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燃烧之城的地头蛇,他怎么会不知道那个‘三口之家’背后的能量有多大,那个金发的年轻人可以自由出入教堂,那两个臭小鬼又跟那个路痴走得很近,而且三个人都是念能力者。
虽然这里是燃烧之城,念能力者根本不稀奇,可是那个金头发的年轻人怎么看怎么给杜班一种熟悉感觉,好像以前在哪里见过的样子。
就这样放弃绝不是杜班的风格,这不光是里子,更是面子的问题,所以他吩咐了手下,“给我去查清楚派克到底在哪里!我需要一个确定的答案。”
“是!”
手下拖着哆嗦的男人离开了杜班的房间,他本人反倒沉静了下来,他要好好想想,有关那个三口之家的一切。
……
……
“这里是你的房间。”黑发的少年推开二楼房间的门,发出很响的“吱——”声,然后有条不紊地说,“暂时你还是不要出去的好,我想他们一定还在找你。”
女孩子眨了下眼,经过刚才一段时间的对话,她发现这个房子里住的三个人似乎一点也不介意她可以看到人心的事情。
事实上,派克的能力并不算是看透人心,她只是能看到一个人的记忆,那些隐藏在内心深处的从来没有人知道的记忆,有时强烈的甚至不需要触碰,就能看到。
比方说那个看起来是家长的金发年轻人。那个黑色头发的瘦弱少年是他的什么人?为什么要一边看着那个方块盒子一边流泪,默念着派克听不懂的语言?
“这种东西,看到是一回事,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啊小鬼。”
然后派克就感觉到头顶一重,一只大手胡乱地蹂躏起自己的头发直到那齐耳短发变成了鸟窝,记忆里又多出了一段那两个少年少女同样被蹂躏成鸟窝头的画面。
“派克?”
“啊?”
“你走神了。”看上去比自己还小几岁的的女孩儿用一双金色的眼睛注视着自己,随即微微一笑,“不用担心,不会有事的。”
“如果你是担心这个……”黑发少年伸出了手,“在拖你进来的时候就应该看过了吧,我的记忆。”
派克点头,从少年的记忆里就能看到他其实知道自己在假装昏迷,也看到了少年的野心和欲望,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楼下大大咧咧躺在沙发上的年轻人。
“他知道的。”叫做库洛洛的少年笃定地说道,笑得老气横秋,却不讨厌。
派克迟疑了一下,然后在门铃响起的那一刻走进了房间。
……
……
玛奇丢东西的技术越来越高了,就像是完全得到了晓菲的真传,我如果不用点心都很难躲过去了,右手接住从二楼飞来的拖鞋,不得不从沙发上站起来去开门。
“大清早的谁TM活得不耐烦了——”反正不会是那个小甜饼暴力女和啰嗦男,小叶的话也刚送走,至于懒鬼清鸣,要想他大清早起来,除非太阳从西边升起。
开门一张笑脸。
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看着这么谄媚的笑容,我就想起了楼上那个小麻烦,看来是冲她来的。
“夏空先生,多谢您的照顾,老爷派小的们来接派克小姐回家。”穿得人模狗样的笑脸人高声说道,说完后就静静伫立在那里了,似乎笑得更加得意。
啪……一只拖鞋飞来,正中脑门。
“姑奶奶叫玛奇,不叫派克!”
“你看到了,我们这没有派克小姐,只有玛奇姑奶奶。所以请回吧。”我顺势沉下了脸,说完话就关门,直接把人挡在了外面。
跟老子玩文雅,我呸!
“爸爸?”玛奇走下楼捡起我丢在地上的拖鞋从窗户里丢出去,顺便往外看了一眼,有些疑惑为什么还没有走。
“等他们老大呢。”我耸耸肩,估计这小丫头的暴力之名也要随之远扬了。不过流星街啥都缺,就是不缺少暴力,女孩子家家的自然要有一手自保的能力爸爸我才放心。
“他们的老大不是简单人物。”库洛洛补充道。
我们家的小孩子教育都是放养式的,爱干嘛干嘛,我才懒得干涉,玛奇的活动范围不广,也就教堂去的次数比较多,结果都让那个腹黑女王给带坏了。
至于库洛洛,就算胖子那家伙没有说什么,我就知道这小子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终于体会到当年辛格老师教导我时候的心情了,明明知道眼前人的天赋和品性,偏偏忍不住想要去尝试着引导他。
“你认为他是个怎么样的人?”在沙发上坐下,瞄了一眼窗外,在心底浮起一丝冷笑,要等多久呢?
库洛洛皱了下眉头,似乎找不到什么词来形容那个没有眉毛的变态。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变态就是变态,想那么多干什么,哪有男人会每天敷个面膜抹个乳液的,再怎么折腾他那两条眉毛也是长不出来的啊哈哈哈……”
“外表并不重要。”
笑够了,我才开口道:“库洛洛你说他接下来会怎么做。”
“是考较么?”玛奇眼睛一亮,把脑袋凑了过来。
“算是吧,奖励夏空特制牛肉面。”
“……”
不过这个获奖的机会在下一秒就被一阵敲门声砍断了,没有眉毛的变态上门了。朝天两个大鼻孔迈着小媳妇儿的步子慢慢走进来,说不出的好笑,不过也没人敢笑,虽然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但这地头蛇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当的。
燃烧之城之所以被称为燃烧之城的的原因是,在这个城市里,人的生命都属于可燃物,人的生命,比在流星街任何一个地方都要来得轻啊。
只有实力才能够说话。
鼻孔君看样子是查了我不少的底细,说话的时候也分外的小心翼翼,请我们一家赏光喝茶。只是不知道是这个家伙对我的底细查得还不够呢,还是那个金发小丫头实在是太重要让他放手不得,居然打算玩起调虎离山的花样来。
可惜老子我不准备赏光。
“杜班先生。”我清了清嗓子,用这种文绉绉的语调说话有些不习惯,“你是一个生意人。”
鼻孔君扇了扇气,沉默了好一会儿也挣扎了好一会儿,这才不情愿地说道:“夏空先生想要和我做一笔交易么?”
我没有理他,自顾自地说道,“聪明的生意人是有着长远的眼光的。”意思是你聪明的话就不要在乎眼前这点利益了。
按照我一贯的性格,直接抓起来打一顿就老实了,跟库洛洛那不安分的小子一样。不过晓菲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啊啊……所以说我最讨厌这种以权压人的事情了。
鼻孔君的额头冒出了几丝冷汗,老子又没放杀气,他激动个啥,莫名其妙!
“既……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告辞了。”鼻孔君站起身准备离开,却仍微微侧脸,朝着二楼的方向望了一眼,似乎还心有不甘。
“那么,恕不远送。”
第十九章
“库洛洛。”
黑发少年从书中抬起脑袋,把身子一蜷往老旧的椅子里一靠,张着一双黑亮的眼睛看了过来。
“你杀过人么?”躺在沙发上的姿势一变,对起手指,我朝厨房的方向瞟了一眼,玛奇正在做饭。而那个捡来的金发小姑娘正在二楼睡觉,并不是谈论这个话题的好时机,而我却突然想要说些什么。
少年人想了想,“如果是直接动手的话,没有。”然后顿了一下,“为什么问这个?是因为刚才那个人么?”
“恩。”我点点头,然后望向天花板,轻轻地说道,“杀掉他的话一切就都解决了。”
“可是你看上去不想杀人。”少年的眼睛里闪过若有所思的光彩。
“不是不想。”我笑着挠了挠脑袋,顺便侧了个身好转过去看到少年的脸,“事实上他走近来的时候我第一个反应就是把他杀掉。可是后来我就问自己,为什么要杀掉他呢?”
“因为可以省掉很多麻烦。”不等库洛洛回答,我就继续说了下去,“可是仅仅未来省掉一些麻烦就杀掉这个人的话,不就太浪费了么?他吃了多少东西,杀了多少人才长到这么大,爬到现在这个位子,他死了本身就是一种浪费了,而另一个人取而代之的话就不又要浪费很多人命?”
库洛洛放下了手中的书,直直地看着我,似乎有些无法理解我居然是因为这些理由而不想杀人。静静地想了一会儿,他却突然笑了,“你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个环保主义者。”
“我当然不是环保主义者。”我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要不然我会把所有人都杀掉,没有消耗又何来的浪费呢?”
“也许那样也不错。”库洛洛眨了眨眼睛,居然认同了。
“骗你的,我怎么可能会因为这个原因而不杀他。”我白了他一眼,眼神里写满了‘别告诉我你没发现’的字样,“那个女孩在说谎,所以你们的任务就是查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狐狸一只。”
“彼此彼此,小狐狸。”
……
……
派克走下楼梯的时候听到的就是最后两句对话,忍不住转过脑袋来看说话的两个人。一个斜躺在沙发上,一个抱着书蜷在椅子上,相互对视着笑了起来,然后就有一种气氛似乎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
玛奇端上了早餐,像个勤劳的小家庭主妇,白了两人各自一眼,似乎是对两人光说话不干活的鄙视,至少,派克是这样认为的。
“吃饭吧。”看上去比自己小了好几岁的小姑娘递过来碗筷,然后发现她的表情有些奇怪,这才恍然大悟道,“啊,我忘记了你在那个……组织里都是用叉子勺子什么的的吧?等等,我去给你找找。”
派克刚想伸手拉住她,却突然停下了手,直到玛奇从厨房里翻出餐具,她还是怔怔地注视着自己的双手。
为什么,为什么在这里,她居然会不假思索地就去拉少女?就好像……自己和他们一样,只是普通人。
难道忘记了
“看什么呢?”玛奇把还带着水滴的勺子塞到派克手里,“吃饭吃饭。”
【敢说不好吃就杀了你哦!】
派克听到女孩心中的威胁,忍不住抬起来,看到的却是一张意味深长的笑脸,手一抖,差点握不住勺子,好不容易稳定心思朝餐桌看去,一碟小菜,一碗白粥,上面还洒了点葱花,看上去很是精致,让人忍不住胃口大开。
女孩什么要说不好吃就杀了你呢?
“乖女儿……”突然响起的一个声音打断了派克的好奇,却被紫发女孩一记威力极大的眼神杀退,默默地低下头开始喝粥,同时流下了两行面条泪。
直到派克端起碗,舀起一口粥咽下后才明白过来,那个金发的年轻男人为什么会一边喝粥一边哭泣了,这粥也太甜了吧。
【哎呀,人家只不过不小心把糖罐子掉进粥里了,这又没什么大不了的,至少比爸爸那个食物终结者好多了!】
听到玛奇的心声,派克突然觉得这一家人真是奇妙得很。
……
……
喝完甜得发腻的粥,我抬起头对两个孩子,不,现在是三个孩子了,说道,“最近出门小心点,那家伙不会善罢甘休的。”
“他会绑架我们?”
“我怎么知道。”我翻了个白眼,人是你捡来的,出了事自己解决。
但其实也出不了什么大事,有小叶看着呢,再说库洛洛这小子贼精贼精的,就算那些家伙也难讨得了几分好去。这几个月在我的羽翼下,虽然可以保护这两个孩子不受伤害,却对他们的成长没有好处。
要在这个流星街活下去,有些技能还是要掌握的。库洛洛没有亲手杀过人,玛奇更是没有,虽然不想承认,但是我的言传身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失败的。
夺去同类的生命和看着别人死去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杀人杀得多了也是会麻木的,人是奇怪的生物,谎言说了一千遍就会信以为真,人杀多了也就那么回事,下地狱早下了,也不多这一个。
我不想我的孩子变成杀人狂。
更不想他们变成别人的刀下亡魂。
这是一种矛盾的心态,当年跟随辛格老师学习的时候也是如此,我不想杀人,可是现实却逼迫着我必须下手。
“他们不死,就是你死。”这是辛格老师的答案。
“难道没有别的选择了么?”
“有。只要你变得比谁都要强,直到没有人可以逼你做出选择。但是现在,你比必须动手。”
可是辛格老师,是不是我的心还不够坚强呢?
一念之差,我没有动手杀死这个地头蛇,也因为一念之差,我教唆花格子衬衫男动手。
不杀地头蛇是因为那个金发小姑娘的事情没她自己说得那样简单,杀掉那些喽啰是为了拖延时间保守秘密。
可是我却后悔为什么要教唆别人动手,因为不想亲手沾上血腥么?这还真是可笑啊,都已经有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