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却不知道往哪儿找去。沿着树荫向前走了一段路,忽然听到前方隐约有人说话的声音。我矮下身子躲到一棵大树后面。
声音越来越近,可以听出是一对家丁在议论着什么事情。
“大夫都请来了,看到老爷的伤都连连摇头。”
“我看这次老爷可能是凶多……”
……
后面的话听不真切了,我连忙跟了上去。说实话,大白天跟踪人真是个费力的活儿,跟了一会儿我看前面那两个人还没什么反应,索性从路旁的草丛里走到路上,拉平衣服大摇大摆跟在他们身后一丈有余的地方。
终于看到了连绵着的屋顶我松了一口气,要是走了这么半天还看不到屋子我都要怀疑阎家的人是不是都像猴子一样住到树上了。院子里尽是些高大的树木,花草倒是极少的。
“快去找总管给大夫支药费,我先去了。”其中一个向另外一个叮嘱一句拐上了岔道,我思了一相跟在那个要找总管的人背后。
听到屋子里传出那个有分熟悉的声音,我闪身躲到一侧,等那人领了银子走出屋子,我才走上前去刚准备举手敲门就听到屋子里的声音问道:“你鬼鬼崇崇跟过来,所为何事?”
“我来给你看一样东西。”我推开门缝将朱雀令举了进去。
“白凤见过掌门。”屋子里沉寂以后猛然听到有人跪地的声音。
“你就不怕是有人假冒的?”我推开屋门走了进去,霍天青跪在地上连头都没抬。
“见朱雀令如见掌门亲临,白凤寻找小师妹已十年了。”白凤终于抬起头看了我了眼,迅速低下头去,眼睛里有着我看不懂的东西。
“我们见过面的。”我收起朱雀令道:“你不必跪来跪去,这朱雀令能受你一拜,我却受不了。你不站起来叫我怎么说话。”
他终于站起身来,一对清澈灵动的眸子盯在我脸上看了一会儿迅速移开道:“白凤看着小师妹确实有几分眼熟。”
“青鸾已经将信传给你了,我来找你所为何事你想必也已明白。”我道。天禽老人当年收徒的时候一定是以貌取人,天禽派我所见过的门人都是一表人材,白凤霍天青更是明朗帅气,做事说话不亢不卑,比我不知强了多少倍。
“白凤明白。”霍天青应道。
“特地来见你只是为了见一个人,如果你方便的话帮忙安排一下。”我想了想说出真正目的。
“是花满楼?”他试探着问。
“你都听说我与花满楼之间的误会了?”我自嘲着笑道:“其实有些事情我也不明白,我与他并没有什么关系,这次我来找你第一是想见一个人,第二是想问一件事。有些事情不方便通过青鸾前来传话。”我从脖子里取下朱雀令。
“掌门师妹有话事尽管开口。”霍天青对我不似青鸾那般恭敬,反而让我觉得自在不少。
“白凤是天禽门内地位最高的弟子吧?”我问。
“正是,白凤有负师父教诲……”
“青鸾应该提起过我因为一些事情意外忘记了过去的事情,自今日起我会在太原城住一段时间,所以想请师兄教我武功。”我直视着他,既然是同门师兄妹,他对我原来的武功套路应该最为清楚不过,由他来再次指导我的武功也再合适不过了。
“我并不清楚师妹原来的武功造诣如何,我该从何教起?”霍天青又问。
“你就把我当成一个从来没有学武功的人那样教起。”我想了想又补充道:“你在太原府必定不只这一处住处,如果方便我下回不来阎府……那个墙太高不太好爬。”我犹豫着补充。
“还有一处院子,若小师妹不嫌弃不妨搬过去住。”霍天青奇怪地看我一眼道。
“不用了,我还是住在客栈比较方便。”这件事情我不想让花满楼知道,所以才会如此蠢笨地去爬什么围墙,如果不计划隐瞒花满楼的话我干脆直接走大门求见霍总管多好。
“也好。青鸾与我说过关于小师妹的事情,依师妹所见怜花楼现在由谁接管比较合适?”霍天青问。
“怜花楼?”我疑惑了,从来没有听青鸾提过怜花楼之事。
“青鸾师弟一向不擅言辞,想必许多事情并未向师妹交待清楚。不如自今日起我每天给你讲一些关于天禽门的事情,武功不能拉下,对本门的事情也应该了如指掌。”霍天青似乎对我的表现很不满意。他说话极清楚,声音又稳又重,让人不由不得对他的安排没有任何异议。
“这些事情我听师兄安排,但是有一件事你必须听我的。”我点了点头。
“何事?”他问。
“在我想起前事之前,掌门由你代理如何。”我递出手里的朱雀令,只要霍天青接了这块破牌子,天禽门复兴与否就和我没有太大关系了,我作为天禽老人的关门弟子也好,唯一的女儿也罢,只要尽力做做喽罗打打敲摇旗呐喊助助威就可以了。何况,依我对自己的了解,让我做掌门这一职务也太看得起我了。我太清楚自己有几把刷子,江湖上的掌门听着风光无限,可实在不是什么好工作。相较而言,我还是比较喜欢当一家小店的老板,或者是老板娘。每天点点钞票(哦,不对,应该是点点银票)的日子多好,干嘛要涉及到江湖中的打打杀杀,何况陆小凤的时代,江湖中能人辈出。别的不说,单是听那些招式就足够唬人的,什么灵犀一指啦,天外飞仙啦,流云飞袖啦……算啦算啦,我还是安安稳稳做个娃娃娘,老老实实做个小生意罢了。咱是正常社会里的人,看不懂江湖,也不想涉及江湖。
“小师妹,此事万万不可。”霍天青竟然拒绝,我傻了抬起头不解地望着他问:“为什么?”
“天禽门一向尊师重道,师妹的掌门是师交亲手传授的,天青怎敢接了这掌门之令。”他说得义正言辞,似乎我做了多不该的事情似的。
“既然你承认我是掌门,那我现在以掌门的身份命令你从今天开始做代理掌门。如果想早一点把肩上的担子卸下来,你就好好教我武功,等我武功修为恢复到以前的水平我就收回掌门令牌。”我淡淡举起那块牌子不肯收回。
“白凤谨遵掌门之命。”霍天青终于双膝跪地,高高举起双手接过这块烫手的山芋——这块木不是木铜不是铜的牌子。
我长长舒了一口气,现在终于把最麻烦的东西甩了出去。学武功是必然的,在这样的江湖上如果啥都不会,除非你是自己和自己过不去。从青鸾的支言片语中我能听出来原来的雪芷似乎也没少得罪人。现在别人看来我虽和她长得一模一样,但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不管是心机还是武功演技啥的,我和雪芷根本就不在同一水平,所以还是要学一些逃跑的功夫。而天禽派的轻功可曾经是称霸过武林的。如果我没有记错,天禽门的内功心法好像也是天下一绝,我记得热爱武侠的小妹曾经和我提起过什么陆小凤里有一门可以说着话拼内功的内功,希望是天禽门的。
“我听说在山西有不少天禽门的门人,你可用这块掌门令调动他们办事,但是我有一句劝,听不听由你。”我想了想,以着我对江湖的了解只能用自己的女人之腹奉劝各位大侠一句。
“小师妹有话直话。”霍天青收起掌门令牌道。
“第一,不到迫不得已之时不要杀人,大奸大恶之徒自有官府来惩罚,我们天禽门弟子不得随意杀人。第二,不要欺男霸女,不能仗着自己武功高强欺强凌弱。”我恨不得把三大纪律八项注意背下来,可惜脑子里搜索了半天只想到这两条。
“白凤记下了,小师妹的意思是重新修订门规。”霍天青道。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无规矩不成方圆,定完门规以后再收拾旧部。然后银子存得差不多了把庙门……那个大门啥的修一下。”我差点说露嘴。
“好,我照小师妹的意思办。”霍天青又应了一声。虽然一直都是我在说他在点头,给我的感觉我却像是个在主子身边跳三跳四不停出主意的小跟班,而大主子安稳坐在一旁在恰当的时候点个头而已。
“我没什么事了,你告诉我上官飞燕住在什么地方我过去找她有点事说。”我想了想也没什么要说的了准备找一处矮点的墙爬出去。
“先教师妹一套轻身功夫。”霍天青忽尔一笑身影一晃我还没看清楚他已经堵到了门口。
“一会儿就能学会么?”我看着快如闪电的身影羡慕不已。
“至少爬墙的时候不用搭软梯了。”他微微一笑。
“啊,你都知道我是怎么进来的?”我失声问,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太丢人了,堂堂掌门竟然用软梯爬墙。
“你才到围墙外已有人向我禀报了,我故意让他们放你进来,看你是真的忘记了还是在故弄玄虚。”霍天青说话直接得让我想撞墙。墙呢?墙呢?
“他们两个是?”我问。
“他们两个是我安排引你过来的,如果他们两个不出现,你恐怕现在还在后院的迷魂阵里晃悠呢。”霍天青又说。他越说我越觉得自己脸像被电熨斗烫过一样,又绷又烫。
“你早就知道我是你师妹?”我又弱弱地问。
“你第一次让青鸾来找我时,我便多了个心眼命人跟了过去。一是为了确认真假,二是为了保护你。如果青鸾师弟所说是真,你现在武功全失打你主意的人一定不在少数。单凭青鸾二人我怕难以周全。”霍天青看着我的难堪似乎很高兴,嘴角都有着难以掩饰的笑意。
第二十九章
“不说这个。刚才你讲怜花楼是怎么回事?”我忽然想起刚走进这间屋子里霍天青问出的那个问题。
“你忘记得还真是干净,怜花楼原本就是你自己开的。”霍天青眉眼不动像是在说一件极平常的事,但是对我来说却无异于像个定时炸弹。
三个响雷在头顶上炸开!
我——是——开——青——楼——的!!!!!
“你不必惊讶,你原来所做的事情不止是这些,有许多事情连我与青鸾也不知道。所以你忘记前事比较要命,仇家不知道有多少。撇开仇家不说,江湖上多少人都在盯着这块朱雀令,如果传出朱雀令在你手上有十个青鸾也护你与孩子们不周。上次青衣楼没有能够得到朱雀令又折了一员楼主,已命人在江湖上四处撒播朱雀令在你手上的消息,不知为什么后来这消息慢慢就被压了下去。如果要猜的话,只能往花家身上猜。地产最多的是花家,珠宝最多的是关中阎家,但是最富有的人应该是霍休。我想了想,能替你挡这件事的只有花家,因为花满楼一直跟着你,最近密不可分。”霍天青慢慢分析,说得我心里一动。
“花家想早日把孩子从我身边带走,怎么会暗中帮我?”我有点想不明白了。
“或许不是花家,而是花满楼在帮你。”霍天青道。
“花满楼有这么大的势力?”我问。
“花满楼是江湖中的君子,不过你确实不应该招惹他。有时候输掉不只是一场赌局。有些事情不能赌。怜花楼我还是希望你自己回去一趟,或许能够找到你原来一些痕迹。”霍天青又道:“我现在既然已确认你是天禽门的人自然会有人去保护你,不必担心路上的事。”
“是隐卫?”我小心翼翼问了一句。
他只微微一笑,笑得意思不言而明,肯定在我身边安插了不少隐卫。
“霍总管!”我正准备开口说话,门外传来一声叫声,霍天青收敛起脸上的笑冷冷问了一句:“何事?”
“老爷已清醒,叫你过去。”门外那人禀道。
“好,我马上过去。”他向我使了眼色低声道:“你在屋子里等我,我去去就回。今天这套轻身招数若是学不会就不必回客栈了,花满楼若问起来你自己想法子解释为何回去那么晚。”
“我……你不能当了掌门就开始整人吧。”我后半句话还没有说完,他已经推门走了出去,临走还不忘用眼神警告我在屋子里好好等着。
霍天青是一个整洁的人,屋子里除去两架大书柜以外,就只有一几一床,茶几上摆着一套功夫茶具,书架前的桌子上摆着一方素笺,上面只写了一个“一”字,不知道是哪个字的第一笔,还是一个“一”字。我打量着书架上的书,大部分都认得我,但我只认得其中几个,信手抽出一本翻开来看,却画着一些古怪符号,字大多也是繁体的,我看了一会儿只觉得头疼眼花,正准备到几前喝杯茶,后窗被突然掀开,我还没有看清是什么情况,一个轻巧的身影落到屋子里。
进来的是一个女子,她看到我显然也是吃了一惊,但是很快镇静了下来。上下打量了我几眼问:“你是谁?”
听着语气与霍天青很熟悉的样子,难道是霍天青的情人?我低下头想着对策。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