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点头,我们就准备洗漱用品。
可是皇后突然妩媚地冲皇上一笑,说她想泡个香水浴,请皇上耐心等待一会儿,皇上自然高兴地答应了。
然后就有几个姐姐服侍皇后去内间洗浴,我和另外一个皇上身边的宫女服侍皇上洗漱更衣。
洗漱更衣完毕,皇后还没回来,皇上就坐在桌旁看书。
烛光摇曳着,屋里由于蜡烛和燃香的烟雾,就有些朦朦胧胧,模糊不清。
屋里静静地,只有皇上翻看书本的声音,我觉得,屋里的气氛更加诡异。
莫名其妙地,身上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燥热,可是怎么也得忍耐到皇上皇后歇下再说。所以只好盯着自己脚尖,慢慢地深呼吸,心里喃喃自语:“心静自然凉。”
大红的蜡烛荜拨作响,那个姐姐就去剪烛花。
听皇上一声“水”,我才醒过神来,急忙提壶斟茶。
突然就有一只胖胖的黄色的大手覆上了我的纤细白嫩的小手。
我惊慌失措地抬眼,看到的是皇上充满情欲的眼睛,正迷蒙但是死死地盯着我。
心咚地漏了一拍,我恍然大悟,皇后,今天她想毁了我!
想到这里,就觉得像是一盆冰水,从我头顶倾泻而下。
心里一急,又觉得浑身像是放到火炉一般,一身的汗,就滋滋地冒了出来。
心念一动,提壶的手一歪,热热的茶水就倒在了皇上的手上。
皇上的手被烫,第一个反应就是一声:“你这个狗奴才!”抬腿一脚,把我踢翻在地。
手里的茶壶也就打翻在地。
茶壶落地后清脆的碎裂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分外响亮刺耳,惊醒了所有的人。
接着就有人冲了进来,战战兢兢地查看皇上伤势,皇后随后也就进来了,俯身请罪。
然后就是太医过来。
我静静地跪在地上,静等着命运的宣判。
看来我真的活不到两年以后了,可笑我还曾经打算趁着宝亲王爷对我的三天热乎劲想法说动他把灵儿姐姐赎出来。
其实茶水并不是很烫,皇上的手也无大碍,可是皇上还是怒气冲冲地到贵妃娘娘宫里去了。
皇后这才坐下来,阴沉着脸,端起茶杯静静地抿茶。
我也静静地伏在地上,一颗心,竟然异常平静。
或许,死,对我来说,并不见得是坏事。
房间里也是异常的静,静得掉根绣花针都能听得见。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皇后终于开口了,声音也是平平淡淡的:“莲心,今天这罪,赐死也不为过,看在你忠心侍候我的份上,我会尽量保你。可是,这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今天,先打你二十大板,如果以后皇上就此作罢,不再追究,这事就算过去了。你看如何?”
怪不得都说皇后娘娘仁慈,看来她还真的维护奴才!
我心里淡淡冷笑着,面子上却不得不磕头谢恩。
本来想自己站起来领罪的,可是皇上那一脚还真的厉害,身子一动胸部就钻心地疼,咬了半天牙还是在一个姐姐的搀扶下起来的。
挨板子我不怕,二十板子大概也就把我的命送掉了。
怎么死还不一样?
我有转移疼痛的好法子。板子打在身上,我眼睛望的是天上的月亮。
不知道娘和弟弟会在哪里,但我知道,一定是在同一个月亮下的,只是不知道娘会不会也在这个时候望着天上的月亮,想着十年前她亲手卖掉的女儿?
『29』第二十九章
我不怪她,因为我知道,如果不卖掉我,我们三个都是死路一条。
别说娘和弟弟,就是我,当时也不想死。
只可惜我临死前也不能见着她们了。
不过我想,我一定可以找到爹爹的,因为我觉得,爹爹一定在一个地方等着我。
在我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我看到的是,
今天的月亮,真圆。
或许,我可以和爹爹团圆了。
只可惜我的命还真像那几株卑贱却顽强的死不了,十几天后,我竟然又活过来了。
看着淑香姐姐惊喜的眼神,我说不上应该是喜是悲。
我还活着,福兮?祸兮?
只有天知道。
听说,后来皇上派了太医来。
听说,皇后看了我好几次。
看起来他们都不想我死。也就是说,我活着对他们还有用。
可是连老天都不让我死。
看起来我还要活下去。
等下一次皇后来的时候,我就强撑着谢过她的救命之恩。
她可以让我死,也可以让我生,这些我都看开了。
我怕的是,她让我生不如死。
只是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有想明白,那就是皇后为什么会非要毁了我的清白。
我知道,皇后会拿我当棋子,去害别人。其实这个宫里,谁不是她的棋子?这个我明白。
可是为什么她会把矛头指向我呢?我对她,没有任何威胁啊?
她的转变,想起来应该是宝亲王向皇上讨要我的时候开始的吧?
也就是说,她针对我,是因为宝亲王。
所以说,这世上的事情,是福是祸,还真的说不清楚。可能冥冥之中,老天自有定数,但是,作为我们凡人,只有听天由命的份。
宝亲王爷,我和你也没有什么瓜葛,为什么你会注意到我这个小宫女,而不让我安安静静地熬过这宫中的岁月呢?!
二十天后,我可以下床活动了。
那天晚上,我坐在窗户旁边,院子里的灯笼很亮,天边却有一个流星划过。
又有一个人离开这个人世了,只是不知道,他死的时候有没有害怕,有没有遗憾?
我无意中回过神,就看到两个皇子一前一后来给皇后请安。
宣晧的眼睛从我窗前飘过,脸上浮现出些许的担忧,然后匆匆掩饰下去。
没想到的是,宣昕也竟在我窗前慢下了脚步,看了我的窗户两眼,然后低头过去了。
他的眼睛里,除了清冷,竟然也有忧郁和牵挂。
我心里就一暖,眼泪就顺着脸颊流下来。
莫名其妙地,就想起了清明节前一天的晚上,想起了那个清晰的吻痕,心里,有了一阵阵的酸疼。
十天后,我又侍候在皇后身边了,只是我的话更少,态度更恭顺。
皇上见了我,竟然也给了我一个笑脸,我就卑微地低头施礼。
见了宣晧,依然像以前一样,没人的时候相视着会心地点点头。
见了宣昕,却再不敢像以前一样用带着气恼或厌恶的眼神盯着他看,总是垂下眼帘,匆匆躲开。
过后想想,我怕他什么?
可是下次还是怯怯地躲开。
天空越来越蓝,空气越来越清凉,而且飘来淡淡的桂花香气,八月到了。
中秋节这一天,皇宫里邀请正二品以上官员一起赏月,我呢,本来该当值的,可是这种场合,皇上、宝亲王爷、两个皇子都在,万一我露出什么破绽,说不定又惹出什么祸端。所以我以身体不适为由,告了假,自己窝在屋里对着月亮发呆。
今儿的月亮比两个月前更亮更圆,清冷的月辉洒下来,屋顶上、树上、地上,都是一片惨白。
不知不觉到了亥时,我就想洗漱睡觉,刚打来一盆水,就听见有人敲门的声音。
奇怪,这个时候应该是最热闹的时候,谁会来呢?
心里忐忑着,开门一看,竟然是皇上身边的一个太监。
我急忙行礼,那个太监居然也急忙还礼道:“姑娘,宝亲王爷请姑娘过去说几句话。”
宝亲王爷?有心不去,可是没有适当的理由,再说既然是皇上身边的太监,那皇上自然就知道了,我过去,也没有什么不妥吧?
再说,我也很想知道,宝亲王爷为什么会看上我。
我也就带上门,随着那个太监向外走去。
隐隐约约听到丝竹之声的时候,在一颗玉兰树下,就看到了宝亲王爷的身影。
他正静静地站在那里,抬头望着天上的一轮圆月,月光透过玉兰树的枝叶,斑斑驳驳地洒在他的身上,让人觉得有点神秘。
『30』第三十章
我急忙上前行礼:“奴婢见过宝亲王爷!”
宝亲王这才回过头来,淡淡笑道:“免了!”
那个太监向宝亲王告退走了,然后宝亲王就抬腿向一条小道走去,我也就在他后面两步远的地方低头随着。
走了十几步远,宝亲王忽然站住,回过头来笑道:“你哥哥说的不错,你还真是谨慎的性子,难不成你想一晚上就这样随着我走,一句话也不说?”
我心突地一颤,我哥哥?
子谦?
“奴婢……………”我想了想,小心开口道:“奴婢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那好,你靠我近点,我有话给你说。”
我就向前走了两步,在他身后错开一肩的地方跟随。
“你哥哥年纪虽小,可是文采见识非同一般,又不像你们父亲那样处处算计,我看他以后也是出将入相的人才,所以对他就有些偏爱。春节的时候,你哥哥专门来拜会我,说你年纪小,没什么见识,胆子也小,你父亲又位卑言轻,所以他怕你在宫中难以立足,专门请托我,想让我设法照顾与你,不求荣华富贵,但求平平安安出宫就好。”
子谦……………,我的泪忍不住就流下来。
“后来我一打听,原来你就是去年秋天在我面前跌了一脚的那个小宫女。可是你毕竟是坤宁宫的,我也没有理由关照一个皇后身边的侍女,所以当时也没想出什么好计策来。就这样一直到了今年春天,那天我看见你,本来想过去说句话的,可看你那脸上干净明媚的笑容,我就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了,只是呆呆地站了半天。”
当时我在笑吗?我自己怎么不记得了?看起来我的谨慎还是不够。
“回去后,我思量了半天,就向皇上提出讨你回去。当时心里想,这样你就可以离开皇宫了,至于你出宫以后,如果你愿意随侍在我身边,我自然不会亏待与你,名份地位,该给的我都会给。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会强迫与你,隔个一年半载,你回到自己家里去,想嫁谁都随你。”
我心里酸酸的,不知说什么好,只有眼泪,不停地流。
“没想到皇后推脱我,可是理由又说的过去,我也不好辩驳。”他说着突然就停下了,我也急忙顿住身子,可是月光太亮了,一双泪眼就没隐藏的住。
“怎么,这么着急出去?”宝亲王的声音里带了明显的喜悦和好笑,伸手就想过来给我拭泪。
我吓了一跳,急忙一边后撤,一边自己拿手擦泪。
宝亲王爷的手在半空停了一下,接着就收回去了,带着有些无奈的声音笑道:“你还真是谨慎。这样,你先在宫里再委屈委屈吧,等有了机会,我再向皇上提。反正,宫里的人都知道你是我的人了,谅他们也不会太为难与你。你说好不好?”
看来他还不知道我被罚的事。
想想也是,要为难我的,是皇上和皇后,他就是知道了又如何,难不成为了我和皇上翻脸么?
我点点头,还是沉默着,宝亲王爷就又迈开了脚步,我在后面跟着。
静静地走了一段时间,我实在忍不住,轻轻开口问道:“我………哥哥………,还向您说了什么?”
宝亲王爷没有作答,等了一会儿,才回头看着我笑道:“我还以为你准备一晚上不说话呢!”
我低头不好意思地抿了一下嘴。
宝亲王爷这才说道:“你哥哥说,如果我有机会见到你,就托我转告你,说在他心里,除了父母,他最看重的,就是你这个妹妹了,他希望你不要想的太多,活的开心自在些。”
我的泪又唰地流下来。
和宝亲王爷分手回来,我找出那个玉制莲花扇坠,握在手里哭了一夜。
结果那天以后,心情竟然好了很多,没人的时候,会窝在被窝里偷笑。
只是心里,有了丝丝缕缕的牵挂。
宣晧大概是因为婚期将近,就要熬出宫的缘故,心情也是好了很多,见我的时候眼里有轻松的笑意。
只是宣昕,不知怎么就又恢复了他冷冷淡淡的表情。
其实也算不上恢复,因为我就看见他那一次眼里流露出的关切,后来我就再没敢看他眼睛。
至于现在,我才不管他怎么想的呢,看他的时候,既没有了恨意,也没有了怯意。
不知怎么的,皇上竟然又重新宠爱起了王玉兰,还破格把她封为了婕妤。而宣晧的婚事,准备的越来越紧了。
八月下旬,在宣晧婚期的前十天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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