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全凭大伙自愿。”
息荣娘贝齿轻轻地咬着下唇,瞥了唐绍义一眼,轻声问道:“那唐大哥你去不去救石达春?”
唐绍义眉目一肃,答道:“我定然得去,不说他曾为国忍辱负重多年,是个德高望重的将军,只说他曾对我有收留之恩,我就不能见死不救。”
息荣娘说道:“只凭唐大哥说的这些,这人便值得咱们大伙去救他。”
说完,转身就去召集寨子中的功夫高手。唐绍义也是个雷厉风行之人,见她如此便也不再多说,先提笔写了封信叫人快马加鞭地给阿麦送去,又让魏钧把杜再兴的昏睡穴解了,唤醒杜再兴问道:“你可能撑得住?如若能撑得住,明日一早便同我一起赶往肃阳。”
杜再兴听了顿时大喜,急声道:“就是现在走,末将也能行!”
唐绍义压下他的肩膀,安抚道:“明日吧,明日一早便可出发。”
翌日一早,唐绍义便带了清风寨的九十二名高手奔肃阳而去。大当家息荣娘本也要跟着去,却被唐绍义严词拒绝了,息荣娘虽然百般不情愿,可到底不敢违唐绍义之意,只得听话地留在了清风寨中,极为不舍地看着唐绍义带人绝尘而去。
冀州元帅府,阿麦看到唐绍义的书信时已是两天之后,唐绍义将事情的因果、自己的考虑及决定均写得清清楚楚,同时在信中让阿麦命青州军西行接应他与石达春,当然,前提是杜再兴说的一切属实,而他又能将石达春部众顺利救出的话。
阿麦看信后又惊又急又怒,直气的把信啪的一声排在了桌上,怒道:“胡闹!”
徐静讶异的看了看阿麦,取过信看了起来,不及片刻也不禁失声道:“哎呀,这个唐绍义!”
阿麦脸色更见难看,徐静见她如此,只得劝道:“好在他并未带了骑兵过去,只那些武林中人,即便中计也可脱身。”
阿麦并没这样乐观,陈起与唐绍义这两人她都极为了解,陈起此人心思极深,若是真设下这套引唐绍义前去,必然还会有几个准备,即便不能称心地除去江北军骑兵,怕是也要将唐绍义除了才算。偏生这个唐绍义又非讲究那套忠孝仁义之道面可能是坑也要拼着性命去跳一跳。生怕万一错了再误了石达春的性命。
阿麦越想越气,到后头竟气的叫道:“他爱逞英雄就叫他一个人逞去!反正也没带我的骑兵去!”
徐静少见阿麦如此情绪失控,心中虽知此事颇为严重,可却仍忍不住笑了,说道:“你也别急,这事是不是圈套还未定论,再说唐绍义人已经是去了,你现在便是急得上房,又能怎样?”
徐静这几句话说的慢悠悠的,阿麦一腔怒气顿时散了个敢叫,无力的坐倒在太师椅上,缓缓说道:“的确是,现在着急也截不回来他了。”
徐静又说道:“咱们先等两天,若石达春真的叛逃出豫州,豫州定会有消息传来。”
阿麦沉默不语,心中却在想这事十有八九是陈起之计,如果真的是石达春身份败露,陈起又如何容他轻易逃出豫州,豫州那可是北漠大军行辕所在之地!不过徐静说的也有道理,事到如今着急也是无法的,唯有冷静下来思考对策才是冷静下来,叫了亲兵进来,吩咐道:“先叫人去甸子叫张生领骑兵直去青州待命,然后再去请三位副帅过来,就说我有要事相商。”
那亲兵应诺出去,徐静问阿麦道:“你真要去青州?”
阿麦点头道:“先按唐绍义安排的行事,命青州做好接应石达春的准备。”
徐静想了想,说道:“我与你同去青州。”
阿麦知徐静是怕自己意气用事才要跟去,便点头应下。
一会儿,肖翼和莫海等人俱都到了,阿麦与他们简略的说了说石达春之事,令他们三人协管冀州军务,自己则带兵马前往青州接应。
肖翼听了很是震惊,惊愕道:“石达春竟是我军我江北军留在豫州的眼线?”
阿麦点头,“石将军一身是胆,全心为国,不计个人得失名声留在豫州与鞑子周旋,现今身份泄露,我们无论如何也得前去救援,决不能寒了石将军的心。”
莫海情绪不禁有些激动,他本是豫州将领出身,曾在石达春手下为将,与石达春的情分自然与他人不同,现听阿麦这样说,立刻表态道:“元帅,让我带人去接应石将军吧!”
阿麦确实摇摇头,只说道:“我自己去,你们守好冀州就是。”
肖翼与莫海等人俱是应诺,阿麦送他三人出去,又叫人将黑面叫了来,嘱咐他军中操练之事。张士强带着郑岚等工匠迁入太行山之后,已是研制了一批火器出来,阿麦亲自带着人去看了,试验之后很是满意,那些火铳的射程足有二百大步,已快能追上强弓的射程。阿麦吩咐黑面道:“你先从营中挑选五百兵士出来,秘密带往张士强处,命他先行试验,切莫漏了风声。”
军中事务惧已安排妥当,第二日一早,阿麦便只带了徐静及林敏慎等几个亲卫赶往青州。青冀两地相距三百多里,阿麦一路上催马快奔,每逢驿站便更换马匹,如此一来竟在当天晚上便进入了青州城。
阿麦虽是女子,可这几年来东征西战,体力比寻常男子还要强上许多。而林敏慎有内功护体,自是不把这等事情看作辛苦。其余几个亲卫也俱是青状男子,不知如何,唯一苦了徐静一个。他年纪本来就比众人大了不少,平日里去哪都是乘着辆骡车,何曾遭过这样的罪!前面几个驿站换马时还能独自上下马,可等到后面几个驿站,就得需要他人扶着。
待到青州城守府门外,阿麦等人都下得马来,只徐静一个还高坐在马上不懂。几个亲卫自是知道怎么回事,不用阿麦吩咐便齐齐动手去搀徐静,徐静确实坐在马上高声叫道:“动不得,动不得,还是抬吧,抬下去!”
城守府门口的守卫看着不禁愕然,林敏慎等人闻声却是哭笑不得,阿麦只得吩咐守门的小兵去给寻个小轿来。那个小兵连忙跑着去了,一会儿工夫江北军步兵统领、青州城守贺言昭带着一顶小轿从府内疾步出来,想阿麦行了军礼,叫道:“元帅。”
阿麦不欲多说,只冲着他点了点头,便转身指挥着那几个亲卫将徐静小心地从马上抬下来扶入轿中,进了城守府。
贺言昭跟在阿麦身旁,低声问道:“元帅,出什么事了?怎的突然就过来了?”
阿麦未答,待进了屋中才问贺言昭道:“鞑子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贺言昭只道是问武安那边的情况,答道:“傅悦一直陈兵武安,这一阵子倒是老实得很,没什么动静。”
阿麦又问道:“豫州可有消息?”
贺言昭稍觉意外,答道:“没有。”
阿麦略点了点头,将唐绍义带人去援救肃阳的事情与贺言昭简单说了,又吩咐他派斥候前去肃阳探听消息,同时立即调剂兵马,准备明日西出接应唐绍义。贺言昭忙领命去了,阿麦又去探望徐静。徐静股间已是磨得稀烂,刚上过了药正趴在床上抽着凉气,全无了往日的淡定,口中正叫骂着:“唐昭义这个莽夫二杆子,待他回来,老夫定不饶他!哎呀——”
阿麦淡淡笑了笑,搬了个凳子在床边坐下,说道:“先生,豫州那边并无消息。”
徐静听了转过头来,用手捋着胡须沉吟片刻,说道:“先等一等吧,算着日子,若是有信就是这两日了。”
阿麦却是沉默不言,半晌后抬头看徐静,说道:“我已命贺言昭下去准备,一旦张生带骑兵来到,便带兵西行。”
徐静闻言一怔,抬眼看向阿麦。
阿麦面色平静,淡淡说道:“唐昭义那里容不得我再等了,就算他中了陈起之计,我也不能不救他。”她不能不救唐昭义,就如唐昭义不能不去救石达春一样,虽然明知道去了就是中了圈套。阿麦不禁苦笑,若是论到算计人心,他们都不是陈起的对手。
徐静默默地看着阿麦半晌,冷声说道:“你若是这样去了,比唐昭义还不如!”
阿麦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讶异之色,沉声问徐静道:“先生此话怎讲?”
徐静说道:“唐昭义人虽莽撞尚知不能随意调动骑兵犯险,你身为江北军统帅,在不明敌我的情况下就要引兵前去,我且问你,江北军可是你阿麦一人的私军?那些将士的性命与唐昭义相比怎就如此轻贱?”
阿麦被徐静问得面有愧色,哑口无言。
徐静面色稍缓,说道:“当今之计,只有多派人西去打听,以不变应万变!”
阿麦沉吟片刻,缓缓摇头道:“先生,此法虽稳妥,却太过保守,不如围魏救赵。”
徐静听得心中一动,问道:“打武安?”
阿麦面现坚毅之色,沉声说道:“不是武安,而是绕过肃阳,偷袭其后的平饶,截断姜成翼的退路!”
徐静心中迅速盘算着,偷袭平绕虽然冒险,但是总比不知肃阳情形就贸然跳进去的要好。徐静妥协道:“也好,你叫贺言昭带少许兵往西相迎,记得多带旌旗虚张声势,暗中将精锐调往平绕,不管唐昭义那里情况如何,你只一击即走以保实力恋战。”
阿麦俱都点头应了,说道:“先生就留在青州坐镇吧,以防武安傅悦再有异动。”
徐静横了阿麦一眼,没好气地说道:“要不你就让人抬着我随着你去!”
阿麦不禁笑了,站起身来冲着徐静一揖到底,“阿麦谢先生。”
翌日,张生带着骑兵从甸子梁赶至青州,阿麦又从贺言昭青州守军中抽调了五千精锐出来,亲任了主帅带军趁夜出了青州。刚绕过了武安,豫州那边便传过消息来,石达春因暗通江北军的事情败露,确实是带着家眷部众逃出了豫州。
张生与贺言昭听了心中俱是一松,如此看来倒不像是鞑子设的圈套了。阿麦心中却仍是有着莫名的不安,分兵时还嘱咐贺言昭道:“唐昭义比咱们早了四五日出发,此时怕是已经到了肃阳,不论成败都会有消息传出。你此去肃阳,一定要多派斥候打探,切莫中了鞑子的伏击,一旦看到形势不对,无须勉强,也不用顾及石达春及唐昭义等人,先紧着自己跑了即可!”
贺言昭听得心中感动,行礼道:“元帅放心。”
阿麦点了点头,带了林敏慎等亲卫同张生四千骑兵转向西南,想要经南路绕往姜成翼身后,奇袭平饶。因俱都是骑兵,阿麦等人速度极快,又防消息走漏,专派了人截杀鞑子的斥候,这样一来,竟是神不知鬼不觉地摸到了姜成翼身后的平饶。
夏初平元年正月二十六日,阿麦率骑兵由南绕道至平绕城西南,择山后隐藏。前去打探的斥候回报,小城平饶正有鞑子骑、步兵混杂的大军进驻,数量不明,但看样子应该有数万之众。
阿麦得到消息,一直绷紧的嘴角轻轻地弯了上去,露出不屑的笑意来。这果然是陈起布的一个大局,用石达春引唐绍义前来,然后逼得她江北军不得不西出……只是,陈起想不到,今日她便要从这里破了他这个局!
张生难掩心中的紧张与激动,声音里已是隐隐带着了些颤音,问道:“元帅,咱们要趁夜偷袭吗?”
阿麦嘴角挂着淡漠的笑意,摇头道:“不要夜袭,我们要等到明日一早。”
张生微怔,随即便又明白了阿麦的用意。早晨鞑子尚在睡梦中,正处于最疲惫的时候,突然遭遇偷袭,其慌乱可想而知!而自己可以利用早晨天亮明了鞑子情况,选择最适合有效的战术来消灭敌人。
天色已黑,阿麦不想有火光引得鞑子注意,所以便只借着月光在地上粗略地画平饶附近的地形图给张生几名将领,边部署道:“咱们与鞑子兵力悬殊,若是硬拼损耗太大,我们迟早要消耗殆尽。不如将鞑子驱向南边,平饶城南便是饶水,河宽水深。
今年天气比往年都要暖得早,我已派人去饶水看过,现在河面的冰层极薄,必经不起大队人马的踩踏……”
张生几名将领听得眼中似都能放出光芒来,众人不是没有参加过大的战役,可是却没有一场能够和此次相比,用四千骑兵去攻鞑子几万兵马,竟还要想着全歼鞑子!
这一夜,对于江北军诸将来说注定是个不眠之夜。而平饶的北漠军营之中,士兵们睡得很是香甜,可他们万万想不到,这可能是他们中很多人的最后一眠。
二十七日清晨,天色刚蒙蒙亮,北漠军营尚还是处于一片静寂之中,江北军的骑兵突然从西而来,兵分两路像两把利刃一般刺入北漠军大营。一路骑兵由阿麦亲率着只追着北漠的中军大帐而打,另一路则在北漠大营中往回奔驰厮杀,几次切割之后便将北漠军中搅了个天翻地覆。
被打蒙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