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仓促的尽量记住每一个人的名字,李文斌、贾修远、陈丹、刘静河……
所有的人散去后,我跟叔叔说去把钱存起来,医院可以刷卡,装这么多现金不安全,叔叔让我自己去存,我很高兴他能对我这么信任,自把妙佳银行卡密码试出来后,我第一时间公布了银行卡号,之后卡一直都在我这里搁着。信任归信任,我还是要求叔叔跟我一起,毕竟不是小数目。
信封里有6千9百30元。和我们募捐的搁在一起,够半个月的费用了,暂解燃眉之急。
我把所有的钱都装进背包里,和叔叔以及赶来的肖怅一起去银行。
我背着包,感觉背包很沉,真的很沉。那是数千人的祝福,是用来救妙佳的。
银行已经下班,我们只好在ATM机上存,整数经过我的手,一笔一笔的存进妙佳的银行卡,每一打都沉甸甸的,存进去的都是她的救命钱,这几天的众人的辛苦总算有些帮助,这也是值得欣慰的地方。而此时,妙佳的银行卡,已经有些进账了,大概是我公布了银行卡号后,她的一些朋友打过来的。
募捐告一段落,除了毕业论文,学校便没有什么事了,我便又开始在医院过夜。晚上,我拿出自己的笔记本,开始记账,所有的账目力求清晰明了,来源尽可能的记清楚,这对她父亲而言没有什么意义,对我而言却很重要,记住这些人,将来有一日妙佳好了,即使不说去还这个恩情,至少至少让她打个电话发个短信,道个谢。
我这边支付宝加银行卡也已经进账1万多了,只是钱还没有提取出来。肖怅告诉我他那边也有5千多,湘逸那边最令我惊喜的是妙佳的一个当兵的同学,竟然在部队发起了募捐,也有5千多,都汇到湘逸那边去了,因此湘逸那么总额也接近1万,这些都还没有最后汇总,不过也只是时间问题。这样算来,所有来的钱,不连我个人的钱,有9万多了。
所有的爱,所有的关心,汇聚一堂,愿这爱能做点什么。
这场募捐对于我们目前的能力来说,无疑是成功的。米苏感慨说如果换成她,肯定募捐不到这么多钱,没有这么多人帮她。
“呸呸呸,童言无忌,这能拿自己打比方吗!”不过,我顿了一下说“真到那时候,你先和翟亚东分手,和我一起,我肯定拼死了帮你,哈哈……”
“滚蛋吧你,看我家翟亚东不灭了你……”
“米苏,你说换做了我,会有这么多人帮我吗?”
“肯定有,而且肯定比这多。”
……
ICU的门依旧紧关着,只有到了家属给病人送饭的点才会有护工出来打开们。和之前一样,我看了一眼那扇门,和叔叔阿姨一起打好了地铺,闭上眼便睡了,我一直都是脸朝那扇门睡的,这样夜里醒来我就能看见那扇门,是不是开了,我觉得这样心里踏实。
这几天确实是累了,前一阵的沙尘暴让我饱受煎熬,嗓子始终都没恢复,干呕的厉害,这两天开始疼了。
05/10,周六。第十一天的太阳又升起了…
腹部插入管子排除淤血后,医生会每天上午医生查房后,把排除来的血拿给我们看看。并告知检查出血以及脑部水肿情况,固定的每两天推出来做一次CT,所以这几天虽然不能探视,每隔一天依旧可以见到。医生让准备一下,一会去CT室做CT。
这次CT检查是人最多的时候,高中未走的同学,以及大学要好的同学,能来的都来了,只为看她一眼。这次推出来的时候,看脸色依旧是很差,依旧不言不语不动,阿姨轻声的叫唤,除了偶尔依稀的“嗯”,再得不到任何回应。ICU在四楼,我们这边推出去进入电梯,他们便从楼梯跑下去,一路相随,一路守候。
生病至今十二天了,她依旧昏睡,依然在沉睡。
妙佳,你若是有意识,你要是知道,会很感动吧。那么,便请你回应我们一声吧。一声就好!
妙佳的左眼是半睁的状态的,我觉得是没有意识的,那种眼里,毫无光彩,没有她往日丝毫的精气神,我在那种眼里看不到任何东西,它是如此的空洞,空洞的足以沦陷万事万物。但是米苏和其他几个同学则都说那眼睛里是有意识的,虽然微弱,她们说她流泪了,流泪那么必定是有意识的。
我也看到了那滴泪,从ICU出来时我就看到了那滴泪,那是一滴什么泪呢?害怕?难过?不舍?
那一滴泪,自她眼角流出,直流入我的心。
你睁开了眼睛,为何不看我呢?
检查结束,她再次进入那扇门。我不知道她还要躲在门后睡多久!
北京回来的刘静河把我拉到一边,低声跟我说,“她老不闭眼,是不是在等谁啊?”
是不是在等谁?一个人病成这种地步,真的会在大脑残存如此深的执念吗?我不知道,那种场面我只在电视剧里小说里看过,我不知道现实生活中有没有。一个念头,一口气,始终不甘心,始终不放弃。
我看了一眼刘静河,这个中等个子帅气的男孩,他是妙佳的高中同学,我不知道他是否清楚妙佳的往事,我猜他应该是知道的。那段青春年少的爱念,那段困扰妙佳几年的情,如今她是在等他吗?
她老不闭眼,是不是在等谁?
她老不闭眼,是不是在等谁?
她老不闭眼,是不是在等谁
这句话,只是在须臾之间,在我的脑海反复跳跃无数次。我感到内心一阵难受,我感到一阵悲戚,也许我始终做不到给她需要的爱,我呢?她又给得了吗?青春的伤,难解的忧。
流年,在等谁的至死不休,败给了青春一次,便要一败涂地吗?
每个人年少轻狂的时候总有那么一个人让自己内心泛起波澜,从此之后,无论在何时何地,只要听见关于那个人的消息,依旧会心跳的厉害,依旧会泛起那年的波澜,依旧会忍不住为那个人泪雨涟涟哭红了眼睛。纤尘不染的年华里她遇到了她的他,我遇到了我的她,我们彼此遇到的人就像是我们生命中一道绚丽的日光,照耀着我们,照耀着青春,照耀在我们方时还是纯真善良的心灵深处。在那个浪漫的年龄,在那段紧张的学习生涯中,一段段尘世间最纯美的爱情悄然萌生,大概只有那时候的爱念才最纯真最简单吧。
年华覆豆蔻,弱冠徒芳华。有多美好就有多伤痛,年少的爱恋,情深亦枉然。
于是每个人都只能在心底慨叹将那些伤痛连同美好一起尘封,然后再在现世中寻找属于自己的悲雨秋歌。我们始终是需要生活,始终抵不过身边的温暖。
“真是这样,更不能让她见”,我看着刘静河,加重了语气,斩钉截铁的说。我并非开玩笑,如果见到后,她闭眼了怎么办?
“嗯,对,我也这样想”。刘静河的回答却是出乎我意料。
中午之前,这边的同学陆续回校,高中那些同学也赶火车,所有的人都离去,一时之间反而觉得安静。
接下来做的依旧只有等到。
医生说明天可以进去探视。
☆、[正文:CHAPTER13 春天]
作者有话要说: 她的醒来,对我来说,无疑是一种巨大的鼓舞。
我为这生命的韧性感到惊讶。
妙佳,你的苏醒,就是我的春天。 ………题记
05/11,我第三次进去探视。
这次,我再次看到了希望,亲耳听到亲眼见到的希望,妙佳醒了。
无论之前护工如何说她醒来后,甚至是王鑫带出的那个字,都远没有亲眼所见亲耳所听带来的震撼。
她甚至和我说话了。
最清楚的三句话:你哪来的钱?真的吗?我们以后怎么办?
三句话,简单的三句话。
“妙佳,没事的,这里面我们进不来,你不要害怕,我们都在外面,你好好养病,过几天就好了,过几天就出去。”在我的思想里,对她而言,醒来更是一个挑战,她不知自己睡了多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知道自己躺在哪,之前所有的都是空白,而自己的肌体已经不受控制,周围都是陌生的人,穿着白色的衣服,一切都那么狰狞,那么黑暗。
“你哪来的钱?”
妙佳的回答,让我惊喜万分,心酸万分。喜的是她这个时候竟然知道自己的费用,酸的是这个时候她还在想她的费用?
“钱不是问题,我和你父母、你哥哥都在外面呢,放心吧”,“你不要害怕,不要害怕,我一直都在,我们一直都在,就在那个门外面。”我始终是怕她害怕,一个人在这个白色的陌生环境,她该多害怕啊,只能重复,我们都在。
“真的吗?”这句话,她说的很清晰,每一个字节都那么清晰。
“真的”。真的是真的,我已经难以掩饰我的喜悦。
“我们以后怎么办?”她的声音陡然开始微弱,勉力睁开的眼慢慢闭上,像是说完这句话,再没有力气说别的了。
护工说妙佳还记得自己的名字,我还没来得及问妙佳我的名字,她已经完全闭了眼,再也叫不醒,她怎么也不睁开,看样子又昏睡过去了。
我们以后怎么办?老实说,我也不知道,只是无论如何,此时此刻,我不会离去的,一句我们以后怎么办,让我觉得我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值得的。
这次,我是笑着走出来的。我敢保证,我当时一定笑的很灿烂。
这次探视,再次给了我希望,以及莫大的勇气。
三句话,如春风化雨,如此温暖,一直温暖到心田。
我跟叔叔阿姨说了这情形,所有的人都露出笑容,所有的人都无比开心。
而后我给米苏打了一个电话,兴奋的告诉她这个情况,米苏虽然没有多说话,我却感到她的兴奋。一个依旧无法消褪我的激动兴奋,我恨不得向这个世界宣告,她,苏妙佳,醒了,我亲眼看见的。我又给米苏发了一条短讯,“她醒了,我好开心啊,好开心啊哈哈哈”,“知道啦,看你嘚瑟的”。我想米苏的兴奋肯定不亚于我。
我爸再次给我打电话,我只好克掩藏自己的兴奋,爸爸随便问了几句便挂了电话,他说帮帮同学他不反对,但是要注意身体。
爸爸越是对我关心,我越是不敢告诉他实情。做父母的,所想不过儿女,我能明白他们的心,如果他们知道了实际情况,难免为我担心,而我这个时候又不可能离开妙佳。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我只好瞒着。
我趴在窗户边,这座破旧的千年古城,此刻看来倒另有一番风景,连这迎面的风吹着都让人觉得舒坦,我看见远处草长莺飞,绿柳抽丝蝴蝶破茧而出,到处都是一片盎然生机。
妙佳,亲眼看见你醒过来,对我来说,就是春天。
妙佳,亲耳听到你的话语,对我来说,就是春天里最动人的天籁。
晚饭前,医生说明天可能会转出ICU,CT上显示水肿消退良好,残留的出血吸收的也比较好,转出来方便家人照顾,等观察一段时间,再采取下一步治疗。这无疑是这段时间最好的消息了,虽然转出ICU只是为了方便家人更好的照顾你,并不能说她已经完全脱离了危险,但是毕竟她从那个地方出来了,这样我就可以一直守在她身边,看着她,望着她。我和她的家人,便能给她最精心的呵护,再高级的护工,哪有自己的亲人照顾的认真贴心呢。
我收到日报记者的邮件,是关于妙佳的报道稿件,说是正等着印刷报纸,让我看完赶紧给个答复看行不行,不行再改,我和妙佳的家人心情正好,我看了看稿件报道基本属实,便同意了。
再接到我爸爸的电话的时候,是爸爸让我给奶奶打电话,说奶奶前天犯病差点就去了我心里一紧,屋漏偏逢连夜雨,好在及时救治现在已经并无大碍。我随后给奶奶打电话,奶奶说差点就去了,一会她又反过来安慰我,说老年人就这样,让我不用担心,在学校照顾好身体,我听那边语气应该已无大碍,便挂了电话。我跟妙佳爸爸说了这事,他让我回家看看,这边他们看着,我只是默然不语,我老家离A市不算近,坐火车到了市里还要坐大巴,即使在家停留一天也要三天时间。
之后我回到学校的时候,在女生宿舍区碰见了徐珂和泪流满面双眼红肿的王鑫,我急忙停下询问,徐珂说王鑫的妈妈发了心脏病,情形比较严重,王鑫听闻消息后走路都不识方向了,她要陪着王鑫一起回去,免得王鑫再出点什么事。
我心里一沉,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这真是一个多事的毕业季,只好安稳她几句,嘱咐他们注意安全。
05/12,周一。
第一缕阳光照在大地上的时候,妙佳已经从ICU转出来了,她终于从ICU转出来了,整整两周了,整整两周的煎熬,两周的殷殷期盼。
终于出来了。这个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