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有硬着头皮道:“是………奴婢。”
宣昕转过头笑着瞥我一眼:“也就你,谁都不放在眼里!”转过头又对王宝云笑道:“她有宝亲王撑腰,既是朕也得让着她三分,皇后就消消气吧。来,朕陪你下盘棋可好?”
王宝云巴不得转移话题,急忙连连点头。
下完棋,宣昕又难得好兴致地陪着王宝云聊了一会,才洗漱歇息。
这一晚,宣昕格外温柔,我心里,说不出是悲是喜,只是这身子,依然不受自己支配。
『47』第四十七章
这天以后,皇上来坤宁宫更勤了,淑妃渐渐就不再敢张扬,而慧妃,依然是事不关己的贤德模样。
哭诉过的第二天,王宝云看着我的时候脸色有点讪讪的,大概是后悔和我把话说多了,我只好尽量装作什么事情也没发生的样子,对她依然毕恭毕敬,后来她也就恢复以前冷漠的模样。
开始的时候我还不怎么理解,可后来每当看到宣昕对她亲亲热热的时候,我这心里就像是打翻了油盐酱醋似的,五味杂陈,尤其是最近一次,宣昕竟然当着我们的面,毫无顾忌地把王宝云抱在了怀里,甚至去吻王宝云的红唇,我,就像有一双手在揉搓着我的心似的,又酸又疼。
我也就明白了,她,想着躺在凤床上和宣昕翻云覆雨的,不是她而是我时,内心的感受了。
所以我和她,是天生的敌人,做不得朋友的。
和宣昕,一来,我一直警告自己,他晚上温柔也罢,粗暴也罢,那都是对王宝云的,所有的恩宠荣辱都与我无关,自己不过是一个影子,行尸走肉罢了,情是万万动不得的,不然只会自我折磨。
二来,那天凉亭的事发生以后,我不知怎么心里也就舒服了些,对他的怨气和畏惧也就消弭了许多。
所以没奈何必须近他身的时候,就不再那么胆战心惊了,虽然身上还有一种麻酥酥的感觉,但已经在可以控制的范围之内了,也就是说,至少别人是看不出来了。
王宝云对宣昕,当然就更是情意绵绵了,宣昕和她聊一会儿天,第二天她都要高兴半天。也难怪,对着这个威严与柔情兼并的美男子,那个女人会不动心,何况本来她就是情根深种的。
有时候我都怀疑,这还是那个在下人面前怄气横使的王宝云吗?
这天,腰有点酸,我知道,例事又要来了,也就是说,没怀上孩子。
我现在很想赶快怀上孩子,不是因为太后的缘故,是因为我再不想受这种身心的煎熬了。有了孩子,子谦和公主的婚事就可以落到实处,我对子谦的回报就算是完成了,太后也就不会再逼我引诱宣昕了。
到时候,一切归于原点,我想要的自由或许该有了吧?
即便是太后杀人灭口,对我来说,也算是解脱。
自然,王宝云的例事是和我一样的,因为,她根本就没有。
不过,每个月也有那么几天,她要承受腹痛的折磨。
看着她苍白的脸上浸出的晶莹剔透的米粒大的冷汗,我不由心里也是一阵阵抽疼。
难为她手心里捧大的这么娇柔的身子,要忍受这么大的痛楚,而且还是每月一次。
每当这个时候,春柳就拿出预备好的罂粟壳子给她沏茶喝,她才会好过些。当然,这些药不会是太医给的,我估计,应该是从太后那里取过来的。
我例事刚刚过去,王宝云就迫不及待地摘下了手上的戒指,意思当然就是告诉敬事房的人,她可以侍寝了。
对这一点,太后好像不高兴,因为我见她从太后那里回来的时候,俏红的嘴唇都能挂个小茶壶了。
太后大概是嫌王宝云只顾着镜花水月的一腔痴情,忘了让宣昕过来的目的只是要个孩子的。
晚上,宣昕还真的过来了。
看来他对王宝云还真是喜欢得紧。
没奈何,还得和以前一样,由着他高兴。
可是没想到的是,本来正是在我最神魂颠倒的时候,从手臂上又传来一阵麻索索里带着刺痛的感觉。
他又咬我!
这个该死的宣昕!陷害人的时候用咬,发泄怒气的时候用咬,这高兴的时候还咬!难不成他还真是狼狗转世?!
也许是晚上折腾的太晚,第二天宣昕起床就晚了,慌慌张张地穿着朝服,抬头看着我站的远远地,就喊道:“莲心,还不过来帮朕把衣服扣好?”
我不好说什么有别人之类的话,因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那就是抗旨。只好把手中的净水盆递给旁边的宫女,走过去给他费力地去扣蟠龙扣。
好不容易扣上两个,无意中一眼就瞥见,我的衣袖滑下来,露出了半截小臂,那雪白的小臂上,赫然有着一个鲜红色的吻痕!
本能的抬眼,就见宣昕惊讶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我的胳膊。
『48』第四十八章
身子就像被雷给劈着了一样,脑袋嗡的一声,心,一截一截地向下坠,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他都说了些什么,什么时候走的,周围的人又都做了些什么,我都不知道了。
我只知道心里一个声音在反复地呼喊着:“他知道了!他知道了!”
到了晚上当值的时候,我才朦朦胧胧缓过神来,看看周围,王宝云在聚精会神地绣香囊,她已经绣了四五天了,看着鸳鸯戏水的样子,应该是送给宣昕的。
春柳呢,一边打着下手,一边紧紧地盯着王宝云的手。
她怕王宝云刺伤了手。
好一个贴心的丫鬟。
这时候我才腾出一点心思去思考。
也就是说,宣昕没有张扬。
为什么?他在想些什么?接下来他会做什么?
我都没有答案。
我终于承认,自己对宣昕,知之甚少。
如坐针毡一般,苦苦地熬到夜打二更,王宝云早就安歇了,我才想起来,今天宣昕是不会来了。
这才把心暂时放到肚子里,长舒一口气。可是莫名地,又有一种隐隐约约的失落感。失落什么?却想不起来。
倒是想起来,我竟然一天没吃饭。更奇怪的是,自己竟然没觉得饿。
以前我可是很怕饿肚子的。
一天、二天、三天、四天,宣昕都没有露面。
不只是我,连王宝云都坐不住了,连彩釉的花瓶,都摔了好几个,又借故打了一个梳头的太监。
王宝云现在已经知道,宣昕到这坤宁宫来,起码有着我一半的原因,所以她对我是又恨又无可奈何。
到了第六天头上,当时我没在,那个惹事的淑妃又不知说了什么,等淑妃她们一走,王宝云也不去慈宁宫请安,就把我唤到房里,逼着问我怎么得罪了皇上。
我说什么?说皇上已经知道真相,他不张扬不惩处已经是天恩,这坤宁宫,以后他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踏进半步?
我不敢说,说了,我以前的委屈就白受了。
王宝云见我死不开口,可是又不敢罚我,怕我身上有伤万一宣昕来了露馅,想了半天,就逼我请皇上过来,请不来他,不许我吃饭。
我怕饿,当然也不想这样心里没底的苦苦地熬着,再说,我还没怀孕呢,就这样罢休,我可是血本无归。
一条又一条理由地说服着自己,我迈着坠了沙子一般的双腿,向皇上下朝的必经之路走去。
我总觉得,天不遂我愿,果然就在御花园的西边,乾宁宫的后面,看到了一个明黄色的身影,后面逶迤着一群人。
想了想,我在路边,悄无声息地跪下了。
低着头,就见那双金靴一步一步向我走过来,明黄的刺眼的袍角,轻轻扫过我的头顶,也扫过我的心尖。
没有停留。
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就像踩在了我的心上一样,觉得自己的心,一颤一颤地疼,一点一点地坠。随后,绝望就像湖水一样,慢慢地从我脚下漫过来,一点一点漫到我的胸部,脖子,然后是头顶。
呼吸已经很困难,起来的力气当然更没有了。
过了不知多长时间,有一双脚步声匆匆传来,我急忙抬头,却是一个太监。
咬牙站起来,揉揉酸痛的膝盖,一步一拐地回去,话也没和皇后回,就直接到自己屋里去了。
别说王宝云不让我吃饭,就是她把山珍海味摆到我面前,我都咽不下一口的。
我想到了死。
我实在是再也找不到我活着的理由了。
奇)本来想好好地梳妆打扮一番的,可是想想,活着的时候就从来就没有人见到过,这死的时候,又美丽给谁看呢?!
书)所以还是照以前打扮了。趁着中午没人,我来到了宣晧母妃坠湖的地方。
现在大约是五月天了吧,明媚的阳光洋洋洒洒地照下来,湖水在微风的吹拂下荡起一波又一波的皱纹,新鲜翠绿的荷叶,婀娜多姿的摇曳着,带着见到天日的欣喜和憧憬。
不是每一株莲藕都是这么幸运的。
我就是那还没有挣扎出水面的莲藕,别说开花了,就是荷叶也没被春风抚摸过,就被淤泥给闷死了。
徒留一颗苦涩的心。
脱下绣鞋,板板正正地放好,我要让她们知道,我是心甘情愿地、坦坦然然地走向死亡的。
湖水微凉,我一步一步向里迈去,水,就像绝望一样,渐渐地没过膝盖、胸部、脖子、然后是头顶。
吴妃娘娘,你不介意有一个人给你作伴吧?
『49』第四十九章
忽然,有一只手拽住了我,身子就变轻了。
吴妃娘娘,你真的喜欢我吗?
接着胸口的憋闷感消失了,我惶惶然睁开眼睛。
是宣昕?!
我拼命挣扎,想脱开他的双手,他红着眼睛,看着我咬牙道:“怎么,跟着我就那么让你委屈,连命都不要了?”
我一下子就没了力气,把头埋在他怀里,泪水就像决堤的河水一样,倾泻而下。
他,也就把我拖上了岸。
回到岸上,找个僻静地方,他就忙着把我外衣脱下来,使劲拧干了水,又脱下他的衣服拧水。
可就是阴着脸,不说一句话。
我只好呆愣愣地看着他,脑子里想不出一句话来。
等他忙活完了,才抬眼看着我道:“还不趁着没人看见,赶紧回去!回去好好呆着!”
我看他两眼,心里也不知该想些什么,急急忙忙就往回走。
回到屋里,把半干的衣服脱下来晾好,躺在床上,才迷迷瞪瞪地好像回过神来。
掐一下自己,确定不是在做梦,才仔细回想刚才发生的一切。
可是依然有做梦的感觉。
晚上当值的时候,还有迷茫的感觉。
后来宣昕就来了,依然是以前的样子,淡淡笑着给王宝云聊天。
只是我看出来,他的眼底深处,有着阴冷。
接着和以前一样,熄灯上床。
躺在他身边,我一动也不敢动。
过了一会,就听宣昕轻叹一口气,慢慢把手伸过来,我就吓得身子一哆嗦。
好在他停了一下,也没弄疼我,只是顺着胳膊摸到我的手,使劲地掰开。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死死地攥着拳,指甲把手心都掐疼了。
他轻轻在我手心写到:“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替身”
我能说吗?可是不能不回答,那又该说些什么?
“说实话”接着还使劲攥了我一下胳膊。
我只好拿过他的手,慢慢写到:“皇后有病,不能侍寝。”
“我问你谁让你替的?”
“太后。”我思虑一下,决定实话实说,因为我觉得,欺瞒下去,对宣昕不见得是好事。
我要帮他。想到这里的时候,我的心,忽然就沉静下来。
我要帮他。怎么说,他也是我的…………夫,虽然没有名份。
而且,也是帮我自己,因为我忽然又有了活下去的欲望。大概,人在鬼门关前走过一遭,求生的欲望会更强烈吧。
至于子谦,我……………顾不得了。
“为什么?”停了一下又写道:“太后”
我怎么说?即便是我想说实话,可毕竟只是臆测,没有真凭实据。
想想只好写到:“太后很疼皇后。”
宣昕半天没有动静,只是攥的我的胳膊,很疼。
我实在忍不住,又拿过他的手一笔一划地写到:“你和皇后,同年同月同日生。”
宣昕依然没有动弹,过了半天,才翻身过来,把头埋在我怀里。
他的肩膀在猛烈地抽动,我的胸前就感觉温温的湿湿的。
他在哭!
把他的头紧紧抱在胸前,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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