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一下吧,他们一时追不到。”司空摘星说话时,我才觉出自己的双脚已经着了地,悬着的一颗心顿心落到实处连忙去检查他背着的娃娃。两个小东西手脚暖暖,眼睛紧闭睡得正熟,我松了一口气。
“若是花满楼真心待你,我也不愿你这样奔波。”司空摘星柔柔一笑道:“或许你不知道,花满楼待你中此冷淡是因为他已有心上人了。”
“是上官飞燕吗?”我依稀记得电视剧里的情节,据说上官飞燕是花满楼的初恋情人。可惜这个丫头最后还是在利用花满楼,并且最后死得很惨。
“你原来都知道,我就不必说了。”司空摘星浅浅一笑道:“若是你原来也看得这般清楚也就不会受那么多的苦。”
“我真的都忘记了,能记起来的只是零星的那么一点点。”我讪讪地笑道。对于这部关于陆小凤的电影我关注并不很多,只是在电视台播放的时候扫了一眼,当时觉得演花满楼的张智尧确实传神,可惜戏份太少于是就没有追着看下去。
他说得真对,夜里春寒甚浓,虽然紧紧抱着肩我还是被冻得几乎打起哆嗦。他回头静静看我一眼,转过身去,我还未搞清楚他看我做甚时,一件带着男人体温的披皮轻轻落到我的肩上。
“你不要……”
“我不怕冷。”他轻轻应了一声歪头看了一眼自己背上的小娃娃笑道:“这两个娃长得与花满楼确实有几分相像。”
“胡说这么小能看得出什么,你难道没有听说过娃娃跟谁长大就像谁,我看一定像我。”看他看孩子时柔和眼神,我心里一暖笑着应道。
“我们走罢,花家在花城势力最大,只有尽快出城才安全。”司空摘星俯耳在身旁边一棵大树侧耳听了片刻脸色一紧道:“他们已经发现你走脱了!”
“你这样子帮我,难道与花满楼不是朋友么?”我看着他,忽然想到一件极重要的事,花满楼若是知道他与我在起岂不是要有大的误会,无论怎么讲这孩子都是花满楼的。
“想要留你在花城的是花家老太太,花满楼也希望我把你带出花城。”司空摘星检查了一下绑孩子的粗布带伸出手来。
“他果真这么讨厌我?”我觉得心里一沉,难道这娃一辈子就不能有爹爹么?忽然觉得对孩子有那么几分不公平。
“他只是不希望你们母子分离,先离开此地再说。”司空摘星上前一步握住我的手,腰间一紧双脚又离了地。心里虽然猛然一紧,却不似第一次这样那么害怕,我稳住心神悄悄睁开眼睛瞧了一眼,只觉得无数黑色树影从眼前晃过,他脚轻轻点在树冠或者树枝上,身形便远远跃开几丈远,比起武侠电影里所拍的轻功有过而无不及。
最初的害怕慢慢消失,转而变成欣喜与兴奋。我好奇地看着因为居高临而改变的风景,由衷地赞叹古代的绿化水平,实在是太高了!
“不怕了?”紧紧用手臂箍着我的腰的司空摘星歪头轻问。
“有你在嘛,我怕什么!”我轻轻一笑,只觉得明月格外亮,一幕黑蓝色的天空像是上好的天鹅绒,点点繁星梦一样点缀着单调的夜色,除去耳边呼呼的风声与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四周一片寂静,连虫鸣都没有,静得如同仙境。
第九章
“他们会不会追上我们?”想到难得的寂静后面是一片铁骑在夜色的掩护下正在对我们进行着一场追击,我心头一紧。
“如果我再带一个人,陆小凤勉强能追得上来。”司空摘星微微一笑,月色朗朗,那细眉细眼的司空摘星有几分脱尘的仙子味道,只是太过单薄了。
“哦。”我噫了一声,有点不太敢相信。但忽然想起他可是天下轻功第一人,后面那句“这么自信”就咽了回去。
然后我知道大侠是不能轻易取笑的,后果就是他一下子加速,我只觉得衣服里都被风灌满了,真是冷得可以。还好娃娃们藏在他的身后,小心地过去摸了一下娃娃的手,还热乎乎的。
“到了。”他稳稳而略带暖意的声音响起,我才斗着胆子张开了眼睛。身处一座小山包,面对一潭静湖,月光之下湖面上泛着宝石一样的莹光。
“野营?”我看了一眼四周,心想难道就要在荒郊野地里睡觉?风景是好,可是风景好又不拦风寒。
“这是我家,你与孩子们住楼上,我住楼下。”他背着娃向前走了几步,推开看似是一架野藤架子墙,我紧跟其后生怕不小心走失在这样的深山里。
转过一道弯,不足十米的地方有一座小楼立在湖边,精致的竹制楼梯就在眼前。
“你真是会享受。”我被眼前一片静得不真实的风影震惊了,谁能想得出来这样一片看似了无人烟的湖山旁边会有一个小楼,走进小楼以后我更对大侠们的能力感叹不已——这座从外面看似普通的小楼,其内部结构实在是太五脏俱全了,客厅、卧室、书房、厨房……一应俱全!
“明天我去镇上买些孩子用的东西,你今天晚上先凑合一下。还好两娃娃没有哭……”司空摘星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样,话只说了一半就站在当地,脸上的表情真是精彩得我不知如何形容。
“你怎么了?”我担心地问他。我的话音还没有落,一声嘹亮的哭声响彻云霄,我慌慌走过去抱娃娃,摸到一片热乎乎的水气。
“你出这么多汗?”话一出口我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嘴巴子,自家娃娃尿到大侠的背上了,我这个做妈的还问,是白痴么?
“宝宝不哭了,尿了你叔叔一身还好意思哭哦。”我连忙抱下哭得正起劲儿的老大给他换尿布,还好本人离开花家别院里把摇篮里我预备的娃娃用品都塞到肩上的包袱里,要不这尿布的事可能为难死司空摘星大侠,总不能让大侠去给我偷尿布吧?
“我去洗澡。”终于给老大换好了干爽尿布,小东西在床上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司空大侠咧了咧嘴闷声闷声地说了一句扭头下楼了。
“对不起哦,我向你道歉。”我想起自己儿子刚才尿了人家一背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连忙开口对着某大侠的背影说。
没有想到某大侠一句话差点没有把我噎死,他脚步顿都没有顿闷声闷气地回了一句:“又不是你弄脏我的背,你道什么歉?!”
“喂,我儿子也要长大了才能道歉呀。”我一听这话顿时觉得乐不自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对着那人几乎看不到的背影笑道:“这可是童子尿,有人还说喝了大补呢,要不明天我给你留着点儿。”
“你……”某人青白一片的脸又出现在楼梯口,我正在楼上笑得兀自没有形象,突然看到他张脸一怔,可就在我还没有搞清林大侠要做什么时候,那人影一闪又不见踪影了。
“多谢司空大侠啦,我可是要睡觉啦,折腾了一晚上累死了!”想着一个轻功天下第一的大侠竟然被我儿子尿了一身,再想到某大侠的好看的脸色,我笑得几乎肚子都疼。笑完以后又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本准备等某人洗完澡以后再郑重道歉的,却不料人家这一个澡一洗没完了,我再也没有听到脚步声,一迷糊就歪到床上睡了过去。
等我再次听到脚步声时,某人一张白皙的脸隐含着淡淡的笑道:“雪芷,吃早饭了!”
“这么贤惠呀,你连早餐都做好了?”我揉了揉眼睛,才发现自己和衣睡了一晚上,身上有说不出的别扭。
“你快些吧,不知道孩子会被你这样的娘带成什么样?”他无奈地叹了一句,转身下楼,不多大功夫诱人的饭菜香味儿像是长了腿一样跑到楼上,飞快地洗漱,给娃娃喂奶,然后下楼吃饭。
转眼十天的时间过去了,我已经习惯了司空摘星无微不至的照顾,娃娃们见风就长,一天一个样子,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因素,我左看右看这娃娃们都有向花满楼那张欠扁脸发展的趋势。
而我从司空摘星的嘴里也了解到许多关于我以前的事。
怜花楼的花魁,艺名雪芷,琴艺天下无双。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无意见过花满楼一次,然后就芳心暗许。可惜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人家花满楼从来就没有对我动过那个意思,而本姑娘的本尊却相思入骨,慢慢害起了相思病。因为琴艺天下无双的名号,许多江湖人士慕名而来,借此机会认识了陆小凤,陆小凤的朋友是司空摘星,也就间接认识了司空摘星。接下来的事情司空摘星也讲过,说我借十八岁生辰的机会约了花满楼一起过寿,然后两人对饮,陆小凤与司空摘星就知趣地闪开了。接下来的知道就只有我和花满楼知道了,可惜我失忆了,现在这世界上只有一个人知道整件事情的全部过程,那就是花满楼。可惜花满楼是个闷葫芦并不爱讲话,似乎就没有人知道我与他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暗想:该不成雪芷也是一个猛女,借机灌醉了花满楼,然后把生米做熟了,然后为了孩子自己逃离了怜花楼,然后路遇劫匪,然后就魂飞天外,恰巧被我这一缕不知道从哪儿跑出来的幽魂给占了身子……
反正我想的也是猜测,不想了。
我替她生下了孩子,又抚养孩子,想必半夜梦回时雪芷也不该来找我算帐,现在的最问题是如何摆脱花家外面的天罗地网,带着娃娃健康成长!
司空摘星是一个很会享受的人,屋子里陈设精致到了讲究的地步,一套茶具看似普通紫砂,却光泽动人用手一摸壶底印着一方小小篆体小印,他侧过头微微一笑道:“方子山的壶,世间仅存两只,一只在皇宫。”我虽然不知道方子山是谁,却连忙把壶放下,心想这若是万一弄破了,我这条小命赔得起不?
“大侠,我不能在你这儿白吃白住的,要不我帮你洗衣服吧。”我找了半天活都没有找到。
“免了吧,我怕你把衣服洗破。”司空摘星毫不给我留半分面子继续道:“你好像除了会弹琴以外,其它事情都不会做吧!”
“谁说的?”我被他抢白了一顿有点恼火了,我可不是他说的那种人。
第十章
“你在怜花楼时也是三四个丫头伺侯着的主儿,十指不沾阳春水,连洗脸水洗脚水都是丫头们试好冷热才敢端上来的,难道你让我相信一年未见你学会了洗衣服么?”司空摘星语气轻快。
“原来我这么大的来头,真是没有想到。”我自叹一句,想起去年的花魁转眼变成了两个奶娃娃的娘亲,顿时觉得世事难料,忽然心里一空反而清朗起来。既然世事难料,又何必去料,自然是要开心快乐地过好每一天了。
“多少人愿意为你一掷千金!”司空摘星瞄了一眼摇篮里正啃自己手指啃得正香的娃娃说:“只是那些暗暗仰慕你的人万万想不到,你突然失踪以后竟然会带着两个娃娃重出江湖!”
“我也算是小有名气的人了,你知不知道我存了多少银子,有没有什么可以全国通兑的银票被我藏到什么地方了?”忽然想起电视剧里演这些戏码的时候不都说花魁都是极有钱的,比如说杜十娘就有个百宝箱,比如说李师师的什么东西。
“你要钱做什么?”司空摘星大侠似乎是听到了多么不可思议的话转头问我。
“住在大侠这里总要付生活费嘛,三个人三张嘴呢。”我心里暗暗算着最近的生活开支,想给大侠的体贴服务出一个合理的价钱。
“你与我何必见外,你若是缺钱我给你。”说到此处司空摘星漫不经心地从怀里掏出一把皱巴巴的薄纸摊到桌子上道:“你随意看着花吧,这有多少我也不太清楚。”
我伸手拿起来一看,差点把自己的拳头塞到嗓子眼里去。每张皱巴巴的薄纸摊开来都银票,面值从一百两到五百两不等,不用细算打眼一瞧也知道这堆银票绝对超过了一万两。
“无功不受禄,你平白给我这么多的银子做什么?该不是有什么事情求我吧?”我捏了捏手里整齐的银票问他。
“你缺银子就给你了,若是大街上的乞丐缺银子我也会送过去的。”司空摘星满不在乎瞄了一眼银票笑道:“你若是觉得心里过意不去,算是我借你的,待你找到你存宝的箱子再还我也不迟。”
自从我出生以来从没有如此容易得到银,即使是上学时的生活费的零用钱也是伸手向父母要来的,直到大学开始出去勤工俭学以后日子才过得宽裕起来,如今一句无意的话就要来了这么厚厚一摞子银票,确实有点不敢往自己的口袋里装。
“你怕什么,怕我为这点银子把你买了?”司空摘星眼波一柔道:“你只管拿着,原先我还欠你几万两银子的酒钱,这算是先还了一些。”
我明白他这么说只是为了让我用这银子用得心安便不再计较,心里暗暗记下。万事开头难,如果没有本钱在哪个时代也难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