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一脉魂魄不过是个诱饵。
如果你肯乖乖直接用非毒喂食它,失了本性,反可被他们所用。
等你无用处之时,也就是命绝之时。
你偷换吞贼,虽然让他们失算,却也暗中也是窃喜,毕竟失了吞贼才是最好对付的,无需担心以后收拾你的时候,要费一番手脚。”
珠儿一愣,其中道理,她哪能不懂,她这么做,也是自欺欺人,想以这个办法拖过这一世,然这两年来,身体越来越差,体内邪毒已渐渐不受控制,才会走险前来寻容华,想早些结束这一切,不料这一切尽在他掌控之中。
愣忡中又听他道:“不过是一世,他终归是要回去的,你何必执着。”
珠儿咬着的唇微微一哆嗦,扶了门往外走,他岂能知道她想要什么。
容华看着她的背影,突然开口道:“碧珠,谢谢你。”
珠儿即时僵在了门口,沉默了一阵,才回转身,摸了摸自已的脸,幽幽叹了口气,“你从来不曾正眼看过我,我以为你根本不知道我是谁,不料你竟然能认得出我,还知道我叫碧珠。”
容华平眼向她看去,“那些年,我与风荻相斗,你为我们斟了那么多年的茶,我哪能不知。”他虽然不看她,又岂能感不到她热切追逐的目光。
珠儿低了头垂泪,两万多年前,她寄住在表舅家中,日日与风荻相对,他长得好,又聪明,还有万人难求的天眼之术。
心目中认定天地间最了不起的就是大表哥。
后来大表哥总被表舅带出去与人相斗,每次回来都一身的伤,很惨。
那时她才知道这世上还有比大表哥更厉害的人,好奇那会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在大表哥又一次要去与那人比试时,已无需表舅同往,她便求着大表哥带了她去。
去了才知道苍穹间还有和大表哥同样好看的人,再看他们比试,慢慢的对他从好奇变成了崇拜。
在那以后,她便总算着大表哥要支寻他比试的日子。
算着差不多是时候了,就提前去候着,给他们斟茶倒水,看他们比试。
渐渐的她已分不清自已到底是喜欢大表哥多些,还是喜欢他多些。
后来白真和白筱出世,才不到二百岁,大表哥见了,便喜欢和跟什么一样,整天往青丘跑,守着那两个宝贝蛋。
又过了二百年,竟听大表哥说,等白筱长大了,要娶她做妻子。
那时她也难过过,但想着还有龙君太子,于是她便把心思放到了他身上,渴望能嫁给他做妻子。
以他的地位,人才,本事,嫁了他,也算不输给白筱那小丫头。
然而一千年,一千年的过去了,他却从来没有跟她说过一句话,甚至没看过她一眼。
直到他闯下大祸,而大表哥又为他闹上天庭。
听上头的人说,他们或许再出回不来了,她完全慌了神。
终日想的便是怎么有再见见他们。
正巧这时有人寻着她,说用她的一魄换与他们相处的一世。
虽然一魄是何等珍贵,但她当时只是想着能与他们相处一世,或许还能想出办法救他们一救,哪会在惜自已的那一魄。
到了凡间忍着一次次用魂魄喂食那个邪魂的噬骨袒裼裸裎之痛,只求能如愿的见到他们二人,与他二人联手摆脱这个困境。
对方吸食了她的魂魄,没有食言。
她果真见了他,惊喜还没退去,便发现他心里竟储着白筱,刹时间不知是何种滋味。
最多的却是悲痛交加,因为一个白筱她爱着的两个男人,生生撕碎了她做了两万年的梦。
她恼白筱,不是白筱的出现,大表哥岂能一门心思放在白筱身上,从此对她只得兄妹之情…。。。
更恨白筱,如果不是她,容华岂会对她全无情义。
舍了一魄,忍受那非人的痛苦,得到的竟是这样一个结果,她如何能甘心。
随?非毒之魄一点点减少,她越来越压不下心里存着的不甘,生出歹毒,险恶的念头,怪不得将逆她之人揉碎在掌中。
全然忘了与白筱还有姐妹之情,只恨不得将她撕成碎片,掷到他二人脚下,狠狠的践踏。
好在她理智尚存,意识到失去非毒之魄,再也控制不住体内的邪恶,将变成一个邪魔恶鬼,再不分是非黑白。
情急之下才生出用吞贼之魄偷换非毒之魄的想法,偷试过一次,对方并无所觉,但终究心虚,便用吞贼和非毒交替喂食。
但不管如何偷换,吞贼和非毒之魄总是在慢慢减少。
在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之际,邪念也越来越难以抑制。
她知道自已时间不多,只想在自已尚能勉强控制之前断了他二人对白筱的心思,同她一同重回天庭,求龙君和舅父出面解决一切。
哪知这一切却被容华所探知,不但不领他的情,还以她体内的邪魂换了大表哥的性命。
没了那脉邪魄掩拭,她将很快被天庭发现,私下凡间是大罪。
这些日子她战战兢兢,他却全然不理不问。
她明知他是无情的人,仍禁不住的恨他无情。
第二卷 第092章 无法隐瞒
就在珠儿绝望之际,容华突然道:“你想留下,不是不可以。”
珠儿死灰的眼神瞬间放了光,静等他说下去,他却收了声。
时间象是静止了一样,他虽然看似文弱,却让她无法怀疑他的本事。
她终于忍不下这份对恃,低声哀求,“让我留下。”
容华不看她,“我从来不做没有利益的事。”
珠儿定了定神,现在的他不再是以前那个全无心机,与大表哥定期相斗,只是为了提高自已而切磋的龙君太子。
每走一步,都决定着他今后的命运,又怎么会随便做决定。
她私下凡尘,本是大罪,他包庇下她,便是欺天,罪上加罪,所以他不可能无偿的帮她。
“我知道,你要什么?”
“我要知道与你交易的人是谁?”容华看向榻上的莫问,当初为了白筱而救他,不料竟生出这许多事,于他来是是利。
珠儿脸色一变,后退一步,“我不知道他是谁。”
容华轻瞥了她一眼,也不多话,转身就走。
珠儿看着他迈出门槛,心头一激,追了上去,拽了他的衣袖,“我说的是真话,而且……而且他就在这凡间,我们的一举一动,他全知道,你斗不过他的。”
容华撇脸过来,斜看着她,“北皇?”
珠儿轻摇了摇头,“北皇也只是听令行事,我知道的只有这么多了,让我留下。”
容华默了下去,难道当真料错了。
时间一点点流失,珠儿的心一点点下沉,方才燃起的希望一点点灭去。
过了良久,见他只是低头沉思,全无再搭理她的意思。
心终于冷去,紧攥着他衣袖的手慢慢垂落。
容华这时才抬头走来,“你只要不走出这后山,不过我设下的迷瘴,上头发现不了你。”
珠儿愣了,就这么简单?
紧紧的盯着容华。
虽然他神色漫漫,却坦坦然,叫她对他的话无法质疑。
他也由着她看着,乌黑的眼瞳深不见底,却又象散着碎星,烁烁生光,即不回避,也无不耐,“如果你不信,大可出去试试,不过出去了,可就回不来了。”
珠儿苍白的脸慢慢涨红,原来她在这里根本是安全的,他却不告诉她,由着她担心害怕不说,还拿这个来与她谈交易,他简直……
咬牙道:“你真是浑蛋。”
“承蒙夸奖。”容华笑了笑,飘然离去。
珠儿望着他渐渐远去,所有上当受骗的气恼瞬间消逝,原来他笑是这个样子……
当真美若晨阳,亮如星辰。
容华出了后山花瘴复看向天空,瞳孔深处浮现一抹绝然的讥诮,将整个漆黑的眸子映得森冷阴霾。
缓缓的,唇角轻勾,无声的笑了。
“我不但有妻子,还有孩子。没能让我绝亲缘,寡情义,一生孤独,你一定很失望吧?”
一只飞鸟从他头顶,在他脸上投下一抹阴影。
他脸微侧看向那只鸟。
飞鸟竟象是被他眼神吓到,突然翅膀一抽搐,扑腾两下竟从空中跌下来。
他抬了手臂接住。
飞鸟在他手臂上挣扎着站起,重新展翅逃命似的飞开。
他望着那只渐远的飞鸟,眼里讥诮之意更深。
“如果人家真心要抓你,你这么胆小,跌下来了,如何还逃得了?要想活得长些,就算脚下踏着烈焰真火也不能惊慌。”
他语气淡淡的,说是对鸟儿而言,更象是在说他自已。
等鸟儿飞远,又重看向天空。
他相信上天不会对他这么厚爱,送了个白筱下来,还会让他有了孩子,这一切定是错漏,既然错漏,他们定然会将错就错,让他得而复失,一次一次的打击,将他的锐气挫去,最终向他们臣服。
对他如何,他不介意,但要动白筱和孩子,他不许!
“如果她和孩子有什么事,我定让你整个天庭与她们陪葬。”
轻言淡语,平和文弱的外表掩不去他打骨子里渗出的狂妄。
只要他用自已的毕生的灵力摧毁龙珠,他固然会散化到八荒之中,不复存在,然而上仙台也将炸毁,以上仙台之力,整个天庭也将毁去。
艾姑娘飞身跃近,乍看见他,吓得即时愕住,等他向她望来,才慢慢回神,微垂了头,不敢再看他。
只是将手中密函递上,“少主,急报。”
不知怎么的,他明明神色和往昔一样平和淡然,但那双眼里的空寂,和唇边若有若无的空渺笑意,竟让她感到极致的寒冷和恐惧。
竟比这些日子受令处理的那些活尸更叫人悚然。
容华飞快的将急报看过,“你即刻带人随来人前往,小心查探,切记不要打草惊蛇。”
艾姑娘将了命令转身要走。
听容华又道:“叫瑜水和你一起去。”
艾姑娘抬眼看了他一眼,慌乱错开眼神,面色绯红,“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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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雾袅绕,仙鹤盘旋。
两个仙童一左一右的依坐在仙殿门口打瞌睡。
命宿星君一瞬不瞬的紧盯着眼前的玄明镜,撑着桌面的双手不住颤抖,面色煞白,额头上渗着冷汗,“这不可能,这不可能,明明是绝亲缘,怎么可能有孩子……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他抹去镜中幻象,双手互握,重新施展仙术,然镜中弱小的星星怎么也不消失。
半窄了眼瞪着镜中两大一小相依的三粒行星,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猛的伸臂一扫,将桌上零零碎碎的小物件尽数打落在地,玉石镇纸摔得粉碎,玉碎叮叮当当的四处溅开。
将拳一握,一拂阔袖急匆匆的朝门外走。
到了门口看见打瞌睡的二童,正不知往哪儿泄的怒火顿时涌了上来,一人一脚的将二童踹翻在地。
二童即时惊醒,见主人面色不善,吓得趴在地上,直打哆嗦。
平时也没少打瞌睡,被主人抓住现场也不止二三回,从来不曾见过他发如此大的脾气。
命宿星君看看天色,掐指一算,顾不得惩罚二童,化成一道星光闪身离去。
第二卷 第093章 各怀鬼胎
夜深人静,黑猫卧在房檐上不住尖声急叫。
殿内书案上,风吹烛火,如荧荧鬼火一肌飘忽不定。
一个穿着宽大黑衣的人背对书案,面墙而立,慢慢转过头,骷髅鬼面在烛光下明明暗暗,阴森诡异。
“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声音透过面具闷声闷气,更显得森然。
流光闪过,命宿星君出现在他身后,阴沉着脸,“你干的好事。”
鬼面人缓缓转身,看向命宿星君,神色微有诧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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