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沐不以为然:“你这么有钱,叫我来干嘛,叫你助理来赎你呗。”
谢文彬穿上衬衣,立刻变得非常人模狗样,他长相偏向古代那种薄情郎,却被轻浮的气质给糟蹋个透,反正许沐一直觉得他挺猥琐。
谢文彬哥两好的搭上他肩膀,一本正经的说:“那怎么行,助理要打理酒吧,脱不开身,再说我好久没见你了,需要联络下感情,说,你最近背着我干什么,脚不沾地神神秘秘的。”
许沐对他倒是不需要遮掩,他叹了口气,说:“瞎忙呗,一开始想死,跳楼没死成,接着一个小心看上个人,人不领我情,正准备再接再厉,就被你打断了。”
谢文彬狭长的眼睛,恨不得瞪成一个O,好像看见的是UFO,许沐眼睛一眯:“你什么意思?”
谢文彬回过神,开始啧啧称奇,万年的铁树开了花,简直了不得,他简直一刻都不想停顿,立刻见见许沐看上的“那位”,是何方神圣了,他赌五毛钱,那人该是个男的。
不过他没敢表达出这种迫切的心情,因为许沐一定会恶意的认为,自己在嘲讽他终于找了个对象,他嘴角一勾,就道:“不识好歹的东西!看哥哥帮你整死他,跪在你石榴裙下,哭着求你回来。”
许沐恶寒一阵,不自觉就快走了两步,离这逼远了一点,他真的不想朝深井冰靠近。
许沐当着被撞的车主,也就是小卖部男老板,将裤兜翻了过来,离开的时候就剩下一沓一块五毛的零票,就近在小卖部换了几瓶水和面包。
本来准备再横穿半个城,去见他大哥的,可开到一半,谢文彬接了个电话,说是酒吧里来了闹事儿的,又打又砸的,让他火速回去处理。
许沐只能改道,匆匆回了H市,谁知拐进这一片主路,就见消防车停在路边,他想着冯程可能在这里,就过来看看,果然。
……
冯程脸色很差,就盯着自己,一直不说话,许沐心咯噔就一沉,就听他低声的问着:“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中间顿了下,听在许沐耳朵里,就显得特别无可奈何,表情也很惊讶,好像特别不愿意看见自己。
许沐心里登时就有些酸涩,嘟囔了一句:“路又不是你家的,你管我在不在这里…快爬呀你倒是,我他妈腰都快断了。”
冯程有些高兴,双手使劲,飞快的攀住地面,腿脚一撩,就翻了上去。
他一上去,许沐就松了手,冯程本来想拉他,一看自己满手的臭泥浆,就不想把他身上弄脏,抿嘴笑了下,说:“那边有水,去洗下手吧。”
许沐觉得他态度挺奇怪,突然这么和蔼,怎么看都有阴谋,不过人正在工作,谢文彬又在那边拼命的挥手,他不得不走了,就说:“不用了,你忙你的,我得走了,回见啊。”
他说完就准备转身,态度异常利落,完美的达到了冯程雨夜的标准,根本就不闹了。冯程又不乐意了,心里些微不乐意,“许沐,我有话和……”
“三儿,你他妈别磨蹭了,快点!”人群前头突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喊叫。
许沐正扭头听他说了一半,被那一嗓子打断,凶神恶煞的回头吼:“就来,”然后他对着冯程笑了下:“有事打电话啊,我真有事,走了。”
接着他转身就跑,溜得飞快,冯程朝声源处看去,就见一个白衬衫的男人,眼睛看着奔跑的许沐,耳朵上贴着电话,正说着什么。
许沐跑到那男人跟前,被他伸手一扯,直接从黄线下钻了出去,闪电般消失在了人群后。
冯程沉下脸,隐约觉得心里烧起一把火,细闻,还是醋味儿的——看两人熟络的样子,他俩是什么关系……
正想着,兜里的电话就响了,在身上擦了手摸出来一看,是冯必玉打来的,冯程接通了抵在耳侧,妹妹带着哭腔的声音,在一片嘈杂的乱响里传来。
“哥,快来~~救命啊,肖锋被人打了流了好多血啊,妈的我好怕呀……”
冯程收回目光,沉声问道:“别怕,你在哪?我马上过去。”
“我在广平路14号一个酒吧,叫三十二度。”
作者有话要说: 我找到网了嘤嘤嘤
☆、第四十三章
“三十二度”的门面,在一条街灯红酒绿的广告纸里,异常不起眼。
土黄色的蘑菇石面上开了一个门洞,门右边牌匾似的,在蘑菇石上嵌了块方形的平板面,用鲜红的油漆画上32°,有种特立独行的叛逆味道。
为了时刻都营造出夜晚的效果,酒吧设在地下一层,进门不到两米,就是下去的铁质楼梯。
才进门口,就能听见阵阵惊慌失措的尖叫从昏暗幽深的走廊里传出来。
急匆匆赶来的谢文彬和许沐对视一眼,拉着栏杆飞速的朝下跑。
霓虹灯犹自闪烁,主打的音乐却停了,摔砸玻璃物件的声音里掺杂着男人恶劣的威胁:“让你妈不识好歹,打死活该。”
“别打了,啊……不许打他,槽尼玛放开我——你起来呀,快……”
年轻女人哭腔浓厚,声里歇斯底里破了音色,尖锐的穿透许沐耳膜,他歪了歪头,觉得有些熟悉。
他跑下最后一坎楼梯,边前行边眯着眼适应昏暗,目光扫将出去,就见迷蒙的灯光下,一地破碎的玻璃渣子反射着碎光,桌椅歪倒断裂,泡吧的男女蜷缩在西北角,被几个握着铁棍的人禁锢在那处,此起彼伏的惊叫。
而靠北的舞台上,正进行一场单方面的殴打,支起的木板上,乐器散了一地,电线乱缠成一团乱麻,歪七扭八的躺着几个人,想是乐队的。都蜷着身子,几个男人或弯腰或半蹲,拳头腿脚狠辣的往他身上招呼,靠台边那个,被打的尤其狠。
台下有人翘着二郎腿围观,面前烟雾缭绕,似乎还点着烟,他怪模怪样的嗤笑一声,扯着嗓子吩咐:“硬脾气,好得很哪,上,给我往死里打。”
旁边一女孩被人圈着腰锁着手,不停的挣扎,闻言立刻尖叫一声,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她猛然挣脱了束缚她的男人,使劲往后一推,不要命的朝舞台跑。
因为转身力度太猛,一头顺直的半长头发,拍洗发水广告似的在空中飞扬,只有很短的一瞬间,女人的侧脸朝向许沐那边,表情又惊又怒,那是……冯必玉。
那台上被打的几个里面,肯定也有肖锋了。
许沐有些震惊,这也,太巧了卧槽。
那天冯必玉笑盈盈的搂着肖锋胳膊,说他在一家酒吧驻唱,并热情的邀约许沐去看表演,许沐记得自己还答应来着。
谁知道他竟然在谢文彬的烂酒吧里安家落户了,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来评价这玄幻神奇的缘分了。
冯必玉跑出没两步,头发拖了后腿,被她推的歪了一下的男人反应很快,立刻窜了出去,手一伸长,就扯住了她的头发,冯必玉身形一顿,突兀的叫了一声,抬手,像是要捂头皮。
袭击她的男人气急败坏的骂了声“臭婊//子”,同时右手高高上扬,手里捏着个物件儿。
许沐心里一紧,对方人多势众,可他也来不及多想完全之策,身体一阵风似的就窜了出去……被啤酒瓶子砸一脑袋,可不是闹着玩的。
酒吧不大,却也不算小,许沐离冯必玉,少说也有七八米的距离,眼见着瓶子迅猛的下砸,许沐急的脑门冒汗,边跑边飞快的转动脑筋,他眼珠子一转,气沉丹田,扯着嗓子大喊一声:“警察,都不许动!”
这招对不太牛逼的流氓,基本例无虚发。酒吧里出现瞬间的停顿,不管是殴打,还是声音。
嚎的同时他闪电般矮下身子,抄起脚边的破啤酒瓶子,膝盖还保持着弯曲的姿势,他瞅准空挡,做出一个投掷的姿势,对着冯必玉的方向大喊:“必玉,捂脸。”
破了一半的啤酒瓶脱手而出,去势汹汹,方向并不是直取冯必玉,因为误伤的几率有点大。不过空中有个东西在飞,也足够了。
揪住冯必玉的男人下意识就松了手,改为用胳膊护住头脸,同时将手里的酒瓶子,朝许沐丢过来。
脱手的时候,锋利的玻璃刃口仓促间在手心留下一道划痕,浮起浅浅的刺痛,他也没在意,手掌一撑地面,豹子一样跃起来,迎着直面而来的酒瓶子,朝前飞奔。
谢文彬虽然气得够呛,可脑子还没傻,许沐突然窜出去吓他一跳,他认识他这么多年,还是没法习惯他的小伙伴,跟个武侠剧男猪脚似的,摇身一变就成了武林高手。
随即反应过来那边有他认识的人,他动作飞快的掏出手机,拨了110,并扭身朝门口跑。
很快,刺眼的镁光灯一瞬间驱逐黑暗,所有人都抬手挡眼,眼睛因为剧烈的强光刺激,出现片刻的失明。
冯必玉头皮都快被扯掉了,正拼命拉扯头发,就听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担忧和疼痛双管齐下,她根本没辨出是谁在喊她。
她反应也不够快,听见人让她捂脸了,光消化就用了一两秒,索性是许沐没真朝这边丢。不过头发上的拉力消失了,她跄踉好几下,还是没站稳,一屁股扑到玻璃渣子里了。
锋利的渣子刺穿仔裤,疼的她不禁就抖了一下,低低的叫出声来,这茬还没过去,接着就被被强光蛰的睁不开眼了。
场子里即刻响起阵阵暴躁的怒骂,是流氓混子常用的词汇,些微不堪入耳。
许沐眼前白光炫目,接着就两眼发黑,他按着记忆和方向感,脚步不停的朝前快跑,心里同样奔腾着槽尼玛,恨不得找人将谢文彬悄悄的干掉。
共同抗敌啊尼玛,真的没必要杀敌一千自伤八百好吗。
……
许沐先发夺人,提早一步跃到了冯必玉身边,伸手将她拦在了身后,彼时谢文彬不知道从哪抄了跟棒球棒,健步如飞的往这边跑。
冯必玉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正紧闭着双眼,猛觉有人拉扯自己,下意识就甩手挣,嘴里乱嚎:“妈的放……”
她眯起的眼缝里终于看见了许沐,瞬间从泼妇变成了小绵羊,另一只手急急的攀上许沐手肘,鼻翼扇动委屈无比,瘪嘴眼泪就往下淌,语无伦次:“年儿,你从那冒出来的,我…肖锋被打了,我他妈怕死了,我哥怎么还不来呀~~~嗝~~~”
她拉着许沐轻轻的推来推去,担惊受怕的不住看肖锋,眼线花的没法看,糊成一双熊猫眼,被她无意间,揉了一脸墨水痕迹。
这会一边流鼻涕,同时打了个嗝,气息不顺,居然带出个鼻涕泡,噗一声轻微的爆裂,许沐后槽牙一酸,觉得自己有点崩溃。
幸好我他妈看上的是她哥,他心有余悸的想。
“他马上就来了,别怕,我比你哥厉害。”许沐按住她手背压了压,微笑着说。
冯必玉一声“扯淡”都到了嗓子眼,心想你个正太脸,怎么可能比我哥厉害,可目光一抬,触及许沐不同以往般沉着的眼,觉得他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变化——就像你以为是碗白开水,可它突然散发出酒香。
镇定冷静是能够传染的,冯必玉不自觉被他带动,闭了嘴,她也有公主梦,这一刻突发奇想,觉得许沐还有那么点王子的感觉。
适应了镁光灯以后,前来闹场的挑事的,就目光凶狠的,团团朝许沐围了过来,连台上殴打的带劲的同伙,都歇了动作看过来,所谓的“警察”,到底在哪。
许沐被围在中间,肌肉绷得死紧,将视野放到最宽广,非常缓慢的转动着脚尖和身体,以防有人在死角偷袭。
他怕倒是不怎么怕,谢文彬应该报了警,要不了多久,警察就会介入,就是觉得有些沧桑,他明明早就金盆洗手从良了,怎么就老是在打架斗殴……难道是和姓冯的犯冲,沾上就出事?真他妈烦。
这一圆圈的,良莠不齐造型不一,但表情出奇的一致,除了狠就是凶,好几个撸起袖子的手臂上,和衣服领口上露出来大片的纹身,明显的道上混的节奏。
许沐强忍着想打死谢文彬的冲动,不知道这大爷又得罪了谁,别人要让他倾家荡产,大手笔一挥,请了一屋子打手,粗略一扫,得有一二十个。
没人动,他倒是乐意就这么安静的对峙,可有人不愿意。
之前背对着门口坐在椅子上翘着腿的抽烟男,捏着雪茄吐了口烟雾,戏谑的问道:“嘿,警察?在哪呢,老子瞧瞧?”
嗓音粗粝沙哑,语气轻蔑,给人一种老子就是这么拽的感觉。
许沐偏心的觉得,这比侯勇的气势差远了。
那位大哥式的人物,说着站起身,两旁的小弟二十四孝,立刻弓着腰上去抬椅子,将椅子转了个方位,抽烟男扭着身子将屁股落上去,二郎腿立刻就翘起来,吐了口烟卷儿,慢悠悠的转过来,左脸上一条突兀的刀疤。
许沐看见那道疤,眼皮登时就一跳,又看一眼那五彩缤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