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了一间最大的包间,红酒白酒啤酒权当是不要钱一样点。
一群人这么在包间里闹开,有划拳比酒的,也有摇塞子比脱衣的,幸好大家胡闹归胡闹,知道有女性在场,衣服脱来脱去,至少还是穿裤子的。
正当大家乐和时,也不知谁高喊一声,让陈浩和陆子瑶这两人站出来喝交杯酒。
本来华婧正拿着话筒,嘶吼着超HIGH的摇滚乐,听见这么一句,下一句歌词就这么含在口中,再也唱不下去。
“我说你们这一对还扭捏什么,怎么高中那会儿,没见你们有谱,多年后乍见,却愣是凑在一块,这事怎么着也得罚。”在场都是十七八岁时闹在一起经常打架的,又是同班同学,大家说话也就没了那么生份,就算多年未见,但当时那份深厚的情谊还是在那儿。
本是四中的放牛班学生,谁知多年后,最有出息的也是放牛班的这群学生。
什么老板,明星,律师,名模,设计师,差点那些个行业都让放牛班占全了去。
被点名的两人相互各看一眼,然后在众人的闹轰下,不得不站起来,随了大家的意,两人同喝了一杯交杯酒。
本是一群爱玩爱闹之人,这一闹开就有得疯,结果来玩的二对夫妻一对情侣,算是见识了这帮混人的厉害,皆被整得很惨,被结婚当天被人恶整还来得让人啼笑皆非。
华婧只在里边待了一会儿,然后独个人走到外边透气。
这条街素有不夜城之说,前来寻乐寻开心的年轻男女,到处可见。
站在三楼的窗口往下看,只见街上密密麻麻都是走动的人群,平添这新年的热闹。
手里夹着一根烟,华婧倚在窗户口有一下没一下的抽着,身后有脚步的走动声,她没有回头,神色间似有迷离的看着远方。
那人似乎喝醉了,态度很轻挑,看见华婧一人站在这里,吐着一口难听的家乡话,醉眼朦胧的上前欲抓华婧的手臂打招呼,被华婧机灵的闪开。
“臭男人,滚远点。”本就心情不好,谁惹她谁倒霉。
那男人瞧她生得漂亮,对于她的辱骂只笑嘻嘻的带过,“妹子一个人?”
华婧轻嗤了一声,不屑与这等男人讲话。
“怎么,心情不好?要不哥带你去喝几杯,消遣消遣。”
华婧不理会他,抬脚就要从他身边走过,谁知他却伸手一把拽过她。
华婧一时没料到这人会这么大胆,身子就这么顺势倒下去,被那男人扎扎实实搂了个满怀,吃了一大豆腐。
华婧瞬时气得浑身发抖,抬手就朝那男人狠一耳光扇去。
“给我滚远点,你这个脏男人。”走廊上这会一时也没人,除了他俩。
华婧只觉得被那男人碰得地方,恶臭连连,脸上的表情也越发的嫌恶。
“臭□。”那男的先是一愣,酒也被那一巴掌扇醒了一半,一只手捂住被打的脸庞,眼神顿时变得很凶。
华婧轻哼一声,不想再理会这种人,抬脚走了几步,正欲开门要进包间时,那男的竟从身后一把伸手使力的拽住她的头发。
华婧一时疼的“啊”一声叫了出去。
“我呸,你个贱贷,也不看看自己长什么德性,竟然敢出手打我,你也不去打听打听,我赵三在这附近的这些个场子里,有哪几个人敢对我赵三出手。”
那男的骂骂咧咧,讲了一堆屁话“
华婧只觉头皮疼,脚后跟连忙朝后踹了几下,都被那男人机灵的闪开。
“死男人,妈的快给老娘放手。”挣脱不开,华婧硬生生被他扯到对面墙上,“碰”得一声,后背顿时疼得厉害。
“贱贷,你再骂,再骂老子今晚玩死你。”那男的一手死扯着她的头发,招手就是给了她一个耳光。
华婧气得浑身发抖,却又恨透自己力气抵不过对方,死命都挣脱不开他的嵌制。
没办法,她只好扯开喉咙叫江尚飞,也幸好里边那群人没将音乐声开得太大,她喊出第三声时,对面的房门就被人打开,第一个出来的是陆子瑶,看见眼前这情形,吓得赶紧叫身后的那一帮男的出来。
陈浩随她之后,亲眼见华婧被人扇耳光,火气一下子全冲上来,几步夸上前,伸手将那男的给扯向自己,不等对方反应,狠狠几拳就打上去。
江尚飞出来后,也跟着上去,陆子瑶因为是名人,不敢露面,眼见走廊那边有人进来,陈浩回头让她进屋去。
华婧本身还在为那几个耳光气恼不休,正抬脚要踹那男人时,因陈浩这一个无意间的关心动作,一下子止了动作。
人愣愣的站在原地,眼神渐渐变得直白,看不清任何东西。
有人说,对方在无意识的状态下朝你大吼,他爱你,那他便是真是对你动了心,如果能在纷乱的场合中还记挂着你,那他是真得在乎你。
那她呢?
陈浩在乎她吗,她比陆子瑶更早认识他,更早爱上他,更早成为他的女人,她跟着他吃苦挨饿受冻,这些陆子瑶都不曾参与过。
曾经最穷的时候,他们连一块面包都吃不起,在巴黎的冬天,她跟他住在破旧的矮房里,身上盖得只是一条单溥的棉被,他教她讲法语说英文,教她看巴黎街头时尚文化,那时,他很自信的告诉她,总有一天,他会成为主导这些人时尚的元素,成为他们时尚的主流。
为了他的梦想,他一直在努力,从一个身无分手的落迫青年,一步一步走到今天,一手创造时尚神话的设计大师。
而她在他的熏陶下,成为模特,从起初他一人的模特,到巴黎T台上人人熟之的名模。这些的这些,陆子瑶都不知道,都不知道。
可是现在,凭什么她能得到陈浩如此大的关怀,而她最终没能拥有他。
耳边有人急切的叫呼声,华婧听不到也看不见,她只觉得浑身一阵抽颤,全身发冷发寒。
她紧抱住自己,这种感觉她很熟悉,她知道她现在需要什么,可是阿浩在,他在啊。
她想逃,可是脚下根本无半分意识。
阿浩的呼唤声还在耳畔,她不敢抬头看他,不敢与他对视,怕他从她的眼神中发现什么,她不想被他嫌恶,不想——
“先带她回酒店。”江尚飞从他怀中接过华婧,脱下自己的外套罩在华婧的脸上,抱着她直奔酒店。
陈浩先是在原地愣了一下,华婧刚刚的反应,他只觉一阵熟悉,这种情形,他曾经在吸毒者身上见过。
只一瞬间,他觉得从手到脚都是冷,脸色变得越来越阴。
没和身后的人交待,他大步追上江尚飞。
“给我。”
江尚飞微愣了一下,然后将华婧交由他抱,两人一前一后,很快离开这里回到酒店。
华婧一路上都在紧咬牙关,神紧紧绷,就连指甲刺破了掌心,她也不觉得疼。
全身是那么难受,可她不敢动,知道他正抱着自己,她不想让他看见自己失控的丑态,哪怕所有人可见,只唯独阿浩一人不行。
回到酒店,陈浩抱着她进了她的房间,在她微颤声中,他在她随身携带的那只包里,找到了东西。
然后从床上一把提起她的衣领,脱脱拉拉将她拽进洗手间。
“你给我睁大眼睛看着。”他朝她低吼。
当着她的面,将所有的毒品全部丢在马桶里,“哗啦”一声,被水如数冲走。
华婧一下子彻底绝望,人像发疯一样对陈浩又打又咬。
陈浩只是不动,面色如她一般痛苦,将她紧紧拥在怀中,让她的脸紧贴着他的心脏。
“戒掉它,华婧,戒掉它!”他在她的耳畔低吼。
神志原本不清醒的华婧,一下子震住了,愣愣的待在他的怀里,忘了所有的挣扎,她听着他心脏痛苦的跳动。
眼泪一下子如绝了堤般,泪流不止,她紧紧咬住牙关,不让自己哭出声,嘴里渐渐尝到一丝丝咸咸的血腥味,她依久不松开贝齿,直到过了许久,身体不再那么抖,那么的冷。
她放才轻轻唤他的名字,“阿浩。”
出口只两个字,她就紧紧抱住他,再也不愿放手,只要阿浩肯再次拥抱她,她愿意舍弃所有,只求阿浩的一个拥抱,一个怜惜的眼神。
那一夜是怎么度过的,华婧不知道,反反复复一遍又一遍的在痛苦中挣扎,她几尽多次疯狂,都是阿浩的怀抱在支撑着她,在她快频临绝望时,是他的低吼将她一次次唤醒。
试问,这辈子除了阿浩,她还能抱谁,想谁。
只是,阿浩不要她,他不要她。
***
毒瘾的最后一次发作,终于在快接近清晨时分停止,房间内没有开着灯,她和他就那样紧抱着躺在床上,她的脸深埋在他的胸膛,吸取着属于他身上所有味道,就像那年在巴黎的冬天,因为太冷的关系,他们每晚都会这样相拥而眠,像是两具合二为一的身体,谁也离不开谁。
“把它戒了。”他的声音低低的,自她的上方传来。
华婧听着他的心跳声,一下一下的,重重的与她的心跳声吻合。
她抱紧他,紧咬着唇。
戒,怎么戒!
他不会明白,她戒不掉的只是对他的眷恋。
失去他的这些年,每当心痛得麻痹的时候,她都是借有它们来拯救自己,她需要它们,否则她不知道在下一次想他时,她会不会就那样疯掉。
“阿浩,我想回家,想去妈妈还有奶奶的坟上为她们烧只香。”
上方的人影先是一僵,然后轻轻应了声。
陈奶奶和华妈妈的墓紧挨在一起,在陈浩家后山的半山腰上。
那里有好几座墓碑,都是附近的一些老长辈。
华婧将两束白菊各放在两人的墓前。
“奶奶,妈妈,我和阿浩来看你们了,你们好吗?”
华婧站在墓前,阿浩就站在她的身边,后山上种满了很多花草,都是陈奶奶生前上山种的,生前老人家就喜欢摆弄这些花花草草,陈浩家的院子里,也种了很多,每当春天来临时,满院花开,香溢四处!
现在刚是初春,山上光脱脱的,只有一些常青树增添了几许□。
“大概再过几天,这报春花就会开满了整个山头。”华婧望着四周幽幽说。“到时如果你还在这里,能陪我一起来这山上看看吗?”
身旁的人不语。
华婧等了半响,只是低头微微一笑,“开玩笑而已。”
“山上冷,回去吧。”两人待在这里也有一会儿时间,陈浩对身旁的她说。
华婧点点头,抬头望了一眼远方的天空,眼神幽幽的。
在他转身时,她轻启嘴角,“阿浩,十年前的今天,你答应我,要陪我一起去黄浦江看看。”
黄浦江,当年洒尽无数英雄血泪的地方,她从小就很喜欢向往那里,因为妈妈常在晚上睡觉前,给她讲那些民国的故事。
讲她的爷爷,祖父,她生来就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她妈妈也从来不告诉她,有时候她很好奇,她的父亲到底是谁。
“好。”
一个好字,纠缠着她的心跳久久跳动不停。
她突然上前从背后抱住他,脸深埋在他的衣料间,低低沉沉流着泪。
十三岁那年,她失去母亲,是陈奶奶从隔壁村接回她,然后花钱将她的母亲葬在这里,十七年那年,陈奶奶逝世,在她生日前一个星期前。
那时她很伤心,一直不吃不喝,直到她生日那天,阿浩亲手做了一碗长寿面给她,哄着她吃下去。
那晚长寿面里放着两个鸡蛋,她一个,陈浩一个。
吃得很香,也是在那晚,她几尽所有诱惑,成功将阿浩留在她的床上。
有些时候,很多事情都是那么的不可理喻,哪怕小小地踏前一步,都似万丈深渊,催促你只能往下跳。
十七岁那年的那个深渊,是她甘愿往下跳,明知前方是一片黑暗,她依然不顾一切的往下跳,只要能更接近阿浩,就算前方是无间地狱,她也心甘情愿。
三十
清蓉从酒醉中醒来,已经是晚上七点多钟的事情。
睁开眼,江振正坐在她的床边,他刚从医院回来没多久,刚到家,就听佣人说少奶奶醉倒的事情。
江振阴沉着脸坐在床畔,见她睁眼醒来,他半冷问:“酒好喝吗?”
清蓉头痛的半坐起身,一天一夜的宿醉,胃里的食物早在清晨时吐得一干二净,她现在只觉肚子空的难受。
“怎么?不愿和我说话?”江振冷冷地看着她。
清蓉张了张嘴,最终什么话也没说,这样冷冷的江振是她陌生的。
移开视线,清蓉看向对面镜子里,脸色苍白的自己。
两人就这么面对面坐着,各看各的,谁也没开口说话。
江振的胸膛起伏不定,好一会儿,他站起身,大步走到门边甩门而去。
他走后没多久,佣人便端了一碗清淡的粥进来,清蓉喝了没几口,