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怔了一下。
“你是从外界而来,这一点是一定的。但是,你过来之后,并没有语言障碍,也没有感到这里的事物不能理解对吧?”
他这样说着,我却不知要怎么跟他解释。其实不是我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而是从我生日过后,我就在努力的控制自己不要去想“为什么”。这个世界本来就不存在正常人能够解释得通的“为什么”。至于语言障碍,我去战国和平安朝也没有,去银英的世界也没有,所以在十二国的世界里,理所当然应该也没有吧?
“所以我想,也许欧阳小姐跟我一样,也是一个‘胎果’呢。而且不是一般的胎果吧。”尚隆说。
“胎果?”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但我过来之后,外貌并没有变化啊。”
“也许只是两边的相貌巧合地没什么区别罢了。”利广道,“老实说,那天我会去那间破庙并不是什么意外或者偶然。而是因为觉得那天的蚀很奇怪,所以才会想去那附近看看。”
我皱了一下眉:“蚀很奇怪?”
“嗯,”利广点点头,“规模很小,又很快就平息,而且还不是在海边。怎么都不像是正常的自然现象。我觉得也许是人为的。”
我又皱了一下眉:“人为?”
尚隆笑道:“说白了,就是麒麟这种白痴动物搞出来的。”
他话才刚落音,就有个少年的声音接了腔:“喂,你又趁我不在说我什么坏话了?”
我转过头,看到有个十二三岁的金发少年正从露台上翻进来,一脸不耐烦的神色:“那么急着把我叫回来,就是为了让我听你背后说人坏话吗?”
“我可没有背后说啊。马鹿。”
“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那样叫我!”
“不是说拥有王赐予的名字是麒麟的荣幸吗?”
“那种名字鬼才想要呢。”
金发的少年一边和自家的主上斗嘴,一边歪着头打量我,然后问:“喂,这又是谁?”
“都说过对女性不要那么粗鲁了。”
“要是我也学你那样,雁国就没救了。”金发少年嘴里这么说着,目光却依然停在我身上,然后微微皱起眉来,“喂,你该不会是……不,不太可能啊……”
“这是我们雁国的麒麟,延台甫,六太,字马鹿。”尚隆向我介绍,然后看着自家的小台甫,笑了笑,“你感觉到什么了吗?”
“嗯,虽然很微弱,但是似乎是有一点麒麟的灵气呢。”
我吓得跳起来,“什么?麒麟?我?不可能吧?”
房间里所有人的目光都停在我身上,我皱着眉:“我并没有变成金发啊。”
“这世上也有黑麒麟的。”
“不是已经有高里了吗?一下出现两个,那就说不上什么珍稀了吧。对了,”我连忙道,“也许就是因为我认识高里,才沾染到麒麟的灵气的。并不是我本人的原因。”
尚隆又笑起来,“我们也只是在猜测,并没有确定,你不用这么紧张。”
六太则盘腿坐上旁边的桌子,撇了撇嘴,“是麒麟这种事有这么难接受吗?如果不碰上尚隆这种白痴主上的话,其实也不错了。”
我也撇撇唇:“的确是很难接受啊,我这种个性如果真的是麒麟的话,一定会弄到亡国的。”
尚隆指着六太道:“你的个性可能比我家这只更坏吗?”
六太盯着他抗议:“喂!”
我看着他们,突然想起之前他们去戴国向高里解释麒麟的天启的事来,于是站起来,走到尚隆面前,行了个伏礼,并且磕了个头。
“喂,欧阳小姐,你这是——”
我抬起头来看着他:“如果我是麒麟,就不可能做到这种事吧?”
“也是,”尚隆伸手拉我起来,向利广道:“你是不是想多了?”
利广皱了皱眉:“不过这件事的确很奇怪啊,如果你不是麒麟的话,怎么解释这些鸣蚀、语言、灵气、还有使令?”
“使令?”我愣了一下,“我没有那种东西吧?”
“你那个叫青龙的随从呢?如果是人类的话,没道理会可以飞吧?跟得上驺虞的速度,还有那样的力量……”
“青龙不是人啊。当时就跟你说过了嘛。”我笑,唤了声,“青龙。”
浅蓝色头发的神将应声出现。
在场所有人都惊了一下。
我向他伸了一下手,“正式介绍一下好了,这位不是人,也不是什么妖魔或者使令,只是我的式神,神将青龙。”
“式神?”利广皱着眉,有些不解的样子。
“嗯,跟你解释也许有点困难,不过尚隆主上一定明白的。”我没有称延王,而是称呼了他身为胎果时候的名字,让他微微挑起眉来,“哦?”了一声。
“尚隆主上可知道阴阳术这回事?”
“阴阳术和式神么?”他静了一会才答,“还真是久违的名词呢。”
“嗯,记得么?”
“记得啊,虽然我是没见过什么阴阳师,但当年那个时代,也有很多人信呢。”尚隆看着我,“欧阳小姐是阴阳师么?”
“不,不算是。”我笑笑,“我只是很偶然的机会,得到了阴阳师安倍晴明的这个式神而已。”
安倍晴明这个名字,在日本应该也算是家喻户晓,我想,直接搬出他来,也许会更有说服力吧。
结果尚隆看了我很久,才轻轻笑了笑:“原来如此,看来的确是我们误会了呢。”
“嗯。”我点点头,“虽然我也算是有一点点灵力,但肯定跟麒麟没有关系。”
六太眯着眼看了我一会,好像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利广叹了口气,“也许的确是我多心了吧。”
“主要是现在十二国的麒麟有空缺吧,所以才会下意识地往那方面联想。”
我眨了一下眼:“空缺?”
“是啊,在这个世界里,只要玉座上没有王,国家就会动荡不安。现在这样的国家有三个,一个是你去过的戴极国,一个是南边的巧州国,还是有就是东北方的芳极国。”尚隆道,“戴是泰王失踪;巧是上一任的王死去了,而下一任的麒麟才刚刚结出卵果,所以没有选王;而芳——”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上一任的峯麟已去世很久了,却不知为什么,蓬山的舍身木上一直没有结出新的峯果来,更别说新王了。”
六太脸色变了变,显出一种很悲伤的表情来,什么也没说,从桌上跳下来就走了。
尚隆笑了笑,道:“你别介意,他就是这样子的,是个特别重视亲情的家伙呐。”
不要说他了,连我也会觉得死去的那些麒麟实在是太可怜了。我叹了口气,想试着转移一下话题,问:“不过,不是说一般这里的国家都不会过多过问其它国家的事情吗?”
“一般是这样的。”尚隆道,然后看了利广一眼,笑了笑,“只是我们两个特别喜欢多管闲事而已。”
……是你们两个特别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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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山?
更新时间2008…9…23 17:07:46 字数:4085
利广第二天就向尚隆告辞走了。
尚隆在知道我和阿骜是双胞胎之后,就找了画师来,以我为参照,画了阿骜的画像。然后通令全国悬赏寻人。
我等着他把这些事情安排妥当之后,本来还是想告辞去戴国,但却被尚隆留住,说万一他们找到了阿骜,却找不到我就不太好办了。我想想也是,正在为难的时候,青龙主动现身出来,跟我说他可以一个人去戴国找阿骜,这样就不会有什么冲突了,而且他一个人的话,效率应该会比带着我更高。
我撇了撇唇,“听来我就像个累赘。”
青龙这次倒没有直接打击我,只是说:“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事情和自己应该做的事情。你是我的主人,自然有我认可的地方。”
虽然还是对他说这种话的口气有点不满,不过目前来说,的确也没有更好的安排了。于是只能让青龙去戴国找阿骜,而我留在雁国等消息。
尚隆向我保证说,除非阿骜不在雁国,否则一个月之内绝对可以帮我找出来。若一个月之后,这边没有消息,青龙也找不到阿骜的行踪,那八成阿骜就应该没有过来了。他也答应我,到时若我想回蓬莱去,便让六太送我回去。
于是我便安心留在玄英宫。
也许是尚隆发过话了吧,那天之后,侍女们对我的穿着打扮便没有再多加过问,也没有限制我的活动范围,整个玄英宫都任我来去自由。
那天晚上我散步时经过一个露台,稍停了一下。
从云海之上吹来饱含潮味的风,一望无际的海浪在露台下卷起层层波涛。我从栏杆探出身去,看着云海之下的灯光。和第一天来这里的时候感觉一样,觉得那些摇曳的灯光就像是星海,闪烁着诱人的光芒。
我忍不住向着那些光,伸出手去。
然后就想起了那人。
当日站在托利斯坦的舰桥上,遥遥看着外面的星光时,那人曾经搂着我,轻笑着问:“漂亮吗?想把它们握在手中吗?”
想把整个宇宙都握在手中的人,绝不止莱茵哈特一个呢。
但是那个人……
有眼泪滑出来,滴在我自己伸出的手上,然后掉进了下面的云海。
“漂亮吗?”
有人在我身后问。
我一惊,连忙抹了把眼泪,转过身来。看到尚隆坐在后面不远处的亭子里,端着一杯酒,向我举了一下杯。
我笑了笑,走过去:“延王陛下什么时候来的?”
“很久了呢。”他笑了笑,“只是欧阳小姐太专注,没看到我而已。在想什么呢?”
我静了一会才轻轻答:“……一个故人罢了。”
“那倒巧,我也正好在想一些故人呢。”尚隆指指身边的凳子,“坐下来喝一杯?”
“好。”我坐下来,接过尚隆递过的酒。“延王陛下在想什么人?”
“很多啊。”他轻轻地笑,“别看我这个样子,我可是活了五百多年的老头子了呀。”
“这种话真不像是你自己会说出来的。”
“对啊,一般都是六太的台词呢。不过今天他不在嘛,只好自己来说了。”尚隆笑了笑,“五百多年了呢,说来好像很久,但真的一回头,就好像跟着六太到这里来,也只是昨天的事情而已。”
我没有回话,轻轻抿了口酒。
尚隆继续道:“有些事情,早已完全不记得了;但有些事情却想忘也忘不掉。认识了很多人,也看着很多人死去。如果把故人全背在身上的话,就会觉得太辛苦,走不动;但是,如果不时常停下来想想他们的话,却会有不知自己要往哪里走的迷茫感呢。”
我不知他是想跟我说什么,还是单纯自己有感而发,于是还是没回话。
尚隆看着我,问:“不知欧阳小姐在想的故人是哪一种呢?”
“是我深深爱着他,最后却被他抛弃的男人。”
也许是风的原因,也许是酒的原因,也许只是身边这个人的原因,我突然很想倾诉,于是就把我跟罗严塔尔的事说给他听。一直说到双璧战争的时候,尚隆才轻轻插了一句话,道:“他战败了吧?那场战争?”
“嗯。本来就是毫无胜算的事情啊。”
“对男人来说,有些事情就算知道毫无胜算,也会去做呢。”尚隆笑了笑,道,“他也一定很喜欢你吧。有些男人,只会跟自己所爱的女人分享荣耀,却不愿意她跟着自己落魄呢。”
我翻了个白眼:“那算什么啊?要是真的相爱的话,就应该同富贵共患难嘛。他以为把我送走我就能过得开心了吗?”
“至少你能活下来。”
“我宁愿跟他一起死啊。”
我冲口而出地说了这句话之后,看到尚隆一脸看小孩的包容笑意看着我。于是愤愤地撇了撇唇,扭头看向一边。
“这种想法,我也曾有过呢。”尚隆笑道,“很久以前,失去了自己的亲人,失去了自己的国家,失去了那些亲切地称我为少主的人们,只有我一个人活了下来的时候。”
我没有答腔,他继续道:“既然上天安排我活下来,那么,一定还有需要我去做的事情,一定还有需要我的人。我是这么想的。来雁国的时候是,斡由那时候是,还有其它一些大大小小的事情的时候也是,所以一直到今天为止,我还是继续活着呐。”
我依然远远看着关弓山下那些灯火,叹了口气道:“那不一样啊,如果延王陛下出什么事的话,雁好不容易得来的几百年太平岁月就毁于一旦了啊。”
他像是苦笑了声:“是呢,所以得更加保重才行。不过,我跟你也没什么不一样的。如果你出什么事的话,一样会有人伤心有人觉得不好办吧?就算数量不一样,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