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政一走近,就有一队狼牙巡逻兵走了过来,他们一看到杨政身上的狼牙军服,脸色缓了缓,目光依然落在杨政身上,一个小队长级别的士兵沉声道:“蓝梦之海!”
“沧月天下!”杨政迅速的接上。
口令吻合,巡逻兵们完全放心下来。巡逻队长随口道:“这么冷的天还跑出来做什么,还不快回营睡觉,等会换班有你好受。”
杨政恩了一声,就往里面走去。
“你往那边去做什么,那是主军帐。”
杨政心下一惊,急迫之下随口胡诌道:“哦,是长官让我过来一下。”
“长官?妈的,就那货?”那个队长鄙夷的朝主军帐看了一眼,小声的啐骂了一句,不过他好像并不在意杨政说什么,而是随意的挥挥手:“你去吧。”
杨政有些疑惑,狼牙军治军严谨,绝没有士兵敢在私下议论长官的是非,更何况是这么明目张胆的在手下面前奚落上级。若是让长官听到,说不定当下就砍了。
心中虽疑,杨政脚步不停,快速的向大军帐走去。
靠近大军帐,巡逻兵反而少了,何况现在的天气,目力极好的杨政能见度也只在五米开外,大军帐门口倒是守着两个士兵,远处应该还有巡逻的,可不知怎么的,杨政一路上发现不少兵器,人却没有一个。
大军帐的防守简直差到了极点。
杨政有些摸不着头脑,这里的长官到底是谁,如此不得人心,而且士兵竟敢擅离职守,简直不把长官放在眼里,这***也忒奇特了。
杨政绕到大军帐后面,掏出M9,小心翼翼的在军帐的一个小角里切割起来,大军帐用的皮料十分坚韧,尽避杨政的M9军刀锋利无比,也费了好大的劲才切出一条缝,他将左眼凑进那小缝,往里一瞧,整个人就猛的僵住了。
“是这货!”杨政暗自咬了咬牙。
原来这所谓的长官便是威尔逊,难怪刚才那些狼牙军对“长官”如此不屑一顾,狼牙军是什么人,是丘远山的亲卫军那,里面有不少人甚至有微薄的贵族血统,而威尔逊不过是个死亡营出来的囚犯,在蓝风这块十分注重阶级观念的大陆,难怪那些狼牙军士兵愤愤不平了。
威尔逊睡得很安稳,这厮大约也总料不到杨政能闯进大营深处里来。
在他的概念里,杨政再强,也不过是条四处逃窜的丧家之犬,自己不派兵去追已是他的万幸,他还能翻天不成。
一旦人自我感觉良好起来,警惕心也就大大降低了。
杨政本来是不想多生是非,只是……他看到了威尔逊。
人有时候是必须要做出一些抉择的。杨政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多愁善感的人,相反,他一直认为自己够冷血,能人所不能。但这并不代表他没有感情,在那一瞬间,他想起了蒙寻憨厚的笑容和义无返顾冲向狼牙军的身影。
他想起来了士兵用铁枪刺起蒙寻脑袋哈哈狂笑的场景。
杨政觉得自己眼眶微微湿润了。
在略微权衡了一下后,他决定行动,那条小缝在M9的锋刃下越割越大,每加长一段距离,杨政就会谨慎的看一眼帐篷内的情形。威尔逊显然料不到一把死神之剑已经向他靠近,他依然在酣睡。
威尔逊此刻正在做梦,他梦到了杨政像死狗一样躺在他的脚下……
他还梦到了漂亮的莫冰云公主,被他抱在怀里,看着他将杨政踩在脚下,用剑一点点将他身上的肉割下来。
威尔逊得意的狂笑起来,人生得意,不过如此。
笑着笑着他就觉得自己仿佛喘不过气来了,眼前的画面变得越来越模糊……眼睛一花,他看到了一张在梦中才能见到的脸,但那绝不是三公主的,而是杨政狞笑的脸。
这种巨大的反差查点让威尔逊昏厥过去,可是强烈的恐惧感紧紧攫住了他的心。
而且喉咙上憋闷的感觉让他整张脸变成了紫色,杨政举起M9,冷冷的说了一句:“我放开手,如果你敢喊一句,我会把刀从你这里送进你的脑袋里。”
威尔逊眼前一晃,M9的剑尖已经到了他仅剩的左眼球0。01公分处。
锋刃上的血腥味呛鼻如浆。
随即杨政放开了手,威尔逊的胸膛剧烈起伏起来,气管里发出类似破伤风病人的急促呼吸声。
他不敢喊,杨政的凶残他早已领教。
而他也发现自己的处境,全身都被捆了起来。
刚才在梦中他还将杨政踩在脚下,然而残酷的现实的告诉他,谁才是真正的胜利者。
“你……怎么进来的?”威尔逊喘息着发出嘶哑的声音。
这里是营地主军帐,他确信无疑,只是……杨政怎会出现在这里,若不是那把匕首的锋锐散发出的冷气让他不寒而栗,他绝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杨政狞声道:“你们将蒙寻的脑袋挂起来,不就是想引我来吗?现在我来了!”
说完这句话,杨政突然捂住威尔逊的嘴巴,鱼肠一划,威尔逊整个人身体猛抖,他的右耳已经斜飞了出去。
“任何得罪我的人,我都会让他生不如死!我会将你的肉一点点割下来,流尽每一滴鲜血……”杨政的声音变得毫无感情,他望着威尔逊的目光仿佛他已是一堆死物,鱼肠又一削,威尔逊的左耳已经飞落到地面。
“呜……呜……”威尔逊拼命的挣扎着,他的眼睛使劲的眨着。
“看来你有话要和我说。”杨政淡淡道,他一点都不惊讶。
威尔逊死命的点头。
杨政放开了手,他不怕威尔逊喊,因为他太了解这个人了。
“杨政,这一切都是德昆让我干的呀,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我都是被逼的。”威尔逊痛得呲牙咧嘴,却不敢喊出来。
“你只是要和我说这些吗……”杨政将鱼肠放在威尔逊的脖子上,很缓慢很缓慢的摩娑着,那种离死亡如此之近的感觉绝对会叫一个人崩溃。
果然威尔逊随着鱼肠每一次摩擦,目光越来越恐慌,他连忙道:“我有更重要的事,红石和刘若飞被我们抓住关了起来。”
杨政手一沉,眼中陡然射出精光。
“关在哪?”
“就在这个营地里。”威尔逊再不敢说半句谎言,他已经受够了这种徘徊在生死边缘的感觉。
“那么你知道如何找到他们了?”
威尔逊连忙点头。
“很好,很好。”杨政拍拍威尔逊的脸颊:“你很聪明,聪明的人一般都活得够久,现在你一切都听我的吩咐,明白吗?”
杨政淡笑着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威尔逊觉得一股麻意从脊椎股尾弥漫上来。
…………
杨政站在帐篷门边,朝威尔逊挥了挥手。
威尔逊连忙喊了一声:“伦特,伦特你进来一下。”
外面一阵骚动,门帘被掀开,一名士兵懒洋洋的道:“长官,什么事啊。”
他看到威尔逊躺在床上,就向里面走了两步,门帘刚被放下,伦特就发觉自己的嘴巴被一只手捂住了,紧接着脖子上一下刺痛,眼前就涌来无尽的黑暗……
杨政将伦特的尸体拖到一边,重新走回帐篷门边,朝威尔逊再次挥了下手。
…………
望着倒在脚下的两具守卫尸体,威尔逊艰难的吞咽了一口唾沫。
杨政拔出铁剑,用力一挥,削断了威尔逊身上的绳索,然后将挂在一边的大队长盔甲扔给他,寒声道:“快穿上盔甲,当然你也可以试着喊人,或者反抗。”
威尔逊不敢多说,他的耳朵上刚敷上了些金创药,穿上盔甲,带上头盔后。
他苦着脸向杨政道:“他们就关在地窖里,这一切都是德昆的主意,若非要阻止他们逃跑,我们也不会这么做……”
杨政却听出了话语中潜藏的一些更深层次的意味,心不由得一沉。
威尔逊带着他向外面走去,杨政落后威尔逊半个身位,M9顶在他的腰部,只要威尔逊稍有异动,杨政有把握在第一时间秒杀他。
一路上在营地里走过,威尔逊终于发现自己的主军帐附近的站岗士兵已全部擅离职守,他这才明白杨政为何轻易就闯入了戒备森严的主军帐,不由得暗骂阳奉阴违的狼牙军,若自己能够活着,绝不放过这些士兵。
地窖竟就在马厩附近,从主军帐到马厩数百米的距离,杨政只碰到了一支巡逻队。
在威尔逊的“掩护”下,当然轻易通过。
地窖的路口在一间木房内,外面守着两名士兵。
“长官!”守在这里的狼牙军士兵看到威尔逊,懒洋洋的叫了声。
威尔逊的眼睛滚动了一下,杨政阴暗的声音却在这时候森森响起:“你耍下花样试试。”
感觉到腰部的尖锐又深入了几分,威尔逊连忙道:“你们两个先下去吧。”
“长官,这不好吧,上头交代我们要严加看守的。”
“X你妈的,老子让你们休息,还那么多废话,这么喜欢站岗,明天开始接下来一个月都你们站好了,也别换班了。”威尔逊本来心头恼火狼牙军的擅离职守,又见他们一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样子,顿时破口大骂。
两士兵面面相觑,毕竟威尔逊是这里名义上的最高长官,两人也不再多说了,收起兵器向外走去。
打开木门,杨政注意到周围已经没人,一把将威尔逊推了进去,迅速合上门,又从后面将门扛住。
在木房里堆满了柴草,蛛网遍结,威尔逊将一堆柴草移开,露出一块石板,石板上是一把铁制大锁。
打开锁,掀开石板,露出一个米许方圆的大洞,一排石阶延伸下去,杨政抽出铁剑指着威尔逊,朝那个洞努努嘴:“你先下去。”
…………
望着眼前凄惨景象,杨政潸然泪下。
他指着面前两个不成人形的男人,握剑的手都颤抖起来,眼睛里布满血丝,低低咆哮起来:“这就是你要给我看的人,啊?这就是你要给我看的人……”
威尔逊突然发觉自己做错了一件事,他已经把自己逼到绝境。
“这不是我干的,不是我干的,都是德昆,是他!”威尔逊不断的后退,他被杨政一瞬间爆发出来的惊人杀气震慑。
惊恐的转身向台阶上跑去。
杨政猛的上前,手中铁剑用力削去,血“噗嗤”喷涌,威尔逊只觉自己身下一轻,整个人已经倒在地上,同时,剧烈的疼痛从下身传来,他低头一看,顿时惊骇欲绝,他的两条大腿已经被杨政生生斩断。
惨叫还未发出,杨政已经上前,两手一抓他的下颚,用力一拧,将他下巴卸下。
顿时,威尔逊只能发出“嗬嗬”的惨嘶声,痛得不住在地上打滚。
杨政一脚将他踢到一边,虎目含泪走到两个用铁链穿过锁骨挂在刑架上的男人面前。如果这还可称得上“人”的话,杨政抚开他们身上破烂的衣服,一条条深可见骨的伤口,红石的胸口完全烂了,甚至透过烂到流脓的伤口,可以看得见心脏在微微颤动,手掌脚掌已经被切断。刘若飞的身上钉着无数拇指粗的铁钉,关节全部扭曲着,不知忍受了多少残酷的折磨。
“红石……刘若飞……红石……刘若飞……”杨政一声声的呼唤着。
两“人”已经失去了意识,若不是他们口鼻里尚喷出一丝薄弱的气息,杨政几乎以为他们已经死去。
“起来啊……你们两个,快起来。”杨政猛的一拳砸在墙上,想摇醒他们,却又不敢下手。
自出生以来,杨政从未试过如此沮丧和悲伤,即便他一个人被抛落在这异世界,他也仅有片刻的彷徨,却没有深切的悲伤。他以为自己已经不会再有这种感情,他以为悲伤是一个男人的弱点。
一个真正的猛男,可以直面惨淡的人生,可以正视淋漓的鲜血。但知道归知道,想不到今天竟然以这样凄惨的方式去深刻的体会。
杨政想放声大吼,想毁灭这个世界一切令人憎恶的事物。
可是,不能。
君不见,狮虎猎物获威名,可怜麋鹿有谁怜?世间从来强食弱,纵使有理也枉然。
这世界原来就要这样血淋淋的剖析在自己面前吗?
杨政双目血纹弥漫,胸口发出夺目的红光,“芭比”如同滚烫的火球。
在杨政没有注意的时候,那石头颤动着,似乎发出一声轻微的叹息……
“小政哥……”就在杨政被痛苦的情绪撕扯的时候,他听到了一个微弱的声音。
杨政猛的抬起头,是红石,他竟然微微睁开了他肿得像核桃的眼睛,昔日英俊的脸庞今日已是一片斑驳,他看到了杨政,奇…_…書……*……网…QISuu。cOm已经毫无神采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