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抱着狗笼子,一手拽住冯程,撒腿就跑。他手劲儿还挺大,冯程被拖着跑了两步,后头的侯勇一巴掌将手机挥出去,迅速扭头,后面屁也没有。
手机咵一声滋溜到地上滑的时候,侯勇才反应过来自己被那小兔子似的小王八给涮了,气的目眦欲裂,邪火一股一股的,他怒吼一声我他妈不弄死你,然后拔脚就跟在后头狂撵。
许沐拽着个人,拖后腿的跑的不认真,阻力大的要命,他往后一看,侯勇个高腿长,跑的气势汹汹,两步比他五步还大,他不由急的冒汗,扯着冯程的胳膊直晃:“加油啊消防健儿。”
冯程一听,差点就岔了气,不过还是撒腿跑开了。
砍人的跑的都快,不然就会被人砍,侯勇能活到现在,更说明他这是飞毛腿。
许沐先发制人,比他快出好几个节奏,包子店的门面窄而深,十分不便于逃跑,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食客们都很有安全意识,一开始就怂在座位上以免被误伤,少有人在走道里晃。
许沐抱着芦荟拉着冯程,跑到店门口去拉门的时候,侯勇已经在隔着的一条走道上,离他们不到三米,照这样下去,两人还没出门,就给夯住了。
许沐在危急中回头一看,突然急中生智,对着门口坐着的四个女孩位置大喊:“啊,地上有蟑螂——”
蟑螂是白富美一生的噩梦,门口瞬间一片混乱。
四个女孩不约而同将桌上的塑料碗碟往地上一股脑的乱丢,并且开始歇斯底里的闭着眼尖叫:“啊~~~别过来!啊!!”
侯勇在狂奔中一脚踩上泼在瓷砖上的绿豆粥,登时滑的往后栽倒。
许沐大喜,一拉玻璃门,拽着冯程钻了出去,方向也没分,找了一边就狂奔,笼子的芦荟被颠的像是地上的皮球。
侯勇平能力好,划船似的挥舞两下,狼狈的退开一两步竟然站稳了,他一扭头,对着吓得花枝乱颤的美女们凶巴巴的骂了句麻痹找死啊,女孩们却沉浸在蟑螂的恐惧里,没顾得上他,他气的要死,一大步跨过地雷区,拉开门跳了出去,左右张望一下,就见右边的人群里,有两个拉着手玩命飞奔背影。
看起来跟私奔似的。
侯勇去摸兜,准备叫小弟包抄这两逼,摸了个空才想起来手机还在店里面,登时气得肝疼,悔的肠子打结,要不是早上装逼,说要给许东篱买早饭,没带小弟,早就给这两货揍傻了。
他稍稍顺了气,又觉得自己够牛逼,一个人也逮俩也没问题,便朝着两人方向嘶吼一声:“你俩他妈最好给老子跑快一点”,然后手机也不要了,抬腿就追,速度精悍。
许沐一听侯勇在后头放狠话,想起他吓尿人的速度,就死拉后头的冯程:“诶哟你他妈太慢了,这样,到了前面的路口,我左你右分头跑。”
冯程从不觉得自己该跑,是许沐非要拉着他,他中途挣了下,许沐掐的紧,愣是没松手,这会听他要分开,立刻就应了声好。
快到路口的时候许沐又自说自话:“侯勇肯定追我,芦荟快被颠死了,待会给你,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啊,到时把狗还我一下。”
冯程不想和他有牵扯,还没拒绝,后头的侯勇踩着风火轮似的,已经在不到二十米了开外了,嘴里鄙视着:“你他妈倒是快跑啊。”
许沐一个激灵,将笼子往身后一推,说了一句五点半谢谢你,然后奔着左边而去。
冯程提着个狗笼子,油然而生一种无话可说的无力感。
侯勇追得果然是许沐,冯程看着笼子里被颠的晕过去的小黄狗,在路口站着目送二位远去不见了。
他叹了口气,觉得今天一大早就过的一团糟,盯着狗看了一会,眼神像看着许沐似的糟心,接着他提着狗,步行回了之前的宠物店,已经开门了。
他自己没注意到的是,拜这场鸡飞狗跳的福,程徽带来的阴霾,无意间被闹了个干净,他觉得有点无奈有点烦,可没有觉得压抑难过。
冯程到底有些介意,五点半的时候,他提着醒过来的芦荟站到了路口,一直等到七点天黑,都没见许沐来取狗。
他在昏暗的光线里皱了下眉,不知道是因为对方的不守约,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没办法,他只能提着狗笼子,直接回了家。
作者有话要说: 忏悔~~~我再给两箱补个番外,到时告诉菇凉们开文时间mua~~~
☆、第九章
冯程提着只快要没命的丑狗回家的时候,冯必玉还以为他是在垃圾堆里捡的,但一看那乳白色铁丝的狗笼子,又觉得不像。
可真够丑的,她很嫌弃那狗身上掉秃毛的地方——所以综上,她觉得他哥哥脑壳可能被宠物店的门板夹了。
可到了晚上,她吃晚饭洗完澡,蹲在电脑前面准备连连看的时候,她才觉得她可能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她哥脑壳没被门板夹,他可能是中了邪。
屏幕上的时间条不等人的前进着,冯必玉右爪子按在鼠标上,眼睛却没对着电脑屏,一通狂风暴雨的无头乱点,准确率低的吓死人。
她瞟了瞟身旁石化的冯某人,终于忍不住内心的巨大好奇,开了口:“哥,你到底要干嘛?”
冯程很少主动进她房间的,今天的状态尤为奇怪,他一声不吭的进来了,端个凳子在旁边坐下了,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他已经在旁边坐了一个小时了,安静度是有了,可存在感强的惊人啊魂淡,冯必玉一开始还想等他主动开口,现在看着趋势,她不主动出击,她可能永远没有机会知道了。
冯程顿了下,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他总是有点介意许沐没回来取狗,三爪蛟肯定是个黑社会的小头,也不知道那二愣子逃掉了没有。
可能是因为他的狗还在自己手上的缘故,冯程这样想着。
他酝酿了一下措辞,看着冯必玉说:“你怎么不登q?”
冯必玉漂亮的大眼睛一瞪,表情瞬间变成神烦:“啊?哦,这个啊,姓肖的疯了,他给我发了无数条同样的消息,还不停的抖窗口,老被他震的死机,我就关了。”
她愤愤的捶了下键盘:“个不争气的玩意儿,连个窗口抖动都hold不住。”
冯程看她面上气哼哼的,恨不得把肖锋拉黑一万遍,知道她心里,其实也就等男朋友温言哄一哄,气就顺了人就小鸟依人了。
热恋的时候最爱拿根针就当棒槌,捶的两败俱伤心神皆疲,等成了过来人,才发现那时太年轻,爱小题大做,不够冷静,也不够得当。
不够倒过来,没有那道伤,人也不会成长,所以该经历的,永远不要回避。
冯程没搭话,也没想劝她,劝什么呢,他和程徽,曾经不也是一团乱麻。
冯必玉气来的快,消的更快,很快她就注意到了重点,觉得她哥哥从回来后就浑身都不对劲,她狐疑的盯着冯程:“哥,你怎么突然有闲心,关心我登q的问题了?”
冯程盯着x光样的八卦视线,面皮身心都很□,纹丝不动:“没什么,妈让我来问你,和给你介绍的对象聊得怎么样了。”
天地良心,冯妈妈确实疑惑过这个问题,可她从没对冯程说过,那时她不知道抄着电话给谁打,冯程抱着狗,刚好从她身后经过,而已。
冯必玉不疑有他,俏丽的脸蛋瞬间就垮了下来,瘫在椅背上伸手拉她哥哥的袖子,摇来晃去的撒娇:“怎么办嘛,肖锋那逼太讨厌了,人家本来准备和小年儿聊天的,我一和他说话,就想笑哈哈哈。”
冯程垂眼想了下,对着冯必玉说:“把你密码给我。”
她一家,肖锋最怕冯程,他祖上是抗战名将,他本人也想参军报国来着,奈何国家嫌弃他近视眼又娇弱无力,初检就刷,他没能如愿,但是对解放军战士,总是怀着一种无比崇高的敬畏,每次见了冯程都恨不得立正稍息。
冯必玉眼睛刷一下贼亮,似乎看到了希望的曙光,她哥哥一出马,妖魔鬼怪都倒退下,她欢呼一声冯程我爱你,然后飞快的报出了精细设计的长长密码。
冯程得了逞,面无表情的离开了冯必玉的闺房。
好友列表里备注的“小年儿”头像暗淡无光,冯程不自觉拧了眉头,点开对话框,学着冯必玉的口气打了几个字:小年儿,在不o(╯□╰)o
打字的同时,他脸上有种便秘的糟心感。
他等了很久,大约有半个小时,一直没有等到回复。屋里没开灯,电脑屏莹莹的白光照着他脸上,带着自然的闪光,打出明暗不一的阴影来。
……
迎面一踹窝心脚,力道非常狠,许沐被后头人猛推上来,带着惯性撞上去,心脏都有种被踩扁的错觉,霎时就疼懵了,一口气卡在嗓子眼,两眼银光爆闪,接着瞬间黑化,身体朝后飞出去,后脑勺狠狠的磕在墙砖上,嗡嗡做响,身体像张纸似的顺着墙壁溜下去。
许沐从没捱过这么黑手的毒打,他是这辈里最小的孩子,从小到大都是副人畜无害的乖相,三姑六婆的看见他,不住的给他压岁钱,宝贝的跟什么似的。
他爹妈也没盼着他成人中之龙,当条泥鳅有水游,也就行了,没有高要求,自然也没有很失望,他长这么大,最惨的几次,无非也就是被他爸爸用皮带抽屁股,鞭痕红肿吓人,却连血也没流。
他没吃过什么苦,可能是因为一来命不错,而来也让人省心。
许沐疼的牙嘴都龇不起来,眼眶阵阵灼热,热气止不住就往上涌。他使劲掐了手心,拼了命的将眼泪往下逼,就算没人知道,他也不能丢了许东篱的脸。
在敌人面前流泪,只会换来屈辱,在陌生人面前流泪,或许会收获同情,在亲人面前流泪,只会让他们揪心。所以想哭的时候,独自躲起来就好。
侯勇踹完这一脚,气也消得差不多了,他最讨厌哭爹喊娘的软蛋,越嚎他越打,可对面的小王八,被打的鼻青脸肿,却很少叫出声,这硬气性子在他这里瞬间赢得了不低的好感,气消的也格外快。
他本来不至于这么生气,可上午跟在他后退猛追,却把人给追丢了,这就让他气馁无比了。
那逼比他矮半个头,跑起来却像一阵风,好几次眼见着能捞住他后领子了,他往前一蹦,又是一手空,撵出五条街,一拐出巷口,人不见了。
接着他更恼火的发现,他脖子上的金链子不知什么时候跑断了,掉了。
侯勇真是气的头顶冒烟,除了在许东篱那里,可那是他自愿的,他从没被个路人甲耍成这样。
带着这种黏在肺腑上的怒气,他一天都没好面相,派了小弟去找人,又换了部电话,第一件事就是从记忆里将许东篱的手机号扒出来填上,存成恶心巴拉的“心肝宝”,然后腆着张糙脸换上副委屈相,关在办公室里给许东篱打骚扰电话。
打了好几遍才有人接,他居然也没不耐烦,先是温柔款款的问人吃饭没,接着才换上一副狠相,滔滔不绝的把今天的逼事跟那人叨叨,电话里的声音冷冷清清,应答很敷衍也很简单。
侯勇觉得有点心酸,又觉得他妈非他不可,絮絮叨叨半个小时,才肯挂了电话,去跑场子开会。
他是粗人,没那么大记性,大半天下来,也将许沐那事儿忘在脑后了,谁知好巧不巧,晚上去找许东篱吃饭,却又在夜总会门口看见这小子探头他脑,登时就乐了,从后面猛窜过去,一脚揣在后膝窝上,剪着双手拖进vip房了。
侯勇准备收手了,又觉得太便宜他,见他一脸英勇就义的坚毅,配那张兔子脸忒搞笑,就想恐吓恐吓他。他走到许沐面前蹲下,揪住他头发将脸提起来,挑着嘴角笑的凶恶,“怎么,你倒是再跑啊?”
许沐委屈的要命,他哥哥算是这猴子的顶头上司,他没耀武扬威,还被暴打一顿,真是…他妈的,有点摧心肝。
侯勇见他一张猪头脸上,一对眼睛泡在水光里,闪啊闪的就是不掉下来,就想笑,他哼了一声,接着吓他:“你弄没了我的三十万,又弄掉了我的金链子,我给你两个选择,选完了就可以回家睡觉。”
许沐咽了口唾沫,咕咚一声还挺响,没说话。侯勇接着说:“一,留下一条腿,二,留下一只手,怎么,选哪个?”
许沐被吓得心突突跳,侯勇心狠手辣,他没少听说,他心里怕,却不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
他是说话大声了点,可那又怎么样,别人不借他钱,自然是有不想借的动机,严格来说,不关他什么事儿。他非要要追着自己,不跑难道等他打么,链子掉了是他不经心,又不是自己扯掉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原则,有的明显突出,显现在性格里,锋利的像一把刀;有的透明无形,藏匿在举止间,润物无声的坚持着。
许沐看着随波逐流,其实也有他的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