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帘不卷夜来霜之沅沅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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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帘不卷夜来霜之沅沅曲-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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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沅沅,朕,不,我何其有幸,碰到了你。”杜沅沅的头紧紧地靠在英帝的肩头,闻言心中一暖,接道:“皇上,沅沅也是。”“昊祯,今后你要叫我的名字。”英帝道,口气坚决,杜沅沅心中暗笑,那语气就象个小小孩童。“好,昊祯。”英帝满意地笑了。蓦地又紧了紧手臂,将脸埋在杜沅沅的颈里,语音含混,“我还是没能保护你,差点就失去了你。”杜沅沅觉得颈边颇痒,不觉笑道:“皇、昊祯,沅沅不是好好的在这里!” 
  英帝仍将杜沅沅密密搂在怀中,杜沅沅也抬起手臂,环上英帝的腰。二人紧紧相拥,半晌无语。一众宫女、太监站在远处。满园繁花如锦,蜂飞蝶舞。偶尔有风掠过,空气中便四处弥漫着氤氲的香气。香风撩起了他们的衫角和衣带,于是,绛色和香黄色便如一对相亲相爱的彩蝶,在风中嬉戏翻飞,久久不息。四周阒寂无人,唯有二人相拥的身影置身于花丛之中。明媚的阳光将二人的影子投在百花之上,渐渐合成了一个。 
  良久,杜沅沅忽然问道:“昊祯要为沅沅解答一个疑问。”“好,只要是沅沅想知道的。”英帝一边答话,一边牵过杜沅沅的手,走向一边的亭中。石凳上,早有宫女铺好杏黄的绣垫。二人就势坐于石凳之上。 
  杜沅沅娇羞地笑笑,缓缓开口,“沅沅只是一个平常女子,为何昊祯独对沅沅青眼有加。究竟始于何时?”英帝沉吟了一下,“我很早就见过你。”“有多早?”杜沅沅调皮的笑。英帝爱怜地抚了抚杜沅沅的脸庞,“早得你想像不到。那年是天业五年,有一天逢赵国公杨毅寿辰,我一时兴起,便亲临了赵国公府。在跪拜接驾的众人中,我一眼就看到了被抱在你母亲怀中尚在襁褓中的你。”英帝的眼神迷离,目光投向远方。“那时,你就象一个白玉娃娃,精致得让人不敢去摸。趁没人时,我偷偷地抱了下你,你竟然睁大亮亮的眼睛,张开粉嫩的小嘴看着我笑。那时,我就想,这个玉雪可爱小娃儿,长大后不知是何等样的美人呢!” 
  杜沅沅低下头,有些微微的失落,英帝看到的是真正的杜沅沅,并不是她,英帝爱的那个并不是装在杜沅沅躯壳里的李菂。忽听得英帝又笑说道:“但那时我也只胡思乱想,你毕竟还只是个吃奶的娃娃。我回宫后,渐渐地就淡忘了这件事。直到……”,英帝忽然停下来,从怀中掏出一个物事,展开到杜沅沅眼前,“你看。”杜沅沅仔细看去,一只银嵌绿松石的蝴蝶花钿在他的手中灿然生光。“这是……”杜沅沅迟疑了一下,突然认出,这只花钿,明明是她那天参加皇后饮宴时戴的饰物。宴会结束后,她回到晴潇馆中才发现发上已空无一物。想到她曾经于宴会中偷偷溜出昭顺阁,在流碧湖边散步,许是失落在湖边,如今竟出现在英帝手中。那天在湖边,除了她,还有一个吹箫人,难道……杜沅沅脱口而出,“在湖边吹箫的难道是你?”英帝一脸促狭的笑容,“正是区区在下。” 
  “啊!”杜沅沅腾地站起身来,直直地看向英帝,眼中有莫名的惊喜,“安国寺的梅林,月夜下的流碧湖畔,还有漂浮在深夜禁宫上空的箫音,难道全都是你?”英帝重重地点了点头。一把拉过杜沅沅坐在自己身边,“去年上元,我微服出宫,借机体察民情。行至安国寺,看到你在寺门前为一个老人开脱。当时便有几分注意。后来,我随你进入寺内,见你去了那片梅林。我隐身在梅林旁的宝相阁上,看到你象梅花仙子一样在梅林中起舞、吟诗,便忍不住以箫声相合。侍卫查出了你的身份,我才知道,当年的玉娃娃竟已长成了这般绝世的姿容,且有着这样一颗晶莹善良的心。就从那时,我对沅沅你真正动了心。” 
  恍如一束烟花在眼前绽开,杜沅沅只觉得面前一片光彩夺目,如同坠入了一个最美丽的梦。狂喜之下,竟无法成言。心底不住地呼喊,他爱的是我,他爱的是现在的我。 
  英帝依旧继续说着:“后来,我无意在酒楼中又遇见了你。那时,我就再也无法将眼光从你的身上移开。我想,如果不将你留在我的身边,今后长长的日子岂非是十分无趣。时机正好,三年一期的宫中选秀,我将日子定在三月十七,为的就是你的参选。”说罢好笑地看着目瞪口呆的杜沅沅,不由摘下身旁一朵粉紫的千叶玫瑰,随手簪在杜沅沅鬓旁,一缕幽香飘来,忍不住便在她的腮边轻轻一啄,杜沅沅的面上立时红透。 
  英帝理了理杜沅沅被风吹得四处舞动的衣带,衣带间似乎也染上了玫瑰的香气,“凭沅沅你的容貌、才学,我知道你必能通过初选与再选。只待三选,我便可将你留在身边。谁知中途竟然出了岔子。“英帝的脸色转为凝重,”幸好只是昏睡,不然,我定要让谋害之人为你陪葬。可这样一来,受宫规所限,我也无法直接下旨册封,只能先安放在太后宫中,待风头过去,再想办法。所以才会让你受了这许多的委屈。” 
  英帝转过头,看着杜沅沅的眼睛,眼中是一片认真之色,“你可知我为何要将你的封号定为元?”杜沅沅摇了摇头,英帝站起身,背着双手,长身玉立,对着满园的万紫千红,语声铿锵,一派君主霸气,“我是天子,你是宫妃,虽不能如平凡人家随心所欲,但是,元乃万物之始,既是元,便为最大。在我心中,你就是我唯一认定的妻。今后,我会保护你,尽可能给你最好的一切。” 
  杜沅沅的心被这宣誓般的语声磨得一阵痛楚,却夹杂着无法言说的甜蜜,忍不住霍然站起,向前一步,环住英帝的腰,将脸贴在他宽厚的背上,心中柔肠百转。 
  自己本是无意间落入这个时空的一缕孤魂,托生在这个拥有天姿国色的女子身上。前世的记忆太过惨痛,自她清醒后,便暗暗发誓,要重新活一回,既不是什么企业掌舵人,也不要挣扎于家族纷争。只要做回母亲在世时,那个内向沉静,沉迷于古墨书香的小小女孩。但是,天不遂人愿。不仅让她再度拥有一个显赫家世,而且,还要接受选秀的命运。前世里的那些个恩怨纠缠,让她的心已太累太累,她多么想抛掉心计暗算,只做个真实的自己,但是,一切都只是梦想,都只是奢望。她依旧进了宫,成了秀女,然后便被卷入无穷无尽的后宫争宠斗争中。 
  第一次出宫的失败,第二次梦想的破灭,让她终于意识到,这个朝代与原来生活过的那个世界有多么的不同。如果她再这样一味地退缩,一味地妄想保留自己童年的纯真,只会跌得头破血流,得到更惨痛的教训。因此,她也开始步步心机,便有了莹露池边的相见,有了今天眼前的一切。现在想来,从未来踏入在这不知明的时空,经历了这么多的磨难,老天这样的安排,也许就是为了成就她的异世缘份。杜沅沅的心中突然是从未有过的充实,她第一次觉得,自己不再是一缕迷路的孤魂,而是真正与杜沅沅融为了一体。 
  英帝转过身,拥住杜沅沅,语声微有一阵沉重,“我虽是天子,却也有许多身不由己。后宫虽佳丽众多,但无一人是我真心喜爱。朝堂权利倾轧、后宫你争我斗。不曾有一天安心。”杜沅沅心中微微一惊,猛然想起,他说的应是外戚干政之事,只是此时自己不好插言,心中虽千珑百窍,面上却深情款款,“沅沅不懂得朝堂之事,也不想做个干政的宫妃。只愿尽一己绵薄之力,为昊祯分忧。”英帝似乎颇为感动,手臂紧了紧,“原谅我的自私,将你留在后宫这个是非之地。沅沅,为免恩宠太甚,惹后宫妒恨,我只能先给你嫔的份位,待日后有机会再予晋封。你要保护好自己。相信我,待他日重新整饬后定给你应得的一切。”杜沅沅心中暗道,既然选择了与你同舟共济,必会协助你完成心愿。但此时不好言明,只是将头更深地埋入英帝怀中,一边体会着甜蜜与幸福,一边暗暗做好迎接来日宫廷斗争的精神准备。 
  英帝完全不知杜沅沅心中所想,只觉得花秀蝶舞中,心爱之人在侧,无比温馨。杜沅沅面上一副小鸟依人,心中却微微叹了口气,既然命运如此,心中那个与世无争,自在生活的梦想只好暂且不提。沉寂多时的家族继承人的特质开始渐渐抬头,杜沅沅微微挺直脊背,仿佛又站在了清扬企业宽大的总经理办公室中,从容不迫,指挥若定。   
宫中整肃   
  一副四人抬步辇缓缓停在一座轩阁雅丽、屋舍精致的宫殿门前,绿媞走上前,扶下辇上的杜沅沅,道:“小主小心些。”碧痕在一边笑道:“小主,这就是咱们要住的怀玉宫了。听说,这是宫里最入人眼的居处了,皇上真是疼爱小主,特地赏给了小主居住。”杜沅沅不动声色,绿媞却横了碧痕一眼,“莫要乱说,没地给旁人笑话。”杜沅沅这才笑了笑,这个绿媞不似碧痕的稚气跳脱,行事稳重,还真是能猜中她的心思,应是个可以信赖托付的人。 
  怀玉宫前一溜站着四个太监和四个宫女,想是早已得到了敬事房的知会,知晓新封的小主今日要迁入宫中居住,早早的地便在宫门外等候。 
  见杜沅沅已下辇,一众太监、宫女立刻迎上前来,口称见过小主拜了下去。杜沅沅本想去扶,忽然想起自己前世还是李菂时,第一天到清扬企业上任,父亲曾告诫自己,不要想自己年纪太轻,没有经验。既然是主人就要端出主人的架子来,否则,只会让人看轻。想到这,杜沅沅面色一整,暗忖不如趁此机会立威,故岿然不动,安心受了众人的跪拜后道:“都起来吧。”众人谢了恩,起身后,一个身穿棕红色滚绣环带纹服色的首领太监走上前来,道:“奴才是怀玉宫管事太监高昌,请小主入内歇息。”杜沅沅微微点头。昂然向内行去。忽然瞥见旁边一欲要说话身穿宫女管事服色的女子有些眼熟,待仔细看去,却是兰兮。杜沅沅一时之间又惊又喜,急忙上前握住兰兮的手,“姑姑,怎会是你。”兰兮也是一脸喜色,但还是后退一步,低首道:“皇上说奴婢曾服侍过小主,知晓小主的脾性,就拨奴婢过来做了怀玉宫的宫女管事。”“真的?”杜沅沅喜出望外,但面对众人一时不好多说,只是示意兰兮紧跟在身后,在高昌的引领下一同步入了怀玉宫。一众宫女太监紧随其后。 
  转过雕着梅、兰、竹、菊四君子的雁翅影壁,迎面是一个深阔的院子,种着几棵红叶槭树,枝繁叶茂,生机盎然。正面及左右两侧各有庭院两进。虽怀玉宫现无主位娘娘,但杜沅沅仅是个五品的嫔,只能居在偏殿,故高昌当先向右面偏殿引去。穿过一带漏窗上满刻花鸟图案的复廊,走进一个清幽雅致的庭院。一组重檐楼厅,造型古朴,落落大方。院内几树绰约多姿的紫薇开得正盛,白的、紫的、深红的、粉红的花朵艳丽异常,宛如在风中翩翩起舞。旁置一座假山,间设湖石,遍种繁花,显得幽曲有趣。从假山旁的回廊向后行去,绕过殿角,竟是个飞檐俏丽的小小水榭,榭下一带碧水蜿蜒而去,水色澄清,淙淙而流,显是活水。杜沅沅不觉有几分奇怪,看向那水中,只觉水波倒影,别有情趣。忽然想起怀玉宫本在流碧湖一侧,这带活水应是从流碧湖中导入后经过宫中后院又流回湖内。不由佩服起工匠的独具匠心。 
  走进偏殿,迎面挂着一幅《梅雪争春》的掐丝挂屏,色彩纯正、线条流畅。其他桌椅几案一应俱全,形样俊秀婉雅。左边是卧房,金丝楠木的锦榻,丁香色的绣幔,中间钉缀的碎米样珍珠于流动之间莹然生光。一只银制镂花香熏球吊于锦榻一侧,玲珑可爱。旁边置着雕功精细的黄花梨围屏及妆奁、衣橱、衣架、盆架等物。右边则是书房,设着书案、多宝格、椅子等物件。皆为雕饰繁缛,豪华气派。 
  里外全部阅毕,杜沅沅坐在殿内紫檀木莲花浮雕宝椅中,一众太监、宫女皆肃立于下首,等着这位新封宫妃的训示。杜沅沅一手端着青花淡描折枝梅茶盏,另一手用碗盖轻轻拨拉着盏中清心纹锦深绿油润的红边叶片。眼睛隐在茶盏氤氲的热气中,时不时地看向下首的诸人。 
  因着英帝的特殊安排,这诺大的怀玉宫中如今仅住了她一个宫妃,虽不能入主正殿,却也与正牌主子无疑。按制,嫔位宫妃可有侍奉宫女六人,太监四人。连同她带来的宫女绿媞和碧痕,下首还站了四名宫女和四名太监,也就是刚刚在宫外接驾的众人。兰兮自不必说,杜沅沅自入宫这一路走来,若非是兰兮的照应,也走不到今天。总管高昌三十多岁,浓眉大眼,面貌忠厚,也不似个狡诈之人,但其心如何,还要日后再行察看。余下宫女、太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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