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饭菜,甚至包括宁娘跟魏德安做的姿势是火车便当都详详细细地报上去时——这姿势是他自己编的,邓艾没看清,他自己也很火大——万历会是那么一个反应。他可以允许下面的朝臣斗个你死我活,甚至可以允许某些无关紧要的地区生叛乱,唯独不能容忍,他们从自己的手里抢走原本就属于自己的银子!
赵志高仔细地想了想,望向罗金文的眼神有些欣赏又有些担忧,这个人实在是太热衷太喜欢搞政治斗争了,让他进内阁,会不会是一个错误?
论起斗心眼,朱一刀绝对不是罗金文的对手,打麻将他只有输的份;但要论起对万历的揣摩,罗金文绝对不如朱一刀,因为复杂的人总喜欢把所有的事情都想复杂,万历的出点实在是太简单:银子都是朕的。
“皇上要是起疑,定然是从钱宁那条线捅上去的!”陈于壁大步走了进来,“钱宁是跟那个李化龙从淳安回了杭州之后,抓的马远。马远的这份供状说不定李化龙就知道!他知道了那张位肯定也会知道,皇上如果真的听到什么风声,就是从这条线来的!”
赵志高看看他,平静地接过罗金文递来的茶水:“不会……钱宁为人谨慎,就算是审马远也不会让李化龙在一边,更不会把供状给朱一刀看。因为这件事情他俩知道的越多,钱宁自己就越麻烦。他不是这样的人。”
陈于壁喘着粗气坐下,端起下人递上来的茶水一大口喝完,然后道:“阁老,都这个时候了,您还这么相信他!我怎么教出了这么个学生,唉……”
“你是他的老师,但你却并不真正了解他。我了解。他的为人我还是比较清楚的,再说了,如果张位知道了这件事,那浙党,鲁党跟湖党不会没有反应。尤其是浙党,这么大的事情,他们不会不知道,更不会没动作。”赵志高说着,慢慢站了起来,在罗金文的搀扶下走到门口,两眼深深地望着星空道,“一切等到钱宁来了,我一问就什么都知道了……他这个时候也该到了啊,去问问门房,他一到,立刻领他来见我。”
陈于壁看看罗金文,摇了摇头道:“我刚问了本府的门房,他不会来了。事情都已经昭然若揭了,阁老,您也就别心存旧念了,人都是会变的!他在浙江这么久,做了这么长时间的封疆大吏,还会心甘情愿被咱们隔着千里指挥?浙江那地方,山高皇帝远呐……”
这最后一句话让赵志高猛然转过身,炯炯有神地看着陈于壁,若有所思地又回到躺椅上,闭上了眼睛。
钱宁怔怔地站在门口,眼中浮现出的是伤感,心中涌起的是苦涩!
看着心事重重面色赧然的钱宁,门房的心中也有些不忍:“反正明天大人会跟辅大人一起去见皇上,有什么心里话,不如明天见了面再说吧……”
钱宁极为失落地摇了摇头:“多承好意……方便的话,就请转告老师一声,有些话……等到明天再说就晚了……”说罢把手里的一个精致小荷包递给了门房。
门房重重地点了点头,却把手里的荷包又还了回去,面色也肃然道:“钱大人放心!我一定禀告!”
“告辞!”钱宁转身大踏步走出了门房。
“誊录好了吗?”回去之后,陈于壁立刻追问王珉道。
“都誊录好了。”王珉把那张陈于壁口述他记录的钱宁辞呈又吹了吹,小心翼翼地递给了罗金文。
“我亲自去。阁老还在等着钱宁呢,你们过去陪他,我去贤良祠,跟他摊牌!”陈于壁一把抓过了辞呈,面色阴沉地对二人道。
朱一刀可算是回了家,一回去就看见沈慧正在艰难地端着一大盆水往屋里走,他紧走几步上前接过,心疼地道:“这种事情就让下人来做嘛!你挺个大肚子还到处乱跑什么!”
“回来啦!”沈慧笑的灿烂无比,“下人们说你今天就会回来,可又不知道具体的时间。医士说了,还是要多活动活动的,不然以后成了大胖子,你不要我了怎么办……”
“谁说的?!”老朱的眼睛顿时瞪的溜圆,“谁敢造这个谣,老子就敢把他请到诏狱去喝茶!”
“……那就是真的了……”沈慧的眼神突然又变得无比幽怨,搞的朱一刀原本怒火冲天如同被浇了一盆冰水,赶紧喜笑颜开地扶着她道:“为夫开玩笑滴,娘子切勿生气……为夫自己倒茶喝还不行么……”
沈慧这才娇笑着点了点他的脑袋:“就知道贫嘴!爹爹来了,在房间里等着你呢!”
啥?老朱顿时乐的一蹦三尺高:“沈云那个老不死的总算是来京师了?!”话音刚落,头上就挨了一爆栗:
“你个小兔崽子!有你这么说你老丈人的么?!马上都当爹了,还这么没大没小!老夫今天要是不教训教训你,出了门尽给老夫丢脸!看刀!”沈云一脸黑线地拿起手中的刀鞘就往他头上敲去,把个朱一刀追的满院子到处乱跑,嘴里没消停地求着饶:“爹我错了!爹!别打了!疼啊!”
沈慧用手扶着腰在院子里开心的哈哈大笑。
下人们看着这匪夷所思的一幕,只能是摇头苦笑不已。不过大人回来也好,这座小院子已经很久都没有开心的嬉闹声了,每天沈慧都要走到城门外,遥望着远处,期盼着老朱能早点回来。自从她怀孕后,沈云得知了消息也千里迢迢地从宁夏赶了来,自己女儿都快生了,这个小兔崽子还在浙江逍遥不肯回来!他也有自己的渠道,当得知老朱居然在杭州天天酒池肉林地快活的时候,就开始一声不吭地在院子里磨起了刀来。男人风流并没错,错的是不能在自己老婆怀孕的时候还在外面风流!他最鄙夷的就是这种男人了!
追打了半天,直到朱一刀乖乖地站在那里任由他“殴打”的时候,他才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你……你个兔崽子……一点都不让老夫省事!去了浙江还让老夫为你担心,让慧儿为你担心!等下进了屋子,有几件事要跟你商量!你跟我进来!”说着就扯着老朱的衣领子把他提溜到了屋里。
“爹,有啥事儿您只管说就行了,好歹咱也是一家之主……这……何其丢人呐!”朱一刀很是不满,尤其是自从结婚后沈云就一口一个老夫,让他觉得很不舒服。毕竟沈云也才不到五十,突然把自己称呼的这么老,老朱很不习惯。
整 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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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章
“跪下!”
一进门,沈云就反手把门给关上,厉声对朱一刀喝道。(
老朱有些反应不过来,这是咋地了,自己貌似没犯什么错啊?
“你在浙江很是英雄嘛!还亲自带着军士跳进大江去堵决口?!有没有想过万一出了什么事,慧儿怎么办?我都听说了,走了五十几个弟兄……他们的后事你是怎么安排的?”沈云大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很不客气地对老朱道。
“我已经奏请了皇上,给他们最高的抚恤,又从自己的私房钱里拿出了十万两,每人每户遗孀两万两……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可惜我不是皇帝!不然我绝不会让他们白死!这场天灾是**酿成的,他们本应该死在战场上,死在敌人的刀下!”一提起那五十多个兄弟,朱一刀的眼睛有些泛红,他在心底也不断地反问自己,为了扳倒那几个官员,损失这么多条人命,值吗?
“啪!”
沈云狠狠打了他一巴掌。朱一刀摸着自己有些肿胀的脸,楞住了。
“为将者,最忌讳的就是妇人之仁!他们死的是不值,但是你把那些官员们都杀了试试看!浙江就凭借着你这样的一介武夫,就能天下太平?!你有没有想过,钱宁处心积虑虚以委蛇了这么久,图的是什么?稳定压倒一切!就算是要把那些人给弄进监狱,也要保证浙江的稳定!”沈云怒气冲冲地死瞪着朱一刀,很铁不成钢地道。
“你是有些小聪明,但若是论起政治,就算是比起武官出身的何进贤,你也差出老远。你知道什么叫官场?官场和犯罪就是一码事——银子就是把火铳,政治就是点燃火绳的时候。不要以为清官就一定是清白的,这世上没有绝对的事情!钱宁拿了织造局至少几十万两银子,他怎么不拿这个说事?能说吗?织造局是属于内廷的,内廷是属于皇上的,这种事不能乱不能乱扯,扯到了宫里,折了皇上的面子,谁也保不住你!”
“我知道你因为这几十个弟兄,恨杨金山,恨何进贤。但是如果你真的打算把他们弄下台,最好不要去恨他们,因为那只会影响你的判断力。皇上是不会在乎谁当浙江布政使和按察使的,你不是宦官,但你还是得学会揣摩他的心思,什么国策,什么大局,皇上只想让浙江明年的税赋比今年更高,老百姓还不能造反,仅此而已。不过你不用幻想着自己将来能当什么文官,一个人只会有一种命运,当皇上任命你为锦衣卫百户的时候,你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
说到这里,沈云站了起来,把被震撼的说不出话的老朱也拉了起来,扶着他的肩膀道:“官场无朋友,朝事无是非。每个人都有自己做事的理由,内阁希望改稻为桑成功是为了增加国库的收入,钱宁反对是因为很容易激起民变,他要对浙江的百姓负责;何进贤他们是为了能兼并更多的土地,朝廷增加收入的同时他们也能得到更多的好处。你呢?你对这个国策是个什么看法?”
朱一刀张着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自己只是知道这个改稻为桑的坏处在哪里,却从来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为了什么去支持或者反对。难道是为了浙江的百万苍生?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会有这么弱智的想法,他区区一个千户,难道还能改变什么?什么都改变不了。
“不知道就对了。”沈云突然笑了起来,“皇上看中你的地方,就是你的不知道。只有在政务上没有自己主见的人,才是最好控制的人,一旦他认准了什么事情,就各种情况都无法影响到他。也只有对国策没有意见的人,才会是最公正的人,因为他只会把最客观的情况告诉皇上,让皇上自己去判断是非对错。而不是像那些言官们一样,天天在皇上耳边聒噪,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皇上他老人家是何许人也,需要他们天天聒噪吗?若是连这点判断力都没有,他又怎么能几年不上朝却始终把握着朝政?!”
老朱楞楞地看着沈云,在那一瞬间,把他当成了当年的诸葛亮一般:“岳父之言如醍醐灌顶,让小婿如拨云见日一般!小婿受教了!”说着重重地叩下了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沈云又在大明各地闯荡多年,以他的经验跟眼光,又怎么会不清楚朝里的这些是是非非?若不是他的提点,朱一刀到现在还在懵懂之中。
“换作一般人,擅自监视跟踪二品大员,皇上足以砍你的脑袋了!他把你放在浙江,是为了让你稳定浙江的军心,不让官军也乱起来,而不是让你直接插手其中,趟浑水的!不过还好你也算是明白人,我已经问过江飞了,他知道你在浙江下达的严禁插手只许监视的命令,这才是最好的做法!你老实跟我说,马远手中的那份供状,你到底看没”
“没有啊!”朱一刀恐惧起来,“就是因为怕皇上忌讳,钱宁问完了话就把审讯的笔录给封了起来,连审讯的都是他自己带的人!我也就是把他誊录的记录跟密信给快马送到京师,呈给皇上;就连平时的监视记录我大略地翻一翻也直接就呈报给皇上了,那里面写的什么我怎么能看?”
“没看就是你的福气!”沈云确认了朱一刀没看那份供状,顿时轻松了许多,“你可又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这件事儿那些人根本就不在乎让你知道,因为只要由你报给了皇上,你这条小命就也活不长了!皇上既然没说让你直接负责监视,你就不要知道那么多,探子们得到的情况会汇总到你这里,然后你直接交由快马送呈皇上;这样的话,探子们知道再多也没用,他们手里没权;你就是因为手里有权,有兵,才不能知道太多!知道刘瑾为什么一定要死吗?”
老朱茫然地摇了摇头,刘瑾似乎在以前是个权利很大的大太监,不过后来被搞下去了,罪名是意图谋反。可一个太监谋反有什么用?
沈云神秘莫测地摇了摇头:“皇上怎么会怕一个阉人手里权利大?只是因为他知道了不该知道的太多,又不听话,所以必须得死!满朝文武,有几个**是干净的?不是清廉与贪腐的问题,是要看皇上愿不愿意抓,愿不愿意杀!你不听话跟皇上对着干,跟朝廷对着干,随便给你套上个贪腐的罪名,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