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间一梦(作者:禾晏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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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间一梦(作者:禾晏山)- 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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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个伺候的?” 
雀儿含着泪道:“奶奶出嫁带过来的陪房,如今拢共只剩我一个了,二爷命旁的丫头婆子不准管。老太太一片慈心,在世时命大夫每天过来给二奶奶诊脉,还送些汤水,拿银子买药,老太太一撒手,我们奶奶就没人管了,如今的吃食花费都是拿梯己的银子。我劝奶奶回娘家静养,奶奶说,只怕她在杨家的命还长些,若是回了娘家,梯己的几个钱让人算计去,就更没活路了。” 
婉玉道:“二爷不让下人管,他们还就真不管了?” 
雀儿抹眼泪道:“奶奶虽待人厉害些,但到底也有念旧情的,有的帮把手,彩凤就甩了闲话出来,旁人也不敢再管了。” 
婉玉再叹了一声,暗道:“柯颖鸾手上不干净,杨景之两个通房都死在她手上,当年有个通房染病,她便不让管,也不给治,请大夫来都是做做样子罢了。若依我看,不安分的人打发出去就是了,何苦折磨出人命来,如今她这般,也是一报还一报罢了,只是这光景忒惨淡了些,只是索性身边还有个忠婢伴着。”口中道:“日后抓什么药,你悄悄来找我,三爷名下有个药材铺子,一来你方便,二来也能省这笔吃药的银子。”雀儿哽咽起来,登时就要磕头,婉玉扶一下道:“不必了。”说完往外走。 
行至大门,忽见五六个丫鬟簇着彩凤进来。彩凤一怔,赶紧挤出笑迎上前道:“这话儿怎么说的,原来是三奶奶来了,赶紧屋里坐罢。” 
婉玉道:“不坐了,我来探望二嫂的,该走了。”说着不动声色打量彩凤,见她全身挂素,但掩不住满面光彩,一看就是近来过得极为得意。 
彩凤笑道:“既来了这儿怎么能不坐坐呢。”一叠声招呼丫鬟道:“还不快把好茶好点心拿出来!”说着就揽着婉玉的胳膊往屋里走,殷勤道:“早就想请三奶奶过来呢。” 
婉玉立住脚,脸色微有些沉,道:“今日就不坐了,出来逛了半日,我该回去了。” 
彩凤还欲劝,看了婉玉脸色也倒知趣,讪讪的松了手道:“那,那我送送三奶奶。” 
婉玉不答腔,让采纤扶着,款款走了回去。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杨晟之便回来了,婉玉将方才一番见闻同杨晟之说了,杨晟之道:“二嫂的事你管他做什么?如今她是躺床上,否则上蹿下跳的,还不知要给你添多少堵心。不让家里人管她也是父亲的意思,二嫂借着二哥的名号亏空了大笔钱银,周转不灵让对家找上门来,还险些惹上官非,父亲震怒,本来要二哥休了她,二哥也有这个意,谁想她竟病倒了,眼见这病也不能大好,咱们家便看着菊妹妹的面子,暂且让她留下来罢了。” 
婉玉叹了口气道:“话虽如此,可我瞧她这光景也是熬日子,不如帮衬一二,让她走得舒坦些,也算给咱们没出世的孩儿积点阴德罢。” 
杨晟之握了婉玉的手笑道:“近来怎么格外变得多愁善感起来了?以后二嫂那儿你少去,大房那儿也是,方才父亲还同我骂了大哥一回,咱们少招惹麻烦。你只管好好的养身子,旁的事一概不必操心。”顿了顿又道:“明儿个从账上支五十两银子,让竹影拿到庙里,以你的名义做些佛事善事。” 
婉玉笑道:“怎么突然想到做这个?”再一想忽明白过来,道:“是不是公爹同你说大年初一那个化缘和尚的话了?” 
杨晟之皱着眉道:“女人生孩子素来都凶险,和尚既说今年家门有血光之灾,要损三人,咱们需在意些。”又捏了捏婉玉的手,笑道:“你和孩子指定都是平安的,打明儿个起,我开始吃素斋了。” 
二人正在房中说话儿,却听檀雪隔着帘子道:“三爷、三奶奶,翠蕊来了。” 
欲知端的,且听下回分解——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都担心杨家会不写了,怎么会不写呢,主要就是写这块的,这不是回来了…… 
昨晚熬夜看完《巨流河》,无数次眼泪沾巾,大时代的知识分子记录颠沛流离,看尽世事沧桑,向那个年代高唱“中国有我,不亡”的所有中国人致敬! 
 
 
第四十八回(上)杨三郎起心掌家业  
话说婉玉和杨晟之正在房里说话,只听檀雪来报说翠蕊来了,婉玉同杨晟之对望一眼,道:“当初咱们上京没几个月,她老娘把她领回家了,但仍每个月从咱们这儿领月例,这会子又来做什么?”心中暗想:“我们今儿个才刚回来,翠蕊就巴巴的来了,这消息得的倒快。”杨晟之道:“到底还是抱竹轩的丫头,来请安行礼也是她应当应分的。”命檀雪道:“叫她进来罢。” 
   
  不多时翠蕊进来,跪地磕头道:“给三爷、三奶奶请安。”婉玉一打量,只见翠蕊穿了一件茜素红底子的对襟褙子,头发绾成乌油油的髻,插了一对儿嵌玛瑙的金簪子,脸上也用了些脂粉,显是精心装扮的,但身量瘦了一圈,瞧着有几分单薄伶仃的模样。婉玉道:“你起来罢。” 
   
  翠蕊起身,悄悄用眼一溜,只见婉玉靠在罗汉床上,杨晟之坐在另一侧,手里正拿了小钳子夹核桃,头都不曾抬。翠蕊见杨晟之益发伟岸沉稳了,心里不由酸酸的,暗想:“这么长时间未见,三爷竟看都不看我一眼,真真儿好狠的心!”泪便往眼眶上涌,忙强压下去。 
   
  婉玉微笑道:“你伺候了三爷几年,是老人儿了,不该拘着,坐罢。” 
   
  翠蕊强笑道:“我今儿个是特来向三爷和三奶奶请安谢恩的,家里见我慢慢大了,要讨恩典领我出府,日后就不能在主子跟前侍奉了……”说着又悄悄用眼风扫杨晟之,心里还隐隐盼着杨晟之能开口留她一留。 
   
  婉玉不好接话,便看着杨晟之。杨晟之不言,只将手里的核桃皮夹碎了,把里头的果仁细细挑拣出来,放在白玉瓷的小碟子里,推到婉玉跟前道:“你多吃这个,最近人都瘦了。你自己不爱动,也不知会丫头们给你弄吃的。”翠蕊登时便红了眼眶,赶紧垂下头去。杨晟之将小钳子放下,用毛巾抹了抹手,对翠蕊道:“你年岁渐渐大了,也该出府去谋个前程,你服侍我一场,咱们主仆有这么多年的情分,自然是不能亏待你的,待会儿你去支六十两银子,四匹绸缎,也是我们一番心意。” 
   
  婉玉道:“我这儿有一套镶了金银的黄玉首饰,你拿去戴罢,方才怡人收拾出我几件衣裳,虽说上过身,但都没大狠穿,也赏给你。这些年你服侍三爷也辛劳了。” 
   
  翠蕊虽早已料想到,但听杨晟之亲口说出来,身子仍忍不住晃了一晃,婉玉说了什么全然没有入耳,含着泪跪倒在地说:“三爷日后要多多保重身子,莫要熬夜挑灯读书了,也莫要贪凉,冬日里只穿夹袄出门……”说着语不成声,用袖子擦着眼睛,哽咽起来。 
   
  檀雪和怡人正在门外站着,听见里头动静连忙走了进来,一边一个搀起翠蕊,怡人笑道:“怎么好端端的哭上了,知道你是舍不得主子,你只管放心罢,有我们几个,还怕伺候不要三爷和三奶奶么?”又见婉玉对她使眼色,便对翠蕊道:“你好容易来一趟,到我们那里吃杯茶罢。”也不顾翠蕊频频回首,一面说一面强带着她出了门。 
   
  婉玉道:“她倒是个对你忠心耿耿的丫头。” 
   
  杨晟之叹了口气道:“我自小身边就她一个丫鬟色色伺候周到,她忠心是忠心,可惜不是个伶俐人儿,但凡我流露出一点念旧情的意思,她便能顺杆爬上来开染坊,又存不该的心思,不知要挑唆出什么祸端来,不如多赏些东西送她出府罢了。”说着又将小钳子拿起来给婉玉夹核桃。 
   
  婉玉一边吃核桃一边道:“我明白,当初你在家里艰难,翠蕊一直妥帖伺候着,单这一点就难得,所以赏得厚些也是应当的。” 
   
  杨晟之笑道:“你还贴首饰和衣裳进去做什么?回头按照最新的样子再给你打一套赤金的钗环,衣裳也添几件。” 
   
  婉玉道:“不必了,我不爱戴那些,再说老太太刚走,热孝里也不该穿金戴银的。” 
   
  杨晟之道:“这阵子当铺里收来一对儿羊脂玉的镯子,又腻又润,是上等货,我早就想给你戴,这些时日忙得忘了。玉是养人的东西,我这就给你拿来。” 
   
  杨晟之刚起身,就听外头一阵喧哗,怡人匆匆忙忙高声道:“姨娘来了!”话音未落郑姨娘已自顾自的走了进来,一见着婉玉便眉开眼笑道:“哎哟哟,我方才回去就听桂圆说你去看我了,偏生我又不在,这怎么话儿说的。”见婉玉要起来,连忙几步上前按住道:“别动,别动,你现在是有身子的人了,就该一天到晚躺着。”又盯着婉玉的肚皮乐得见牙不见眼道:“若是生个大胖小子,珍哥儿还算什么东西,只怕连太太都得看咱们几分脸色,看谁还敢再说三道四!”说着咯咯笑了起来。 
   
  自从杨晟之考取了功名,郑姨娘便自觉扬眉吐气,后杨晟之又娶了婉玉进门,点了庶吉士,郑姨娘便愈发精神百倍,说话底气十足,声调都比往常高了几分,走路昂首挺胸带着风,府里的下人们也上赶着巴结,奉承的话说了不计其数,郑姨娘便益发飘飘然了。柳夫人心生不快,斥责了几回,偏生老太太身上一直不爽利,大房又隔三差五的吵嘴,二房险些闹出命案,柳夫人镇日忙乱竟也没顾上她。郑姨娘好吃好喝着,时不时跟人磨牙闲话,吹嘘一回杨晟之的本事,夸赞一回三房媳妇儿如何貌如天仙出身名门,又嘲笑一回大房二房,身心舒畅,人也胖了一圈,这厢一听杨晟之回来,立时又抖擞几分。 
 
  杨晟之正给郑姨娘倒茶,闻言将茶碗重重往她跟前一放,登时吓了她一条,拍着胸口嗔道:“怎么这般没轻没重的,万一惊了肚里的孩子可怎么好。” 
   
  杨晟之拧着眉头道:“姨娘这话说得不像,什么看脸色不看脸色,咱们跟太太和其他两房就是井水不犯河水,只不过是安安静静过自己日子罢了……姨娘也消停些,别去招惹不痛快。” 
   
  郑姨娘瞪着眼道:“什么叫招惹不痛快?我委屈吃苦多少年,好容易过上几天舒心日子,我可再不受人气了,如今我儿都回来了我还怕什么?你如今也是有了功名的人了,老爷又看重你,咱们又何必瞧着别人脸色……只怕他们还要上赶着求你呢!” 
   
  杨晟之登时就沉了脸色,道:“姨娘好生糊涂!莫非以为我考取功名就完事大吉了?如今我连翰林都没点,又因守孝归乡,再回翰林院是什么光景都不知道,万一不受重用或只点个小吏又该如何?且当今圣上最重孝道,你若跟太太争持起来,一头是嫡母,一头是庶母,我该偏帮哪一个?我倘若帮了姨娘,那就是忤逆嫡母之罪,足够让御史言官参上一大本的,若因此丢了官又如何?” 
   
  郑姨娘听得一愣一愣的,婉玉心中暗笑道:“真会糊弄人,他才是个豆丁点大的官呢,哪个御史能在意他。”又见杨晟之向她使眼色,连忙道:“是呀,真真儿是这么回事。那些御史最爱生事,连皇上宠爱哪个娘娘都要弹劾,对文武百官就更不用说了。有个三品的侍郎,就因为生得丑了些,就被言官弹劾了;华盖殿的大学士,因不爱洗澡,也被言官弹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足够参出一大本来,连祖宗八辈都能挖出来骂一回,若咱们家生了事端,被御史言官知晓了,又该怎么好呢。姨娘最心疼三爷,凡事还要为他多着想一二。” 
   
  这一席话登时把郑姨娘唬住了,惊道:“居然还有这样的事儿?” 
   
  杨晟之沉着脸道:“姨娘以为官场是什么地方?若姨娘真心疼我,就温柔和顺些,家中自有你一席之地,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郑姨娘唯唯诺诺,婉玉见他二人有些僵持,便拉着郑姨娘的手柔柔笑道:“姨娘气色真好,越来越年轻了。” 
   
  郑姨娘立时满面红光道:“旁人也都说我精神头健旺了,前几日济安堂的罗神医还给我诊过脉,说我身子骨硬朗着呢。”说着嘴角含笑,看了杨晟之一眼,道:“我也想多活几年,享享我儿子的福。” 
   
  婉玉笑道:“这是自然的。”说罢命怡人取来两个包袱,解开后一边点指着里头的东西,一边对郑姨娘道:“这一包是京城里的土特产,姨娘尝尝新鲜,还有几件素净的衣裳,都是全新的,上好的料子织造,我因想着在孝期里都要穿素,就做了两身,也比照着姨娘的身量做了几套;这一包有一盒堆纱的宫花,是娘娘赏的,颜色倒也素雅,姨娘拿去戴罢;还有两套钗环首饰,都是京城里最时兴的花样;这儿还有两个香袋,两锭子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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