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是扭打的声音,直到一把暗哑的声音徘徊而出:“都住手,你们堂堂两个执事,不要让人看笑话。”
两人都哼了一声,没有再说话了。
“贾费斯,将你的记忆法球拿出来,等仲裁会看过法球纪录的影像后,再决定对你裁决。”
许久之后。
传出一阵阵惊叹声:“金杖僧侣。”
又过了一段时间,惊叹已经变成了惊讶,甚至是不可思议:“这个是人类吗?不可能,人类怎么能拥有如此强悍的身体,贾费斯,你确定没有搞错。”
贾费斯恼怒的吼道:“不要侮辱我的智慧,难道你看不出来真假吗?”
那道暗哑的声音又响起来:“不可思议的战斗,如此看来,蜂巢岛上的失败倒不再那么不能接受……除去贾费斯一票,十七名执事表决吧,放弃对贾费斯制裁的请举手。”
片刻后,暗哑的声音道:“十一比六,仲裁会宣判,超过半数,可以免除对贾费斯的制裁,但仍有超过三分之一的票数对贾费斯此次弃岛事件不满,依仲裁律规定,暂时免去贾费斯执事的职务。”
贾费斯冷冷哼了一声,也默认了仲裁会的宣判。
仲裁会散会后,暗哑的声音喊道:“贾费斯,请跟我来。”
在塔楼的顶层,是黑法师联合会仲裁长的私人研究所,代表黑法师群体至高无上的利益。
全身都裹在黑色织锦法袍中的仲裁长颤巍巍的走向他的宽大座椅。
仲裁长佝偻着身体,身材纤细,身高不足一米五,宽大的法袍拖拽到地上,使他看起来有些可笑。
然而,没有一个人敢小看那具细小身体里所蕴涵的力量,黑法师塔拢聚了南大陆最顶尖的一群术士,他们的狂妄自大,桀骜不驯毋庸置疑,但在矮小的仲裁长面前,这群疯狂的家伙都驯服若绵羊。
贾费斯小心翼翼的跟随着仲裁长进入那扇雕刻着无数奥秘法纹的小门。
穿过那扇门口,眼前是一个宽大如足球场般的空间。
黑法师塔顶层当然不可能有如此巨大,仲裁长用自己无上法力打开了一个崭新的空间。
面对这种近乎半神的能力,贾费斯除了敬畏再无其他。
在这个巨大空间里,四周是成排的古老书架,里面放满了厚重的布满灰尘的深奥书籍,几只拳头大小的蜘蛛在天花板上结了几米方圆的大网,而网上捆绑着的赫然是各种生物的脑袋,有的已化成白骨,有的还很新鲜,花彩斑斓的蜘蛛从颅骨的眼窝,嘴巴里钻来钻去,吞食着新鲜的血肉。
在实验室的中央,一张张实验木桌纵横交错,木桌上触目惊心的全是解剖开的尸体,鲜血低落在暗红色的木板上,迅速的渗透下去,千百年来,这木板不知道吸收了多少血液,仿佛手指轻轻一掐,就能挤出一大团血浆。
宽广的空间丝毫给不了人一点温暖,阴森森的鬼气缭绕。
贾费斯习以为常,除了小点,他自己的实验室也绝不比这里“逊色”多少。
仲裁长颤巍巍的爬上他的座椅,他瘦小的身躯几乎整个都缩进了椅子里,斗篷下,一双漆灰色的眼睛微微一抬,从贾费斯的身上掠过。
那毫无力道的眼神却让贾费斯身体剧烈的抖了一下,他近乎卑微的上前一步,小心的道:“仲裁长大人,您有什么吩咐?”
一只浑身漆黑,毛色油亮的猫忽然从天花板的木制大吊灯上跃下,刚好落在仲裁长的怀里,黑猫似燃烧着绿火的眼睛盯着不远处的贾费斯,张嘴一叫,却发出猛虎的吼声,两颗足有半指长的獠牙分外狰狞。
贾费斯惊得后退一步,这黑猫体内是剑齿虎的基因,是仲裁长的得意作品,曾经将一匹野狼咬死,它们术士孱弱的身体可经不起它一咬。
仲裁长伸出一截干枯手指,尖长的指甲在黑猫脑袋上弹了弹,刚才还凶悍无匹的黑猫顿时呜咽一声,缩着脑袋蜷起身体。仲裁长头也不抬,用他特有的暗哑嗓音问道:“对威古兰的形势你怎么看?”
贾费斯诺诺的道:“似乎有些不妙。”
仲裁长轻轻哦了一声:“说下去。”
“金杖僧侣两百年未有出现,却突然冒出一个,虽然亚路德文明几百年前就没落了,可是他们的高阶僧侣的实力非常强,黑巫术一直是和我们黑魔法齐名的,金杖僧侣的实力绝对不比大术士弱,而且相比较而言,那名年轻人似乎更加可怕,如果仅仅是他们两个也就罢了。现在我们已经查到了他们的身份,那年轻人是威古兰的新领主,曾经在东线把沧月国三万狼军干掉的魔神将军,他们是官方势力,这就有些麻烦了。”
“魔神将军……”仲裁长喃喃而语,似乎又看到那具肌肉完美的身体在上吨巨石的冲击下的震撼场面,他心中一动,抬眼看向不远处的一张桌子,上面躺着一个开肠破肚的变异人。
“对这些新进化的变异人你有什么看法?”
贾费斯将蜂巢岛的变异人全部拉回了荒芜之地,囚禁在黑法师塔的底层。
从最初拥有双气孔的两栖人进一步变异成半鱼人,可以说是黑法师塔千年来最杰出的作品,易操作,只需要普通人类就能变异,效果好,变异人排斥率低,变异效果十分突出。
而造就这一切的正是眼前瘦弱的仲裁长。
“很好,变异效果非常突出,远超杂合体。”贾费斯是亲眼见过变异人屠杀上万水盗的,所以赞叹得非常由衷。
只是,仲裁长却不为所动,反而微微摇头,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仲裁长不满意。
枯长的手指轻轻一点东侧墙壁上的一个铁转轮:“你过去,左转三圈,再右转五圈,把里面的东西取出来。”
贾费斯依言照办,随着“咔咔咔咔”的机括声,墙壁上的缓缓出现一个半米方圆的储藏格,格间里只放着一个尺许长宽的小箱子,箱子用迷银雕刻,精致无比的魔纹雕刻在表面,时而发出一层蒙蒙金光,贾费斯一看,便知道上面层层禁制耗费了多少心力,连他这个大术士想打开也是奢望,箱子内东西的价值令人期待。
贾费斯将其捧在怀里,近乎虔诚的奉到仲裁长手里。
魔纹在仲裁长的手中耀起璀璨华光,一个膨胀,随后似被一张巨大的手掌挤压了回去,迷银箱子已经弹开。
贾费斯探头一望,里面的东西朴素得让人失望。
一张馈黄的纸,上面灼烧着雨点似的洞。
他的失望神色落在仲裁长眼里,暗哑的声音激荡在他耳边:“提起你的精神来,见识一下人类史上最震撼的进化。”
嗓音虽低,振聋发聩,贾费斯绝非不识货的人,他连忙谨小慎微的上面两步,接过仲裁长打开的箱子,观看着那张黄纸,片刻之后,他汗如雨下,黑袍内的幽瞳绿光大作,竟似风中烛火,抖动得厉害。
半晌,喉咙里才滚落出一个涩然声音:“进化竟能到这程度。”
“现在你该知道我对你带回来的作品有多么不满意。”
“坦丁在上,能造出这东西的人该拥有怎样无穷的大智慧。”
“很可惜,我只有这一片残本,如果能模拟出残本上纪录的变异生物,沧月金炎只是笑话。”
说到老对头修斯,仲裁长一直沉稳的语气里也有了一丝人性化的波动。
贾费斯不敢接口修斯的话题,他小心着转回残本上:“仲裁长,将正本找到还有希望吗?”
仲裁长漆灰色的眼睛闪动睿智光芒:“贾费斯,你知道我来自哪里吗?我的故乡并不是南大陆,我来自遥远的北方,穿过灰烬沙漠和圣白石大草原,就是我的故乡盎格撒,那里才是真正魔法者的天堂,南大陆不过是武者蛮夫的天下。盎格撒的“圣火幽蓝”,统治着广袤的盎格撒平原,我原本是圣火幽蓝的金袍魔骑士,不过由于一些原因,我叛逃了出来,穿过沙漠与草原,来到了这里。”
“想知道我叛逃的原因吗?”仲裁长沉浸在回忆里,那已经是两百多年前的事。
贾费斯没有应声,他知道仲裁长如果想说就一定会说下去,果然仲裁长的脸上亮起兴奋的光芒,他像抽干了水分似的脸像盛开的菊花:“坦丁在上,我将圣火幽蓝最宝贵的东西偷了出来,呷呷呷呷……”
仲裁长笑出声,他缺失水分的喉咙使笑声苍白可怖,却丝毫不能掩盖他的得意。
贾费斯至此已经明白,这残本就是圣火幽蓝的瑰宝。
当然他并不明白,这桩事件是圣火幽蓝史上最严重的叛逃事件,仲裁长以前的名字至今仍刻在圣火幽蓝罪孽石的最顶层,两百多年来,圣火幽蓝对仲裁长的通缉一刻未停。
暂且不提仲裁长的过往。
贾费斯不是笨蛋,仲裁长虽然将残本偷了出来,却也间接透露了一个讯息,“圣火幽蓝”这个魔法世界的顶端组织都将一片残本做为组织的最大瑰宝,可见残本的价值,和它的不可获得性。
残本已这么难得,何况正本。
那几乎成了奢求。
贾费斯脸上有掩盖不住的失望。
残本中对变异进化的描述令他向往,对这群“疯狂科学家”而言,研究领域的进一步扩展才是他们人生的终极目的。
相比较而言,为了研究所做的一切,盗窃,屠杀,掠夺不过是小插曲而已。
由于残本的震撼,贾费斯差点将威古兰的事情都忘了,直到仲裁长提醒他:“威古兰是个重要据点,本来那一片我是让你管理的,变异人项目的主要负责人也是你,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光靠压是压不下去的,你有什么打算。”
贾费斯很清楚,自己要想再获得执事地位,必须在威古兰事件上有个交代,只是他不确定,为什么仲裁长会这么热心,要知道黑法师塔的所有术士虽然都敬畏仲裁长,但这群术士个个都心高气傲,性格孤僻,平时没有事是绝对不会凑在一起的,大家只算得上盟友,绝谈不上朋友。
他沉吟了片刻才道:“巨马省的那群贵族贪婪无比,绝不会让那个领主起来的,现在水盗一灭,新领主肯定要把持矿脉,到时候那群贵族说不定会和新领主起冲突。”
仲裁长淡淡道:“他们斗得过那新领主吗?”
贾费斯怔了一下,细细一想,巨马省那群饭桶恐怕还真未必是威古兰新领主的对手。
“要不,再派些人,把那个新领主……”贾费斯恶狠狠的做了个手势。
仲裁长瞟了他一眼,露出厌恶的神色:“就知道打打杀杀,有没有点技术含量,我们黑法师塔本来就不能曝露在外界面前,那新领主是省油的灯?你那样都没杀死他,杀他有那么容易?”
一顿训斥让贾费斯低下高昂的头,诺诺的不敢应声。
仲裁长缓缓叹了口气,声音又柔和下来:“再等等吧,现在局势不明,我们先不要插手。”
第七集
第五章 巧取豪夺(上)
黑曜。华真的将焦兰的走私情况交到了杨政手里,比杨政期待的更详细。
杨政也没有食言,让一名会制作水泥的工匠跟随黑曜。华去了德克兰矿脉。
水泥虽然能制了,但如何治理水患,杨政还没有头绪,他不是水利专家,对威古兰又谈不上熟悉,没头没脑的乱挖一气,对威古兰水患治理丝毫没有用处。
幸运的是汛期终于过去,雨已经停了下来。
以威古兰三年一次的洪水规律,杨政还有三年时间可以治理,所以他也并不着急。
而是让黑曜。华先打头阵,黑曜。华说起治理水患一套一套,虽然有一些方法在杨政眼里很落后,可总比杨政一窍不通的强,杨政准备让黑曜。华先在德克兰做试验,等确定效果后,再进一步治理郡内水患。
接下来就是整治领地治安,开展灾后重建工作。
蜂巢岛一役,两百多人的部队,活着回来的只有五十八人,还有二十一人缺手断腿,这辈子都不可能再上战场了。
杨政心头除了苦涩还是苦涩,他已经尽了全力,带给这群忠心耿耿的手下却只有痛苦与死亡,虽然没有一名士兵埋怨他,甚至因为他奋不顾身阻挡巨石而更加的崇敬他。杨政心中却一直回荡着一个声音,不该是这样的,生命里有更多美好的东西,战争只是丑陋的伤疤。
他并不是圣人,但对忠心护佑他的手下,杨政希望他们活得更好。
在愈发领会到战争的残酷后,他心中对于复仇的渴望却在逐渐淡化。
丘远山也好,沧月王也好,红石他们的死都是时代的产物,上位者尊,下位者鄙,红石他们的死亡与杨政手下每一个士兵的死亡,又有何不同?
如果红石他们是死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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