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个头两个大,越听越晕:“那个。。。。。。麻烦你说中国话。”
夏会计一乐:“也就是说想要倒退回72小时前,必须有一样关键的东西——当时磁场的绝对值。它是第一前提,有了它,才能利用机器来寻找时间点倒退。一般情况下,我们会发给有意并有钱的客户一张磁片,让他放在可能回去的地方。”
“所以,”我很不愿听到他的结论,但事到如今,又有什么法子,唯有硬着头皮,打肿脸充胖子。
“没错,你回不去了。你没有磁片。”
“磁片多少钱一张?”
“我卖的话是三千块,如果是罗索索卖的话,能翻许多倍。”
“啊?他那么厉害!”
“呵呵,他最高卖到过十万块。相当于我们的一次生意。”
这个店果然是打劫的。我吸了吸鼻子,转头,颤巍巍的抓住夏会计的手臂:“。。。。。。如果我坚持要试工期的薪水会发生什么事?”
夏会计同情的望着我:“你会被抽筋,扒皮,喝血,咬骨。。。。。。。”
我的脸瞬间变成木乃伊。
“当然,根据物质不灭论,你的元素还在,所以算全尸。”夏会计的安慰还不如不安慰。
我一把推开他,不信邪的高喊:“老板,我试工期的工资你真的不打算给了吗?”
老板转头,笑着露出獠牙:“你说什么!!”
我敢对天发誓这是个恶劣的感叹句,不是个疑问句:“我的。。。。。。工钱。。。。。。”你一次就挣十万,我吃不着肉,好歹也给口汤吧。
老板笑的更加灿烂:“六六六,来——”
六六六贼眉鼠眼的钻出来,狼爪子搭上我的肩:“小慕啊,我有个表哥很猛男,你要不要见一面?”
“额。。。。。。不必了吧?”
“嘿嘿,个人问题可是大问题,老板我放你一天假。”
“我表哥是很有经验的哦,他不会弄疼你的。”
纯洁无辜的我被他俩笑的汗毛孔都大了好几倍:“真的不用。。。。。。”
六六六热情过头:“我现在就给表哥打电话。”
我拔腿就逃,被老板拖住:“别急啊,他得等会才到,你这么急着迎接他,不如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等你拾掇好了,猛男也就该进屋了。咱们的客户也已经通过仪器回到72小时前了。”
我哪还有心思听客户的东西南北,只知道拼命挣扎,我才不要把保持了二十年的纯真给了一个陌生人,还是个男的!!
可我哪里挣的过老板的魔爪,不得已选择明哲保身:“那个,那个,我不缺钱,真的。”
老板的眼眯成一道缝:“你不必跟我客气的。”
“我真的不要了!”捏紧拳头,我几乎是用吼的。
六六六回头翻给我个大白眼:“讨厌!把我的移动信号都吼没了!”
呜——我第一次感激涕零,真是谢谢老天爷,谢谢黄土地,谢谢信号不稳定的通信公司,谢谢你们联手保住了我纯洁的青春。改天我给你们挨个上坟撒花去。对,我还会给老板和六六六也烧上一炷香,祝他们清明节快乐——哼。
夏会计走过来,手里端着男子签过字画过押的表格:“吕先生,我最后确定一次,您确实要回到。。。。。。”
吕先生忍耐到了极点,根本不等夏会计确认完毕:“我确定!你们快点,我可没多少时间耗在这里!”
“您总要提供那个人的姓名才好。。。。。。。”
“他叫Dennis吕。”
忽然一片沉默,仿佛死水。我诧异的四下看看,连六六六都一脸严肃,难道这个姓吕的很有来头吗?
“您说的,是Dennis吕?飞黄达实业集团的总裁?”
“没错。怎么?”男子眯起眼,抱起肘,像易燃易爆的危险品,“你们反悔了?我可以给你们双倍酬劳。”
“这不是酬劳的问题,”夏会计说,“他是。。。。。。”
“哼,不就是黑社会吗?你们72小时工作室最爱打交道的不就是非法职业吗?”男子笑着看老板,手摸进口袋,我猜他在抓一把枪,“Dennis吕说到底不过曾杀过几个人而已,我也和他差不多。”
我的眼瞬间瞪成猫眼:“杀、杀、杀。。。。。。。”
“杀人犯啊,那绝对属于非法职业了,哈哈,我喜欢。”老板似乎根本不以为然。
我瞥了他一眼,多了许多怜悯,原来老板小时候脑袋被驴踢过啊,难怪认钱不认人。
老板则打了个响指,帅气的仰头,神秘兮兮的对我说:“我从不和合法工作者打交道,因为他们信仰并遵循的东西,对我来说都是枷锁和累赘。”
那一刻,我承认,我被这句话透露的智慧和他自得的神态吸引住了,有了一瞬间的晃神。
“哈哈,痛快。我就喜欢和痛快人打交道,”男子终于将手从上衣口袋里掏出,和老板交握,“我已经将你们需要的相关人员的磁场数据准备好了。省的你们再一个个测算。现在就回到过去吧。”
老板微怔:“你。。。。。。你是谁介绍来的?”
男子笑呵呵:“你们的优秀员工及推销者,罗索索。”
六六六苦着脸嘀咕:“。。。。。。。。果然。”
我:“罗索索是谁?”
夏会计:“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我:“哦,原来已经作古。”
夏会计:“何以见得?”
我:“跟佛比较熟识的人,不是绝大多数都在西天极乐地吗?”
夏会计坏笑:“呵呵,呵呵。我会一字不落转告他的。”
“仪器预热结束,进入正常运转状态。”等我晃神完毕,工作室里已经少了一个人的身影。
“这、这就回去了?”我大张着嘴巴,难以相信。
老板懒洋洋打了个哈欠,并不理我,而是胸有成竹的叮嘱夏会计:“追踪阶段交给你。”
夏会计却动作迅速的扶住额头:“我、我感冒了,今天偏头疼,”摸到那块淤青,“对,我还被他撞了。”
老板又看六六六,六六六马上慨然答复:“我是很想去的,老板,下午的考试其实一点都不重要,我勤工俭学也不打紧,大不了留级一年,白搭一年学费,这学费。。。。。。”
“你去。”其实就在六六六和夏会计摆完理由之后,老板发令之前,我就知道这次的任务非我莫属了。
心里狠狠的将在场所有人的祖宗八代问候一遍,我踏上了贼船,从此再也没机会能下来。真是,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慨然长叹,或者我也即将老去。
(待续)
☆、【二】死者(下)
【二】死者(下)
厚重的幔帐,绮丽的蕾丝边,金线编织的穗,坠在床的四角。阳光被挡在外面,只有床头一盏壁灯,散出柔美的光晕。光晕包裹着一个人的头颅,连灰黑色的发都一丝一丝的镀亮。那惨白的脸,看上去,似乎也有了光彩。
只是太过微弱时有时无的呼吸,泄露了他的秘密,死神正在角落里期待着,期待观赏他断气的样子。似乎察觉到大限,那人拼尽了气力总算睁开眼,死盯着房间尽头,装潢洋气的门——等不到奇迹出现,他死也无法瞑目。
奇迹怎么会放过他?
门被沉重的推开一道缝隙,一个纤长优雅的男子身影挤进来,令整个房间跟着亮起。床上的人更是眼睛瞪到最大,一眨不眨,即便是梦,他都怕眨眼的万分之一秒错过什么。
男子缓缓来到他面前,温暖的手抚上他冰冷的脸颊:“怎么瘦了?”
泪堤瞬间崩塌,床上人再难抑制滚烫的思念:“我等。。。。。。等着你。。。。。。”太久了。我等你太久太专注,差点忘记我自己是谁。这句话和着泪滑落枕边,没有说出来。
男子安抚着他,轻声慢语:“别怕,Dennis,我在的,我会一直在,有什么话,你慢慢说。”
Dennis眼圈通红,他差点以为自己已经死掉,到了天堂。听说天堂是可以达成心愿的地方,而人间总是堆满遗憾。他被遗憾麻木的太久,记不起心愿达成的幸福知觉:“东野。。。。。。我以为你不会回来,我伤你那么重。。。。。。你原谅我吗?”
东野的笑容是起死回生的良药:“当然。无论你做过什么,你还是爱我的,对吗?”
“东野。。。。。。。”Dennis喜极而泣,他等到了,他终于在生命最后时刻等到了这句原谅,还好,不太晚。身体越来越轻,相反,神智却越来越清晰,依稀看到空中有朵模糊的云飘过,那是属于自己的吗?Dennis苦笑,他今生做过错事太多,哪里还有机会登天堂?!如果可以,时光停留在此刻,能够守望爱人的笑靥,如果真可以那样,人间就是比天堂还美丽的地方。瞥见东野的手放在床边,离自己只有十公分。Dennis大喜,他决定用尽生命最后的能量也要够到,把终了的温暖留在那里——他误放一次就遗憾一世的地方。
东野似乎察觉他的动机,却按兵不动,也不躲闪,目光落在幔帐精美的花纹上:“我,没有后悔过。”
Dennis瞪大了眼,伸直肢体,他开怀的把什么都忘得一干二净,满脑子只剩下这句“没有后悔”,那一刻是他用尽一生打拼挣来的事业财富换都换不来的,想不到,竟忽然之间,从天而降,狂喜,如火山喷发,在身体之内。狂喜,如岩浆滚烫,漫过全部的他,灰飞湮灭,幸福是唯一的催化剂。“东野。。。。。。”因为狂喜而忘形的Dennis,居然不自量力的猛然探出身去,手指去碰东野的。他完全忘记了自己不仅是个凡人,还是个病人,弥留的病人。
就是这个狂妄的动作,断送了他最后的气息。身体重重摔在床上,灵魂瞬间叛逃,逃往不知名的他乡,唯有那双还未浑浊的黑瞳,向着东野的方向,深深凝视,关怀犹存。
东野冷哼了一声,一改方才的温存优雅,坏脾气的跳开去:“我没后悔过报复你,从来都没有!!!”他牙关咬的太紧,舌尖都渗出血渍来,愤愤的转身,高昂着头颅,这时的东野假如被尸骨未寒的Dennis看到,不知会不会气活过来:“律师!”
Dennis的律师匆匆忙忙的跑进来:“啊!!!吕先生。。。。。。”
“行了,别鬼哭狼嚎了!!人死了你就不能让他清静点?!”东野的耐性素来不大,这时更没来由的烦躁,“他的遗嘱怎么说的?只念关于我的那段就好了,别人我懒得管。”
律师唯唯诺诺的打开手里的一个大信奉:“吕先生说,只要您肯来,并且对他既往不咎,他的财产就都是您的。”
顿了顿,东野才笑开:“很好,你去帮我办手续吧,越快越好。”
律师似乎有些顾虑:“可是,吕先生还有家人,他们肯定有异议。。。。。。。”
“啰嗦!”东野又暴跳如雷,“叫你办你就快办,哪来许多的废话?!”
“是是是。”律师一溜小跑冲出房间,再不敢直面这个未来的大财阀。
因此他也没看到东野又伏回床沿,狰狞的面孔,暗哑的声音,恶狠狠的斥骂,完全恶鬼的模样:“如果不是看在遗嘱的面子上,我一定会把你——碎、尸、万、段!!”
以上就是我出工作室时,老板放给我看的本来的72小时前情景。以磁片还原的一幕,清晰度比较有限,看不清人脸,我只好选择看情节。
“那个人,”老板指指顾客消失的方向,“他既然肯从罗索索那里高价购买磁片,肯定早有谋划,你得小心。他当时就躲在幔帐后面。。。。。。”
谋划?我笑,说到底还不是为了钱,那个死掉就无牵无挂万事大吉的人,真不知我该为他喜,还是为他悲。
“我得抢在东野那个混蛋到来之前去告诉哥哥真相,”浸着危险的一笑,我的客户吕先生把手指头一扬,落在我的鼻前,“你,就是我的证人。”
“他会相信吗?”我没有把握,直觉始终在提醒我Dennis吕死前最后的动作并非一时冲动,他是真的想要拥抱东野,哪怕那个人已经变成洪水猛兽,毒如蛇蝎。
“会的,我是他弟弟,他怎么会不信我?!何况还有你们72小时工作室,我哥哥他可是比我还先知道你们的存在。”
“哥哥当初还想通过你们倒退回东野离开的那一晚,可惜他知道你们时,已经过了三天,”吕先生涩笑,“这样的傻瓜居然能坐到飞黄达的董事长,多奇怪。”
我不语。想起一句话——爱情就是把聪明变白痴,把白痴变聪明的魔术师。哪怕再聪明怕是也难逃它的劫数。Dennis吕,他是董事长,是家族最骄傲的存在,是许多人的希望,包括眼前这位吕先生。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