泪静静地流了下来,如同告别的仪式,直到现在,楚玉才算是愿意承认,容止永远不在了。
楚玉低下头,抚摸靠在她膝盖上的流桑的脑袋,虽然流桑现在已经长大,可是在她眼中,还是和从前那个小孩子没什么两样:“你是你,容止是容止,每个人都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你们谁都不能取代另外一个人。”
更何况,容止,是不一样的。
纵然这世上有千万种温柔风情,对她而言,也及不上容止一个悠然的眼色。观沧海听着花园内的动静,微微舒了口气,他走过两家宅院相通地门,走回自己房中,拉开书柜,便露出一条暗道。
沿着暗道走下去,观沧海来到一间密室之中,幽暗无光的密室正中摆放着一具石棺,棺盖敞开着放在一旁地上,石棺中不住传来古怪地什么断裂一般的脆响,他就对那石棺道:“今日流桑来看她。”
那石棺内传来一把极低,也是极冷寂沙哑的嗓音:“流桑来了也好,能让她稍解郁结,她若是这么下去,迟早得生出病来。”
观沧海身子靠在密室墙上,苦笑道:“从前我帮着你骗她一次,如今我又帮着你骗她一次,她大约做梦也不会料到,什么尸骨上有异,都是我照着那具骨头的伤痕编出来唬人的,而这宅子里依旧是和前次一样,多藏着一个你。”
他有些感慨地道:“你又何苦如此呢?在她面前诈死,骗她伤心流泪,纵然她郁结成疾,难道病因不是你?”
棺材里声音又淡淡道:“自然是要骗她我死了,长痛不如短痛,难道要叫她日日瞧着我这副模样?”
听他如此说,观沧海又是一叹。
他虽视物不便,但也知晓容止现在地情形,倘若如今有个眼目清明地人来到棺材边往里瞧,定会瞧见做恶梦一般的情形:棺材里躺着一个人,但是这个人几乎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他全身地肌理骨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绽开破碎,又迅速的愈合生长,他的身体棺材底浸泡着一层浓厚的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